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句不得已的苦衷！”他勾了勾嘴角，拉起她的雙手與他的雙手相貼住，“你的武功，也是他教的？”

“是。”她無力地點了點頭。

“那時在黎南城，你給晨光吃的藥丸也是他的？”

“是。鬼谷裏有很多解藥，我出谷的時候帶了一些在身上備用。”誰想真的就派上用場了。

“那次本王中了什麽毒？”他記得她說他只是患了風寒，可事實一定不是如此。

“……仙人來。”她閉了閉眼，“奴婢碰巧看過這種毒的解法，那些藥草並不難找。”

“那天在街上失蹤，是他的人帶走了你？”

“……是。”就讓他這樣以為吧！她不能把阿於也牽扯進來。

“那天你出門去雲福寺祈福，是不是早就已經察覺到本王站在假山後面，所以才故意說了那番話？”

“……是。”她本以為說出那番話就會更加的惹他厭惡，會更有利於她逃離王府。

“尹江南，你真是無情！”他的眸快速劃過一抹傷痛，“你肚子裏的孩子是他的？”

“不是。”

“那是誰的？”

“……”她抿緊了唇，不肯再說話。

“就是這身武功助你輕易的逃出王府？如果沒了這身武功，你還能逃得出去麽？”他掌下的手暗暗用力。

“王爺，你要做什麽？”察覺到掌心傳來的熱量，她一驚，猛然驚覺他要做什麽，遂急急地想要抽回自己的手，無奈被他緊緊扣住，“不要……”

如若沒了一身功力，她還如何能逃出去？

“阿南，為什麽要逃？為什麽要背叛本王？本王對你不夠好嗎？”話音一落，他的內力一逼。

“不要……”尹江南只覺得有什麽從她的身體裏抽離出去，通過掌心緩緩地流入到另一對掌心，身體漸漸地癱軟下來。

她的功力——沒了。

淚水滑過她的臉，滴在她無力垂在腿上的手背。

“阿南，你很怕死是不是？那麽就別想著逃離！”他站起身，望著她蒼白的小臉，眸底卻一片肅殺之意。他絕對不會再讓她有逃離他身邊的可能，即使長了翅膀，他也要親手把它折斷！

逃？她還怎麽逃？

“夫人，喝藥了。”趙丹端著一碗藥進來，朝那抹坐在窗邊的女子喊道。

尹江南緩緩地回過頭看了趙丹一眼後又移開了視線，淡聲道：“放著吧！我等下再喝。”

自從那日被他廢了武功後，他就再也沒有出現在溪陽宮。但她一直很擔心他會對她的孩子不利，她不是沒有看到他離去時看向她肚子時的那股殺意與戾氣，他一定不會輕易就罷休的！他怎麽可能容忍她懷著不是他的孩子？

故這幾日丹姐送過來的藥她都沒有喝，她怕那藥裏面有對她孩子不利的成分，即使傷口很痛也好得很慢，她也絕不會冒一丁點的險。

“在看什麽？”趙丹把藥擱下，移步到她的身側。

“小鳥。”她的眼睛落在窗前槐樹上的那幾只小鳥，喃喃道：“它們真是自由！”

“夫人，你這又是何苦呢？”她知道阿南一直都想過那種簡單的生活，她一直都在追求自由，現在卻被困在王府，生生被王爺折斷了雙翼。

“丹姐，我想出去走走。”經過半個月的休養，其實她的傷已好得差不多了，雖然還是會痛，但她不想終是關在房裏，那樣對她的胎兒不好。

“好，外面風大，奴婢拿件披肩給你。”現在阿南是夫人，有些規矩她不能亂。

她徐徐地走在那條熟悉的小道，聞著周邊飄來的花香，心情不免沒那麽沈重，嘴角也不由得彎了彎。

“阿南？”忽然，從她們的身後傳來一把驚訝的呼聲。

尹江南認出這把聲音是誰的，她緩緩地轉過身，扯出的淡笑卻在看到她的裝束打扮和身後跟著的人時斂了下來，“靈兒？”

此時站在她身後巧笑盈兮的人兒哪裏還是她記憶中那個人？一身紅色的衣衫襯得她的臉兒越發紅艷，如墨的發梳成華麗的髻，碧玉珠釵斜斜地插入秀發中，看起來高貴又不顯庸俗。她的身後，站著曾經侍候過她的丫鬟——葉子。

“靈夫人。”趙丹淡淡地行了行禮。

靈夫人？尹江南疑惑地眼看向靈兒。

“阿南，你回來了？那真是太好了！”靈兒熱情地上前拉過尹江南的手，“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嗎？”

“夫人……”葉子紅了眼望向尹江南。

“你……成了王爺的……人？”她望著靈兒，心卻堵得有些難受。

在她離開的這段日子，究竟發生了什麽事？靈兒她怎麽會是靈夫人？丹姐又為什麽沒有告訴她？還有葉子怎麽會去了侍候靈兒，她不是應該在梅園的嗎？

“趙丹沒有告訴你嗎？”靈兒看了趙丹一眼，雖問得驚訝，嘴角卻是怎麽也掩飾不了的甜蜜笑意，“我現在是爺的人了。”

“你跟他……在一起了？”在聽到她的話後，尹江南只覺得她的心似乎被人用力攥緊了一般難受得透不過氣來。

“對不起，阿南。”靈兒換上一臉的歉意，“在你離開不久後，有天晚上爺喝醉了，他……他把我當成了你，所以……對不起，阿南，我是真的喜歡爺，我不是要跟你爭爺……”

“靈兒，他要寵幸你是他的事，跟我沒有半點關系！”尹江南淡淡打斷了靈兒的話。

“阿南，你是在生氣嗎？”她小心翼翼地看著她。

“你想太多了，我沒有生氣。”她有什麽權利生氣？”

“那……我們還是不是朋友？”

“靈兒，就算他要娶你做正妃，我也依然會把你當作是我的朋友。”她睨了靈兒一眼，“我累了，就不陪你敘舊了。丹姐，我們回去！”

“是，夫人。”趙丹忙上前扶住她，越過靈兒往溪陽宮的方向走去。

靈兒在身後望著她徐徐離去的背影，眼底忽地迸射出一股恨意。

“丹姐，靈兒的事……多久了？”她不想知道的，但又忍不住問出口。

“具體的事奴婢也不太清楚，只知道在你離開半個月後，王爺便向府裏的人宣布，靈兒正式成為靈夫人，住在西院的靈園。葉子是她從梅園討過去侍候她的。”趙丹把自己所知道的告訴了她，“對不起，奴婢沒有把這件事告訴夫人。”

“你也只是怕我聽到不開心。丹姐，我沒事的，只是覺得有些難以接受，心裏堵得慌！”她並不氣趙丹沒有在第一時間把靈兒的事告訴她，她也知道趙丹只是怕她知道後會傷心。對於靈兒忽然成了靈夫人的事，她確實一時之間有些接受不了，誰會想得到，她的朋友有一天也會跟她共同侍候一個男人！想想還真是諷刺！

“阿南，你聽丹姐一句勸，靈兒她早已不是我們認識的那個靈兒了，她已經變了，你以後還是少跟她接觸吧！還有，王爺是真心待你好的！不然他也不會……”

“丹姐，我知道你要說什麽，也知道他待我好，可是我要的他給不起！他是高高在上的王爺，註定要侍妾成群，而我要的只是一生一世一雙人，他不可能成為我的那個良人。我現在唯一的念想便是把孩子平安地生下來，好好地撫養成人。”尹江南打斷趙丹的話。

或許孩子，是他給過她最美好的回憶了。

待她們離開後，從樹的後面走出來一抹紅色的身影，望著尹江南離去的背影，妖艷的唇角勾起一抹冷冷的笑意。

是夜，尹江南睡得極不安穩，總是夢到有人要傷害她的孩子，於是在又一次的驚嚇後她醒了過來。一睜眼，便看到一抹黑影立在她的床邊。他背對著窗口，讓人看不清他的樣子。

“誰？”她擁著被子坐了起來，警惕地盯著那抹黑影，手裏卻暗暗握緊了那枚晚香花的簪子。那是在她醒來後他還給她的，說是屬於她的東西。

那黑影緩緩地靠近她，隨著他的靠近，她聞到了那熟悉的檀香味和……淡淡的酒味。呼吸猛地一頓，“王……爺？”

他不是消失了近大半個月嗎？為何在此時又出現在她的房裏？

“阿南……”洛冥寒坐在她的身側，伸出手撫上她的臉，低聲呢喃道：“你告訴我，我該拿你怎麽辦？”

“王爺，你喝酒了？”

“你知道我很想你嗎？”忽地，他一把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頸窩處，“你怎麽可以那麽狠心對我？為什麽要逃？”

“你醉了。”尹江南推了推壓在她身上的洛冥寒，內心泛酸。那晚的他是不是也像這樣抱著靈兒低聲輕喃？

“我沒醉！”察覺到她的掙紮，他收緊了雙臂。

“你放開我！你壓到孩子了！”感覺到肚子被擠壓得有些疼意，怕他會傷到肚子裏的孩子，尹江南不免更加用力推開他。

“孩子？”洛冥寒稍稍拉開了些許的距離，眸底卻是因此而染上戾意，“就是因為這個孽種，所以你才會狠下心逃離？你說，孩子是誰的？”

“孩子是我的，跟任何人都沒有關系！王爺，你醉了，我讓晨光姐送你回洛溪宮或是任何一個夫人的別院。”她推開他，壓下心頭的酸澀。

“你就那麽迫不及待又要把我推給別的女人嗎？”他拂怒。

“你不也在我離開的時候寵幸了靈兒？”話一出，她便凝了聲，別過了臉。

“阿南……你是在怪我嗎？你是在乎的，對不對？”聽到她的話，洛冥寒面色一喜，扳過她的臉，直直地望進她的眸。

“我沒有。”她倔強地別過眼，硬是不肯承認自己是真的在怪他！“再說了，我又有什麽權利怪王爺？我只是一介逃奴，王爺要寵幸誰是王爺的自由！可是為什麽要是靈兒？王爺可知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如果那個人不是靈兒，她的心或許就不會那麽難受！對，一定是因為他寵幸的是她最好的朋友，所以她的心才會覺得那麽痛！

“阿南，靈兒只是一個錯誤！她……”

“王爺，既然錯誤已經鑄成，那就請王爺好好善待靈兒！”她急聲打斷他的話，“王爺，我累了，想要休息，你走吧！”她淡淡下了逐客令。

他放開她，望著她滿目的抗拒，漸漸地眸底也生出幾許的無奈。

“如果我願意放過你肚子裏的孩子，你是不是會留下？”驀地，他輕聲問她。

“……”尹江南楞了楞，擡眸看向他。

“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過來看你！”說完，他轉過身走了出去。

冷清的月光灑在他的身上，竟讓她覺得他無比的孤單。鼻頭猛然一酸，她很想沖上去抱住他，把所有的真相都告訴他。可最後的最後，她只是揪緊被子無聲地哭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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