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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塵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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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之期匆匆而過。

聽聞北境覆滅另有隱情,而昔日北境司家嫡子司嵐存活於世,願以祭九鼎陣的形式,與神界公布北境覆滅的真相,眾人皆是驚訝不已。一是訝異神界史書板上釘釘的事實,竟有人欲將其推翻,二則是感慨司嵐當真無畏,連九鼎陣也敢闖上一闖。

周瑉本想隱秘行事,若是司嵐無法通過九鼎陣,在場諸位也好將矛頭調轉,追責司幽,因這消息散布過快,當他收到數封拜帖以及看見不下千人的圍觀陣仗時,他便是想隱秘也隱秘不成了。

饒是司幽與周子弈到場時,也被這陣仗嚇了一跳。

分明是一場真假未定的審問,倒搞得像是眾望所歸一般,何其荒誕,司幽眼帶笑意,搖了搖頭。

司嵐入陣之際,司幽見他周身靈力較之先前深厚許多,想來是青染出手了。不過九鼎陣靈力強悍,瞧著司嵐也並不好受。

周瑉似三日前那般,將問題問了個遍,司嵐均一一回答。

明面上來看,司嵐應對從容,絲毫不受九鼎陣的影響,直至周瑉問無可問,他仍是站在陣中,面色和煦。眾人看得分明,因而司嵐所言真假與否,呼之欲出。三息過後,周瑉關閉了九鼎陣,這一場審問終是告一段落。

九鼎陣一事鬧得沸沸揚揚,神界多數神官均到場圍觀,這樣一來,北境覆滅的真相,甚至不用刻意宣告,不出數日,整個神界便能知曉了,而司嵐所為,也總算沒有白費。

可他卻不似面上看著這般輕松。

待眾人散去,祁曉連忙上前,當即將司嵐帶回了西境。

司幽放心不下,攜周子弈一道,也去了西境。

淩雲間內,血色溢散白衣之上。

青染聞訊趕來,探過司嵐周身後眉頭緊皺,道:“不應該啊,怎會傷得這般重?”

司幽似是想到了什麽,道:“我此前封印他靈魄之時,他靈魄受靈脈反噬尤為強烈,破碎不堪,即便現已修覆,但現下時日尚短,遇九鼎陣那般強悍的靈力壓制,想來已引發舊疾。”

青染聞言,指尖捏了一顆白色藥丸,以靈力送入司嵐體內,道:“我已將他傷勢穩住了,順便以靈力探查了一番,他現下靈魄有幾分溢散的趨勢,雖說不太明顯,可假以時日也是個不小的隱患。他體質特殊,除非神界有人與他所修之靈力相似,渡一半靈力溫養,方無大礙。不過,北境已然覆滅,這神界哪還有……”話音戛然而止,青染忽的想起,面前這位司幽,曾是北境之主。

祁曉看向她,面帶懇求。

周子弈也看向她,卻是擔憂之色。

司幽:“西境王不用這般看著我,北境如今擁有神籍的,便只有我了,我不會拒絕的。”她上前,指尖微擡,將靈力源源不斷輸入司嵐體內。那人腕上觸之冰涼,好似下一刻便會隨風而去,司幽心下輕嘆。

離開淩雲間之際,司幽腳下仿若失了氣力,一時不察,竟要倒向一旁,好在周子弈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司幽咳了一聲,餘光瞥見周子弈神色慌張,她眼底淡漠散去幾分,換上一副柔和面容道:“我要閉關一段時日,你隨我回寒淞吧。”

“好。”

片刻之內,司幽靈力失了半數,自是不好受,以至於她面色蒼白返回寒淞時,將明犀駭了一跳,還以為突生異象。不過司幽隨即便閉關了,後續如何,便交由周子弈去解釋罷。

司幽盤腿而坐,朦朧間,神識似是邁入一片虛無之中。

點點星芒升起,她眼見一道刺目的光。

有人在耳邊喚著:“弈兒……”

弈兒……

她睜開雙眸,面前映入周瑉的臉。

她不受控制地問道:“這是何處?你又是誰?”聲音清冷,卻是男聲。

旁邊不知何人竊竊私語,“三殿下這是怎麽?莫非涅槃過後記憶盡失了?”

周瑉將他上下打量了一圈,鄭重道:“弈兒,這是上古凰族之內,我是父親啊,你不記得了嗎?”

“父親……”他按著額角,皺了皺眉,“我……我這是怎麽了?”

“昨日是你涅槃之日,你承天劫後,便昏迷至今,許是天劫餘威未散,傷了靈魄,你今日才會胡言亂語。”

“是嗎……”他撐著頭,擡眼環視一圈,眼見之人似是熟悉,又似是陌生,可他卻總覺得忘了什麽重要的事。

“對了弈兒,你涅槃成功是我族之幸事,你如今年歲也不小了,我同你尋了一門親事,齊家嫡女齊鳶,你意下如何?”

“好,便如父親所言。”

一晃廳堂喜色養人,他執一人之手踏入。

“三殿下與尊夫人郎才女貌,果真相配呀。”

“要我說,殿下與夫人簡直是天作之合。”

“恭祝殿下抱得美人歸。”

耳邊恭維敬意之語不斷,他一一謝過,杯酒入喉。

大婚儀式後,他去往後殿。

回廊之下有人截住他,他擡首,見來人面容驚艷,傾城之姿,他約莫是不識的。但那人周身靈力充沛,靈力印記分外顯著,除卻各境之主,並無其他的可能性。他想了想,大抵是北境王。

可北境王怎能闖入族中後殿?

他問道:“北境王,因何在此?”

那人似是十分氣憤,道:“你可記得,你先前許諾過我什麽?現下你與他人成婚,可有考慮過我?!”

這質問來得毫無緣由,他聽得頗為不解,分明二人此前從未見過。

他道:“北境王,註意分寸!”

那人似是更為氣憤了,“分寸?周子弈,好!好得很!”

直至那人拂袖離去,他也並不知自己錯在何處。

而婚房之內,有人在等他。

他踏過一段燭光曳曳,挑去面紗,露出女子含羞帶怯的神情,她擡眼望向他,眸色淺淡,眼底明光。他停了動作,兀的想到北境王。

女子錯愕問道:“夫君,發生了何事?”

他輕聲道:“無事,抱歉。”

又是一段記憶閃過,司幽不耐地睜開眼。為何,她竟能看到周子弈的記憶?

修行之人,記憶大多存於靈魄之中,似周子弈那般擁有真身的,真身也會共享部分記憶,若是……

司幽忽然想到了什麽,起身推開了門。

門外,周子弈詫異道:“司幽,不過閉關十日,你怎麽出來了?”

司幽道:“你一直守在此處?”

“是。”

司幽深吸了一口氣,道:“我瞧見了些不屬於我的記憶,覺著奇怪,便想問問你。千年前,究竟發生了何事,你因何大婚?我死後,又為何覆生?”

周子弈:“你當真想聽?”

“是,我想聽你的解釋。”

周子弈道:“那便要從你我韶樂殿分別之後說起了。”

昔日,周子弈與司幽一別後,便閉關迎接天劫涅槃。

數百年後,天劫至。

原本依周子弈的資質,渡天劫並非難事,可惜的是,他渡的是情劫。

若心中無意,這情劫渡便渡了,但若心中有情,那這情劫便難上加難。情意愈篤,情劫愈難。

周子弈困於情劫中月餘,靈力耗盡,才勉強通過。

但情劫威力過甚,他被天劫餘威反噬,失去了記憶,唯獨忘了司幽。

心中情意缺失,再不記得所愛之人,故而當周瑉提及婚事時,周子弈並未拒絕。

大婚之日,司幽闖入後殿,本想問個結果,然而命運弄人,周子弈那時只當她是北境王,二人不歡而散。

直至北境覆滅那日,周子弈陰差陽錯,竟害司幽身死。悲痛絕望之際,他終是憶起了他與司幽的往事,而那時,卻也遲了。

後來,周子弈想到上古凰族有一術法,可以真身維系將死之人的靈魄,便自斷一翼,以一半鳳凰真身,維系司幽靈魄不散。

“神界術法救不了你,我想著你既是靈族中人,靈族或許有辦法救你,便尋去了靈族。許是天道垂憐,蘇卿助我留你一縷殘魄,並允你留在靈族,而從那時起,你便喚作顧音。你體內有我一半真身,若你受傷頗重,我也會有所感應。你說看到了些不屬於你的記憶,怕也是因了那半真身的緣故。”

司幽:“所以,你大婚,是因為忘了我?”

周子弈:“司幽,我……”

話未說完,卻猝不及防被人抱住。

司幽伏在他頸側,道:“自斷一翼,是剜心之痛,前往靈族,必經虛無道,陣法數不勝數,有性命之憂,周子弈,你是瘋了嗎?為了我,連命都不要了,值得嗎……”說到最後,她已是帶有哭腔。

所愛之人,哪怕是恨,也做不到心如磐石,更何況司幽並不如想象那般恨他。

“司幽……”周子弈攬住懷中之人,輕聲哄道:“是我的錯,下次,不會再有下次了。”相識多年,他還從未見司幽哭過。

遠處屋檐下有人緩步而過,她自錯落縫隙間瞧得一對相擁的人影,隔著層層明暗,落雪無聲。她本是想看看自家君上閉關如何了,卻不曾想看到這般境況,想來也不再需要她了,她眼底笑意微揚,將自身氣息掩埋更甚,轉而離去。

作者有話要說: 快結束啦,還有最後一章~

話說有沒有想看番外的,想看誰的番外舉個爪爪我給你們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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