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萬春蘭扶著墨溫敬在桌邊坐下，最後又添了一把柴道，“老爺也知道，輕衣愛去花草堂，老爺用的藥，我都是差紅杏特意繞道去花草堂取的。去的時候，還特意讓紅杏駕著掛著咱們府上標記的馬車。”

墨溫敬太陽穴處的青筋突突直跳，所以，就算萬春蘭沒有告訴墨輕衣他生病的消息，若是墨輕衣稍稍有心，看到紅杏去花草堂抓藥，也會問一下，府上是誰病了？

可墨輕衣卻依舊沒有來，那只能說明，她心中，沒有他這個父親了！

而就在墨溫敬咬牙切齒之際，墨輕衣已隨墨金進了右相府。

“輕衣妹妹！”繞過藤蘿的影壁，墨金忽然叫住腳步匆匆的墨輕衣。

“二公子有事？”墨輕衣頓住腳步，看向墨金，見他沈默不語，眸中浮出一抹焦急之色，“可是父親情況不好？”

“不，不是！”墨金急急否認，“太醫已經給父親瞧過，沒什麽大礙了。是，是我乳娘，你也知道的，這幾年她隨我一同去了汝陽，那邊比長安冷多了，每到冬日裏她就咳個不停，今年亦是如此。可現在，冬天已經過去，她的咳嗽非但沒好，反而又厲害了幾分，今日我瞧她都咳血了。”

“太醫來瞧父親的時候，我也請太醫瞧過了，卻沒說出個所以然。所以想請你去看看，不知可否？”墨金一臉希翼的看向墨輕衣。

“你說的可是於嬤嬤？”

“正是她。”

忽然間，墨染的話就在墨輕衣耳邊響起，“如果有機會，你可以找墨金的乳娘於氏探探口風。”最近這兩個月，她幾次三番回府，就是為了找機會接近於氏，打探當年之事。

可沒料到，幾次都被萬春蘭堵在府門外不讓她進府。今日墨金來尋她說是墨溫敬病了，她一來是有些擔心墨溫敬，二來覺得是個好機會，可以接近於氏，所以當下便跟墨金回來了，沒想到這機會竟然就送到了她面前。

“二公子太見外了，”墨輕衣沖墨金笑道，“別說於嬤嬤照顧你有功，就沖她在咱們府上二十幾年，她病了，我也該幫忙去瞧瞧。不如你現在就帶我去看她，之後再去拜見父親。”

若是於氏說了什麽，她正好可以找墨溫敬對質。

“太好了太好了！”墨金一臉感激的看向墨輕衣，“輕衣妹妹，太謝謝你了！真的太謝謝你了！請，這邊請！”

向左一彎，穿過兩個月牙門，很快便到了於嬤嬤住的西院。

“乳娘！”墨金一邊替墨輕衣撩起門簾，一邊沖屋內榻上躺著的、形容消瘦、兩面卻通紅的婦人道，“你快看看誰來了！”

“咳！咳！”

於嬤嬤咳嗽著，掙紮著從榻上坐起，沖墨輕衣就要行禮，卻被墨輕衣攔住，“嬤嬤不必多禮，快坐。二公子說你病了，我來瞧瞧你！”

“多謝二小姐！咳！謝二小姐，人老了，這病，咳，就自己找來了！咳！公子，你快帶小姐走，別過了病氣，咳咳，給你們。”這番話說完，於嬤嬤拿帕子掩著唇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

咳完，她將掩著唇的藍色帕子攥起藏到了袖中，但墨輕衣卻還是瞥見了那帕子上的一絲血跡。

看來，於嬤嬤是真病了。

“嬤嬤，我為你診下脈！”墨輕衣當下道。

“不，不！咳，不敢勞煩……”

“乳娘！你就讓輕衣妹妹給你看看吧！她醫術可比昨日瞧您那太醫好多了。”墨金截斷於嬤嬤的話勸道。

見墨金執意如此，於嬤嬤也不再推脫，當下挽了衣袖，“那，好，勞煩二小姐了，咳！”

墨輕衣伸手扣上於嬤嬤的脈息，眉心一點點蹙起。

“輕衣妹妹，乳娘怎麽樣？”墨金的眉也跟著擰起。

“情況的確不大好，”墨輕衣如實道，“我還有幾句話想要私下問嬤嬤，之後才能做定論，還請二公子回避一下。”

墨金頷首，也不多問，當下退了出去。

“二小姐，咳，”於嬤嬤掩唇又咳了半晌，才望向墨輕衣道，“我知道我沒幾日了，也不勞煩二小姐了，咳！咳！”

墨輕衣緩緩起身，後退一步道，“對，嬤嬤此病因正氣虛弱、身體長期虧損所致，如今已是病入膏肓，一般大夫的確無藥可醫，但我卻有辦法，雖不能根除，但讓你再多活三五年還是可以的。”

“果真？”於嬤嬤擡眸望向墨輕衣。

“自然！”墨輕衣唇角勾起一抹輕笑道，“想必太醫和嬤嬤說過，你這病是會傳染的，是不是？”剛才進西院時她還奇怪，墨金與於氏十分親近，他去汝陽，於氏便跟去汝陽，如今於氏病了，墨金竟沒有派一個丫頭過來伺候，原來是因為於氏的病會傳染。

於嬤嬤臉上浮出一抹尷尬，“二公子不是有意要瞞你的。”

“我既學了歧黃之術，就有辦法避免不被傳染。所以，嬤嬤不必擔心。”墨輕衣也不戳破他們的心思，“不過，不知道太醫有沒有與嬤嬤說起，這種病，即便死了，屍體也允許下葬，而是要被焚燒的。”

“咳咳，看來傳聞不虛，二小姐好本事！只是二小姐還肯為老奴瞧病嗎？咳咳！”於嬤嬤面色一怔，也不再藏著噎著，直接問道。

“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麽條件？”於嬤嬤眸中浮出一抹警惕。

“很簡單，只要你如實回答我幾個問題，我即刻就給你開方子，藥雖不能立竿見影，但喝下去，必定讓你舒服很多，而且也會克制傳染，這樣就可以讓二公子差人來服侍你了。”

“老奴不過一個下人，咳咳，二小姐都不知道的事情，咳咳，老奴又怎麽會知道？”於嬤嬤扶著桌子起身，走到榻邊坐下，“老奴身子不適，咳，就不送二小姐了。”

“看來嬤嬤知道我想要問什麽了。”墨輕衣意味深長的看向就要躺下去的於嬤嬤，“所以，你寧願死，也不願回答？”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