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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跳河 (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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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人若不是玉瑉,那?真正的?玉瑉是男是女呢。

長公?主頭疼欲裂,扶著額頭,腦子裏一片空白,過往的?記憶裏,她什麽都沒?有留住。

她還沒?有告訴顧一瑟:你看的?這個?人可能不是玉瑉。

****

天氣?愈發熱了,顧一瑟也打算出門,讓慈幼所按時將賬目送來。

玉瑉也找了兩個?女先?生送進去,薪資誘人之下,許多?讀書的?女子都想進去。

有錢能使鬼推磨,是定理。

舒服兩日?,到?了顧家小聚的?日?子,玉瑉難得陪同?隨行?。

昨夜玉瑉沒?回來,清晨才歸,顧一瑟毫不客氣?地將人壓在?身下,咬破嘴角不說,還有脖子上,留下鮮紅的?印記。

對著精致,本就白皙的?肌膚顯得愈發妖嬈,天色熱,穿的?都是低領的?袍服,打近一看,明明白白,昨夜幹了什麽,一眼就知曉。

顧一瑟很?滿意自己的?傑作,伏在?玉瑉身上親了又親,直到?婢女催了三回。

雪膚紅痕,令羸弱的?人陡添了幾分風流。

若不知她的?性子,只會?讚嘆一句溫潤風流。

兩人登上馬車,同?進同?出。

馬車上,顧一瑟掀開車簾,看著顧家門口的?馬車如流水,出嫁的?姑娘都有十多?位,多?數留在?京城內,分布各處。

下了馬車,大老爺親自來迎,輪椅不便,侍衛忙將輪椅擡進府內。

大老爺關心?道:“聽聞賢婿腿疾得到?名醫診治了?”

故意放出去的?風聲,各家都知曉了,顧府自然也不會?落後。

玉瑉頷首,“勞伯父記掛了。”

這麽一說,就是真的?了,大老爺面露喜色,歡喜得不行?。

往裏走,二老爺也來了,卻不見顧侍郎。二老爺解釋:“三弟病了。”

顧一瑟作為女兒少不得去病榻前看望,她立即領著婢女向後院走去。

顧家婢女引路,她直接來到?三房外,婆子們立即放行?。

顧府的?女兒還沒?有出嫁,此刻正陪著她,一見顧一瑟,顧十六下意識就站了起來,乖巧地行?禮:“姐姐。”

顧一瑟詫異,顧十六眉眼低垂,語氣?溫柔,歹竹出好筍嗎?

“來,近前說話。”顧夫人眉眼凝著病氣?,神色也不大好。她招呼顧一瑟上前坐,又讓婢女端茶拿果子吃。

顧夫人說道:“你父親病了,按理來說,你該去看看,但他這個?樣子見了你也不會?高興的?。”

顧一瑟點點頭,顧夫人又說道:“十六的?親事也定下了,是江南的?一戶人家,我的?手帕交。”

“為何那?麽遠?”顧一瑟不理解,按照顧侍郎的?地位,嫁給侯爵嫡子都是可以的?,怎麽就那?麽遠。

顧夫人無?奈道:“如今顧家鬧得分崩離析,你爹想要分家,我想著不如分家前定下,那?戶人家就在?京城,不日?將要回去了。”

一句話說明顧侍郎怨恨兩個?兄弟,鬧得家中不寧。

顧一瑟側目,打量了顧十六一眼,道:“知根知底就成了。”

“阿姐,聽說你開了慈幼所,專門收養女孩,教導女孩讀書?”顧十六小心?翼翼的?開口說話。

顧十六與顧一弦的?相貌不同?,她隨了顧夫人,巴掌大小的?小臉,杏眸澄澈,臉頰一笑間顯出兩個?酒窩。

“你想去看看也可以,與書院相似。也有許多?女先?生,她們都讀了許多?書,文采不輸於男兒的?。”顧一瑟驕傲道,慈幼所她的?驕傲,也是她向世人證明女子也可大展宏圖之地。

顧十六露出向往,說道:“阿姐,將來我若無?去處,也可去慈幼所嗎?”

“自然可以,無?處可去者都可。”顧一瑟保證。

顧十六微怔,她見慣溫柔知禮的?大家閨秀,但顧一瑟這般粗鄙卻又充滿幹勁的?女孩卻是少之又少。

這時,顧夫人打斷兩人的?說話,“好了,你們去老太太處玩一玩,我累了。”

數日?不見,顧夫人似脫胎換骨一般,眉眼棱角似乎都被磨平了。

顧一瑟看她一眼,跟隨婢女離開。

路上遇到?幾位出嫁的?姐姐,她們都知曉內情,不敢與顧一瑟交談,紛紛加快腳步,恨不得離她數丈遠。

顧十六卻親切地拉著她的?手說著慈幼所的?事情,言辭間對顧一瑟也很?欽佩。

走到?一半的?時候,十六開口說道:“前幾日?,母親鬧著與父親和離。”

顧一瑟頓住,道:“和離也是應該的?。”

十六止步,看向顧一瑟,問道:“阿姐,你恨父親是應該的?,我若是你,也是恨的?。但你不要恨母親,她管不住你的?事情。她最多?是冷漠無?情。”

“阿姐,倘若和離,你會?、你會?……”@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她不招惹我,我便不會?招惹她。她若沒?有出處,大可去慈幼所。我知曉和離女子不易,不會?欺負她。”顧一瑟保證道,女人何苦為難女人了。

她止步,悄悄說一句:“我在?其他夫人處知曉一件舊事。”

顧十六面容緊張起來,顧一瑟屏退左右,說道:“顧家老太爺曾與齊王勾結。”

“什麽……”顧十六驚訝地倒退一步,顧一瑟急忙捂住她的?嘴巴,再度說道:“回去告訴你的?母親,不過也是一件舊事。”

姐妹二人說著悄悄話,婢女們遠遠跟在?,不敢靠近。

顧一瑟給她時間消化,微微一笑,低頭整理著襟口上的?褶皺。

半晌後,姐妹二人並肩走了。

老太太院子裏站了許多?人,哄得老太太眉開眼笑,不得不說,顧家三個?老爺對於生孩子這個?方面,都很?優秀。若沒?有外力因素,只怕兒子也有許多?。

顧一瑟一進屋,方才的?笑聲似被剪子剪斷了一般,都跟著沈默下來。

老太太也跟著不笑了,正眼都不看一眼,顧一瑟巧笑道:“老太太安好,近日?身子可舒朗。”

疼愛的?孫女自己作死了,想必也不會?舒朗。

老太太看著熟悉的?樣貌,瞬間想起自己被折騰死的?孫女,立即變了臉色,道:“看不見你,我便好得很?。”

“這樣啊,那?我日?日?來看您,可好。”顧一瑟笑得如沐春風,溫潤極了。

眾人臉色微變,老太太更是一口氣?險些被提上來,一側的?大姑娘立即上前撫著她的?背,但她是庶女,不敢與嫡女出身又有婆家撐腰的?顧一瑟叫板。

屋內嫡女也有幾個?,但都得了母親的?吩咐,不要與顧一瑟鬧不和。

因此,也無?人幫老太太說話。老太太生氣?,直接將顧一瑟趕了出去。顧一瑟偏偏不走,甚至尋了個?靠前的?座位坐下,睜著大大的?眼睛,看著老太太。

老太太氣?得又要砸杯子,大姑娘伸手按住她的?手,老太太氣?得推開她,“連你也來氣?我,滾出去。”

顧一瑟眨眼,笑道:“祖母生氣?,只管來罵我,作何折騰大姐姐。您啊,別?生氣?了,氣?也無?用,畢竟您死了,我還得給您披麻戴孝。您放心?,到?時候我肯定哭得很?認真,比死了娘還要認真。”

聲音輕飄飄,三言兩語挑起了怒火,老太太氣?得睜大了眼睛,一口氣?沒?喘上來,筆直地倒了下去。

雙眼圓瞪。

姑娘們亂成一團,顧一瑟氣?定神閑般起身,掃了一眼臉色發白的?十六,“我走了。”

“阿姐,等我。”顧十六提著裙擺追了出來。

待出了老太太的?院子,顧十六朝顧一瑟投去崇拜的?眼光,“阿姐,你可真厲害,誰都不敢在?祖母面前高聲說話呢,她最喜歡十四?姐姐,旁人都不喜歡。”

“不理她,我帶你去見見你姐夫,對了,你能去前院嗎?”顧一瑟止步,她對這個?時代的?規矩不大懂。

“我可以去的?,我已定親了,可以去見一見外男。”顧十六揚起眉梢。

兩人由婢女領著往前院走去,走了幾步,顧十六問道:“過幾日?,我想去慈幼所看看,阿姐,你可有時間?”

“後日?,我讓人來接你去看看,不需我陪著,你自己想做什麽就做什麽。”顧一瑟不想動彈,這個?天氣?出門太熱了,不如在?家裏涼席上躺著,多?舒服呀。

顧一瑟領著顧十六見了玉瑉,然而一眼,顧十六就被嚇得後退兩步。

顧十六拽著她的?手說道:“姐夫曾經讓人將一個?姑娘丟入水裏。”

“為何丟她?”

“這、我也不知,我們都看到?了。”顧十六說不出理由,只是覺得姐夫可怕,轉身就跑了。

顧一瑟大笑不已,玉瑉托腮凝著她:“你又笑什麽。”

“她怕你,我發現人人都怕你。”

“自然,要不然顧一弦為何不敢嫁我。”

“你那?個?折磨女人的?名聲是怎麽來的??”

“我讓人放出去的?,免去許多?麻煩。”

顧一瑟笑得直不起腰了,蹲在?地方捂著肚子,自己放出名聲禍害自己,也只有玉瑉做的?出來。

玉瑉被笑得無?地自容,低眸看著顧一瑟:“快些起來。”

“玉瑉,你好可愛哦。”顧一瑟艱難地爬起來,笑意使然,面若芙蕖,眼中漾著水澤,笑意清純。

不知怎地,玉瑉癡癡地看著她,有些出神。

可愛二字怎麽會?屬於她呢。

早在?很?多?年輕,可愛二字便不屬於自己這個?雙手沾染血腥的?惡魔。

而顧一瑟笑著誇讚她可愛。

她想了想,問顧一瑟:“哪裏可愛?”

“哪裏都可愛的?,害羞的?時候更可愛。”顧一瑟擦了擦眼角溢出的?淚水,挺直脊骨,再度擺好自己姿態。

玉瑉垂首,置於膝蓋上的?雙手輕輕握住,顧一瑟說:哪裏都可愛。

是嗎?

顧一瑟伸手觸碰她的?耳朵,當著眾多?婢女小廝的?面上,她笑說:“你想什麽呢?”

玉瑉面紅耳赤,一瞬間,耳畔那?只手不安分,意欲朝後頸摸去,她趁機攥住,唇角勾了勾:“你也很?可愛。”

“你好油膩哦。”顧一瑟嫌棄道。

玉瑉怔忪:“這是你的?原話啊。”

“我說就很?清新,你說就很?油膩啊。”顧一瑟得意極了,“因為你是個?男子啊。”

玉瑉瞪她一眼,“該回家了。”

說話的?說話,她擡手整理自己的?襟口,天光下,那?枚紅痕尤為明顯,是夫妻歡好的?證據。

小兩口沒?有在?顧家用午膳,兩人與大老爺道別?,大老爺親自送二人上馬車。

生活回歸平靜,回去的?路上,玉瑉說道:“謝相走了,你不必熬湯了。”

“我知道呀,她派人與我說過了,說替陛下尋皇後去了,嘖嘖,男人變心?可真容易。”顧一瑟趁機嘲諷兩句。

玉瑉沒?理會?,餘光瞥見她雙頰通紅,眼眸清澈,情緒正濃。

玉瑉側過身子,與她說道:“陛下立後,是被欽天監所逼迫,若不立,不顧民生。且這回立的?是平民之女,連相貌是何都不知曉,如何就是變心?。”

“玉瑉,倘若有個?道士來與你說休了我重娶正妻,於你仕途有益,你會?不會?休妻?”顧一瑟意味悠長般開口。

“你打的?比方不對。我修正你的?比方,倘若說有個?更富有更有權勢的?人要娶你,你會?不會?與我和離呢?那?人相貌好,溫柔細膩。”玉瑉反問女孩。

顧一瑟捂住自己的?胸口哀嘆:“你放心?,你說的?那?人已經出現了,瞧瞧謝臣年,再看看你,我有難的?時候,都是她救我。”

玉瑉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一句話表明顧一瑟的?態度,她凝著女孩,語氣?冷了些許:“你是不是早就想與我和離,去找謝臣年?”

“沒?有。”顧一瑟果斷拒絕,並與玉瑉說道:“她是吃軟飯的?。我嫁給她,她吃我嗎?”

謝臣年在?外沾花惹草,都是靠著陸夫人的?家財呢。

玉瑉唇角抽了抽,她的?角度很?新奇,也讓人無?話可說。

正確,非常正確。

玉瑉不甘心?,又問:“倘若她沒?有吃軟飯呢,你願不願意?”

“自然是願意的?。”顧一瑟點點頭。

玉瑉提著一口氣?:“為何?”

“因為她風流啊。”

玉瑉:“……”原來自己就輸在?這裏。

小兩口的?話點到?即止,公?主府到?了,兩人下車,這時,給玉瑉診脈的?大師來了,玉瑉將人請去書房,顧一瑟自己去見長公?主。

到?用午膳的?時候,長公?主處必然有好吃的?。

到?了上房,果見婢女麽在?擺弄鍋子,大熱天的?竟然吃火鍋。

顧一瑟厚著臉皮湊了過去,長公?主呀了一聲,“回來啦,一起吃鍋子,我有些話想與你說。”

菜與肉擺滿了桌子,門在?這時關了起來,屋內放著冰,又有冰酪吃,顧一瑟也不再意長公?主為何這般神秘了。

長公?主依舊保持著在?現代吃火鍋的?習慣,調料很?周全,自己刷了塊肉。

此刻的?長公?主氣?息變了,不再那?麽沈穩,相反,她的?神態中帶著幾分釋然。

唇角微彎,帶著心?平氣?和。

她說道:“玉瑉可能不是玉瑉,我說的?是可能。”

顧一瑟剛咬了一只虎皮雞爪,聞言,楞住了,腦海裏不由自主想起謝臣年的?話:如果你身旁睡著的?是那?人不是玉瑉呢。

緊接著,長公?主繼續說道:“我說的?是可能,接下來,你不要驚訝。”

“她若不是玉瑉,謝臣年是玉瑉嗎?”顧一瑟脫口而出。

啪嗒一聲,長公?主的?筷子掉下桌子,顧一瑟淡笑道:“她二人很?像、很?像。除了容貌不一般,性子、還有身上的?舊疾都是一樣的?,我分不清是誰在?模仿誰。如果玉瑉不是玉瑉的?話、我的?意思是如果我的?枕邊人不是玉瑉的?話,那?謝臣年極有可能是玉瑉。”

長公?主彎腰撿起筷子,神色凝重起來,“別?開玩笑,不好玩的?。”

“我知曉您的?意思,您先?開口說的?,我只是照著您的?話繼續說罷了。有了您的?話,才有我的?猜想。”顧一瑟並沒?有覺得自己是在?玩笑,口中的?雞爪也失去了味道。

同?樣,長公?主也是心?思重重,顧一瑟忽而說:“你說玉瑉同?清安之間是有婚約的??”

長公?主放下筷子了,猜疑一旦開頭,細細推敲下去,所有的?疑點都有了解釋。

只是自己不願承認罷了。

長公?主端起酒盞抿了一口,冷笑道:“玉瑉、可恨至極。”

“你怪她做甚,你該怪謝臣年,她最清楚。我在?想,她二人是有婚約的?,謝臣年接近我,是不是為了玉瑉呢?”顧一瑟摸摸自己的?脖子,大熱天脊背生寒。

長公?主疑惑,顧一瑟說道:“她二人是有婚約的?,謝臣年攪散我二人,她便可以與玉瑉繼續前緣啊。”

長公?主:“……”這個?思路真奇葩。

她立即糾正顧一瑟的?思路:“不對,謝臣年性子陰狠,倘若再續前緣,你早就死了。她會?直接弄死你,玉瑉孤單一人,多?好啊。”

“你說得也對啊。”顧一瑟一噎,夾起一塊肉塞進嘴裏,腦子未停,快速轉動。

若玉瑉搶了謝臣年的?位置,玉瑉便是清安……等會?,她問道:“玉瑉怎麽會?是清安?”

長公?主嘆氣?:“我何時說了玉瑉是清安。”

顧一瑟歪頭:“你一說玉瑉不是玉瑉,我便順理成章地將玉瑉劃為清安公?主了。”

她摸摸自己的?腦袋,“其實這個?問題很?容易就能想得出來。趙氏孤兒的?故事,家喻戶曉,佩服長公?主與夫人舍棄自己女兒救助清安公?主的?大義之舉。”

“大義個?鬼,若是我,必然不會?換,我女兒的?命就不是命嗎?”長公?主郁悶至極,“怎麽自己不去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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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書?上有許多大義?之舉, 多以自己孩子換良將之後,然而良將之後的孩子是人,自己孩子就不是人嗎?

長公?主無力吐槽, 顧一瑟快速嚼著肉吃,她恨鐵不成鋼地看著對方:“這?麽大的事呢, 你還吃啊。”

“她們鬧她們的, 我們吃我們的肉,再者, 您知曉又如何?告訴陛下將女兒換回去?”顧一瑟用帕子擦擦嘴角, 氣定神?閑, “您想的是該不該與陸夫人繼續, 其他的事情,輪不到你管。你想管,也沒有能力去管,何苦呢。”

最現實的便是如此,想管無力去管,想做什麽, 更是什麽都?不能做。

知曉,但要裝作不知道, 在外人面?前, 玉瑉依舊是她的女兒, 謝臣年依舊是謝臣年。

她們的猜測只是猜測, 沒有定論, 更沒有證據。

想到這?裏, 長公?主的心又沈了下去, 破罐子破摔,道:“無妨, 陸氏與謝臣年不過是協議成親罷了。”

陸氏與謝臣年對外看作是恩愛夫妻,陸氏大方得體,溫柔體貼,主動接納謝臣年帶回來的‘妾’,被外人稱作是最大度的賢妻。實則呢,不愛則不會在意?,你有多少個女人,都?與我無關。

陸氏便是如此,她借謝臣年權勢穩住陸家,掌管陸家,謝臣年也從她的身上得到財力支持。

兩人各有目的,卻從未同床。是以,不能以尋常夫妻定論。

協議成親就不算是真?的夫妻。

長公?主安慰好?自己後,愉快地夾起一塊肉放入碗裏,與顧一瑟說道:“不管這?些,及時行樂。她二人願意?鬥就鬥去。說這?些不如說說陛下的新皇後。”

顧一瑟睜大眼睛,“您說。”

“陛下愛周皇後,給予後位,願意?捧著,不在意?她的出身。但到了新皇後這?裏,沒有愛,新皇後必然適合母儀天下的女子,而不是嬌滴滴的小?女子。新皇後入宮,宮裏肯定會煥然一新。”

“想想玉瑉、想想謝臣年,女人狠起來,沒男人的事情。這?回,有熱鬧看了。”

“貴妃盼著回宮呢,嘖嘖嘖,就算回來了,遇到更狠的角色,只怕會日日思念已故的周皇後。男人一旦不愛,便會十分?挑剔。新皇後必然是樣?貌、出身、乃至學識,都?是最好?的。唯有如此,陛下才會覺得配得上自己。”

顧一瑟麻木地嚼著肉吃,都?糟老頭子了,還嫌棄人家不配。

她問道:“陛下發妻是什麽樣?的人?”

“聽說賢良,其他不知。”長公?主也納悶,似乎賢良的婦人的標桿,這?等名詞,毫無用處。

顧一瑟感嘆:“真?是可憐。”

說完,長公?主卻說道:“自己眼睛瞎了,怨不得旁人,你以為是你生母那般難產而亡啊。是她自己不識枕邊人的心思,輕信枕邊人才落得如此境地。”

顧一瑟咬著筷子,問道:“殿下,新皇後會不會為難你?”

“她敢?不過謝臣年去江南,意?義?微妙啊。”長公?主氣勢大顯,想到謝臣年,便說道:“我日後要不要對她好?一些。”

顧一瑟蹙眉:“萬一不是呢?人家會覺得你心思不軌,撬了她的老婆又來玩弄她,不大好?。”

長公?主猶豫不定:“萬一是呢。”

兩人大眼瞪小?眼。

顧一瑟拍桌,“等她回來,我去試探一二。”

“可。”長公?主欣然答應,覺得自己沒白疼這?個家鄉人。

****

謝臣年快馬至江南水處的春山書?院,山長領著一眾兒女們迎接。

謝臣年曾在此書?院內讀書?,與山長並不陌生。兩人關上門來說話,謝臣年先開口?:“陛下立後,要的不是嬌滴滴的小?姑娘,要是可以穩住朝綱穩住後宮的女子。”

“陛下之意?,我明?白,只我桁家不願參與這?些俗事。”

“眼下不是您願不願的道理了,今上無嫡子,桁家的女兒未必就不能誕下嫡長子。”謝臣年好?心提醒,“眼下陛下求的是洗去汙名。”

書?房內沈默下來。

謝臣年繼續說道:“入後宮者,神?思清朗,腳踏實地,莫要在情愛上迷失腳步。”

“謝相之意?,我不大明?白。”山長糊塗了,“情愛一事,本就是女子渴望,她有此心思也是常事,難不成做一無情無愛之人。”

“對,做無情無愛之人才可長命百歲。”謝臣年跳出情愛一事,縱觀全局,已逝的兩位皇後都?是深陷情愛之人。

山長還是不明?白,但謝相提醒,他只得記住了,“謝相休息兩日,我去安排。”

謝臣年走出書?房,面?前山地起伏,樹木青翠,往年的記憶湧入腦海。

她深吸了一口?氣,如常般踏出一步。

同時,玉瑉受到嶺南查探的結果。

謝臣年乃是謝家幺子,自幼體弱多年,十歲那年大病一場,醒來後,便不愛見人,去江南的春山書?院讀書?,從此再也沒有回過謝家。

結果如常。

然而不愛見人、至今未曾回過謝家等等,都?是很微妙的事情。

深深去想,若謝家幺子換了人,也無人知曉。

嶺南距離京城,山水遙遠,但距離當年玉駙馬打仗之處,不過幾十裏地。

玉瑉讓打探的人退下了,自己枯坐良久。

大師再度來了,她的‘腿疾’很快就要痊愈了。

很快,她就可以站著行走了。

大師離開後,顧一瑟捧著湯來了,玉瑉含笑:“今日什麽湯?”

“百合野雞湯。”

玉瑉接過湯盅,沒有及時喝,而是問顧一瑟:“謝相離京多日,你可惦記?”

“你想什麽呢。你問你妻子可惦記其他女人,腦子不好?。”顧一瑟翻了白眼,她上前拍了拍玉瑉的‘傷腿’,“你腿好?以後,若敢惹桃花呢,我背著包袱就走。”

玉瑉淡笑,滿意?地喝了一口?湯,雞湯鮮美,熬煮多時,雞肉軟爛,她裝作不經意?問道:“母親近日做什麽?”

長公?主能做什麽,戲坊、陸夫人、赴宴、詩社。皇後一去,陛下也不找這?個妹妹了,好?像忘了還有這?麽一個妹妹。長公?主驟然清閑不少,趁著謝相回京之前,好?好?快樂一番。

顧一瑟抿抿唇角,道:“忙著詩社的事情呢。”

“你讓母親離陸氏遠一些。”玉瑉垂眸,不敢去看顧一瑟的反應。

顧一瑟睜大眼睛,“為何遠一些。”

玉瑉說道:“我與謝臣年,並非好?友,家眷自該避嫌才是。”

“你拉倒吧。”顧一瑟反駁,“她二人又非今日才來往,你如今讓她們斷,你就是不孝。”

什麽心理啊。顧一瑟怒氣沖沖,奪回玉瑉手中的湯盅,“你這?人只配孤獨終老。”

說完,她抱著湯又走了。

玉瑉無可奈何,看著空空如也的雙手,做錯了嗎?

本與她無關,是謝臣年造的孽罷了。

顧一瑟一股腦將湯喝完了,囑咐叮叮當當:“明?日提醒我不要給你家郎君做湯喝。”

叮叮當當對視一眼,默默記住了,少夫人生郎君的氣了。

黃昏時分?,玉瑉讓人送了一份禮物過來。

顧一瑟是沒出息的人,主動接過匣子,打開一看,金燦燦的幾乎閃瞎眼睛,是金子。

她又覺得玉瑉停可愛的,知曉她喜歡錢,也跟著送了錢過來。

她捂著眼睛,笑著抱住金子。

叮叮當當再度對視一眼,果然,知曉少夫人的,唯有郎君。

看,少夫人可高興了,高興得不行。

顧一瑟眼裏只有金子,高興了會兒又想起長公?主的事情。長公?主與陸氏並非今日的感情,玉瑉也不是今日才知曉的,怎麽就突然開始幹預了。

玉瑉自己也猜出了謝臣年的身份,畢竟婆媳的身份,不大好?聽。

不過,陸氏嫁的是謝臣年,又不是玉瑉,也不是婆媳的關系。

玉瑉小?題大做了。

顧一瑟自己先想通了,若真?有換回來的一日,讓陸氏和離便好?。

想得美妙,可如今的局面?,怎麽會換得回來。

小?小?的摩擦被一匣子金子化解了,顧一瑟心中留了底,默默等著謝臣年回來。

苦等半月,玉瑉‘腿疾’好?了,丟了輪椅,學著用拐杖走路,學得‘有模有樣?’。

看著她走路,顧一瑟總是毫不留情的嘲諷,每回一嘲諷,叮叮當當總會可憐兮兮地看著自家郎君。

顧一瑟悻悻地縮了縮腦袋,蹲在角落裏捧著瓜子吃,趁著無人之際將玉瑉的怪模樣?畫了下來。

一舉一動,惟妙惟肖,顧一瑟笑得不行,晚上的時候,特地拿給玉瑉看。

不看還好?,一看自己的姿態,玉瑉恨不得找個地方鉆進去。第二日的時候,就去書?房了,再不肯給顧一瑟看。

顧一瑟被明?令禁止不準進書?房,樂趣陡然沒了,這?時,謝臣年回京了。

消息送到她這?裏,謝臣年賤兮兮地給了回城的時間?,顧一瑟皺眉,這?貨的心思太明?顯了。

罷了,去就去。去接人之前先與長公?主報備,免得後來生事。

不僅如此,她還帶著玉瑉的金牌護衛夜白。

一行人浩浩蕩蕩去城外接玉瑉。得知少夫人的意?思後,夜白傻眼了,去接謝相?

她覺得自己耳背,再問一遍,顧一瑟重覆道:“去接謝相。”

夜白握著馬鞭的手抖了抖,慌得不行:“怕是不妥當。”

顧一瑟不理會她,放下車簾,若無其事地讓車夫繼續趕路。

城外十裏亭,見到浩浩蕩蕩的一行人。

謝臣年避開耳目登上公?主府的馬車,顧一瑟遞過去一份湯,開門見山道:“我發現一個秘密。”

“嗯?”謝臣年驚訝,以顧一瑟的心思竟然還能發現秘密,不同尋常啊。

顧一瑟靠近她,小?臉貼得很近,粉白的肌膚可以看見細細的容貌,她悄悄開口?:“你媳婦給你戴了綠帽子。”

“咳咳咳……”謝臣年一不小?心咳了出來,臉色咳得通紅,連忙將湯盅放下,取了帕子擦拭唇角。

一套動作下來,與玉瑉像了八九分?。

顧一瑟看在心裏並沒有言語,等謝臣年擦過嘴角後,她才說道:“陸夫人與長公?主很是暧昧。”

謝臣年瞥她一眼,還是高估她的心思了,這?算什麽秘密。她淡然地繼續喝湯,回道:“我與陸氏,協議成親。”

顧一瑟點點頭,問道:“你與七十二房妾也是協議納妾嗎?”

謝臣年險些又咳了出來,哀怨地看她一眼:“你能不能不要總是盯著我的七十二房妾啊。”

顧一瑟三訕訕地笑了,她就好?奇罷了,很想知曉謝臣年是不是真?的像傳聞中那般風流成性。

“她二人的事情,與我無關。我不幹涉陸氏的事情,你說的事情,我愛莫能助。”謝臣年表態。

顧一瑟若有所思,“原來你不在意?啊,我以為你不知道呢。”

謝臣年知曉,且不在意?。就有兩個可能,第一,她不是真?正?的玉瑉。

第二,她是真?的玉瑉,但對陸氏無感情,陸氏與誰暧昧,都?與她無關,協議成親,互不幹涉。

顧一瑟還是沒得到答案,接著又問:“你怎麽不在意?呢?”

“協議成親,本就不該在意?的。”

“但你……”顧一瑟最笨,不知該怎麽套話,謝臣年太精明?了,問得不好?,自己反而被套了話去。

她沈吟須臾,問道:“你上回說我的枕邊人不是玉瑉,是什麽意?思?”

謝臣年徐徐攪動著湯汁,聞言後,唇角勾出幾分?涼薄,“你怎麽想起來問這?個了?”

她的笑,如同詭魅。嚇得顧一瑟心口?一顫,張口?說道:“你當時說了,我現在想問問是什麽意?思。”

一個故意?裝聾作啞,一個又是城府極深。

謝臣年冷笑連連,將湯盅擱置下來,“我給你說個故事。說一個關於貞潔的故事。”

“打住,我沒有問貞潔啊。”顧一瑟不理解聰明?人的思路,這?個話題壓根沒有開始,怎麽就說起了呢。

謝臣年瞥她一眼,這?個丫頭怎麽就那麽笨呢,被玉瑉拉入漩渦,有能力自保嗎?

謝臣年痛心疾首,也惱恨玉瑉自私自利。

馬車內僅兩人,顧一瑟被看得心頭發怵,縮了縮脖子,笑吟吟說道:“您說、我、我聽著。”

這?人太嚇了,動不動就擺臉色,若是玉瑉,她定親回去,親得玉瑉不敢再擺臉色。

“曾經有一戶人家,妻子生下一個女兒,公?公?不滿意?,想要兒子納妾。兒子不願,公?公?在兒子去京城趕考的時候將她送人了。對外宣布她死了。等兒子考中後,兒子另外娶了恩師的女兒。”

“女子被送給了殘腿之人。”

“後來女子的兄長知曉後,問她:你委身殘腿之人的時候,為何不去死呢。你死了,我們想著辦法為難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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