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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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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瑪麗安娜知道來者是誰。

哪怕她沒有回頭去看對方的面容,但是憑借著椅子上的剪影,認出對方並不是件難事。

甚至對於瑪麗安娜而言,這實在是太容易了,以至於她會下意識地否認這一無可爭議的答案,然後在白雪的註視下流下一滴冷汗。

“女大公在等你。”盧修斯表現得平靜,好似車廂內只有瑪麗安娜和阿比蓋爾一般。他就像以前那樣,朝瑪麗安娜伸出手臂,方便後者從馬車上下來。

白雪在盧修斯打開車門的那一刻,就緊張地抱緊了瑪麗安娜的腰部,令盧修斯難得表現出無奈的情緒。

“我想你也該適可而止一些。”盧修斯保持著伸出手臂的姿勢,向瑪麗安娜催促道:“我對你的私生活並不感興趣,但是為了你的未來著想,最好別玩過火。”

白雪聞言,立刻將瑪麗安娜抱得更緊些,結果卻被後者推開

“放手。”瑪麗安娜命令道:“立刻放手。”

以白雪的力氣,制服瑪麗安娜是輕而易舉的事。不過他被強化了的服從性還是在腦子做出判斷前,就先一步松開了環住瑪麗安娜的手臂。

盧修斯見狀,也克制住了想要抽刀的舉動。

白雪就那麽眼睜睜地看著瑪麗安娜下車,直到阿比蓋爾提醒他別擋道,後者才反應過來地向瑪麗安娜的方向趕去。

“他還真不是一般的忠心。”阿比蓋爾很遺憾自己沒能看見盧修斯對戰白雪,不過能看見瑪麗安娜露出緊張的神色,也算是今天的意外收獲。

瑪麗安娜在下車站定後便不再挽著盧修斯的胳膊。

後者以為是瑪麗安娜生氣了,所以在緊張的同時,也扭緊眉頭與嘴角,讓人看不出到底是誰先惹了誰。

“我知道以我的身份沒資格對你說三道四。”率先忍不住的盧修斯走到與瑪麗安娜齊平的位子上,然後絞盡腦汁地對自己剛才的行為做出辯解:“但是我更不想看著你走進火坑。”

“我明白你的意思。”瑪麗安娜又不是閑著沒事去當海王的時間管理大師,所以跟盧修斯開誠布公道:“你以為我喜歡白雪。”

被戳穿心思的盧修斯不是一般的尷尬,但還是在別扭之餘點了點頭:“你對他的偏愛實在是太明顯了。”

“可他確實很討人喜歡。”瑪麗安娜回頭看了眼白雪,毫不掩飾她對白雪的喜愛之情:“誰又能拒絕一位聽話的美人。”

“聽話的美人?”盧修斯細細咀嚼著這句話,試探性地說道:“我還以為你最喜歡的下屬是阿比蓋爾。”

瑪麗安娜瞥了眼突然多話的盧修斯,並沒有直接回應他的試探。

而這一回避也令得不到答案的盧修斯愈發郁悶,甚至在他接到瑪麗安娜後,就沒松開過緊皺的眉頭。

阿基奎女大公並未對瑪麗安娜的態度有所改變,因為後者無論是卡爾達公主還是布列塔尼亞女公爵,都得向地位更高的女大公行禮。

況且瑪麗安娜也不是小人得志的人。

她現在還沒有能跟阿基奎女大公叫板的能力,所以最好表現得安靜點,乖順點。

“我該恭喜你成為布列塔尼亞女公爵。”阿基奎女大公本就冷漠的面孔在喪服的映襯下,更是令人對其退避三舍:“不過你最好解釋一下亨利的死亡原因,以及你到底在布列塔尼亞國內幹了什麽。”

“我還以為亨利之死早已結案了。”瑪麗安娜並不為重覆回答某一問題而感到氣惱,反而覺得阿基奎女大公的反應令這位堅不可摧的統治者多了幾分人情味。

畢竟在此之前,瑪麗安娜還以為阿基奎女大公是個沒的感情的人。

無論是丈夫還是兒女,亦或是與她相處時間最長的侍女長,都會在生活中,下意識地將女大公視作不需要,乃至是不具備感情的生物。

卡爾達伯爵甚至覺得阿基奎女大公比瑪麗女王更可怕,更無情。

因為瑪麗女王好歹還有個相濡以沫的杜納瓦親王,並且她對兒子們的態度也是肉眼可見的。

至於阿基奎女大公……

與其說盧修斯,亨利,以及瑪麗安娜是她的親生兒女,倒不如說他們是阿基奎女大公用以延續血脈和王位的實驗品。

而現在,這些實驗品裏只留下了一個。

“我知道你在懷疑我從未愛過你們。”阿基奎女大公垂下眼簾,然後當著瑪麗安娜的面摘下頭上的假發。

除了女大公的侍女長,無人知道這位被冠以“鐵心腸”,“石心統治者”的阿基奎最高領導人,已經有了一大片的白發。

雖然阿基奎女大公的面容一如既往的年輕,甚至比起一些正值三十歲完美年齡的輕熟女更具有讓人一見鐘情的魅力,但是和菲利佩一樣,長年累月的勞心勞力還是給她造成無法挽回的傷害。

再加上亨利的去世所帶來的連鎖反應。

可以說現在的阿基奎女大公十分脆弱。

比起她懷著孕卻被奧布斯達國王拋棄時,也不逞多讓。

“我承認我不是個合格的母親。”阿基奎女大公將假發扔到一邊,難得與瑪麗安娜開誠布公道:“因為我從未有過女人與生俱來的母性。除去延續血脈和維持王朝穩固的因素外,我想象不出一個女人為何要生孩子,為何要像那些狗屁教條裏寫的那樣,將自己的完整性與一個不知前途的嬰兒劃上等號。”

“如果說你的祖母是五十年前最離經叛道的女人,那麽在她去世後,我便是全大陸裏,唯一能接過這一稱號的人。”阿基奎女大公的語氣變化令瑪麗安娜察覺到了什麽,於是十分肯定道:“你很喜歡別人將你與祖母相提並論。”

“你的伯父和一些自大的小屁孩們都喜歡自喻為卡佩爾國王再世,只可惜我並不是男人,也對行軍打仗沒什麽興趣,所以無法完成開疆拓土的偉業。”

瑪麗安娜還是第一次看見阿基奎女大公露出失落的神色,並且對方的語氣也急轉直下:“如果不是因為杜納瓦親王的去世,瑪麗女王的榮光會持續到她生命的終點。你的伯父一直都是自視甚高的蠢貨,他根本不比上他的母親,更別提與偉大的卡佩爾國王相提並論。”

“所以你才會選擇與父親結婚嗎?”瑪麗安娜突然問道。

“不,我是為了我自己的野心而與你父親結婚。”阿基奎女大公的回答令瑪麗安娜感到詫異,但又覺得這在情理之中。

“所有人都以為我愛你的大伯父,但是在盧修斯出生後,我卻發現自己並沒有想象中那麽依賴於愛情或是任何一種基於肉體上的感情。”阿基奎女大公靠在並不柔軟的椅背上,有史以來第一次向瑪麗安娜展示了自己的野心:“我唯一能為之奮鬥的便是我的野心與宏圖偉業。”

“奧布斯達國王也好,卡爾達伯爵也罷,甚至是讓我嫁給還俗的菲利佩,也是可以理解的。”

“哪怕菲利佩伯伯並不喜歡女人。”

“親愛的瑪麗安娜,如果你想成就一番大業,就必須有所犧牲。畢竟太陽不是圍著你轉的,而這個世界上也沒有那麽多英俊多金又深愛您的完美伴侶。”阿基奎女大公很不高興瑪麗安娜的突然打斷,但還是繼續說道:“我想要像你的外祖父那樣,去開創一個王朝。”

“憑什麽只有男人能依靠婚姻奪走一個家族的百年基業,而我們這些用血肉哺育後代的女人卻不能這麽做。”

“所以您跟我說了這麽多廢話,就是想讓我繼承奧布斯達的王位。”瑪麗安娜也很奇怪像阿基奎女大公這樣高傲的女人,到底是怎麽咽下被奧布斯達國王背叛的屈辱,還願意嫁給條件遠不如前者的卡爾達伯爵。

如果是出於這一遠大訴求,那麽阿基奎女大公所咽下的苦楚也不過是她為野心付出的合理報酬。

“怎麽,你不願意?”阿基奎女大公覺得瑪麗安娜沒道理會拒絕送到嘴邊的肥肉:“這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事情。”

“可這又不是我的夢想。”瑪麗安娜十分不解道:“我為什麽要用自己的一生去服務於你的夢想?只因為你是我的母親,並且幫助我成為布列塔尼亞女公爵嗎?”

“……”阿基奎女大公就知道她沒那麽容易在瑪麗安娜這兒得到一句承諾,不過母女間並不親密的關系也令阿基奎女大公不會愚蠢到想用“母親”的身份去壓制瑪麗安娜。

“你很清楚我對你的價值。”瑪麗安娜舔了舔幹澀的嘴唇,小心權衡著她對阿基奎女大公的態度。

相較於一個不聽話的女兒,阿基奎女大公更害怕一個沒有野心的女兒。

“所以您打算在我身上投資些什麽。”瑪麗安娜才不相信阿基奎女大公的母愛來的突然且悄無聲息:“如果亨利還活著,你也會這樣支持他嗎?”

“當然。”阿基奎女大公很清楚女兒的擔心,因為她們就像兩面鏡子,所以需要將對方視作最難對付的敵人。

“亨利可比你好控制的多,不過他實在是太蠢了,所以我不相信他能坐穩奧布斯達的王位。”

“所以你讓我繼承布列塔尼亞是為了輔助亨利。”

“不是輔助,是攝政。”阿基奎女大公糾正道:“我可不希望自己的王朝毀在亨利手上,所以你是我的接班人,也需要一個合適的身份呆在亨利身邊,然後阻止那些試圖控制亨利的人。”

“如果亨利被人弄下國王的寶座,那麽你就是我們家最後的火種。”

阿基奎女大公緊盯著女兒的眼睛,強迫瑪麗安娜直視自己:“布列塔尼亞有武器與兵力,而阿基奎大公國有糧食和錢財。”

“我從沒打算將底牌留給亨利,因為我得保證亨利失敗後,你能登上奧布斯達的王座。”

末了,阿基奎女大公還補充道:“當然,我也不介意你取代亨利。”

“這可真是完美的安排。”瑪麗安娜微笑道:“所以我是你的第二方案,現在直接頂替了亨利的作用,對嗎?”

“你要是願意這麽想也沒什麽問題。”阿基奎女大公並不在意瑪麗安娜隱藏在笑容之下的怒火。

“我曾對一部分人說過,亨利有野心而無能力,而你有能力卻無野心。”

阿基奎女大公又恢覆了掌控一切的神色:“好在我還有補救的機會。”

瑪麗安娜知道她被阿基奎女大公逼上絕路。

在天時地利的情況下,即便達不到人和,也能在方方面面的束縛下,強迫瑪麗安娜與他們達成一致。

不過瑪麗安娜可不會乖乖聽從阿基奎女大公的話。

況且以瑪麗安娜對母親的了解,後者很有可能在女兒登基後,借機操控奧布斯達政局,所以她需要一個更有利的保證來令阿基奎女大公無法像今天這樣操控自己。

“我要你的賬單。”瑪麗安娜開口道:“我要奧布斯達貴族們在你這兒的所有賬單。”

“你想和我談條件?”阿基奎女大公並不在乎瑪麗安娜的掙紮:“可你拿什麽跟我談條件?”

“我可以拒絕前往奧布斯達。”

“你大可這麽做。”阿基奎女大公比了個“隨便你”的手勢:“反正你只是計劃中渺小的棋子,還不足以影響棋局走向。”

“一半。”瑪麗安娜權衡後退步道:“你總不能讓我兩手空空地前往奧布斯達。”

阿基奎女大公沒有立刻回應瑪麗安娜的請求,於是後者繼續說道:“比起彌戴琳,你更應該相信我。”

“……”

“而且彌戴琳可不是你建立王朝的關鍵。”

“更不足以給予奧布斯達貴族們承諾。”

…………我是分割線………………

愛情從不是永不雕謝的玫瑰。

甚至都比不過世間的絕大部分誘惑。

尤其是對於站在權力頂端的君王而言,正因為他們有太多可失去的東西,所以在一眾選擇下,愛情的優先級並不靠前。

就比如說現在。

當波琳娜王後再次感到熟悉的不適感時,服侍她的侍女中並未見到某個體格風騷的女人。

“讓娜小姐呢?”波琳娜王後揉著已經發紅的太陽穴,勉強露出個屬於王後的端莊笑容。

奧布斯達的天空一連幾日都是陰沈沈,灰蒙蒙的。

這種渾濁的深灰色令波琳娜王後本就不美妙的心情愈發的糟糕,並且在一聲若有若無的歌聲傳入房間時達到了頂峰。

“親愛的女士們,請告訴我讓娜夫人在哪兒。”波琳娜王後深吸一口氣,耐著性子又問了一遍。

結果在一陣令人不快的寂靜後,唯有一個同波琳娜王後有血緣關系的侍女大著膽子說道:“國王陛下在您休息時帶走了讓娜夫人。他說宮廷裏很快就會迎來一位貴客,所以需要讓娜夫人去安排貴客的衣食住行。”

毫無疑問,這話就像是扔進湖面的炸藥,令波琳娜王後的理智在頃刻間蒸發得無影無蹤。

“我想國王陛下比起相信一位年輕的寡婦,更應該相信他的妻子才對。”波琳娜王後掃了圈在場的侍女,發現她們都像是被毒蛇咬過一般,低頭避開自己的視線。

自打奧布斯達國王在婚後納入第一個情婦起,波琳娜王後便像守衛領地的母獅一般,驅散了宮中一部分長得不錯的女貴族,並且將自己的侍女團都換成年長又不漂亮的女人們。

而即便是做到這一步,波琳娜王後依舊不放心地在宮廷裏安插著自己地探子,甚至鼓勵侍女們相互舉報與國王有牽連的人。

長此以往,奧布斯達的貴族們自然對王後有所不滿。

不管是出於政治角度還是私人原因,波琳娜王後都是奧布斯達宮廷裏最不受歡迎的人。

只可惜在貴族們開始反對她前,波琳娜王後已經跟國王有了被教會承認的夫妻關系,再加上三個快要成年的子嗣兜底,所以貴族們也不能將她怎樣,甚至為了搖搖欲墜的王室名聲著想,還不能讓宮廷裏再出一位發瘋的王室成員。

對於波琳娜王後而言,這是她在奧布斯達宮廷裏橫行霸道的最大底氣。

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以及奧布斯達與坎特羅僵持已久的戰事所帶來的壓力。

曾經與波琳娜王後愛得死去活來奧布斯達國王也開始後悔自己年輕時的舉動。

他為了一個麻煩重重的女人放棄了阿基奎大公國的遼闊領地,甚至還在自己的統治裏埋下隱患。

當年華已逝,愛意不再之時。

曾經令奧布斯達國王深深迷戀的野性魅力,也不過是沒事找事,胡攪蠻纏的無禮之舉。

而她那張能言善辯的紅唇,和百靈鳥一樣美妙的歌喉,也逐漸失去了蠱惑人的魅力。

畢竟再美好的事物,看久了也總會感到厭倦。

尤其是波琳娜王後並不是大貴族出身,甚至在入宮時就已經是個將近成年的少女,所以奧布斯達國王很難同她產生精神交流。而在結婚後的十數年裏,波琳娜王後也從未嘗試著去改變自己脾氣,或是迎合國王的喜好。

因為她十分固執地認為自己必須維護王後的尊嚴與權力,不然那些試圖取代她的人便會立刻將她撕碎。

…………

……

當波琳娜王後帶著她的侍女團氣勢洶洶地穿過長廊時,那些竊竊私語的貴族們都十分輕蔑地側過身,權當高高在上的奧布斯達王後是足以至死的病毒,生怕與之有任何接觸。

在奧布斯達國王登基前,宮廷侍女一直都是受人追捧的位子。

在這兒,她們能得到最好的教育,最多的目光,以及最覆雜的人際關系。

圍繞著月亮的群星即便不夠閃亮,但也足以稱得上引人註目。

然而在波琳娜王後登堂入室後,這份引人註目便成了燙手山芋。

畢竟拋開對波琳娜王後出身上的不滿,那些進宮當侍女的貴族們,也不想介入到國王夫婦的爭吵中,更不希望過著膽戰心驚的生活。

所以在這種十分壓抑的環境下,王後的侍女團裏逐漸混進了本不該進宮的人。

裏頭就包括國王的現任情婦。

…………

……

奧布斯達國王並不在意波琳娜王後的突然闖入,因為在他們撕破臉後,這種場景逐漸變成了家常便飯。

只見鋪有華美布料的長椅上,風韻猶存的讓娜夫人躺在奧布斯達國王的胸膛前,臉上滿是酣戰後的滿足感與倦怠感。

“我以為王後的修養會制止你不經允許地闖入國王的私人領域。”假寐中的奧布斯達國王睜開眼,並沒有放下攬住讓娜夫人的胳膊:“或者說萬神並沒有給予你吸收知識的大腦,以至於你在這幾年的王後生涯裏,都沒學會服從二字。”

“陛下,我想您不該這樣侮辱您的妻子。”波琳娜王後深吸一口氣,盡量不讓刻薄之語從她那並不豐潤的嘴唇中流瀉而出:“畢竟我要是在十幾年前就學會服從二字,就不會違背女王意願地在此與您交歡,然後生下我們的第一個孩子。”

奧布斯達國王原本慵懶的表情漸漸從臉上消失。

那些跟著波琳娜王後的侍女無一不低垂著腦袋,仿佛有一座大山壓在她們的脖子上,令這些經常倒黴的沈默女士們感到窒息。

玻琳娜王後總會不經大腦地說出惹怒國王的話。

起初那些服侍王後的侍女們總會為此心驚膽戰,不過時間一長,她們也逐漸麻木了。

正因為玻琳娜王後的地位是難以撼動了,所以她才表現得有恃無恐。

然而這一次,奧布斯達國王並沒有像往常那樣“遷就”她,“縱容”她,而是露出一抹和顏悅色的笑容。

但凡是了解國王的人,都很清楚國王在對付某人時,總會表現得比平日裏更加友好。

明明沒有得到意料中的冷笑,但是從侍女到玻琳娜王後,都感到從未有過的不妙。

甚至依偎在國王懷裏的讓娜夫人也輕手輕腳地起身,在奧布斯達國王的默許下離開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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