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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離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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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星沒想到寧天成釣魚的水平還不錯,不一會就裝滿了小桶。把剛釣上來的海魚去除腸肚,把內臟拋回海裏,立刻就被跟在邊的肉食性魚類吞吃入腹。

“咱們把魚內臟穿回鉤上,豈不是能收獲更多?”舒星說著就要去拿魚鉤,被寧天成眼疾手快一把按住。

“你這樣如果引來食肉的大魚,我們就危險了。”寧天成指著翻湧白浪的船舷,“有的大魚喜歡成群出動,如果遇到鯨類把游艇拱翻了也說不定。”

寧天成把剖好的魚片撒上燒烤料和檸檬汁,端到內艙的電烤箱中,不一會就有誘人的香味冒出。連在一旁收拾場地的舒星都忍不住咽口水。

“想不到寧總還是個多面手。”舒星趁寧天成不註意把一截冒著熱氣的魚尾塞進嘴裏,焦香酥脆,唇齒生香。

“在國外念書的時候什麽都得自己來,為了省時間,我每周抽一個下午做好七天的晚餐,分裝在飯盒裏凍好。”寧天成淺笑著陷入回憶,“後來有了料理機方便多了,卻怎麽也做不出當初的味道。”

“我的廚藝也還行,不過不經常做就是。”舒星不甘落後,“改天我也露一手。”

寧天成拿出幾聽冰鎮啤酒,笑道:“今兒個我也放縱下,來個痛風套餐。”又指指一旁的水果和牛奶,“這些是給你準備的,不夠的話還有冰淇淋。”

兩人坐在舢板上,新鮮的烤魚伴著速凍披薩,隨意吃了頓西式快餐。寧天成渾身每一個毛孔都松弛下來,猶如一只吃飽喝足的貍貓,只想蜷著身子睡一覺。他看身旁的小美人依舊精神抖擻的睜著一雙水亮大眼,就請她去駕駛座做好瞭望工作,如果發現特別情況及時去後艙喊他。

寧天成安頓好舒星,回到後艙內間,仰臥在柔軟的大床上。海上信號不好,電話微信都一直安安靜靜,似乎與熙攘喧囂的陸地隔絕成兩個世界。難得的閑暇完全在意料之外,如果舒星不發那條微信給傅堂凜,只怕他現在還窩在酒店房間裏盯著筆記本遙控著集團內大小事宜。

他瞇起眼望著瞭望臺上的舒星,纖細玲瓏的身段包裹在湖藍色絲綢短裙裏,海藻般的長發隨意紮起,露出白皙嬌嫩的一段脖頸。寧天成有些嫉妒方才打電話來的導演,只言片語就能讓舒星在三亞多留近一個月。

平心而論,這麽多年來寧天成見過的美人不少,無論是想方設法接近他父親還是接近他本人的,都昭然若揭的有著共同目的:寧家背後的豐厚財產。可惜出身在這種家庭的寧天成從小就見慣各種手段,迷眼亂花素日裏逢場作戲調調情互相給個面子而已,入心認真起來可就成冤大頭了。要說唯一動過心的,或許還真的只有陳嫣。異國他鄉的少男少女相互慰藉,又寄居在同一個監護人的屋檐之下,情愫暗生或許是命中註定。

只可惜造化弄人,沒等少年時期的寧天成正式跟陳嫣表白,那場突如其來的火災就把兩人的未來燒成了灰燼。他嘴邊泛起帶著嘲諷意味的微笑,若是沒有那場大火,或許現在還被陳氏集團玩弄在鼓掌之間。烈火燒出了很多東西,例如當年萬嬌的沈屙不愈的原因,青雲集團不甚光彩的擴張過程,還有陳嫣處心積慮接近他的真實目的。

事後想起,寧天成發自內心的感謝那場大火,少年的涅槃與重生在須臾之間,除了他自己任何人不曾察覺。只是從那時起便養成了一個習慣,但凡有人對他好,接近他,就在腦海中先設定成別有所圖。因為魚本身夠貴重,所以餌料無所不用其極。說起釣魚,當初第一次接觸海釣還是老孫帶他的。

“如果想釣魚,就得先弄清楚三個問題:什麽是魚?魚在哪裏?魚吃什麽?”曬得一身黝黑的老孫坐在舢板上,對著滿臉青蔥的寧天成道。

雙十年華的寧天成不以為然,他認為老孫的問題實在弱智極了。

“知道什麽是魚,是為了防止目標出錯,釣到渾身硬殼的龍蝦螃蟹還以為自己如願以償。魚在哪裏,是為了找到目標,以如果爬到樹上或者下地挖土都不可能釣到魚。魚吃什麽,本質上是投其所好送其所要。”

少年似懂非懂,只覺得老孫的自問自答無聊透頂,卻也憑借天生極佳的記憶力一字不漏銘記下了這些話。

寧天成沈淪在回憶裏,眼前的船艙逐漸模糊起來。不知道睡了多久,一陣狂風撲面而來,他忍不住睜開了眼睛。

舒星拿著駕駛艙裏的用來記錄航線的薄本,蓮萼般的小臉上,秋水般的眸子無辜的看著他。

“天快黑了,再不叫醒你咱們就沒辦法回海灘了。”美人垂下鴉羽般的長睫,“我不會開游艇,實在沒辦法才擾你清夢的。”

寧天成反身一骨碌下了床,他走到內艙,炙烈的晚霞把整個艇身流鍍上一層金色。水天相接處,胭脂色雲朵包圍的如血殘陽正緩緩沈入蔚藍的大海裏,是時候該回去了。

他心潮澎湃,豪情萬丈的擡起右手用力一揮:“起錨。”如同一個率領著千噸艦隊的船長。

舒星在一旁鼓起掌來。寧天成回到駕駛室重新掌舵,得到充分休息的他掃空之前的疲乏,在漸起的海風中將游艇一鼓作氣開回碼頭。

游艇會的碼頭上早已有工作人員等候在岸邊,看到寧天成帶著舒星順利歸來,眾人齊齊松了口氣。最後一抹霞光消失在海的盡頭,四周驟然黯淡下來,高大的燈柱亮起暖黃的燈光。

剛剛登岸,舒星和寧天成的手機就各種提醒響個不停。”腳軟不軟?”寧天成一臉壞笑的看著舒星,“很多人第一次坐游艇,上岸之後覺得腳下的地面都晃個不停。”

舒星方才覺得天旋地轉,眼前的景物都如潮水般起起伏伏,她只慶幸自己已經完成試鏡,雖然現在尚不知道最終結果如何。

“軟又怎麽樣,你總不可能背我吧。”舒星嘴硬道。

“你是覺得我背不動你?”寧天成的好勝心被激起,他上前一步半蹲在舒星面前,“趴下來試試,看我把你背回酒店連粗氣都不會喘。”

寬闊的肩背被柔荑素手溫柔的拍了下,“寧總,這裏人多。”舒星把寧天成拉起來,“走吧,失聯一下午,得趕緊到房間回電話去,耽擱正事就麻煩了。”

寧天成起身從口袋裏拿出手機,果然,未接電話未讀信息提示填滿了屏幕。他的心情頓時沈重起來,一路上再也沒心思閑聊下去。

舒星回到房間,將手機插上電源,靠在床頭一條一條的回覆微信。先是把自己將滯留三亞的消息告訴阮清,不到三秒之後,阮清回覆了一個哭泣的動畫表情。

“你把家裏的地址發給傅堂凜吧。他現在和我共用一個經紀人,到時候請他們把訓練營裏放的行禮直接寄到你那。”舒星知道阮清擔心她,“放心吧,我在三亞不會有事情,藍天白雲正好放松下。如果你想我的話可以帶著雪沫收看那檔南州臺的綜藝,傅堂凜帥哥也在其中哦。”

“誰要看你?真是自作多情。快把節目信息發我下,好試試貓科動物對人類立體圖像的反應。”阮清依舊回覆的很快。

舒星正在輸入,忽然一個陌生的電話闖了進來,號碼歸屬地顯示為北京。舒星深吸了口氣,按下通話鍵。

“唉,打了你一下午電話終於肯接了。”周婷沙啞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第一次試鏡感覺怎麽樣?”

“還行,不過現場人挺多的,帥哥美女看的人眼花繚亂。”舒星不敢告訴她自己和寧天成開游艇出海去了,只說手機放在房間裏忘了帶。

“我猜也是,不過你剛試完鏡,四處放松放松也是應該的。”周婷的語氣一反常態的溫柔體貼,“只有一點,吃飯上面還是需要控制下,劇組那邊剛來電話,說有角色安排給你。”

“什麽角色?”舒星壓抑住內心的狂喜,讓語氣盡量聽起來自然。

“他們還沒定,不過絕對比之前那個女間諜戲份多。”周婷頓了頓,“不過導演想讓你在三亞多呆一段時間,也給其他試鏡的演員搭搭戲,正好磨練下演技。”

舒星知道,自己留在三亞搭戲已經是板上釘釘,經紀人電話通知自己不過是程序上的禮貌。

“我想聽聽婷姐的意見。”舒星柔聲說道,既然人家都給面子了,自己當然要做到禮尚往來,尤其是面對周婷這種驕傲到骨子裏的女強人。

“我覺得這個機會很難得,也正好把你在訓練營學到的運用在實踐中。只是時間會有點長,可能會需要將近一個月。這樣,房間裏的行李我派人幫你整理打包好寄回青州,你看如何?”

“謝謝婷姐!婷姐真是太貼心了。”舒星故作欣喜,“我學校還沒開學,東西先快遞到我朋友那裏吧。我朋友的地址傅堂凜知道。”

“沒問題。正好他的助理入職了,讓新人去辦就行。”周婷想不到舒星答應的如此痛快,幾乎都沒有多問一句。她又禮貌性的叮囑了舒星幾句,無非是些註意安全好好休息之類的場面話,就草草收了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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