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說要見夫人。”

“你帶他去花廳，”吩咐完興兒，墨輕衣又看向靈犀，“你去請采薇。”

之前她將姚不歸請出府的時候沒有瞞著容采薇，今日姚不歸來尋她，不管是什麽事情，她也不想瞞著容采薇。

花廳中，姚不歸來回踱步，一臉忐忑。

“姚樂師！”

“見過輕衣公主！”姚不歸轉身沖立在門口的墨輕衣長長作了一揖，也不擡頭，一口氣道，“不歸今日前來，一來是為了向公主道歉，二來是為了答謝公主。”

“當日聽聞南楚節節敗退，只想著那是我的故國，我生為南楚人，應該在國家遭逢大難時做些什麽。後又有寧兒姑娘在旁邊煽風點火，我心中激憤之情更是噴薄而出，只想著如何停止這場戰爭，甚至想到要將白仙子救出。幸虧當日公主將不歸趕出將軍府，讓不歸居無定所、三餐不繼……”

“姚哥哥……”

一個哽咽的聲音打斷了姚不歸的話，“你這是道歉嗎？當日將你趕出將軍府是我的意思，你要怪就怪我。”

姚不歸豁然擡首，正看到容采薇從墨輕衣身後走出，眼圈通紅。

“不，采薇，你不要誤會，我感激公主還來不及，怎麽會怪她？”

“別急。”墨輕衣握住容采薇的手。

姚不歸不敢再遲疑，繼續道，“若我還在將軍府，衣食無憂，整天不知又想些什麽，說不定已犯下不可挽回的大錯，正因如此，我才感激公主，也因如此，我才驚覺自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不知珍惜眼前。”

說著，他從懷中摸出一封信，“輾轉收到父親寄來的家書，我更仿若醍醐灌頂。我想要效忠的皇上早就放棄了我們，我們又何必要愚忠與他？”

信上說，皇上煉制丹藥，需要處子之精血，他妹妹被抓去，再無音信，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他將信遞向墨輕衣，又沖她作了一揖，眸光炯炯，“雖然我曾經想差過，但從始至終，我對采薇的心都沒有過任何改變，還請公主同意我們在一起。”

墨輕衣莞爾，“姚樂師，當日不過是非常時期的非常辦法。至於你與采薇的事情，我說了可不算，這要看采薇的意思。”

她轉眸看向容采薇沈聲道，“表妹你放心，你若不喜歡他，我便差人將他送去南漢。你不喜歡他，對嗎？”

“表姐！”容采薇嗔了墨輕衣一聲。

墨輕衣唇角勾起，偏頭打量容采薇羞窘的表情，“那你這是喜歡嘍？”

“表姐！”容采薇小臉飛紅，轉身跑走。喜不喜歡的話，當著這些人怎麽好說出口。

墨輕衣眸底的笑意更深，看向怔住的姚不歸催道，“楞著做什麽，還不快追。”

“多謝公主，多謝公主。”姚不歸連連道謝，追著容采薇而去，“采薇！采薇！”

“含煙呢？”墨輕衣看向身旁的靈犀，“她竟沒有過來湊這熱鬧？”

“她去書房了，說是有要事要找將軍。”

墨輕衣詫異，之前，見到九君，花含煙一般都是繞著走的，難得竟會主動去找他，“我們去看看。”

果然，等她們到書房時，花含煙還在書房門口伸胳膊展腿為自己打氣。

“含煙？”

“輕衣！”一聽到墨輕衣的聲音，花含煙仿若遇到了救星，當下就沖了上來，“不行不行，我不行，還是你去和將軍說吧。”

“說什麽？”墨輕衣瞥了眼書房。以九君的功夫，不可能沒有發現花含煙在外邊，這兩人究竟是在打什麽啞謎。

“你說，”花含煙恨恨沖書房瞪了一眼，才看向墨輕衣，“自大將軍回來，你們是不是整天膩在一起？”

墨輕衣微窘，某人急與添丁，是日也忙，夜也忙。

“我呢？別說膩在一起，想見他一面，還要排隊。昨晚，我等到半夜才見到他，一句話還沒說完，又有事情將他叫走了。”

“哦——原來，你是想容子軒了。”墨輕衣故作恍然，“不過說真的，這段時間倒真是辛苦表哥了。可如今朝中人才雕零，你就再稍稍忍耐幾日，等春試之後……”

“我要說的就是這個，輕衣你還不知道吧？春試延期了，延期三個月才舉行，不，不對，那都已經不能叫春試，要叫夏試了。輕衣，你去和將軍說說，能不能不要延期春試啊。”

“春試之所以延期，是因為有一批南漢的學士要趕來北漢，一同參加此次選拔。”九君清冷的聲音在書房中響起，“花掌櫃，你進來，本將軍有幾句話單獨與你說。”

花含煙面色一僵，偷偷看向墨輕衣。

墨輕衣莞爾，湊近她耳邊低語，“放心好了，我就在外邊，你怕什麽？”

“對對！”花含煙幹笑一聲，仰首挺胸進了書房，片刻後出來，不待墨輕衣詢問，一溜煙的跑走，只餘清脆的聲音灑落身後，“那個輕衣，我……我剛想起來，我要去給容子軒送東西，先走了。”

從花含煙的背影上收回，墨輕衣狐疑的望向從書房中出來的九君，“你與她說了什麽？”

“秘密！”

墨輕衣撇嘴，“與我，還要保密？”

“嗯。”

墨輕衣輕哼一聲，轉身欲走，手臂一緊，不待她反應過來，人已跌入一個溫暖的懷中。

“去哪？”

“不告訴你。”

“呵呵呵……”九君輕笑著，低下頭，湊到她耳邊呢喃，“無論去哪，我和你一起。”

“不帶你。”

“就跟著你，跟定你了。”

墨輕衣偏眸橫了九君一眼，心卻早已經化成一灘春水，“好吧，你不告訴我你與含煙說了什麽也行，反正我可以問她。但你要告訴我，究竟你從什麽時候起，有了出兵南楚的心思？”

這個問題，在她心中盤亙許久，好不容易等到他回來，卻一直沒顧得上問。

“讓我想想，好好想想。”九君抱緊了懷中的人兒，嗅著她獨特的香氣，“第一次動了這心思，應該是在春郡收到你出事的消息時。那時，我恨他們沒有照顧好你。不過，這想法，卻是一閃而過。”

“第二次，是在我們大婚的時候。那個時候，我去了南楚，見你的琉璃宮無人照料，見你的墓前雜草叢生，我猜想，他們是不在意你的，我的心就更痛了。那時，我便在你墓前立誓，要整個南楚為你陪葬。”

“回來之後，我便徐徐圖謀。第三次，是與尖尖相認，她哭著對我說冤的時候。我不敢想象他們是如何待你的，那一刻，我恨不得自己立刻領兵南下。只是知道這事情急不得。”

“再之後，我認出了你，看到楚心兒上躥下跳，更是堅定了滅掉南楚的決心。後來，正巧我截獲了左相寫給南蠻的密信，才知道之前白仙子還給南楚去了封密信。不久，南蠻蠢蠢欲動之時，南楚的大軍也向邊境集結，另外，南楚宮中還傳出消息，說是二公主的墓碑被天雷劈開。”

墨輕衣當下反應過來，“有人開棺，白仙子懷疑我沒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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