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9生產

當雲雀恭彌殺回下榻的賓館時，艾倫·伯納德早已離開，只留下了溫丹墨安靜地靠著窗戶看著外面的天空……聽到門響時，她也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進來的人，然後便繼續將視線移向了窗外。

……眼神安靜而帶著雲雀恭彌看不懂的一絲沈寂。

溫丹墨靠著窗戶的背影在光與影的襯托下更顯出了一股帶著淡淡哀傷的寂寞……莫名的，看著這樣安靜的背影，剛才憤懣的一腔怒火就像突然被一桶水澆滅了一般，讓他頓時就沒有了發洩的欲/望。

直直地站立著高大的身體，雲雀恭彌沈默地看著溫丹墨略顯消瘦的背影……心裏最深處的一個地方好像被輕輕觸碰了一下，那一刻，他感到了一種奇異的感覺自心底深處滋生，並漸漸浸入五臟六腑、四肢百骸。

那是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帶著三分安靜三分傷感三分不甘再加上最後一分微微的涼意……他第一次感覺到了這種覆雜的情感，只是還沒等他將這份怪異的感覺參悟透徹，就聽到溫丹墨安靜的聲音淡淡的響起：“你不喜歡油膩辛辣的食物，你不喜歡參加人數超過三個人的會談，你不喜歡穿聚酯纖維做成的衣服，你不喜歡在沈思的時候被別人打擾，你不喜歡水果味道的牙膏，你不喜歡在睡前聽到工作上的事，你不喜歡洗澡的時候用香皂代替沐浴露。”

平靜的聲音在六十平米的空間內淡淡的響起，這不帶任何情緒的語氣讓這個房間竟顯得空曠了起來……心臟微微一縮，雲雀恭彌沈默地繃緊了下顎。

微微停頓了一下，溫丹墨似乎在回憶，又似乎只是在單純的發呆，半晌，繼續淡淡道：“你喜歡清淡的和食，但卻偏愛肉類，偶爾中式的清炒蔬菜你也會吃得津津有味；你喜歡一個人安靜地坐在長廊裏看庭院裏的風景，但是杯中茶水的溫度卻一定要保持在微微燙口的程度；你喜歡清香的毛尖，而且泡的量一定要嚴格保持兩個湯匙；你喜歡每天都換床單，被子每隔兩天都要曬一次；你喜歡穿紫色和白色的襯衣，而且你習慣從第二顆紐扣開始扣，先往下扣完後再扣上領口處的最後一顆；你喜歡暗色系的領帶，而且每個領帶都配有一個領帶夾；你喜歡小動物，喜歡小孩，跟他們在一起時你總是會耐心一些；你喜歡用薄荷味道的牙膏，而且刷牙一定要刷滿三分鐘，不然你一早上都會陰沈著臉；你洗臉喜歡用溫涼的水，稍微熱一點你就會感到不舒服；你睡覺喜歡左躺，不然你很難入睡……”說到最後，溫丹墨的語速漸漸慢了下來，然後終於歸為了安靜。

……

……

半晌，身後的雲雀恭彌仍然沒有任何動靜，溫丹墨也不在意，只是呆呆地望著窗外遙遠的天際，靜靜道：“你看，我雖然不了解你的工作內容，但對你的性格習慣喜好還是非常了解的……說實話，你有這麽的了解我嗎。”

她很平淡的敘述著，似乎並不期待雲雀恭彌的答案。

“你習慣了成為光，所以從不關註影……我們，先分開一段時間吧。”

……

……

“……好。”

她說的話這麽平淡，這麽真實，又這麽毫無期待……鬼使神差的，他居然同意了。

……在那一刻，他無法拒絕她的任何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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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丹墨辦了休學手續，然後來到了日本，笹川花隨後跟來陪同。

雲雀惠理無法插手雲雀恭彌的私事，所以對此結果只能默認……當然，最主要的還是溫丹墨沒有再提出離婚的事了，只是要求「分開」一段時間，為了照顧孕婦的心情，沒有人對這個決定提出異議。

溫丹墨本來是想回到中國的，回到那個最能給她帶來安全感的城市……可是，現實的環境卻不允許。作為懷著雲雀恭彌骨肉的女人，一旦離開了雲雀恭彌的勢力範圍，其下場太難預測，所以兩人各退一步：雲雀恭彌同意分開一段時間直到溫丹墨生產結束，溫丹墨同意去日本的雲雀本宅待產。

這一次，兩人沒有再發生任何爭吵，只是平靜地做出了各自的讓步。

於是，便迎來了溫丹墨最為安靜的半年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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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雀恭彌不在的雲雀本宅非常的安靜，也非常的寂寥，偌大的宅子裏少了一股「人」的氣息。田中太太每天樂呵呵地給溫丹墨準備著各種補品，細致地照顧著她的起居，兩人偶爾會出門買點小東西，或在閑暇的午後跟著田中太太縫制一些簡單的嬰兒用品，田中先生則要沈默一些，除了每個星期的修整庭院，溫丹墨很少見到他……不過卻經常吃到田中先生釣回來的魚。

孕吐雖然有，但是溫丹墨的反應卻並不像其他孕婦那樣的強烈，只是吃不下曾今最喜歡的紅燒牛肉了而已……懷孕第三個月的時候，溫丹墨開始喜歡吃辣的了，就連之前最喜歡的清蒸魚都一定要蘸著辣椒醬才吃得進去，每一頓飯都是無辣不歡。

懷孕第四個月的時候，溫丹墨喜歡上了吃海鮮，尤其是鮑魚和海參，幾乎是每天都一定要吃一點，不然一整天都會很難受，為了保持她的營養均衡，田中太太特意搭配了各種口味的做法來豐富她的飲食……偶爾還能吃到很罕見的海類產品。

懷孕第五個月的時候，溫丹墨的肚子已經可以看出來，微微聳起的腹部襯得她的腰部都粗實了一些，整個人容光煥發，帶著少婦特有的一股嫵媚，偶爾跟笹川花走在街上散步時還能看到高中生們羞澀的回眸。

懷孕第六個月的時候，溫丹墨第一次感覺到了胎動，那種輕輕地、溫柔地動讓她整顆心都柔軟了起來……那一刻，她有了一種真實的即將成為母親的責任感、幸福感。

懷孕第七個月的時候，溫丹墨的胸部脹大了一些，腹部也更加圓潤了，全身的肌膚呈現出了一種緊實紅潤滑膩的狀態，連笹川花都驚嘆「懷孕的女人最美麗」。有時夜裏睡的正香時，還隱約感覺好像有人在輕輕撫摸她的肚皮……當然，只是隱約感覺。

懷孕第八個月的時候，溫丹墨的腹部已經成了一個圓潤的球，田中太太總是握著她的手激動地說這一定是一個男孩子，溫丹墨淡淡地淺笑著，眼眸裏的柔和也漸漸沈澱，化作了溫柔的輕撫。這個月有些難熬，溫丹墨總是忍不住要吐口水，而且身體也有了微微的浮腫，偶爾夜裏翻身時甚至會非常吃力，由於孕婦的渴睡，溫丹墨總是半夢半醒地翻動身體，只是每次都迷迷糊糊地感覺好像有人在幫她翻身，鼻腔裏彌漫著淡淡的檀木清香，讓她安神般的睡的更加安穩。

懷孕第九個月的時候，溫丹墨走路已經非常吃力了，預產期也定了下來，為了孩子的健康，溫丹墨決定選擇順產，由於胎位比較好，醫生也建議她順產。於是為了鍛煉體力，溫丹墨堅持每天都要在庭院裏走一走，之前一直都有保持適當的鍛煉，所以最後這一段時間也只是在遵循習慣而已。田中太太和笹川花每天都緊緊地跟著她身邊，家裏的各種東西也都打包收拾好了，隨時準備迎接她的生產。笹川花由於有了自己生產時的經驗，所以在這一段時間對溫丹墨看的非常緊，生怕她自己偷偷溜出去，所幸溫丹墨也懂事，並沒有讓笹川花擔心，只是每天傍晚時會一個人安靜地去附近轉一轉……並盛到底是一個安靜的小鎮，每天傍晚時安靜的小路上總是布滿了洋溢著青春活力的少年，看著少年們充滿活力的笑容，溫丹墨總會忍不住想象自己的孩子以後會不會也是這樣。

懷孕第十個月的時候，溫丹墨在預產期的前一天被送進了醫院，然後便開始在田中太太和笹川花的陪同下開始了人生中的第一次生產。

疼痛刻骨，汗水一層又一層地打濕了床單，溫丹墨雙手泛白地緊緊握著床邊的護欄，整個臉上掛滿了汗水與淚水，雙眼無意識地流著溫熱的淚，低低的嗚咽自喉嚨深處發出……笹川花和田中太太的聲音都漸漸不真切了起來，她只感覺到了身體的疼痛正在以幾何倍數放大……放大…….再放大……

伴隨著一聲尖銳地啼哭，溫丹墨終於渾身無力地癱軟了下來。笹川花好像激動地在對她說著什麽，她聽得並不清晰，只是感覺心中的那塊巨大的石頭終於放了下來…….然後喃喃地開了口。

“墨，你說什麽？”笹川花有些焦急地詢問著，同時也心疼地看著溫丹墨臉色蒼白的樣子。

強迫自己睜開了眼，溫丹墨硬撐著最後的一絲意識，看了眼被田中太太抱著的包著花布的嬌小孩子，微顫著下顎，喃喃道：“羲之……孩子...叫……羲之……”

最後一口氣全部用完，溫丹墨便徹底失去了意識，只是耳邊好像隱約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劈裏啪啦……在說什麽呢……唔…不知道……好累……好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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