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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奇恥大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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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奇恥大辱

沐晚歌猛然一驚,這個聲音…

一個名字瞬間在腦海裏劃過,如黑夜中的驚天閃電,頓時將腦中朦朧而灰暗的視野照得亮如白晝。她的眸光忽然化作冰冷的柄柄利刃,欲要將隱藏在林中的叫嚷之人碎屍萬段。

那林中之人頓時脊背一涼,想也不想就回瞪了過去,卻在半空中與兩道淩厲而明銳的視線碰撞,瞬成對峙之勢,視線交接之處便是湧動的風雲與潮浪。那人大驚,喉嚨裏瞬間湧起一股濃郁的腥甜之氣,扶著身旁粗大的樹幹靠住,手起刀落,腳一伸便將身旁站著的人踢下了高地。

馬上的兩人只看到骨碌碌滾下來的頭顱,來不及閉上的眼睛裏滿是驚恐,橫頸之處血肉模糊。緊隨頭顱滾下的是脖子以下的身子,橫屍泥沼中,無比恐怖。

元宇傾下意識的就要擡手遮住沐晚歌的眼睛,只是,手未曾觸及那一雙明眸,卻突然停在了半空。那亮如辰星的眸子裏,沒有驚慌,沒有嫌惡,只有前所未有的平靜,如那雪山上的皚皚白雪,平靜是它的全部色彩,飄雪的人間,是一望無際的冰冷徹骨。

沐晚歌眸光微閃,隨即眼角斜飛過去,“你怕?”

你怕?

元宇傾心神一震,心中的覆雜滋味無止境蔓延。

簡簡單單的兩個字,本該是由身為男子漢的他來問出,才不辜負這兩個字中蘊含的關心與擔憂之意;可如今,自她口中而出,卻有股穿破人世看透紅塵的悲涼與滄桑。

僵在半空的手,頓時緊緊握成了拳頭。他已經說不清楚,這兩個字裏到底承載了多少年的腥風血雨波濤詭譎;又到底經過了多少層的煉獄灼燒,才能將這樣的字煉造出如此窒息的沈重,不似泰山,反倒像是一把千年寒鐵鑄造的鐵錘,以不輸於泰山的壓迫力度狠狠的錘在了他的心口上,劇痛瞬間傳至四肢百骸,如敵軍過境,無人可以抵擋。

此刻,沐晚歌猜不到也根本沒有精力去猜想他心裏的想法。大敵當前,若是有一丁點的分神,付出的將會是慘痛的生命代價!

更何況,此刻還是處於未曾明朗的“敵明我暗”狀態,誰敢保證下一次從林中射出來的不是帶著勁風力度的毒箭?也許元宇傾對風雲衛十分放心,有著“只要風雲衛在,便毋需擔憂生命安全”的至上信任。

但是,很抱歉,她對風雲衛知之甚少,根本就沒有如他那般完全的信任。危險當前、刀劍相向之時,她從不習慣將自己的命交到別人的手中。

伸手拉下半空中的那只拳頭,沐晚歌一如既往的淡然自若,即便手掌心有著她所貪戀的溫度,可將拳頭塞回某人胸前的手依舊沒有任何的停頓。她想要的溫度,從來都沒有任何人能夠完全的給予,就比如她想要的懺悔與贖罪,從來都是取決於停留在內心裏的另一個自己。

而方才怒罵的人在暴怒攻心後,這才猛地停了下來,陰鶩的目光透過叢林縫隙,直直射向馬上那兩個風姿卓然的人。當看到兩人似是在深情對視的畫面時,恨意竟如海上掀起的滔天巨浪,瞬間便傾覆了他謹慎的風格。

滿腔的恨意瞬間破膛而出,他的面容頓時變得扭曲了起來,咬牙切齒的狂怒道:“給我射!一定要給我射死那兩個人!射!射!”

話落,無數道毒箭咻咻的從密林裏射出,如同海浪般瘋狂的傾瀉襲擊,箭尖上依舊是泛著淡藍色的劇毒,前方廝殺中不小心闖到箭雨圈裏的人瞬間便面呈青紫,僵硬倒地。

元宇傾連忙收起自己覆雜的心思,雙手一攬,便如鐵鉗般將沐晚歌的身子緊緊的按在了自己胸前,殺氣騰騰的目光在高處的叢林裏四下搜尋著,時不時還觀察著身前之人的神色變化。

只是,沐晚歌卻只是一臉平靜的看著眼前強弱分明的廝殺,眉頭皺得越來越深。若她沒有看錯,那些箭射出來的力道,根本就沒有夾帶著多少的勁風也不根本傷不到她們。

若真是那個人,該是很清楚元宇傾的身份,也肯定明白風雲衛的威力,如此做也不過是以卵擊石!可如今卻敢堂而皇之的將自己暴露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若不是不想活了,便是手上有了掣肘的籌碼!

思及此,她心中頓時一驚,身形不可抑制的歪了歪,胸口似是被一只大手揪了起來,心跳瞬間加快。

就在箭雨被風雲衛擋住、不得不停止之後,沐晚歌再也抑制不住心裏的恐慌,沖著方才傳出罵聲的高處叢林大喊:“慕世明!有種的就給我出來!躲躲藏藏的算什麽?有膽來射殺我,就沒膽出來見我麽?有這樣的爹,我還真要替慕大小姐和慕二小姐感到悲哀啊!若是讓他們看到了,指不定就要掩面羞愧而死了!”

話音剛落,元宇傾猛地看向她,不敢置信道:“歌兒,你說什麽?”

“你沒聽錯,躲在叢林的人絕對是他。除了他,還有誰會對我懷著這樣濃重的恨意?”沐晚歌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高處,只冷著聲回道。

元宇傾還沒來得及說出口,便聽到高處傳來一道冷哼聲:“賤人,虧你還有點自知之明!知道本相生平最恨的你就是你。不過,你今日進了本相的地盤,就別想著能夠活著走出去。”

說著,便見到高處叢林的開闊處,站著一道黑色的身影。不是前段日子“自刎於虛靈山下”的慕世明,又是誰?卻見他滿面黑沈的看著沐晚歌和元宇傾,陽光將他整個人環繞卻怎麽都驅散不了周身濃重的戾氣和怨恨。尤其是在看向沐晚歌的眼神裏夾著濃可遮天的烏雲,竟有種想要將她困在烏雲裏淩遲處死的架勢!

“哈哈哈…”誰想,元宇傾卻猛地大笑起來,笑聲森冷回蕩在狹窄的山道裏,直讓人心驚膽寒,他偏頭湊到沐晚歌跟前,眼睛卻冷冷瞟向高處的慕世明,手指還好笑的挖著耳朵,不敢置信道,“歌兒,我沒有聽錯吧?他居然還自稱‘本相’?若他是本相,那我是什麽啊?”

慕世明臉色頓時黑得能滴出墨汁來,雙唇抿成一線,勃然的怒氣盡在那一線的抿唇之間。

沐晚歌瞥了眼臉色發青的慕世明,涼涼說道:“你確實沒有聽錯。只是,這胥城的虛靈山地小,難免有些患了失心瘋的病人亂跑出來,如瘋狗般的狂吠一番。犬吠聲,本就不值得你這尊貴的一國左相去理會!想來,山寨大王的生活還是很滋潤的,以至於前不久剛發生的事情,似乎還不足以讓某些失心瘋病人長長記性!倒不如,讓我們來幫幫他!”

“好,”元宇傾很是爽快的拍拍手,立即坐直了身子,指著風雲衛沈聲吩咐道,“你們,去給本相將這無知宵小抓起來。讓本相來教導教導,究竟怎樣的人才擔得起‘本相’這兩個字!”

“是。主子!”風雲衛立即聽令,領命風雲衛已是帶著滿身的煞氣離開原來的位置,一步一步的朝著高處走去。

沐晚歌白了元宇傾一眼,這架勢哪裏有捉人的模樣?倒像是悠然逛街般輕松隨意。想要捉人嚇人也不帶這樣子的!

誰想,慕世明卻真的被嚇出了一身冷汗,風雲衛就像是一個噩夢,當年的血戰,他“有幸”一睹,此生都不會再忘記,就連風雲衛身上的森寒煞氣都永遠刻骨銘心。若是真讓風雲衛捉了去,再以他多年來對元宇傾的了解,定不會讓他有好日子過的!

“慢著!”慕世明後退了一步,手一揮便讓周圍埋伏的人重新架起了弓箭,直瞪著沐晚歌和元宇傾怒道:“一別多日,元相可真是令人刮目相看哪!何時竟也維護起女人來了?更何況,還是個心腸歹毒病氣蔫蔫的女人!這眼光,還真是讓人不敢恭維呢!”

說著,便見他轉頭看向沐晚歌,即便隔得那麽遠,沐晚歌還是看到了他眼中的嫌惡之色。她心裏不由得好笑,想著人是要多有無知,才能如此無畏?

元宇傾依舊不揮手停止風雲衛的前進,而是伸手將沐晚歌往懷裏帶了帶,無可無不可的笑道:“本相選人的眼光,你就不用懷疑了。怎麽都要比你好一些的。當然,你若是覺得有何問題,等進了元相府的暗室,再與本相好好切磋一番。本相如此仁智英明,向來廣納良言!只希望你不要讓人失望!”

說到最後,森寒的氣息已經噴薄而出。沐晚歌離他離得近,卻也不由得攏了攏身上的衣裳,以免寒氣入體,引發寒疾。

元宇傾見狀,以為山風又吹到她了,連忙又將她往懷裏按了按,張開衣袖就要為她擋住從四面八方吹過來的山風和血腥氣。只是,卻在看到她那雙過分澄澈明亮的眸子時,不得已又停了下來。

他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暗罵自己沒出息,竟然這麽輕易就被人制服了!

見到那兩人在自己面前旁若無人的“眉來眼去”,慕世明一口血氣便湧上喉嚨,再也遏制不住的狂叫道:“再給我射!他們不死,你們就要死!快點,給我射!”

突如其來的跳腳,倒是讓那兩人詫異不已。

可他們又哪裏知道,慕世明心裏的恨意和怒意早足以毀天滅地。明明他就站在高處俯視著他們,可那份居高臨下的感覺他卻絲毫沒有感受到;再一想到自己的家破人亡全是拜沐晚歌所賜,他就如發了瘋的獵豹般怒吼起來:“沐晚歌,你這小賤人,毀了自己的姐妹,居然還想要毀掉生養你的父親麽?你這個蛇蠍心腸的賤人!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拿下他!”元宇傾頓時冷面冰霜,雙眸裏殺氣騰騰,整個人看起來竟如從地獄裏走出的閻羅,即便是沐晚歌都要為此膽寒一把。

慕世明雙眼猩紅,忽然仰天長笑了起來,指著沐晚歌吼道:“你們抓不了我,你們抓不了我!來人,把人帶出來!”

沐晚歌心中一驚,連忙看向高處,兩名黑衣人推攘著一個頭發蓬松、衣衫破爛的男子走了出來,那男子雙手反剪縛於身後,衣衫破爛之處還能看到猙獰的血肉,甚至有些地方還能看到森寒的白骨。

她心裏一痛,連忙驚呼道:“盧朝軒!你怎麽樣?”

“哼,他沒怎麽樣!若是你乖乖就擒,我保證不再動他一分毫毛。否則,明年的今日便是他的祭日。”慕世明陰狠著臉,看到沐晚歌露出這般痛苦的神色,心中卻是暢快不已。

“卑鄙!無恥!”沐晚歌瞬間勃然大怒,“慕世明,你簡直禽獸不如!若是你再敢動他,我定要將你碎屍萬段!”

誰想,慕世明卻是猛地大笑起來,直到最後笑得直不起腰來了,才捂著肚子堪堪止住,頗是鄙夷道:“禽獸不如?如不如,你不是很清楚麽?將自己的妹妹送到父親的床上,這就是你毀掉一個人的方式?若是我都禽獸不如,那你豈不是該下十八層地獄了?”

頓了頓,便見他陰笑著指向盧朝軒,冷冷吼道:“要我放了他,也不是不可以!只要…”

“只要什麽?”元宇傾伸手安撫下沐晚歌起伏頗大的情緒,眸光隱含著殺氣,直直掠過一言不發的盧朝軒,若有所思。

盧朝軒,他是見過的,那小子就如打不死的小強一樣,哪裏有過這樣安靜得連句話都不說的情況?若不是期間發生了什麽事情,導致他改變了原先的性格,便是其中有詐!

慕世明瞇著眼,臉上布滿磣人而得意的笑意,伸手一指沐晚歌,冷冷道:“沐晚歌,你這小賤人,毀掉了右相府的一家人!今日,我便要毀了你!要我放了這小子,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沐晚歌,當場寬衣解帶,我就二話不說放了他!相信在場的鐵血男子漢,都很樂意見到傾國傾城的傾顏郡主的身子該是如何的曼妙玲瓏的!哈哈哈…”

“找死!禽獸不如的東西,拿命來!”元宇傾滿身縈繞的殺氣如網般迅速籠罩在每個人頭頂上,只見他猛地從馬上騰空躍起,身形一閃便掠到慕世明面前,拔出腰間的軟劍就要往慕世明身上砍去。

慕世明大驚,連連後退了幾步,伸手奪過盧朝軒擋在了自己身前,眼看著軟劍就要刺入盧朝軒的胸膛,卻在這時聽到身後一聲痛徹心扉的高呼:“不要!”

他心下一動,握劍的手頓時收了力度,轉眼間便又回到了地上,卻見沐晚歌早已翻身下馬,滿臉痛色的看著他。

“歌兒,那禽獸說的話,你千萬不要聽!如此奇恥大辱,無外乎斷送了自己的性命!若是傳了出去,天下之大便在沒有你的容身之處了!”元宇傾連忙上前,止住了她上前的步伐,雙手如鉗扣緊她的雙肩,眸光深處隱含著一絲絲痛楚,“我就不信,這麽多風雲衛在這裏,還救不了盧朝軒!更何況,你又如何能肯定那人是真的?你見過盧朝軒這麽安靜的時候麽?萬一是假的,豈不中了他的圈套了?”

經她這麽一提醒,沐晚歌頓時也醒悟了過來,微瞇著雙眼看著被慕世明挾制在身前的男子,眸光裏頓時冰芒一片。

片刻後,她下巴微微揚起,完美的弧線堅硬無比,只聽她冷冷說道:“我怎麽知道,你手裏的那個人,是不是我要找的人?想要我寬衣解帶,可以!但是必須要把人帶下來,讓我看清楚再說!”

“你瘋了!”元宇傾大驚,沖著沐晚歌狂怒道,“你可知道自己在說什麽?那禽獸不如的東西,分明就是要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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