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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2章 坐而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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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天殘骸!

不論白衣菩薩此時是何等修為,到底曾是洞天修士,其威能便不可小覷,阮慈不由一驚,便連王真人也慎重以待,不等她自行摸索,便按著阮慈肩膀輕聲說了兩個字,“道韻。”

阮慈當即會意,將太初道韻籠罩二人,倒也並未躲避,此處上不能上,只有不斷下落,設法從地脈中找尋其餘出口,無論如何都逃不脫白衣菩薩,倒不如在此地會她一會。

縱然如此,心中也是疑雲滿腹,不由低聲問道,“她還活著嗎?可我眼見她墜凡而死,佛國洞天都已破滅……”

洞天真人的內景天地,便是其氣機寄宿的周天,內景天地都已破滅,按說白衣菩薩是活不成了。王真人低聲道,“她墜為凡人,和曇華宗山門一道落入大海深淵之中,本該即刻就死,但白衣此前往清妙體內送入一段氣機,令清妙和她同命同傷,清妙便是因此重傷不醒。或許白衣也是因此借得清妙一段生機,在生死之間徘徊,不過即使如此,她昔日神通也是百不餘一,清妙離開南鄞洲之後,便被掌門收入他的妙法無上天中,白衣無法再借得清妙的任何東西,只能在地脈之中茍延殘喘,我猜她連離開氣根的能力都沒有。”

他雖為推測,但語氣肯定,無形間傳遞出令人心安的沈穩之意,在阮慈心中語速極快地說道,“不過即便如此,她還是洞天殘餘,又占地脈之利,要收拾一個洞天分身還是頗為簡單。要對付這樣的洞天餘魂,倒也簡單得很,不論她幾路來,你只一路去,這種徘徊虛實之間的生靈,任是神通再大,也最懼道韻攻伐。”

阮慈先還怕兩人遭遇強敵時,王真人存著犧牲自己,保全她的念頭,不想王真人倒是極為理智,將對敵重任交給了她,她稍感安心,王真人又似看穿她想法似的,對她微微一笑,說道,“我怎會浪擲此身?我還要活著回去做許多事呢。”

比起情願為她去死,情願為她掙紮求活,對阮慈來說似乎更為動人,她心下泛甜,在王真人臉頰上輕輕親了一口,輕叱一聲,主動將道韻往外鋪出,以她如今的能耐,白衣能動用的道韻決計不比她多。

果然,白衣菩薩的氣機慢了下來,在左近徘徊了幾圈,竟有退卻之意,但阮慈哪容得她在此處藏身?地脈四通八達,雖然其中阻礙極多,路途也十分遙遠,白衣菩薩恐怕沒有能力去到其餘洲陸,但此次她得到大玉隱子的法體,有了依憑,或許能重修功法,這樣一個人必須追上除去!

“菩薩,還記得昔日持劍人麽?”

她用神念傳出問話,遁光一變,往白衣菩薩加速追去,鼓動周圍氣機,“你是有仇當場就報的性子,那一日拼著提前隕落,也要重傷清妙,如今怎麽避而不見?我還等著你來尋仇呢。”

她神念一動,東華劍微微出鞘,劍氣縱橫,可謂是囂張跋扈,只為了激怒白衣前來尋仇,冷笑道,“可別讓我瞧不起這南鄞洲最後的餘孽。”

白衣菩薩氣息明滅,王真人微露不解,旋即又是釋然,原來金丹修為時,他也不知洞天修士為何會如此沒有城府,但他本身就有洞天真人的識憶,想到這裏,答案自然而然會浮現出來,對阮慈說道,“修為一去,識憶和感悟也隨之煙消雲散,她在地脈存活了數千年,靠的便是執念,你再多說一些。”

阮慈倒是自己瞧出了白衣此時的狀態,因她觀照之中,白衣菩薩的情念甚至還不如金丹修士覆雜,只是兩人相距甚遠,她的道韻不及,否則早就撥亂情念了,此時只用言語動搖心志,因道,“哼,你們南鄞洲個個都是孬種,只知敬拜道祖,便宛如一條忠犬一般,可我瞧著主人也不怎麽憐惜你們那,怎麽不丟根骨頭給你們吃吃?”

白衣菩薩對這種刻薄言語倒沒什麽回應,阮慈心道,“是了,在他們心裏,道祖忠犬恐怕是誇讚呢。”

她眼珠一轉,又道,“你們也沒什麽本事,連狗都做不好,你還有什麽面目存在於天地間呢?借來生機、茍延殘喘,你可有面目去見主人麽?現在連我們兩個金丹修士都畏懼,你哪還有菩薩高僧的氣度呢?”

此言倒頗為奏效,白衣菩薩氣息明滅更快了幾分,情念也逐漸有一色占據上風,按阮慈想來,應當是怒意、覆仇等負面情緒,她見這一招奏效,便專撿這樣的話,和王真人一道,在周圍那無窮無盡的黑暗中不斷追逐氣機。這地脈雖然是通道,但也並非是可以穿行的管道,又或者是土行絕境,而是在一團虛無之中,隱隱有些氣機脈絡,蘊含了三千大道輪回博弈,這種博弈多數沒有意識,阮慈憑借己身道韻,穿梭其中如入無人之境,而白衣乃是一團氣機,也不太會勾動法則感應,雙方速度都並不低,若是白衣一意奔逃,阮慈要抓住她還需追逐更久,直到錨定因果才能肯定不會追丟。但她唇舌便給,白衣菩薩被說得心緒潮湧,氣機越來越慢,終於停在原地,像是在等著他們前來相會。

雙方心意一變,周圍便逐漸亮起,此地乃是虛實之交,景色會隨神念變動,當雙方都浮現出見面一晤的心緒時,原本不需要的光亮也就誕生了出來,倘若此時三人中有人守不穩心神,令多餘思緒外溢,這裏還會生成那人心中的景色。

阮慈將心神守得十分牢固,倒是白衣菩薩已然是殘體,思緒外溢得更多,此地逐漸形成一座禪房,形制和阮慈在曇華宗山門時所見十分相似,不過陳設也十分簡樸,更像是白衣菩薩幼時起居之地,阮慈在禪房中駐足,只聽得遠方足音輕輕,一個白衣少年逐漸走近,一開始還是那大玉隱子的面容,但走到禪房之中時,已變化為白衣菩薩那慈悲柔美的長相,她依舊做比丘尼打扮,走進禪房,禮數也還周全,雙手合十,道了聲,“我佛慈悲。”

阮慈拿出未來道祖的架子,只微一點頭,說道,“大尼姑,你本是過去之人,何必還強留世上?這和你們佛家經義不符,也未見得就是道祖的意思。”

兩人在此,必有一戰,否則白衣不會停下遁光,實際上兩人的鬥法已然開始,阮慈這一問,便是要瓦解她殘留世間的‘正當性’,倘若白衣也無法辯倒她,認為自己不該存在,那麽甚至會自行消亡。這種言語交鋒和道韻博弈乃是同時進行,阮慈周身道韻此時也在無孔不入地試圖滲入白衣身軀之中,但白衣不愧是洞天殘餘,周身防守得固若金湯,甚至連那原本不太融合的法體,都在飛快同化之中。

聽聞阮慈此問,她又是合十一禮,方才盤坐下來,一手指天,一手托瓶,正是佛門辯經之態,口喧佛號,安然道,“外魔未盡,佛道未行,大道未弘,如何有顏面入寂歸天,前往西方世界享那極樂安然?”

阮慈稍作嘗試,已知光靠道韻攻伐無法將為白衣完全擊敗,但有道韻在,白衣也永遠不可能勝過她,心念微動,和王真人對視了一眼,見王真人微微點頭,便也盤膝趺坐,笑道,“好,在這地脈深藏之地,任何言語百無禁忌,今日我們便來辯一辯孰是孰非,中央洲陸征伐南鄞,是否是大義所在。”

她第一句便問得極為刁鉆,“菩薩是佛門中人,卻又在瑯嬛周天修道,我問菩薩,究竟是敬奉佛祖,還是敬奉道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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