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始終不敢相信自己和她有過那麽親密的舉動，可她的溫度確確實實留在他身上，她的氣息也是那般熟悉，她那柔軟的唇，他無論如何也不會認錯。

冰璃沫聞言一窒，顫抖地說道：“你我之間，只有師徒之情。”

她絕對不能承認自己一時忘情，主動吻了他。

人群中的衛菱兒目光灼熱地看著他們二人，期待著下文。只要墨染塵說出在禁室裏發生的一切，冰璃沫就很難洗脫私通愛徒的臭名。到時候，就能讓她身敗名裂。

那天，冰璃沫和墨染塵忘情相吻，還偷偷地封印了墨染塵的記憶。在暗處的衛菱兒在她走後便設法解開了封印，還把那段纏綿悱惻的記憶不斷加深……

做完那些以後，衛菱兒從禁室出來，剛好在院子附近遇見過來送藥膳的依米。

雖然她失去了記憶，但是衛菱兒還是怕她認出那天傷害她的人就是自己。

果然，依米見了她以後，內心的恐懼便不斷加深，可是修為不及她，想逃也逃不了。

衛菱兒略施小計就讓依米陷入夢魘中，像發瘋了一樣。

後來，逍遙無憂找來，她便打暈了依米從另一邊離開了縹緲閣。

冰璃沫說不出前一夜自己身在何處，做了些什麽，自然更讓逍遙無憂以為她就是傷害依米的人。

衛菱兒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樣，坐等好戲開場，這次，不用她出馬也能讓冰璃沫吃盡苦頭，她的心裏很得意。

墨染塵抿了唇，像是在思考著什麽。

許久，冰璃沫的聲音伴隨著雷聲傳來：“今日，你若不在塵雲仙山眾弟子和世代先輩面前放棄你的錯戀，我便在陣內受夠三日雷鞭之刑！”

她站著受下這道天雷，疼得五臟六腑都要裂了。可還是硬撐著不讓自己倒下，那模樣，高傲而冷漠。

“墨染塵！叫我一聲師父很難嗎？”

墨染塵哽咽著腹誹，冰璃沫，你真狠心！非得逼著我主動放棄對你的感情你才安心嗎？你這是在懲罰我，怪我不願聽你的話，要我乖乖忘了愛你。可我，真的沒辦法答應自己的心。

你越是這樣我就越是沒辦法放下你，越是放不下你便是越傷了你，我不想這樣的……

既然你對我無心又為什麽縱容我一次又一次吻你？你對我無意又為何要偷偷潛入禁室看我，為我上藥？

冰璃沫！你為什麽要這麽折磨我，也這麽折磨你自己？

“轟――”

冰璃沫硬撐著搖搖欲墜的身子，雙眼空洞地看著他，徒然加大了音量：“墨染塵！叫我一聲師父很難嗎？”

她的聲音幾近哀求。

衛菱兒眼底滿是報覆的喜悅，絕美的面容扭曲成怪異的形狀，她貪戀地看著陣內的冰璃沫受盡折磨，恨不得一道雷鞭就把她直接劈成兩半。不，那樣還不夠，要她被劈得粉身碎骨，血肉沫子灑得到處都是，她才解氣。

可墨染塵並沒有按照她設想得說出那日在禁室的事。他緩緩撐起自己的身子，費了極大的力氣才勉強跪在冰璃沫面前。

眼底滿是不甘，從牙縫裏擠出兩個字：“師……父！”

任誰都看得出他的不願。

緣千言暗暗松了口氣，對著陣內叫道：“墨染塵既然已經認了師父，師妹你快出來吧！”

冰璃沫搖了搖頭，清澈的眸子裏兩道血淚連成珠。

“墨染塵，別敷衍我！”

她要的，是他誠心誠意地把自己當成師父。這樣，她才可以名正言順地護著他。

緣千言暗暗握緊了拳頭，眼底一片陰霾地看著墨染塵。

“冰璃沫……我，做不到。”他如實回答，正如他無法克制自己的內心自動阻擋她斬斷自己對她的愛意一樣，他也沒有辦法主動讓自己叫她師父。

他的內心恨不得所有的傷都自己承受，可是，他卻無能為力。

冰璃沫深受挫敗地想著，原來，傷害自己也沒辦法讓他屈服啊！看來，他所謂的感情也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麽深刻。

愛一個人不是應該寧願放棄一切也不要讓她受傷的嗎？

她自嘲地笑了笑，或許是自己被雷劈傻了，他墨染塵何時何地說過愛她愛得愛去活來？不過是強勢地吻了她三次而已。第三次還是在意識不清醒的情況下。或許，他只是把她當成了一個可以慰籍心靈的人罷了。

產生了這個想法以後，排山倒海般的悲傷將冰璃沫淹沒，她不再說一句話，閉上眼睛，在陣中等待起下一道雷鞭來臨。

話是她自己說的，無論如何她也要受滿三日天雷之刑。

“冰璃沫，求你出來吧……”

他無力地喊著，裏面的人充耳不聞。

又受了十道天雷，冰璃沫的身上已經沒有一塊完好的肌膚，一道道深可見骨的鞭痕觸目驚心，鮮血汩汩流動。

她的手筋和腳筋都不堪重負般斷了，整個人像只折翼的蝴蝶一般躺在地上。

她目光裏寫滿了覆雜的情緒，一只手放在自己面前，向前伸去墨染塵的方向，好似想要抓住他，跟他說些什麽話，可是卻什麽聲音也沒有，連眼睛也沒力氣眨了。

一時間墨染塵慌了神，他失聲痛呼：“師父在上，受徒兒一拜！”

既然是她不惜性命也想要的，那他，定當全力以赴。即使說完的時候感覺自己的心痛得快要窒息……

他的話鏗鏘有力，一字一句清晰地闖入每個人的耳裏。

冰璃沫扯起一抹極淡極淡的笑意。

太好了，她總算賭對了！

“劣徒墨染塵在下，弟子甘願承擔所有罪過，願意痛改前非。在世代先輩和門中眾弟子面前立誓，今生今世，絕對不再煽動凡心，必將潛心修煉，自願斷去先前不該有的愛意。現在，你滿意了嗎？滿意了就快點出來吧！”

最後一句話他幾乎是吼出來的，在場的人明顯感覺到撕心裂肺的痛苦。

他眼底蓄滿了淚，恨不得將自己的心挖出來，這樣就不會痛了。

冰璃沫已經沒有任何力氣，耳膜嗡嗡作響，只見墨染塵蒼白的嘴一張一合，卻聽不見他說什麽。

不過，看著緣千言深深地吐了一口氣她猜出，自己的目的達到了大半墨染塵他放棄了自己的感情。

可是，為什麽心會這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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