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中的緣千言和冰璃沫盤腿對坐在寒冰床上，寒氣凜人，青煙縷縷上升。

緣千言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他的靈力毫不吝嗇地輸出到冰璃沫夢身上，可是她的靈力損耗過度，身體也太虛弱了根本就沒有辦法自行吸收外界的內力，就像是個漏洞百出的容器，這邊進去就會從別處漏出。

緣千言的靈力就好似是一顆石子投入汪洋大海，根本得不到任何回應。

三日後，密室的大門緩緩打開，緣千言被守雲扶著從密室裏走了出來。

門外焦急等待的逍遙無憂和守月立馬圍了上去，詢問道：“怎麽樣了？”

緣千言一臉疲憊，好似歷經滄桑，聲音沙啞道：“能做的我都做了，師妹能不能醒來就看她的造化了。”

逍遙無憂聞言，眼底的悲傷傾瀉而出，狠狠地拍了下自己身下的輪椅，心疼道：“我去看看十一。”

“不用了，師妹需要好好休息，我們不要打擾她，或許等她哪天睡夠了就會醒來……”

“不！”逍遙無憂失聲大喊：“十一她肯定不會有事的，師兄你又不是不知道師妹最任性，這次肯定也是在和我們開玩笑，她怎麽可能不醒！”

他的動作很大，連身下的輪椅都險些翻倒，他緊緊抓住緣千言的衣袖乞求道：“師兄你告訴我你是在與我玩笑對嗎？你什麽時候和十一一樣愛胡鬧，竟拿這樣的玩笑來唬我？”

塵雲仙山被滅的時候他沒有被擊敗，被砍斷雙腿的時候他眼睛都沒有眨一下，知道自己要在輪椅上了卻殘生的時候他沒有奔潰……但是現在他慌了，他真的不敢想象沒有冰璃沫的日子他要怎麽度過。

沈寂如死亡之境的塵雲仙山，只有冰璃沫才是他心底最後一絲色彩，這種感情無關乎男女之情，是那種彼此守護的默契。

十一個師兄弟中，唯有逍遙無憂個冰璃沫的感情是最好的，她的刁蠻任性他全都接受，若是沒了她，他的溫柔和包容該留給誰？突然間，感覺好不習慣。

緣千言痛苦地閉上雙眼，眼珠子在眼眶裏轉了幾番才沒有落淚，他沈重道：“師妹她沒事，只是傷得太重需要好好休息，我們不要打擾她。好好將塵雲仙山發揚光大，讓她醒來的時候可以看到塵雲仙山已經回到往昔的光彩才最重要。”

這是他身為掌門的責任。

“師兄，我做不到這麽冷靜地去面對這件事，你們都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我以為就算我什麽都做不了也可以用我這具殘破不堪的軀體去保護你們，幫你們抵擋哪怕一點一滴的困難……可是，我什麽都做不了。”

逍遙無憂懊惱地捶打著自己的雙腿，他低著頭，豆大的淚水啪嗒啪嗒打在青色的衣上，暈染成一幅悲涼的墨畫。

“師弟！”緣千言安慰道：“不要這麽悲觀，我發現師妹的心臟異於常人，雖然看不出是什麽，但是它卻有種神秘的力量，在關鍵的時刻它很好地保護著師妹的心脈才抱住一命。也正是因此，師妹的三魂七魄才能安然地鎖在身體裏。”

逍遙無憂從震驚中擡眸，楞楞地看著他，道：“也就是說，師妹現在的身體完全被自己封閉了，力量出不來也進不去，只有等她自己慢慢涵養好了才能醒過來？”

“嗯”緣千言輕聲應道，最理想的情況莫過於此了。

只是，他也不敢保證冰璃沫到底何時會醒，或許在他有生之年，她都無法蘇醒……

“那太好了！”逍遙無憂總算松了口氣：“不管多久，我都會守在師妹身邊等她醒來。”

緣千言怒聲阻止：“老七，師妹的情況不知何時會醒，你這樣做也是無濟於事，對於師妹的康覆根本沒有半分效果，反而還會耽誤了自己！”

他的內心和逍遙無憂是同樣的想法，若是他們之中其中有一個昏迷不醒他也想守著直到對方醒來。但是他不能，因為他還肩負著塵雲仙山的重任。

他是二師兄，是整座塵雲仙山維持下去的脊椎骨，他知道自己什麽事能做，什麽事必須做。他不能讓逍遙無憂虛耗自己的時光只為了陪伴冰璃沫而沒了自己的生活。

可是，在這裏守著她，逍遙無憂才不會時刻陷在焦躁不安裏。哪天等他自己想通了，或者是冰璃沫蘇醒，他的心才可以落地。

緣千言說的也對，他們陪著她，根本就無濟於事。她現在只怕隔絕了一切感知，根本無法察覺出外界的一切。

人本來就很矛盾……

“師兄，我意已決，你若是不讓我守著師妹，我只怕是寢食難安。”

緣千言垂了眼眸，黯然道：“師妹目前的情況來說，她留在冰室裏比較好，但是你的身體恐怕受不了陰寒之氣。”

言罷，他看了眼逍遙無憂身下的輪椅……

“師兄！”逍遙無憂拉長了臉，不悅道：“至少讓我留在這陪著十一，我才不會覺得自己那麽沒用。”

“可是……”

“沒有可是！”

他的態度很堅決，房內的氣氛頓時間更冷了幾分。

“師妹從小就沒有母親，師父那麽寵她，都舍不得給她半點壓力。師父臨終前將師妹交給我們，我們卻一再讓她受傷，我怕百年之後無法過去和師父交代。”

緣千言羞愧地低了頭，卻並沒有說什麽話。

此時，守月出言道：“師父，師叔，不如聽徒兒一句。”

回首，二人異口同聲道：“說！”

守月雙手向前低頭敬語：“師叔她平日裏最喜歡自由自在無拘無束，與其將她放在暗無天日的冰室裏，倒不如我們將她轉移到雪山上。這樣還可以請玄長老代為照料，他的醫術高明，見識廣，興許會對師叔的情況有所幫助。”

緣千言於逍遙無憂對視一眼，從彼此的目光裏看到了讚同。

守月見狀，自告奮勇道：“不如就由弟子護送師叔上山。”

“也好，我同你一起去。”逍遙無憂的態度很堅決。

緣千言緊張道：“不行，你的腿……”

逍遙無憂臉色一沈，道：“難道師兄也覺得我是無用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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