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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六潤物細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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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六潤物細無聲

杜萱娘的雙眸浮上一層霧氣,李清源趕緊轉過頭去,不忍再看,心底沒來由地一陣刺痛,卻溫柔地對何氏說道:“娘子,你的臉還痛麽?我們先去醫館敷藥吧。”說罷,拉起何氏的手,繞過杜萱娘就要離開。

“阿四,在你沒有恢覆記憶之前,我絕不會放棄你,更不會讓你離開我們的視線,從今日起,你去哪裏,我們一家子也跟去哪裏!”杜萱娘眼中的霧氣迅速不見,代之的是一種絕然的光芒。

李清源頓覺頭大,“杜夫人,你非得逼我翻臉?”

“阿四,你一個人抗不過杜家與李家聯手,現任李氏商行的大當家為了保住他自己的利益,也未必會對你友善,昨日的刺殺便是例子,所以,為了阿四的安全,請不要輕易離開長安。”

何氏得到了李清源的關心,又得意起來,“只要你這賤婦不再來纏著我的源哥,那李氏商行自然就不會再來找我們的麻煩……。”

杜萱娘突然不想再忍耐,看了一眼小嫵,小嫵一個漂亮的旋轉,從杜萱娘身後繞過,同時一柄雪亮的長劍穩穩地架在了何氏的脖子上。

“啊……,源哥救我!”何氏發出一聲驚叫,一旁的李冰冰連眼皮子都沒有動一下,李清源的臉色卻有些難看。

“杜夫人,你這是什麽意思?”李清源鐵青著臉問,剛才杜萱娘當著他的面打了一何氏一耳光,他已經不再計較,誰知一轉眼她用叫人將劍架在他女人的脖子上,是個男人都會發火的吧。

“阿四請放心,我雖與這女人有奪夫之恨,但我不會在你面前殺她,”杜萱娘看著李清源溫柔地笑。那笑容讓李清源又是一陣失神。“我今日將行李也帶來了,我們想與阿四住到一起!”

李清源與何氏石化掉,住到他們家?

杜萱娘並不想知道他們的反應。回頭便對雪竹道:“你們現在將東西都搬進去,小心大當家的寶貝!”

李冰冰與崔念一聽。上前給李清源行了個禮,帶頭推開院門走了進去,而柳媽與柳兒兩個原本是站在門口的,見到這兩個神仙一般的少爺小姐進來,趕緊閃到一邊躲了起來。

李清源與何氏終於回過神來,何氏不顧脖子上的劍大罵起來,“你們怎麽這麽不要臉啊。源哥,他們要強占我們的家!”

李清源也是個血性漢子,之所以對杜萱娘一再忍讓,是因為心中對自己曾經失憶一事有一些猶疑。想著昨日裏那麽美麗能幹的婦人竟然也抱著他的腿如小婦人一般哭得梨花帶雨,傷心欲絕,心中充滿惻然與同情,沒想到杜萱娘一家子竟然在事情還沒有真相大白之下,竟然想強行住到他家裏來。這就有些超過他的底線了。

於是,李清源的腰間劍光一閃,一把寶劍也架到了杜萱娘脖子上,杜萱娘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反而對遲疑的方顯達等人說道。“別停下,繼續搬,我相信你們的大當家即便是什麽都記不得了,他也絕不會傷害一個手無寸鐵的弱女子!”

杜萱娘的自信反而讓李清源手足無措,為何杜萱娘就這般篤定他就是李氏商行大當家李進?為何自己偏偏什麽都想不起來?

李清源的遲疑讓何氏的眼神越來越怨毒,她對巫醫的絕情散有絕對的信心,卻對自己深受的男人越來越沒有了信心,即便是他什麽都不記得,他仍然是不舍得傷害杜萱娘一根頭發絲也是事實。

“源哥!”何氏淒厲而又絕望地大喊,李清源這才想起脖子上也被人架了利劍的何氏,緩緩收回手中的劍,“放開我娘子,我給你們三天時間,如果在這三天時間內,你們能向我證明我確實是你們所說的李進,我任你們宰割,如果不能,請你們有多遠滾多遠,再也不許打擾我們!”

杜萱娘看著李清源慢慢點頭,鼻頭有些發酸,她再也不想讓人看到她軟弱的淚水,趕緊低下頭去對一邊一個靠著她站著的李卓李敏說道:“快些見過你們的父親!”

這回不等李卓李敏做出反應,李清源已經拉著何氏轉身進了院子,杜萱娘只好又對兩個有些受傷的小不點說道:“你們的父親很久沒有見過你們,有些害羞,就像你們見了不認識的人也不敢和他們說話一樣!”

“我們知道了,以後我們要多和父親說話,他就不會害羞了。”李卓李敏對母親的話深信不疑。

李家小院總共六間房,正房兩間,左右廂房各兩間,另外便是廚房與柴房,中間一個不大的院子,種了幾棵花樹,收拾得倒還幹凈整齊。

雪竹早就將幾間屋子搜尋了一遍,正房兩間是李清源與何氏的臥房與客堂,挨廚房的兩間左廂房做了飯廳和李清源的書房,右廂房兩間便是客房和柳媽與柳兒的下人房。

雪竹當即將杜萱娘與李冰冰的東西搬進了那間客房,好在那床夠大,如果杜萱娘李冰冰,還有李卓與李敏四個睡不下,兩個小的還可以睡從落雲巷搬來的小吊床。

小嫵,及李冰冰兩個貼身丫環則不客氣地將柳氏與柳兒的東西全部扔去了柴房,三人高高興興地將自己的及雪竹的東西搬了進去。

崔念看了一圈,發現沒有了空房間,便抱著一摞書直接撞開李清源的書房,看見李清源正躲在裏面發楞,便笑咪咪地說道:“四舅舅這書房真不錯,我就將點就住書房吧,這床也很寬,能睡兩個人,四舅舅若想睡書房了,也可以來和念兒擠,當年你就是將二哥,與三哥的房間占了,才住進我母親家的……。”

李清源的臉都綠了,但也不好意思對個滿臉真誠笑容的少年發火,只好氣呼呼地摔門而去,來到院子,看到各式各樣的箱籠擺得各處都是,何氏正在院子叉著腰極盡汙言穢語地大罵,可惜沒人一個人理她。杜萱娘帶來的人有條不紊地搬進搬出,一看便是訓練有素的。

何氏越罵越生氣,突然看到抱著李香香站在薔薇架下的柳兒與柳媽。氣更不打一處來,沖上前去就給了柳媽一耳光。口裏罵道:“平日白養你這老娼婦了,自己的窩被人占了都不敢吭氣,給我上前去打啊!”

何氏自己畏懼小嫵手上的劍,不敢動手只敢動口罵,卻支使柳媽一個老婦人上前去與小嫵她們幾個爭執,正在屋裏收拾東西的李冰冰越聽越無法忍耐,扔下手中的東西便往屋外跑。杜萱娘一把沒拉住,忙示意雪竹跟上去,自己則攔住了也想跟出去的李卓李敏。

“為老不尊,潑婦罵街倒罷了。自己不敢上前,卻支使下人去找事挨打,想著你好歹也是做了幾年王妃的人,應該有些長進了,卻仍是如此讓人瞧不起!”李冰冰沖到門口冷冷地說道。

何氏一見李冰冰。氣焰立即矮了下去,想著自己畢竟對這個女兒有愧,可是突然又想起了李冰冰將此生最大的敵人杜萱娘視為親母,一口濁氣又湧了上來,“老娘我什麽時候讓人瞧得起過?不是連自己屙出來的都跟那不要臉的女人跑了麽?你也不必對我呼三喝四的。我從前縱有對不起你的地方,可老娘到底還是將你生出來,沒有扔到尿桶裏!廢話不必多說,你既已跟了她,我也當沒你這個禍害,你若不快點滾出我家,我照樣對你不客氣!”

李冰冰先是眉尖緊皺,突然又沖著何氏笑了,“四舅舅,你也聽到了,她自己也承認了我是她生的,現在你相信她就是麗春院的頭牌了吧?”

何氏一驚,猛然回頭,發現了身後面無表情的李清源。

“你到底是誰?我到底是誰?”李清源茫然地問道,又有點像是在自言自語。

何氏只有一瞬間的驚慌,這事發展了這個地步,攤牌也是早晚的事,她與他有了李香香,且拜了堂成了親是不爭的事實,無論他是李進也好,李清源也罷,他此生都無法再擺脫她,她有什麽好怕的?

“是,我從前就叫曲翠櫳,你也……。”何氏下定決心坦白交待,但是等她擡起頭來時,卻發現李清源早已經不見了人影。

柳媽與柳兒兩個在廚房內犯了愁,家裏突然多了這許多人,午飯要做幾個人的呢?不做他們的吧,好像男主子又沒有反對他們住進來,做上他們的吧,可看女主子與來人有深仇大恨的樣子,搞不好她們兩個又成了出氣筒。

“你叫柳媽?”一個溫和的聲音在門外響起,柳媽二人擡頭一看,正是那個被女主子罵做不要臉的賤婦的好看的夫人,帶著一個也好似大戶人家媳婦的中年婦人站在門口,那個拿劍架在她們女主子脖子上的少女提著一個裝滿食材的大籃子好奇地往廚房裏打量。

“見過夫人,奴婢柳氏,這個是我侄女,名喚柳兒。”這個柳媽畢竟是塊老姜,早看出了這個突然出現的聲稱是她們男主子的夫人的女子不是個平凡人物,比她們這個喜怒無常的女主子不知厲害多少倍,她們兩個要想在這家裏生存下去,這位夫人也是絕對得罪不得的,所以對杜萱娘的態度也十分恭敬。

“今日我們占了她們的房間,卻委屈她們去做柴房,雪竹,重賞她們兩個,另外今天的午飯我要親自下廚,你們兩個先去外面候著吧。”杜萱娘說道。

雪竹從腰間取下荷包,隨手拿出兩錠五兩重的銀錠子遞給柳媽與柳兒,柳媽激動得臉色潮紅,何氏買她們兩個也不過才花了十二兩銀子,如今這位新來的夫人一出手賞賜便是一人五兩,有了這十兩銀子,至少柳兒贖身有望了。

“謝夫人,謝夫人,不知夫人還有什麽吩咐?”柳媽抖擻著接過銀子,更加恭敬地說道。

“等一下你們去將飯堂的碗筷桌椅擺好,請掌櫃的與掌櫃娘子來吃飯即可。”

“是,夫人。”柳媽拉著柳兒對杜萱娘連磕了三個響頭,然後起身低頭離去。

小嫵笑道:“想不到幾兩銀子便將這兩個下人搞定了。”

雪竹卻接口道:“若有人給你一千兩銀子,你會背叛夫人嗎?”

小嫵認真地想了想,幹脆地說道:“不會!”

“所以這不是銀子的問題,而是曲翠櫳平日裏做事太過。所以連服侍她的下人都與她離心。”雪竹一邊與小嫵說話,一邊挽起袖子收拾起廚房來。

許是罵累了,何氏帶著李香香關在自己臥房裏不聲不響一上午。也不知在打什麽主意。

李冰冰則直接拉了李卓與李敏兩個纏上了正在書房裏雕玉佩的李清源,三人一口一個父親。讓李清源應也不是,不應也不是,再加上崔念在一旁時不時插上一句,讓李清源有想奪門而出的沖動。

終於熬到午時,幾人一聽到外面有人喊用飯了,兩大兩小立刻拉著李清源往飯堂拖,剛到飯堂門口就聽到何氏用尖利的嗓子在罵人。

“你們兩個敗家的玩藝兒。是你們的親娘親老子來了,還是做祭菜?居然做了這麽多的菜,你是想讓老娘一家子下半個月喝西北風去?馬上給我將這些菜給老娘收起來,否則老娘將你兩個買到娼寮裏面去!”

“曲姑娘。你看清楚了,你家裏有這些菜?”雪竹沈穩的女聲出現,“再說了,這些菜是夫人親手做給大當家和我們家少爺小姐吃的,用的是我們自家帶來的食材。沒用你家一滴油,一顆鹽,曲姑娘憑什麽不讓我們吃?”

“你家的東西又怎麽樣?這地盤這桌子是我家的,我就不許你們用!”何氏聲音更加囂張。

李清源的臉色一下子沈了下來,站在門口重咳一聲。屋內眾人紛紛回頭,然後又上前行禮。

李清源掃了一眼桌上的菜,這些裝在雪白盤子裏的五顏六色的菜色,簡直就是一幅畫,而且還是帶誘人香氣的畫,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系著白色圍裙,包著花布頭巾,帶著一臉為親人辛苦操勞後幸福而又平靜笑容的杜萱娘,這感覺怎麽這麽熟悉?

“吃飯!”李清源坐上自己的位置,李冰冰坐了下首,崔念拉著李卓李敏兩個挨著李清源坐了左下首,那原本是何氏的位置。

何氏正要發火,李清源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說道:“娘子,你帶香香坐這邊來!”

李清源為何氏安排了右下首的位置,而且仍然叫她娘子,讓何氏一陣得意,挑釁地看了一眼杜萱娘後,挨著李清源坐了。

杜萱娘笑了笑,主動挨著李冰冰坐了,擡頭便能看到他的阿四,很滿意。

李清源看著這滿滿的一桌子人,也很滿意,突然有一種想法冒出來,要是這種情形能永遠這樣下去多好!這不切實際的想法將李清源著實嚇了一跳,且不說他不是那種喜新忘舊,得隴望蜀的人,就是這位杜夫人豈是與人共事一夫的女子?

李清源掃了一眼飯桌,伸筷便向那盤紅彤彤的水煮魚夾去,誰知他的筷子還沒有到,另外兩雙筷子比他還先到,隨即崔念對李冰冰叫道:“看吧,我說四舅舅第一筷子會動水煮魚!”

“家裏誰不知道父親最愛吃母親做的水煮魚,這有什麽稀奇的?我還知道他第二道,第三道吃什麽呢!”李冰冰嘴裏一邊嚷嚷,手中的筷子也沒停過。

很快水煮魚片就去掉一半,李清源忍了又忍,終於也不客氣地爭搶起來,李卓李李敏也快樂地加入戰團,幾人也不說話,只是整齊劃一的向一盤盤菜掃蕩著。

何氏與李香香哪裏見過這種陣勢?在一旁發著楞,眼看著桌面上的菜漸漸變少,她們卻只搶到幾根青菜,杜萱娘有李冰冰幫著夾菜,倒也不缺下飯菜,唯有李香香發現自己喜歡的炸雞腿在一只只變少,連最後一只都被動作最純熟的崔念搶了去,便包著兩汪淚哇哇大哭起來。

“雞腿,雞腿,父親我要吃雞腿!”李香香哭得十分傷心,何氏的臉色也十分難看,正好李清源碗裏有一只吃掉一半的雞腿,忙夾給李香香,被李香香堅決拒絕,眼睛只盯著崔念碗裏那只完整的雞腿痛哭。

崔念平時根本不缺雞腿吃,只不過是想回味一下小時候與兄姐們,還有四舅舅一起爭著搶著吃東西的時光,便將那只雞腿放到了李香香碗裏,李香香立即止哭,美滋滋地抓起雞腿就啃。

誰知一旁的何氏看著開心啃雞腿的小女兒,突然想起被杜萱娘哄去的大女兒,一時間又忌又恨,又是心慌,這個小女兒若也給杜萱娘哄去,那她這輩子還真是白活了,於是惡狠狠地搶過李香香手上的雞腿扔到地上,“你個貪吃的貨,那天沒給你吃肉了?一只破雞腿就將你稀罕成這個樣子!你若也和那沒良心的東西一樣,老娘這回就是打斷你雙腿也不會再便宜了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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