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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酸了--她為何心情大變不理睬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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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柳家祠堂,聶父跟柳徽道謝。柳徽讓他不必多禮,他恰好有事去鋪子,幾人便一起同行。

出了巷子,他們路過顯學書齋,柳徽順便給聶父和聶青禾介紹一下,以後如果小力大了想買書,就可以來這裏逛逛。這時候不讀書的人,是絕對不會來書齋逛的,所以他會主動介紹。

聶青禾便想買兩本閑書回去看看,順便了解一下這時候的風土人情、地域風貌等等。

她剛要跟聶父和柳徽說一聲讓他們先走,她去書店瞅瞅,就看到書店裏出來一個討人嫌的--正是她不想看的宋清遠。

宋清遠和那兩位同學一起來逛書店,主要是跟書店老板談潤筆費,原本他自己能拿兩百兩,但是費時要長。這會兒他帶上兩個同學多選兩篇,讓他們當助手,完成後他賺150兩,他們二人一人五十,如此都有錢賺,又不會耽誤了太多時間。

他談妥了潤筆費,原想著多繞點路回府學,這樣就可以拐去柳記鋪子看看聶青禾,跟她說不必太辛苦他可以賺銀子給她,哪裏知道竟然就聽見了她的聲音。

她的聲音相當有特色,正常說話的時候清脆甜美,笑起來銀鈴一般悅耳,如果她放慢放軟了語調,那也可以軟糯可人,帶著幾分獨有的嬌俏憨態。

他立刻放下手裏的書往外走,恰好就撞上走到門口的聶青禾四人。

對上她水潤清澈的杏眼,不等他開口,就看到她滿眼的笑瞬間變成了冷淡,真真地讓他體會到了什麽是冷眼。

“青禾妹妹。”他開口,上前兩步,又跟正要走過去的聶父問好,“叔父,可巧碰到。”

聶父也很驚訝,回頭看他,“哎呀,是清遠啊,有日子沒見。你怎麽看著瘦了?這陣子讀書累吧,你爹不在家,你可一定要註意身體。”

聶青禾差點沒忍住想翻個白眼,她真是服了自己爹,對自己兒子感情內斂得很,沒有多少話說,見了宋清遠倒是寒暄個不住。

她立刻道:“爹,你不是還有很多活兒,趕快去吧,別耽誤了。”

聶父又著急了,“是呢,我那邊好多活兒還攤著呢。清遠啊,你有空來家裏吃飯啊。”他又笑著對聶青禾道:“閨女,你跟清遠也有日子沒見,好好聊聊。”

說著他就邀請柳徽一起回鋪子。

柳徽看了宋清遠一眼,又看看聶青禾,有心留下又沒有借口,畢竟他和聶青禾也不熟,人家爹爹都發話,聶青禾和宋清遠又是娃娃親,他也不好厚著臉皮留下。

他跟宋清遠揖了揖,然後跟著聶父先走了。

聶青禾當然不會為了膈應宋清遠特意拉上柳徽,她和柳徽不算熟,而且她也從來沒有看小書生不順眼,就拉個男人來擋一下的想法。

她也不想當著眾人的面在大街上和宋清遠說不好聽的,便朝他微微頷首,客客氣氣地叫了一聲秀才公。

宋清遠:“……”

如果不是她面色太冷淡,聲音太清冷,他都要以為她在逗自己呢。

宋清遠寫文章提筆洋洋灑灑不費勁,可這會兒對著聶青禾清麗而冷淡的臉蛋,一時間有些詞窮,只得問:“青禾妹妹這陣子身體可好了,我上一次回家聽娘說你病了。”

聶青禾擡頭看他,眼神探究審視,她輕哼一聲,“早好了,可不敢勞秀才公和大娘子關心。您貴人繁忙,我就不耽誤您的寶貴時間,您先請吧。”

宋清遠怔怔地看她,不明白她怎麽突然這麽冷淡,而且陰陽怪氣的。上一次在這裏碰到,她假裝沒看到他就走了,他就覺得她奇怪,又想不通為什麽。畢竟青禾從來不會跟他使性子耍脾氣的,這樣的她太過陌生。

他柔聲道:“對不住,我前幾天去京城不在家,沒去看你。這幾天我忙了點事兒,原想著今兒傍晚去家裏拜訪的。”

聶青禾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以往都是原主湊上去送東西、邀請他家去玩兒,而他則不冷不熱的,今兒怎麽這麽主動?主動去她家拜訪?那可破天荒,受不起!

她似笑非笑地道:“秀才公學業繁忙,那還是算了。我們小門小戶的,不敢耽誤秀才公高升。”

說完也不去書店了直接轉身回鋪子去。

宋清遠蹙眉,不解地看著她,略略提高聲音,“青禾,別鬧了。”

聶青禾背著他翻了個白眼,誰和你鬧,你算老幾啊。她頭也不回地走了。

躲在一邊裝看書的甲乙兩位同學都驚呆了,他們的大才子這是被小丫頭給鄙視了嗎?她不是可喜歡他,整天糾纏他,被宋清遠稱之為甜蜜的負擔麽,怎麽這會兒甜蜜不見了,負擔變成了拋棄?她這是把宋清遠給拋棄了?我的娘哎,不會吧,就他們也舍不得拋棄宋清遠這樣又俊又穩又和氣的秀才郎啊。

兩人湊到宋清遠身邊,“清遠,你小青梅怎麽突然說話酸唧唧、文縐縐的了?”

什麽秀才公,什麽學業繁忙,什麽不敢耽誤高升。我天,她以前可不這樣,以前就會嘰嘰呱呱地叫清遠哥哥,你餓不餓,清遠哥哥你累不累,清遠哥哥……

宋清遠淡淡道:“生氣呢。”

他心頭縈繞著揮之不去的念頭:聶青禾不對勁。

聶青禾走了兩步還哼了一聲,耽誤我買書!

她回到鋪子,柳徽正在和林掌櫃告辭。看見聶青禾回來,他笑了笑,“聶姑娘買了什麽書?”

聶青禾搖頭,“我現在才學了三四十個字,不知道買什麽合適呢。”

柳徽驚訝地看著她,“聶姑娘也學字了?”

聶青禾擺擺手,隨意道:“哪裏啊,不過是麻煩兩位掌櫃教幾個字,免得賣貨的時候記差了賬。做工嘛,總是盡最大努力才能多賺錢呀。”

雖然她說的輕描淡寫,可柳徽依然覺得她很了不起。這時候普通人家的男孩子識字的都少,更遑論女孩子,聶青禾卻有這個見地,委實是不俗的。

他不由得想到自己,小時候太過執拗叛逆,因為大娘幾次刁難便置氣不稀罕去家裏的學堂,沒有好好讀書,後來又因為大娘防著怕自己沾家裏的生意,分了兩位嫡兄的家產,故意撇清。想起大娘想著塞個淺薄沒見識的小戶女給自己做妻子,他就非常不爽,但是這會兒覺得如果是聶青禾,其實還是挺好的。

這麽一想他心裏有十分慚愧,臉都有點發燙,自己堂堂七尺男兒,竟然還不如聶青禾一個女子。她都肯主動拋頭露面做工,為了多賺錢跟掌櫃的學識字,自己反而被大娘磋磨一下,就窩在家裏沒上進心了?

他理了理衣袖,鄭重其事地給聶青禾作了一個揖。

聶青禾不知道為什麽,忙讓了讓,還禮,“三少爺您這是做什麽?”

柳徽笑道:“聶姑娘自強不息,著實讓我感慨,便也想著該好好讀書。”

聶青禾禮貌性地鼓勵一句:“三少爺肯定可以的,先考個秀才。”

柳徽聞言心頭一震,自己真的可以考秀才嗎?能考中嗎?假如真的有了功名,那大娘也不能再拿捏自己,自己哪怕離開柳家自立門戶,也未必就不行。

聶青禾說完就先回去工作了。

柳徽心頭巨震,腦子裏仿佛有一道高亢的聲音在回蕩不已,盡最大努力……盡最大努力,先考個秀才讓大娘不能再拿捏自己。

鋪子裏兩個負責站門口迎賓的小夥計偷著樂,看柳徽走了,聶青禾也回鋪子裏面,他們就低聲嘀咕。

一個說:“三少爺和聶姑娘真般配!”

另一個:“人家聶姑娘有個娃娃親。”

“那又咋啦,娃娃親,多少都是說說的罷了。”

“可我瞧著聶姑娘和咱們二少爺更般配呢。二少爺以後是咱們東家,聶姑娘又能賺錢,多般配啊?”三少爺不過是個庶子,沒什麽家業,哪裏有二少爺好?

“二少爺不可能的,大娘子可看不上匠戶的女兒。她想給三少爺找個小門小戶的閨女,老實本分好拿捏,想給二少爺高攀一門呢。我看還是三少爺合適。”

“做夢吧,聶姑娘以前是小門小戶的閨女,沒啥本事,大娘子願意給三少爺求娶她。現在她這麽厲害,能給鋪子賺錢,大娘子怎麽可能讓三少爺娶?就算她覺得聶姑娘配不上二少爺,也不會給三少爺。你真是不懂咱們東家娘子。”

他倆正小聲嚼舌頭呢,一轉眼就看到一個俊秀挺拔的書生走過來,忙收斂話頭笑臉迎客。

宋清遠已然聽到,心裏很是不滿,雖然不是一個喜歡指責別人的,卻也忍不住提醒兩個小夥計,“莫要背後論人,尤其是姑娘家。”

柳員外曾經跟聶父詢問聶青禾的婚配,想要為自己三兒子求娶的事兒,在四月裏宋母生辰聶家去做客的時候,聶母曾經當玩笑話說過。後來宋母還跟宋大姑提起,大姑說聶母就是想顯擺自己閨女也是一家女百家求,並不是非宋家不可。

宋清遠也只是聽了一耳朵,知道是柳家不清楚聶父已經說開也就沒什麽,便沒往心裏去。

可現在聶青禾在鋪子裏出入,柳徽又和她走在一起,方才還站在這裏作揖說笑,倆小夥計又說那等閑話,這讓宋清遠的心裏很不是個滋味。

倆小夥計不認識他,但是看他穿著書生服,氣度不凡,也不敢造次,忙恭恭敬敬道歉認錯。

“公子,您要買點什麽,進鋪子看看?”

宋清遠:“不了,麻煩你們叫一聲聶大力,就說宋清遠找他。”

一個小夥計立刻知道他是誰,朝著另外一個擠眉弄眼一下,趕緊跑去後面叫人。

聶大力正在後面做潔面膏呢,他們現在一邊熬洗發膏,還要做潔面膏,就算加了倆人,珍珠和阿良也會過來幫幫忙,但還是有些忙不過來。他聽說宋清遠來找他,有些納悶,卻還是趕緊跟陳子健說一聲,讓多看著點,他則洗洗臉擦擦腳,把草鞋換成布鞋。

宋清遠是秀才公了,他見人家也得講究點,不能給妹妹丟人。

聶大力還想去跟聶青禾說一聲,卻沒看到她,就只好自己出去。

他從鋪子裏跑出來,就看到宋清遠站在旁邊的一株槐樹下,便跑過去,“清遠哥,你找我。”

宋清遠大他兩天。

宋清遠跟他寒暄兩句,簡單說一下自己最近比較忙,去京城、選文章潤筆之類的,所以沒去聶家拜訪,青禾生病也沒及時得到消息。

聶大力原本還挺生氣的,覺得妹子可憐,現在聽宋清遠解釋才知道他不在,那也情有可原。

宋清遠:“青禾生我的氣,大力你知道為什麽?”

聶大力:“那我也說不好。妹妹她病了一場,高燒了好幾天,好了以後性子就變安靜了許多。”

宋清遠就問她什麽病,怎麽好好的突然病了。

聶大力納悶地看著他,“你不知道?”

宋清遠蹙眉,“我應該知道?”

聶大力:“哦,你那時候沒在家,那大娘沒告訴你?”

那天晚上下好大的大雨,爹為了躲雨沒回家,就在鋪子裏忙。娘突然冒雨來找他倆,說讓去找找青禾,出去好半天沒回家,這大的雨可別出點啥事兒。原來青禾早就出門,娘說她應該是去找宋清遠,他們就去城西宋家,結果宋母卻說宋清遠不在家,去了京城大姑家,還說聶青禾沒去過他們家。後來還是醫館娘子派人送信,他們去了醫館才見到昏迷的青禾。

宋清遠緊緊地捏著拳頭,他居然……都不知道。她竟然遭了這麽大的罪?

他想找聶青禾說清楚,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端午節的前一天晚上,娘突然打發老仆來叫他,說大姑派馬車來接他進京。他怕聶青禾第二天會來找自己,還托同學她來找自己就幫忙說一聲,結果後來他回來,同學說沒看到聶青禾。現在大力又說聶青禾去過府學,還摔在府學北邊的大坑裏生病高燒。所以這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麽?

他想起來,他回家以後,娘也說過聶家來找青禾,但是她身子不舒服正難受著,就沒好好招待他們,而青禾也的確沒去過他們家。

這麽看來,是青禾去府學的時候發生了什麽事故,導致她受傷生病,性情大變,甚至都不理睬他了?

他簡單跟聶大力說了一下,讓聶大力幫忙跟聶青禾和聶父聶母等人解釋一下,他並非不關心青禾。

聶大力撓撓頭:“清遠哥,我也只能說說,青禾啥意思你得看她自己。”

他是感覺得出妹妹如今對宋清遠真的淡了,日常從不主動說,不是賭氣故意不說那種,而是真的想不起似的。

以前他因為宋清遠對妹妹不夠關心有些意見,怕妹妹嫁過去吃虧,後來看妹妹對宋清遠似乎沒啥想法了,他也就沒意見了。畢竟兩家還是幹親,以往關系很好,他和宋清遠從小玩得好,對宋清遠自是如常親切。

宋清遠便說晚上去聶家拜訪,讓他和聶父、青禾說一聲。

聶大力答應了,見沒事就說先回去做活,他怕陳子健熬不好。

宋清遠望著他的背影,突然就被他腳上的鞋子吸引了視線,那……那是青禾給他做的鞋子吧。

聶青禾給他做的鞋子和別人不一樣,是獨一份兒的,她會用衣服的同色布料,卷成滾邊,在黑色的鞋面、鞋縫上滾一圈,然後在鞋後跟那裏多留一塊,方便他提鞋子。

他心裏頓時像打翻了五味瓶,不知道是個什麽滋味,一時間怔在那裏了。

宋清遠站在那裏發呆,惹得幾個小娘子好奇湊過來看熱鬧。

聶青禾從窗戶裏看到宋清遠和大哥說話也沒理睬,現在看他站在那裏既不走也不進來,臉上神態有些憂傷,頓時膈應的不行。你在這裏惺惺作態個什麽勁啊,想影響我心情嗎?

她悄悄招手,示意來順出去把人給弄走,免得他像個呆頭鵝一樣杵在門口,再讓人以為鋪子用美男招徠生意。

她當即決定,如果晚上宋清遠真的去拜訪,那她就把話說清楚,直接退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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