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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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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告:

本章包含一段短小的自我傷害情節。

他的味道就像火焰威士忌。

這是一個懲罰性的吻。他們的嘴唇一接觸到彼此,他就將她的身子猛地拉向自己。他撫在她喉嚨的手掌滑向她的後頸,手指纏入她的發間,加深了他們之間的吻。他擡起另一只手,捧住她的臉頰輕撫,然後順著她的身體向下滑去。

他擡起她的頭,不停地吻她,舌頭滑進她的嘴裏,又縮回去噬咬著她的唇,力道重得足以傷人,卻不至於流血。直到她被吻得呼吸困難氣喘籲籲,他才終於放開她的唇舌,順著她的喉嚨一路吻了下去。

赫敏震驚得無法動彈,只能順從而錯愕地被他充滿占有欲的雙手牢牢地困在懷裏。

他在拉扯她的衣服。她能感覺到她的外袍已經滑落到地上,長裙頂部的扣子被解開的一瞬間,莊園夜間依舊寒冷的空氣立刻侵襲了她。他一把扯開剩下的衣扣,她的身體隨即暴露了出來,而他伸手探上她光裸的肌膚。

他將裙子扯下她的肩膀褪到她腰間,高大的身軀緊貼著她。

冰冷的空氣刺痛了她的皮膚。他的手迅速覆上了她的乳房,撩撥著她,她覺得自己的乳尖在清冷的空氣中堅硬了起來。他的嘴唇貼在她的肩頸之間,順著她的鎖骨一邊親吻一邊噬咬。忽然間,他的唇來到了一處肌膚,而她—呻吟出聲。

他們雙雙僵在原地。

馬爾福瞬間放開了她,抽身後退。

他站在那裏看著她。她背靠在墻上,半裸著上身,而且—帶著情欲。

他睜大了雙眼,仿佛剛剛才意識到自己的存在。他呆立在那裏,看上去震驚萬分。過了好一會兒,那張無形的面具突然回歸原位,他的面色恢覆了緊繃,嘴角也帶起了那一絲冷酷的笑意。

"顯然,你已經認清自己的身份了。"他斜睨著她說。

然後他轉身消失在黑暗中。

赫敏愕然怔在原地。她感到渾身發冷,寒冰一般的毀滅感漸漸籠罩了她整個身體。

她正在—她早已…接受了—馬爾福。

她剛才的順從並不是由於手銬的束縛。她甚至沒有想過要推開他。她根本沒有想過要這樣做。

他吻了她,而她—接受了。她沒有對此感到厭惡。那個吻讓她內心深處的某種孤寂和痛苦激動地震顫了起來。她正在被觸碰。有人用溫暖的手掌愛撫著她。那種強烈的渴望貫穿了她全身的每一寸。

被困在這座冰冷的莊園裏,她會本能地抓住每一絲可以觸及的善意。

可那不是善意。

馬爾福並不善良。他只是不那麽殘忍罷了。他只是不如她想象的那般可怕罷了。他只是保留了最後一點禮儀罷了。

很顯然,在她已經支離破碎的思想中,"不那麽殘忍"就足以給她安慰。對於她那顆貧瘠的心來說,這就足夠了。

一聲哽住的嗚咽逸出她的嘴唇。她拉起長袍,逃也似地奔回自己的房間。

她猛地拉開衣櫃門,拽出一套新的長袍裹在身上,用最快的速度系好扣子,然後用雙臂緊緊摟住自己,妄圖借此獲得額外的安全感。和體面感。

她不是這樣的。

她不會讓心理上的生存本能欺騙自己,讓自己愛上一個怪物,讓自己想去獲得那個引發了那場戰爭的人的註意,讓自己願意接受那個殺死她所有朋友的人。

她不能僅僅因為他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個怪物,就讓自己的思想把"愛上強奸她的罪犯"這件事一並合理化。

她不可以。她不會的。

不會的。

不會的。

身體背叛她,她可以忍受。但她絕不會讓她的思想也背叛自己。

她寧願徹底毀了它。

她必須要離開這座莊園。

她將自己的手掌按在冰冷的窗玻璃上,絕望地凝視著沐浴在月光之下的庭院。

然後她把頭向後一縮,隨即用盡全力向玻璃上撞去。

玻璃非常堅固,連一絲裂痕都沒有。不能放棄。

她又一次把頭狠狠地撞了過去。

再來一次。

再來一次。

鮮血流進了她的眼睛,但她仍然在繼續。

再來一次。

再來一次。

一只手臂緊緊環住了她的腰,另一只手抓住了她的兩只手腕,將她整個人從窗前拖開。

她奮力反抗。試圖把手抽出來。把腳趾伸進木地板的紋理中,不讓自己被拖走。

她哭了起來。

"格蘭傑,不要—不要。"馬爾福的聲音貼著她的耳畔響起。

她抽泣著,嗚咽著,徒勞地想要掙脫他的禁錮。

她受夠了傷害和孤獨。她只是想要讓一切都結束。如果繼續留在這座房子裏,她還是會設法尋找每一點可憐的安慰。什麽樣的安慰都可以,只要別留她獨自一人在這永夜一般的寒冷和孤寂裏。

她想要被觸碰。她想要有安全感。就算這只是幻覺,她也想要—

但是她不可以這樣。

她不會像這樣背叛任何人。哈利。羅恩。米勒娃。金妮…

她不會像這樣背叛自己。

"我不可以—不可以—"她啜泣著,再次試圖掙脫。

"不要傷害自己。格蘭傑,這是命令。不要傷害自己。"馬爾福在她耳邊低吼。

她仍在掙紮。

"停下。"這句命令幾乎是咆哮而出。

"不要再試圖傷害自己的身體。"他的聲音在顫抖。

他激活了手銬。她感到兩只手腕上的金屬環越來越燙,但她依然在反抗那股壓制著她的魔力。

"不…!"她哭喊出聲,感覺到魔力的壓制越來越強,直到她的整個大腦幾乎窒息,全身癱軟無力。

她倒在馬爾福身上。他松開了她的手腕,雙臂緊緊摟住她的肩,好像擔心她會突然掙開又向那面玻璃撞過去。

她呆怔在他懷裏,輕聲抽泣著,身體微微顫抖。鮮血順著她的臉頰淌了下來,流過她的嘴唇和下巴,最後滴落到地上。

"看來—"過了良久,他才緊張地開口,"你已經找到繞過手銬限制的辦法了,我想。"

她仍然靠在他身上,聽著他的話,這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已經做到了。

強制咒的限制存在於她的腦海之中。他最初的命令是"不要傷害自己",但沒有明確指出心理傷害和身體傷害的差別。因此—在當時精神極度痛苦的狀態下—她成功繞過了限制。不管怎樣,她仍在傷害自己,她無法阻止自己的精神思想帶來的自我傷害。但是在剛才,強制咒確實失效了。

這一切原來一直都深藏在她的意識裏。

一直以來,她都認為強制咒是某種限制她的東西。譬如"安靜"的指令,她將之理解為:馬爾福不允許她在未得到許可的情況下說話,因為她認定他恨她,並會以此來報覆她懲罰她。所以她不能說話。但如果她能把它理解為某種更簡單的事情,比如不要大聲說話,那她本是可以說點什麽的,除非馬爾福再進一步澄清和說明這種限制。

所有強制咒的限制,都是為了防止蓄意違抗。

當她主觀上沒有去想自己違背命令的事實,只是憑借本能作出反應或者不假思索地說話的時候,她總是能繞過強制咒。只不過她從未意識到這一點。

"我想是的。"她輕聲說道,雙腳撐住地面重新站穩。

他的手離開了她的身體。失去了肢體上的接觸,赫敏頓時覺得內心有什麽東西扭成了一團。

他轉過她的身子面朝自己,用魔法清理了她臉上的血跡,又對著她額頭破裂的皮膚施了一道治療咒。她頭部之前拼命撞向窗戶的地方仍在陣痛。

"為什麽?"馬爾福語氣強硬地問道,"為什麽突然要做到這個地步?"

她看著他。他們之間的距離只有幾英寸。他那雙鋼鐵一般冷酷的灰色眼睛仔細地打量著她。之前吻過她後,他一定喝了醒酒劑,她能從他呼出的空氣中聞得出來。

"為什麽不呢?"她的聲音裏一絲倔強的傷感,"要麽逃,要麽死。"

"但這是你第一次有足夠強烈的意願做到這件事。那麽,為什麽是今晚而不是昨天?不是我去法國的那天?"

看來,他已經註意到她不願意回應他的問題了。赫敏嘴角微微一抽,把臉轉向一邊,貼在自己的肩上。

不要和他說話。他不是你的朋友。

"你不說,我也一樣有辦法得到答案。"幾分鐘後他說道,"雖然我認為,你會更喜歡自己回答。畢竟,我們例行的攝神取念環節也該到了。"

赫敏緊抿著嘴唇,眼神卻朝著床的方向閃了一下。她真的不想再次在他面前仰面躺在床上了。如果他侵入她的思想自行尋找答案,他就會看到她正處於一種多麽可憐而絕望的孤獨之中,而他對她來說又變得多麽重要。

如果讓她自己回答,她至少還能控制自己的措辭。

她好幾次張口,卻又掙紮著不知道該從何說起。她覺得周身的空氣寒冷刺骨,皮膚都疼了起來。她環抱著自己,輕輕摩挲著胳膊。

"我覺得…我開始患上斯德哥爾摩綜合癥了。"她終於輕聲地開口,"一種麻瓜的心理狀態。我想,也可以說是一種生存本能或應對機制。"

她停了下來,瞥了一眼馬爾福。他面無表情地盯著她,似乎在等待她的進一步解釋。她把頭轉向一邊。

在她沈默了足足一分鐘後,馬爾福惱怒地嘆了口氣。"看來這個辦法行不通。很好,那就來攝神取念吧。"

赫敏瞬間僵直了身子,肩膀防備地向內彎了起來。"這是一種偶爾才會發生的情況。人質會開始依戀俘獲他們的人—因為產生了依賴。"她用顫抖的聲音勉強說完這些話,期間沒有看馬爾福一眼。

她強迫自己繼續說下去。

"我沒有太多時間去研究心理學,所以知道的不多。但是—我覺得我已經開始將你的行為合理化,試圖讓自己接受你所做的一切。只要不殘忍,對我來說就是一種善意。這是—這是一種生存機制,所以它是通過一種潛意識的反應和適應來運作的,目的是為了建立一種真實的情感聯系。所以我…我可能會對你產生感情…"她的聲音突然哽咽,慢慢輕了下去。

她停頓了一會兒。

最後,她盯著地面上的血跡說:"說實話,我寧願被你父親強奸,也不願意對你有感情。"

房間裏頓時一片死寂,她看見馬爾福的雙手在他身側緊握成拳。

"好吧,"他終於開口,"只要你運氣夠好能成功懷孕,就不用再忍受我們之中的任何一個,你就可以好好一個人呆著了。"

他說完便欲轉身離開。她卻想也沒想就伸出了手,抓住了他的長袍。他怔在原地。她輕聲抽泣著,抓著他外袍的手越收越緊,然後慢慢垂下頭,靠在他的胸口。他身上的氣味就像橡木苔和雪松。她顫抖著,向他越靠越緊。他舉起雙手,扶上她的雙肩,直到她能感受到溫暖的熱量透過他的手掌滲入她的身體。他的拇指輕輕摩挲著她的肩膀,她終於漸漸停止了顫抖。

然後他停下了手上的動作,粗暴地將她一把推開。赫敏踉蹌著向後退了幾步,幾乎跌倒在床上,而他冷冷地從她身前退開。他的眼神宛如寒冰,表情中有一種她無法辨認的、陌生的東西。

他低頭盯著她看了一會兒,下巴微微抽搐著,然後深吸了一口氣,發出一聲溫柔卻又苦澀空洞的笑聲。

"你根本沒有斯德哥爾摩綜合癥。"他揚起眉毛。

"生存可不是你會在意的事情。格蘭芬多總是渴望英勇就義。"他說到"格蘭芬多"時嘴角微微一勾。"畢竟,這幾個月來,你都在幻想一場盛大的、針對我和你自己的謀殺和自殺。不,不對,吞噬你的不是'生存',而是'孤獨'。可憐的小治療師,沒有人可以照顧。沒有人需要你,也沒有人想要你。"

赫敏呆呆地看著他。

他繼續說道:"你忍受不了一個人呆著,不知道該怎麽辦。你需要去愛一個人。只要有人願意被你愛著,你就願意為他們做任何事。這就是那場戰爭對你的意義,不是嗎?你確實想要上戰場搏鬥,可是你很聰明,知道再多一個莽撞的十七歲戰士也根本改變不了戰爭的結果—但治療師卻不一樣。我想,你的那些朋友們從來沒有為此感激過你,對吧?他們從來不知道這是你的自我犧牲。"

赫敏覺得自己已經面色發白。

"波特和你其他那些朋友凈是一群理想主義的蠢貨,他們無法理解你的選擇。只有少數的聰明人才能明白什麽是取勝的必要條件,可是對這樣的人來說,負擔也是相當沈重的。因為你是僅有的、願意為勝利付出任何代價的人之一,而你身邊的人卻從來不知感激。是你,讓他們把你送去國外。等你回來之後,也是你,讓他們逼你不停地死命工作。和那些戰場拼殺的戰士們不一樣—治療師從來不會獲得什麽重視和榮耀。這一點連金妮都一清二楚。克裏維死後,他們給了波特整整幾天的時間去哀悼,就因為他親眼目睹了整件事。但拼命去救那個男孩的人是你,你又得到了什麽?四小時的例行休息外加新一次的輪班嗎?"

"不是—那樣—的—"赫敏的雙手緊緊攥成拳頭,緊到掌骨都痛了起來。

"事實就是這樣。你或許還在欺騙自己,但我已經在你的記憶裏待過了那麽長時間,對它們的了解幾乎勝過我自己的記憶。所以我知道,你會為你的朋友做任何事情;你會毫無怨言地做出所有艱難的選擇並為之付出代價;你甚至會為了贏,把自己變成一個妓女。不過,麻煩你告訴我—因為我實在很好奇—波特究竟做了什麽,讓你心甘情願付出到如此地步?"

她擡頭瞪著他。"哈利是我的朋友。他是我最好的朋友。"

馬爾福冷笑一聲。"那又怎樣?"

赫敏移開目光,顫抖著吸進一口氣。"小時候,我從來沒有什麽朋友。我一直是個古怪的書呆子。我很想有朋友,比什麽都想。可是從來沒有人願意和我做朋友。當我收到霍格沃茨的錄取信,我想—我想一切都會不一樣了,我以為因為我是個女巫,所以才沒辦法融入麻瓜。但是,到了霍格沃茨以後,我發現我還是一個古怪的書呆子,還是沒有人願意和我扯上任何關系。哈利—哈利是第一個願意讓我和他做朋友的人。我願意為他做任何事。而且—除了他,我也沒有機會為別人這樣做了。"

兩人之間陷入了一陣長久的沈默。

"這是我這輩子聽到過的最可悲的事情。"馬爾福最終說道,擡手整理著他的長袍。"所以,怎麽?對你來說,我是波特的替代品?"他嘲笑道,"只要有人和你說話,你就會情不自禁地投懷送抱?翻倒巷的妓女都沒你這麽廉價。"

赫敏的下巴劇烈地顫抖著,但馬爾福還在繼續。"讓我們說清楚,泥巴種。我不想要你,也從來沒有想要你。我不是你的朋友。這世上不會再有什麽事能比和你結束這一切更讓我高興的了。"

"我知道—"赫敏的聲音低沈而空洞。

"不過…"馬爾福停頓了片刻後又說道,"我不能否認,在我看來你最近確實進步了。我得向斯特勞德表示感謝。"他的目光掃視著她的身體。

赫敏猛地倒吸一口氣,瞪大了雙眼望著他,然後發出自嘲一般的笑聲。"是嗎?這就是你吻我的原因?因為那劑魔藥?"

他聳聳肩,取笑一般地看著她,眼神裏一片冰冷。"不然呢?我可沒有強奸的'癖好'。但是你與日俱增的依戀實在很有趣,也很吸引人。我從沒想到你會是那種會把我對你的強制性照顧幻想成某種依戀暗示的人。我甚至無法想象過幾天黑魔王親自看到這一切後會有多麽愉快。波特的泥巴種,愛上了強奸她的食死徒。我還以為你再也不會變得更可悲了,但很顯然,泥巴種在這方面真的沒有下限。"

他轉身正欲離開,卻又停了下來。"我晚點會來檢查你的記憶。麻煩你不要假設我已經死了,畢竟我偶爾還是需要更好地利用自己的時間,而不是在你那悲慘的人生記憶裏艱難跋涉。"

他嘲笑似地冷哼一聲,大步走出赫敏的房間。

第二天他回來時,赫敏姿勢幾乎仍與前一晚一模一樣。他盯著她看了幾分鐘。她沒有擡頭看他,也沒有任何反應。

"上床去。"他終於命令道。

赫敏一言不發地站起身,走到床沿坐下。她低頭看著地板—他並不需要她的眼睛。

他停頓了一會兒才侵入她的思想。

他花了許多時間來檢查她對斯內普的記憶。對於近期的記憶,他只是匆匆瀏覽而過。看完當下的部分,他便退了出去,一句話也沒有說。

赫敏覺得自己已經—死了。如果她站在鏡子前,發現自己是一只幽靈,她也一點兒都不會感到意外。

冰冷。空洞。

這就是她能感覺到的全部。

她躺在床上,嘴唇翕動,無聲地向她的朋友們道歉,因為她辜負了他們所有人。

六天後,斯特勞德如期而至。

赫敏一聲不吭地走過房間,坐在體檢臺的邊緣,機械地張開嘴,準備接受那滴吐真劑。

"你臉色不太好,"斯特勞德邊說邊打量著她,嘴角微微撅著。"這個月的受孕效果怎麽樣?"

"我不知道。你不就是為了這個才來的嗎?"赫敏聲音尖刻,低垂的目光盯著自己的膝蓋,手指卷著長袍的布料。

斯特勞德冷笑了一聲。"真聰明。"

施放妊娠檢測咒的時候,斯特勞德停頓了一下。接著是一陣更長時間的沈默。

"你懷孕了。"斯特勞德的語氣無比得意。

赫敏的雙手頓時僵住。

不要。

求你了,不要。

她仿佛被突然丟進了冰冷的深水中,沒有空氣,只有壓力從四面八方席卷而來,讓她喘不過氣。她能聽到自己的心跳不斷加速,直到滿身的血液幾乎都在身體裏沸騰作響。

斯特勞德張嘴開始說著什麽,但赫敏一個字也聽不清。

她不能呼吸了。

斯特勞德對她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大,但是每一個詞都模糊不清。赫敏喘息著,試圖吸進氧氣,可喉嚨陣陣發緊—仿佛快要被活活勒死。

她的心在狂跳,胸口的刺痛讓她幾欲休克。

不要。求你,不要。

斯特勞德站在她面前,盯著赫敏的臉,一邊向她走近,一邊一遍又一遍不停地說著什麽,每一次的口型都一模一樣,臉上的表情也愈發不耐。那股聲音已經完全混雜在一起,變成了一種難以辨認的吼叫。

赫敏無法呼吸。只要她試圖吸氣,雙肺就幾乎要灼燒起來。女治療師身型的輪廓在她眼中慢慢變得模糊,好像她的血液正在不斷地流出身體,消散在周圍的空氣中。

突然間,馬爾福出現在她面前,雙手放在了她的肩上。

"冷靜下來。"

他嚴厲的聲音沖破了那些模糊的嘶吼。

"深呼吸。"

赫敏劇烈地喘了幾口氣,胸口急促地起伏。爾後,她的淚水奪眶而出。

不要。不要。不要懷孕。把她交給盧修斯吧。讓他強奸她再把她折磨死吧。

每吸一口氣,她就覺得有一把利刃被拖進了氣管裏。

"天哪—不要…"她渾身顫抖,止不住地抽泣著。

"呼吸。保持呼吸。"馬爾福命令她。他面色蒼白憔悴,緊咬著下巴,低頭註視著她,看著她努力地吸氣。

過了好幾分鐘,她才停止斷斷續續的喘息,慢慢地開始交替著吸氣呼氣。他微微放松了手下的力道,又緩緩轉身面向斯特勞德,臉上的表情幾乎是狂怒。

"你明明知道她容易驚懼發作。你不能直接把消息透露給她。"他憤怒地說道,手依舊緊緊扣著赫敏的肩頭—她仍在哭。

"我還以為只有開闊空間會讓她驚懼發作。"斯特勞德雙臂交叉抱在胸前,揚起下巴。"考慮到她那麽害怕你父親,我還以為她知道後會松口氣呢。"

"也許你動嘴之前得先動動腦子。"馬爾福的聲音不帶一絲溫度。"我開始懷疑你是在故意傷害她。先是用我父親威脅她,再是不給任何警告就讓她喝下催情藥。你存心想讓她精神崩潰嗎?"

斯特勞德輕哼一聲,繼續對赫敏施診斷咒。"我不會做任何可能有損她記憶的事情,你不必擔心。自從我意識到她是蘇塞克斯事件的罪魁禍首之後,我就一直很擔心她記憶的恢覆問題。"她冷冷地看了赫敏一眼。"我倒是很好奇,一個還沒有從霍格沃茨正式畢業,也沒有受過任何正規訓練的女巫,是如何僅憑一己之力就制造出能夠殺死我所有同事的炸彈的。"

房間裏又沈默了許久。赫敏仍在斷斷續續地抽泣,馬爾福則怒瞪著斯特勞德。

"她是抵抗軍的恐怖分子,在歐洲各國都接受過訓練,後來還成為了一名專門破解蘇塞克斯研發的詛咒的治療師,更不用說她還是個專業的魔藥師。如果她能分解並中和詛咒,她就一樣可以使用它。要是你真那麽好奇,直接問我就行了。"他冷冷地說。"對她進行心理折磨是得不到答案的,更何況她對此根本沒有一點記憶。你來這兒是為了你的項目,可不是為了公報私仇。你大概忘了,我不會允許任何蠢貨動她一絲一毫。"

"我沒有—"

"你有。黑魔王把她全權交給我照管。你也意識到她究竟有多危險。為了維護她的生活環境,我已經花費了大量的財力和精力。鑒於之前我以幹涉公務罪處決了黑魔王的一位隨從,而黑魔王本人未曾反對,你真以為他會為了你那點好奇而操心嗎?"

斯特勞德瞬間臉色煞白。"我的項目—"

"就是場鬧劇。"馬爾福冷笑道。"你沒有和你那群蘇塞克斯的'同事'死在一起,就是因為你的提議在科學上根本沒有達到合理的程度,所以你連實驗室的門都進不了。你作為項目負責人的控制力在哪裏?你的統計和歷史數據又在哪裏?你還如此熱衷於為社會版新聞提供談資,讓相關的資金人員全部到位,現在就算沒有你,項目依舊能順風順水地進行下去。"馬爾福的眼裏閃爍著惡毒的精光。"我的警告僅此一條。你不許再和她單獨相處。今天的面診到此為止。如果你有什麽新的關於她的指示,煩請轉告我。托普茜!"

小精靈"啪"地一聲出現在房間裏。馬爾福的目光依舊緊盯著斯特勞德。

"送斯特勞德去休息室。我處理完這裏的情況就下去。"

斯特勞德氣結,但她仍然頂著蒼白的面色,用顫抖的雙手默默收起她的文件,跟著小精靈離開。房門被關上後,馬爾福轉過身來,低頭看著赫敏。她已經停止了哭泣,正在努力地平覆呼吸。

他低聲嘆了口氣,拉著她站了起來。

"過來。"他邊說邊領著她穿過房間走到床邊,小心翼翼地打量著她的神色,然後伸手探進外袍,取出一小瓶無夢酣睡劑。"考慮到最近發生的事情,我恐怕不能放任你在有意識的時候一個人呆著。喝掉。"

赫敏呆滯地伸出手接了過來,又有些遲疑地低頭看著小瓶。她的呼吸仍有些不穩。

"有些魔藥會導致胎兒畸形。我不記得無夢酣睡劑安不安全。"她聲音顫抖地說。

"安全。"

她擡頭看向馬爾福。他怎麽會知道這個?

他迎上她的目光。"我擔心如果你懷孕了可能會遇到類似今天這樣的事情。我已經驗證過了。"

她還是有些猶豫。

"我不是在請求你,"他厲聲道,"如果你拒絕,我會直接把它灌進你嘴裏。"

赫敏緊抿著雙唇,艱難地咽下一口唾沫,胸口仍在突突起伏。她顫抖著拔開瓶塞,將小瓶舉到嘴邊。她剛咽下魔藥,喉嚨裏便一陣哽咽,又哭了起來。小瓶從她手中滑落到地板上,摔得粉碎。

"天哪…"她雙手掩面,埋在掌心裏不住地哭泣。魔藥的藥效像黑色的海浪一般沖擊著她的身體,淹沒了她的意識。她倒在床上。"哦天哪…天哪…求你了…"

她閉上了眼睛,淚水仍不斷地湧出。她模模糊糊地意識到自己的雙腿被擡到了床墊上。黑暗將她整個人吞噬其中。

"對不起,格蘭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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