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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異人?子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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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巳時,一行衣著楚服行事甚為低調的人馬,行進在前往鹹陽的路上,車內的呂不韋有些疲倦的對異人說道:“公子你都準備好了?”異人見呂不韋痯痯神色,猶如病態,忙問:“先生你看起來怎麽這麽倦怠,莫不是病了吧!”呂不韋依舊閉目養神,回想著昨夜的清風明月,不由得牽動嘴角的那三絲肌肉,異人見呂不韋閉目不語,嘴角又莫名上揚,又不好再問,詢問過後又回道:“先生放心,我一切都已思慮妥當,先生待入府時我們這樣……”異人對呂不韋一陣耳語,呂不韋隨後露出一如既往的溫笑,不知那笑是習慣,還是讚許。

馬車已到了鹹陽城內。

已而,那巍峨的太子府已出現在眼前了。

呂不韋下車,異人也隨之而下,那守門的侍衛見門外貯立著一個熟悉的身影,立馬上前道:“這不是翟陽的呂先生嗎,不知您前來有何貴幹啊?”那食客見侍衛滿臉奉承,阿諛滿口,鄙夷的神情不覺顯露在臉上,而異人就司空見慣,見怪不怪了,呂不韋對其說道:“自然是求見華陽夫人的,還要倚仗你去通報啊!”呂不韋的神情依舊淡然,沒有因為外界的變化而變化,也許這就是他與生俱來的能力吧!上天讓你多擁有一分,也必定讓你多承受一分,他和異人都逃不掉,只能任其背上的包袱越積越重,直至最後將他們無情的壓倒,含恨而終,這是後話。

他三人在太子府外等候不久,那侍衛便似流星般跑出,喘息聲將他的言語變的斷斷續續,“呂——呂先生,快——快請進!”呂不韋聽後對身後的食客說道:“你在這等我們!”那食客應一聲,便退回到車邊了,呂不韋則與異人一同踏進他們向往已久的太子府。

行至一路,異人臉上也出現了同呂不韋初入太子府時的那種詹冷與向往混合交織的矛盾神情,呂不韋見此不免為異人憐惜,想著他看自己家的神情竟猶如外人,或許對他來說,家早已不能稱之為家,這座華麗宮殿的擁有者,對於他來說,只是用來展現他孝心的工具,使他獲得權力的一塊墊腳石,這也許就是生在帝王之家的悲哀吧!若此生漂泊在外,可能受到的傷害會小些,可他不甘心做一個朝不保夕的質子,“路是自己選的,怎麽走也要我們自己決定!”想到這已來到華陽門前。

華陽門前,翠縷已等候多時,見呂不韋二人前來立即迎了上去道:“先生,請隨我來!”說著翠縷便在頭前引路,呂不韋見翠縷不是向西南方向前行,而是回身進了華陽門,心下納罕,“這華陽又在打些什麽主意?如今還是以不變應萬變,依計行事為好!”周圍的景色依舊富麗堂皇,呂不韋百無聊賴地掃過眼前的美景,經意間看到了身後的異人,好似想到了什麽,對在前引路的翠縷道:“翠縷姑娘,請略微站一站!”翠縷聞聲回頭站定道:“有什麽事嗎?”“自然是為了讓夫人高興的事了!”呂不韋說著便看了一眼身後的異人,隨後又對翠縷說道:“這位便是公子異人!”翠縷聽後不免一驚,立即施禮,異人則有些緊張道:“姑娘不可!”翠縷聽後自知自己此舉可能會引起別人的猜忌,懷疑自己為何要向一個楚仆打扮的人施如此大禮,從而懷疑他的身份,“若此舉被要害夫人的人察覺,自己豈不是罪魁禍首了嗎!”想到這,翠縷故意將佩在身上的石蘭岫巖玉墜碰落,自己則雙手捧在半空,擺出一副要接住玉墜的樣子,若在遠處看時,竟無一絲破綻,呂不韋耳中傳出一聲清脆的聲響,他彎下腰來拾起已摔成兩截的玉墜,翠縷亦起身,擡頭見至異人謙卑有禮,無一絲貴族子弟的戾氣,目光炯炯,神采奕奕,一雙滿含志氣的丹鳳眼隨著眉梢似吊不吊,白玉如面,翩翩風采,行走間仿佛飄來一陣書香古韻之風。

可翠縷的目光卻沒有一絲留戀,瞬間移至在地上的翠色宮絳(tāo)上,空空的觸感讓翠縷平靜的臉上有了一絲憂傷,翠縷接過呂不韋手中的碎玉,黯然神傷,小心的收在了衣袖中,對呂不韋說道:“先生是我大意了,不知先生有何吩咐?”呂不韋一如既往的用微笑回應,從容地道:“聽說夫人最近身體微恙,以至於氣抑於中,而夫人性行冷淡,平日少言不笑,更加重了病情,異人公子聞聽此況,想出了能博夫人一笑的方法,希望能得到姑娘的幫助!”翠縷正因華陽的病情愁索,聽到呂不韋此番言論,不免喜上眉梢,淡淡的柳葉眉彎成了平日少見的明月刀,不免答應了,隨之呂不韋對翠縷一陣耳語,那紅唇不覺由平成弧。

不久,已來到常青閣。

翠縷引呂不韋與異人進入常青閣,就在那三人要進入正殿——依梨殿時,一個紅衣女孩跑來,對翠縷道:“翠縷姐姐,夫人都等急了,快些進去吧!”翠縷見朱槿已至,正合她意,她對朱槿說道:“你先領呂先生進去,我隨後就來!”“那——翠縷姐姐你要快些啊!”朱槿喊道,翠縷含糊地答應了一聲,待他們入殿後,翠縷領著異人向品心亭方向走去。

“呂先生,我是朱槿啊,你不會把我忘了吧?”那女孩的臉上透著欣喜和憂慮,隨著黛眉似彎似顰,那情愫也就不言而喻了,呂不韋淡淡一笑回應著朱槿的話,心中卻暗自籌謀如何配合異人。這時,朱槿打簾示意呂不韋依梨殿到了。

呂不韋進入,朱槿放簾而入,上前引呂不韋向堂上走去,呂不韋跟隨朱槿的腳步,見她掀開幾扇薄如輕紗、輕如蟬翼的帳幔,偶爾吹過的微風,使相連帳幔交錯齊飛,掩住了美人纖量的身姿,呂不韋一時竟失了方向,摸索間又怕失了分寸,站在那踟躕不前。

朱槿一路臉上、心上燒得滾熱,腳步也比之前快了八九分,或許是不敢直視呂不韋的原因,入殿後竟沒有察覺呂不韋的消失,只是訥訥地上前,在一簾似水幕的屏帳下停駐,那屏帳宛若仙山上的朧霧,虛無縹緲,光過紫帳,營造出一種迷離的意境,而帳內的玉人也越發顯得深邃。

“夫人,呂先生到了!”朱槿欠身回道,華陽擺弄著窗邊的風鈴,問道:“在哪呢?”朱槿在回身之際道:“在這——咦?呂先生呢?”“在這裏。”呂不韋掀過最後一層帳幔,來到那紫色的水幕前,“呂先生第一次來,難免迷路。”屏帳內的聲音明顯有些平喘,呂不韋回道:“還要多謝夫人指引!”華陽聞此便放下手中的風鈴,對朱槿道:“你下去吧!”“噢 !”朱槿的眼光迅速掠過呂不韋,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趨步離去了。

華陽掀帳而下,及腰的三千青絲隨意散落,不施胭粉,身體已被長病折磨的羸弱不堪,不知為何呂不韋見此時的華陽,腦中竟浮現出在山丘上的那輪‘明月’,同樣的淡雅,同樣的返璞歸真。

華陽問道:“今天就只有你呂先生一人前來嗎?”呂不韋施禮道:“自然不是!我家公子聞聽夫人久病不愈,特地準備了一件禮物希望能博夫人開心!”“噢?既然為我準備了大禮,為何不親自來見我?”華陽似有不悅之態,呂不韋見此忙回道:“此物不易挪動,請夫人前往品心亭一探便知!”華陽聽呂不韋如此說心下也無他法,只得照此做了,起身與呂不韋前往品心亭。

品心亭前是一片空曠的廣場,因華陽為人冷傲孤僻,一向不喜宮廷齊聚宴飲之事,故而安國君修此亭避開吵鬧,只為博美人一笑。華陽來至此處時,翠縷早已在此等候,綠玉鬥中所盛的碧螺春剛好沏開,翠縷扶華陽走上品心亭,呂不韋也跟隨至此,二人落座後,華陽問:“你剛才去哪了?”翠縷笑道:“自然是為了先睹大禮了!”說著便走向廣場,華陽見她今日顯出少有的爽朗,不免對這份大禮多了幾分的期待。

幾杯茶後,一個身著楚服的青年緩緩的出現在了廣場上,笛聲也隨之而起,翠縷手持玉笛橫亙在唇前,那青年和著《揚荷》楚曲,悠悠唱道:“女曰雞鳴,士曰昧旦。子興視夜,明星有爛。將翺將翔,弋鳧與雁。弋言加之,與子宜之。宜言飲酒,與子偕老。琴瑟在禦,莫不靜好。知子之來之,雜佩以贈之。知子之順之,雜佩以問之。知子之好之,雜佩以報之。”那青年唱的醉心,華陽聽的癡心,皆因為有著同樣的情心。尾聲已至,笛聲漸止,華陽擡頭見那臺上的青年眉宇間竟有些熟悉,“是她,夏蟬!”那青年隨之施禮,華陽問道:“你是?”那青年起身回道:“在下——子楚!”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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