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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決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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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對於林國公府而言, 的的確確是難忘的一夜。玉氏忘不了二兒子回家時那難看的臉色,以及對他們夫婦二人說的話。

孽障!

那是女兒嗎?

說是討債鬼都是輕的。

她輾轉難眠,心口堵得難受像有一塊巨石壓著。即使婆婆還在世時, 她也沒有像今日這般氣到郁結憋屈。

林國公也沒好到哪裏去, 有些話老二沒有當妻子的面講。後來他們父子二人在書房裏有過一番商議,他想到的事情自然更多。

如今的形勢看似同以前一樣, 還是賢王占據上風。然而帝王心思難測,誰也不知道陛下真正屬意的人是誰。

京中世家聞風站隊,為那潑天的權勢富貴早早押註。押中者躍然而上,不中者黯然失勢。他們國公府原本是太子一派, 即使當初換親也不過是一時權宜之計。今日老二說的那些話不無道理,他隱約有點動搖。

夫妻二人一夜沒睡好,晨後自是各有各的憔悴。玉氏更衣時發了好幾通脾氣, 不是嫌衣服備下的衣服款式不好,就是嫌新換的衣服顏色不行。好不容易換衣完畢, 梳妝時她又吹毛求疵。一時嫌發髻不夠平滑,一時又嫌發簪款式老氣,眼看著發髻梳好又拆, 拆了又梳,玉氏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下人們大氣不敢喘一個,連她的心腹柳媽媽都緊著心神。夫人這是心氣不順,自然是看什麽都不順眼。

玉氏豈能心順,一想到當初在北坳村時自己受的那些氣, 再一想到那孽障如何不給他們姜家臉面。她有心想壓一壓對方的氣焰, 難免焦灼浮躁心煩意亂。

國公府現下住著老少夫妻各一對,林國公和玉氏一早開始準備,姜澤與其夫人盧氏當然也不會閑著。

盧氏是昌平侯府的嫡女, 也是玉氏娘家嫂子的侄女。她眼下正懷著身孕,一大早挺著肚子來正院幫忙。玉氏對她不冷不熱,雖說這個兒媳是玉氏自己做主娶進門的,但婆媳二人談不上有多親近。

兒子之中,玉氏最疼的就是姜澤。姜澤是她付出最多寄望最多的兒子,當年說親是她是挑了又挑選了又選。誰成想一次回娘家做客,二兒子居然被人看到和盧氏私下幽會。此事一傳出去,這門親事她推都推不掉。

她當然不會責怪自己的兒子拈花惹草,只埋怨盧氏不夠檢點。好在兩家門當戶對,除去不太舒服外倒也沒什麽好挑剔的。

盧氏愛慕姜澤,性情溫柔脾氣好。一進門就擡了姜澤原來的兩個通房為姨娘,懷孕之後又給自己的兩個丫頭開臉送到丈夫房中。一應做派賢惠大度,玉氏對此很滿意。

婆婆不喜歡親小姑子,這事盧氏當然知道。是以自打進屋之後對姜麓只字未提,唯與玉氏商量宴席的菜譜。

玉氏上過妝的臉色依舊難看,以她的性情她是壓根不想見到那個孽障。無奈丈夫吩咐過,無論她心中如何生氣此次宴客之事不容半點閃失,哪怕那個孽障指著他們鼻子罵他們也要笑臉相迎。

不為其它,只因為他們是臣。

這哪裏是嫁出去的姑娘回娘家,簡直是請祖宗入府。

玉氏有氣無力地讓盧氏看著辦,盧氏認認真真地對著菜譜,一道一道地增減更改請示她。她不時哼哼兩聲,無聲表達自己對親生女兒不喜。

盧氏安排廚房備席,挺著肚子調撥下人。

一攤子的事,明明當家的是玉氏,到後來全落在盧氏身上。盧氏毫無怨言,並不算絕色的臉上始終溫婉和氣。

從早到晚,林國公府人仰馬翻。

等到申時將過,一輛厚樸的馬車緩緩停在國公府的門外。下人進去通報後,林國公並玉氏領著兒子兒媳親自出門迎接。

秦彥和姜麓一下馬車,玉氏在看清姜麓那張臉時倒吸一口涼氣。上回見著時還不覺得,幾月未見這孽障是越發長得像死去的婆婆。

林國公比玉氏更驚駭,他沒有見過幾個月前的姜麓,他印象中的只有那個黑黑瘦瘦的鄉下丫頭。忽然看到一個極似母親的女子朝自己走來,他心中的震驚可想而知。

這就是他的親生女兒。

他呆立當場,直到姜麓走到他面前。

父女二人有過書信往來,林國公一直將她想成粗蠻醜陋的樣子。眼前這個長相明艷大氣,舉止英姿從容的女子,他很難將她同自己的親生女兒重合一。

當年老林國公英年早逝,林國公是寡母獨自撫養長大。孤兒寡母的感情自是緊密,他很是敬重自己的母親。雖說母親發現他資質平庸之後略有失望,但還是盡心盡力地教導他。他自小到大的記憶中,母親是最為重要的人。

後來他娶妻生子,才慢慢與母親疏遠。

措不及防面對一張與亡母相似的臉,他好半天回不過神。

盧氏溫溫柔柔地向秦彥和姜麓行禮,姜麓見她身子笨重虛扶一把。她朝姜麓感激一笑,並不出彩的五官平添幾分動人。

姜麓知道這位盧氏,還得從萬夫人那裏說。當初萬桂舉仗勢欺人,仗的就是這位林國公府二少夫人的勢。

盧氏的母親與萬夫人的表姐夫是表兄妹,算是七拐八彎的扯到一的親戚。

奉京城中的姻親,若仔細追根溯源大多數都能找到幾縷盤根錯節的關系。越是地位顯赫的世家,他們的關系越發直接緊密。

好比林國公府。

姜沛的親事是姜老夫人生前定下的,那位出身漠河雲氏的世子夫人隨夫長年住在邊關,漠河雲氏正是姜老夫人的娘家。

林國公府正屋的匾額上,是三個風骨俊逸的字。

韶光堂。

此字極好,姜麓不由多看幾眼。

秦彥低聲告訴她,這字是當年那位名動天下的墨染公子所書。墨染公子既是已故的老林國公,也是她的親祖父。

姜麓此前總聽人說她祖母如何,還是頭一回聽到有人提祖父的名號。一聽墨染二字,便知那位無緣得見的祖父是一位才子。

墨染公子有從娘胎裏帶出的弱癥,打一出生便有人斷言他活不過弱冠,是以雲氏女嫁進國公府時曾轟動一時。到底命不由人,那位驚才絕艷的世家公子雖說活過弱冠,卻病逝在及冠之後的第二年。

都說字如其人,姜麓想著當年的墨染公子必定如他的字一般飄逸如仙。

從姜麓進門,玉氏一直是幽怨淒楚的表情。

林國公因為親生女兒的長相一直恍惚,招待客人的重任便落在姜澤身上。姜澤因為姜麓昨天的那番話,不敢再將她當成一無所知的鄉野婦人。

國公府不愧是百年世家,一應布置書香雅致。

姜麓開門見山,問他們有何事要說。

林國公看一眼姜澤,姜澤提議先擺席。

“不了,還是有事說事的好,你家的飯我不敢吃。我怕你們要價太高按粒算,把我論斤賣了都不夠。”

姜澤有想過她會毫不留情面,卻不想她這麽直接。

玉氏一直壓著火,因為這個孽障長得像婆婆的那張臉,也因為這囂張的態度。她一輩子何曾受過如此委屈,白蓮屬性當即表露無遺。

“王爺,都是臣婦的錯,是臣婦教女無方。王妃心中有怨,臣婦不怪她。她自小長在鄉野不識禮數,說話行事常鬧出笑話。可她實實在在是我們國公府嫡親的姑娘,我們這才迫不得已將她嫁給你。千錯萬錯都是臣婦的錯,還請王爺不要怪罪臣婦的夫君和女兒。”

幾月不見,老白蓮還是老白蓮。

姜麓真想為她喝彩,在北坳村時已然撕破臉皮,她如今還能縫縫補補把自己的臉面粘來,不愧是多年生的老白蓮。

“王爺,姜夫人說的是。”姜麓一臉讚同,“姜夫人都說錯在她一人,不關她丈夫女兒的事,我想她是真的知道自己錯了。”

所有人都看向她,猜測她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

她似笑非笑,“那姜夫人你說說看,你要怎樣彌補我家王爺?”

既然認錯認罪,那還應該認罰。

姜麓話風轉得快,姜家一家人都跟不上。姜澤同她有過交手,一下子心提得老高,桃花眼中盡是陰鷙。

林國公心情覆雜,不太敢直視姜麓。

玉氏心下一動,試探道:“當初和王爺定親的是明珠,後來嫁過去的卻是姜麓。若說兩全其美的法子倒是有一個,不知王爺可願聽臣婦一言?”

兩全其美,簡稱兩美。玉氏所謂的法子不就是想把自己的養女塞進賢王府,效仿娥皇女英共侍一夫。

林國公聞言,頗為意動。

明珠真正的出身擺在那裏,註定嫁不進高門大戶當正室。與其嫁個小門戶的人家,不如入賢王府為妾。賢王和明珠以前就是未婚夫妻,有這層情分在明珠應該能封一個側妃。

一來傳出去不失為佳話,二來也能平息賢王對國公府的怨氣,三來還可以輔助親生女兒固寵。他越想越覺得滿意,以為秦彥一定會同意。

秦彥一臉平靜,讓人看不出他的真實想法。

一室詭異的沈默,氣氛略顯壓抑。

盧氏捧著自己的肚子,低著頭像個透明人。

姜麓看了她一眼,道:“姜二少夫人還懷著孩子,我看你身子沈不如回去歇著。索性這裏也沒什麽事,萬一聽到什麽不好的話還會影響你腹中的胎兒。”

胎教還是註意的,接下來他們的談話註定不會愉快。

盧氏溫柔地看一眼姜澤,得到姜澤的同意之下這才行禮離開。

姜麓猛不丁笑來,“讓我來猜一猜,剛才姜夫人說的那個好法子不會是讓黃明珠給我家王爺做妾吧?”

玉氏不看她,“明珠知書達理,日後也能幫你。”

秦彥氣勢一寒,姜麓用眼神示意他稍安勿躁。

她還在笑,聲音越笑越大,最後差點笑出眼淚來。她這個樣子令玉氏極為不喜,林國公的臉色也不那麽好看。

秦彥遞了一方帕子過去,聲音極淡,“就這麽好笑?”

“王爺,太好笑了。”姜麓接過帕子按著眼角,“姜夫人這是把我當傻子,我笑她真是太可笑了。”

玉氏變了臉,她就知道這個孽障妖蛾子多。世家女子哪有這麽笑的,著實是粗魯而無禮。

姜麓可算是止住笑意,拍拍衣服站來,“昨日姜大人巴巴地去請,我還當你們是誠心緩和關系。原本我是不打算來的,若不是看在大哥的面子上我才懶得搭理你們。不想你們請客是假,給我男人塞小妾是真。往日我在鄉下只聽過婆婆給兒子房裏塞姨娘的,沒聽過哪個女子的娘家給出嫁的姑娘添堵的。這麽看來你們真沒把我當女兒,好在我也沒把你們當父母,否則我氣死都沒處說理去。”

她這一身,秦彥也跟著。

林國公心一慌,隱約有種說不出來的滋味。這滋味似酸似怒又似苦,百般交雜在一堵在他胸口。

他把臉一沈,怒斥姜麓,“王爺在此,不得無狀。”

玉氏蓮言蓮語,“姜麓,母親都是為你好。”

“那我真是謝謝你了。”姜麓譏諷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不就是打量著我在鄉下長大的,不識字又不懂京中的規矩。倘若黃明珠真和我共侍一夫,你說這國公府到底是我的娘家還是她的娘家?日後她若了取我而代之的心思,我豈不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玉氏搖搖欲墜,“你怎麽能這麽想我?”

姜麓冷笑,“你們別看王爺,這樣的小事我說了算。王爺,你說是不是?”

“正是。”

秦彥說出口的兩個字讓林國公你子齊齊一驚,林國公想到二兒子昨天說的話,暗想著難不成今日姜麓發難全是賢王的意思?

若真如此,他們國公府還有必要站在宋家一邊嗎?

玉氏忍著氣,“姜麓,王爺如此看重你,你更不能恃寵而驕。”

“姜夫人,我的事我自己心裏有數,不需要你來教。”姜麓的表情越發冰冷,“以前你們不是我的父母,以後你們也不是。今日我之所以來,正是要和你們說個清楚明白。”

林國公隱晦的眼神看向秦彥,臉色漸漸生灰。王爺這是真的要和國公府決裂,完全不顧宋姜兩家多年的交情。

在今日之前,他對親生女兒毫無憐惜之情。可是他現在發現親生女兒長得如此像母親,如果與她斷絕父女關系,百年之後他哪有臉面去見母親。

“姜麓,我們是你的父母,這是不變的事實。”

“非也。”姜麓冷漠道:“我姓姜,但與你姓的姜不是一個姜。我說過我父母雙亡,唯有長兄如父。而今我還認下義父義母,也算是有父有母之人。至於你二位,此生唯有一女名喚明珠,這也是林國公說過的話。”

林國公怒了,怒她不識好歹。

若不看她長得像母親,他壓根不想認她。她倒好還擺譜來,真當他們國公府稀罕一個鄉下丫頭不成。玉氏也用一種譴責的眼神看著她,好像她是一個十惡不赦的逆女。

姜麓毫不意外在林國公和玉氏的反應,好在她從頭到尾沒有打算來吃飯。她慢慢地撫摸著自己的髻,手那麽輕輕一挑便挑出一綹虛挽的發。

只見她漫不經心地取出準備好的小剪子,一把剪下那綹秀發。

“你們的生恩,在我替黃明珠出嫁時已經還清。今日我削發還母,此後與你夫婦再無瓜葛。日後無論富貴貧窮,縱然我沿路乞討也不會討到你們面前。反之亦然,你夫婦是好是壞也與我無關。”

林國公夫婦一直以為,只有他們不認這個女兒份的,萬沒有這個孽障和他們斷絕關系的一天。如今這個孽障主動先提斷親一事,令他們十分惱怒。

“王爺,你…趕緊勸勸她。”林國公看向秦彥。

秦彥還是一臉平靜,“本王說過,家中小事她一人做主即可。”

這是小事嗎?

林國公臉都氣白了,此事一旦傳開他們國公府的顏面往哪裏擱。

“林國公,今日之事見證者便是王爺,望你們悉知。”姜麓說完便走,與秦彥一同出了林國公府的大門。

她發現他不愧是當過十幾年太子的人,一旦老成來她都險些忘記他的年紀。若不是知道他十八歲,她還以為他至少得有二十八。

一開始她只當他是自己的學生,後來他成了自己早戀的對象。而今她發現他似乎快要成為自己的倚靠,關鍵時候還能給她撐場子。

“你今天表現不錯,回去有獎勵。”她靠近他,幾乎是踮著腳咬他的耳朵。

秦彥好看的眸子隱忍而幽深,喉結不由自動滾動。二人不自覺並肩而行,任是誰見了他們都會道一句伉儷情深。

姜麓饒有興致地欣賞著他羞澀的樣子,心情十分愉悅。

那對腦殼有坑的夫妻,此後與她再無關系。他們不是只想要黃明珠一個女兒嗎?她很樂意成全他們。不過等大哥當上國公,這國公府她還是會再回來的。

“還是在村子裏好,你看上去更有生機一些。”她感慨道:“一回到京中,我發現你都不笑了,天天板著個臉像是所有人都欠你十萬八千兩似的。”

秦彥好像想扯動表情,然而徒勞無功。

國公府外有人在等候他們,那是阮府的下人。

來人是阮德。

阮德行禮道:“大人知道王爺和王妃今日在林國公府做客,心想著國公府的飯菜定然不合胃口。夫人已經備好宴席,特命小人來接王爺王妃。”

姜麓心下了然,含笑說:“義母費心了。”

雖說秦彥和姜麓走得急,林國公和玉氏沒有跟出來相送。但姜澤跟了過來,也聽到阮德和姜麓的對話。

所以這個親妹妹認的義親是阮府。他震驚過後準備把這個消息告訴父母,還未進屋就聽到玉氏的聲音。

“她當賢王是真心替她撐腰,還以為自己翅膀硬了,竟然敢和我們斷絕關系,以後自有她哭的時候。沒有娘家的女子就是無根的浮萍,我看她能得意到幾時。”

“你少說兩句。”這是林國公的聲音。

“國公爺,你看看她剛才那個態度,哪有將我們放在眼裏。我說了她就是一個克星,幸好一早被換走,否則我早被她氣死了。”

林國公在屋子裏背著手踱步子,他想的更多更遠。看來老二說得對,賢王對他們國公府不滿至極。日後若真是賢王上位,他們國公府沒有半點好處。

他正欲去找二兒子,姜澤恰好進來。

“父親母親,方才那丫頭的義母使人來接。”

“那個孽障目無尊長,她能認什麽好義親。眼皮子淺的鄉下丫頭,哪有我的明珠一半好。她說得沒錯,這輩子我只有明珠一個女兒,她算什麽東西!”

“母親,是阮家。”

“你說什麽?哪個阮家?”林國公忙問。

姜澤的桃花眼中陰霾密布,“阮太傅。”

“不可能!”玉氏不信,“不是說阮大人不喜那個孽障,當著下人的面訓斥她。她怎麽可能是阮家的義女,一定是弄錯了!”

“錯不了,來接她的人是阮大人身邊的阮德。”姜澤說。“我親耳聽到她稱呼阮夫人為義母。”

“這怎麽可能?那可是阮家!”玉氏還不願意相信,阮夫人是什麽人她最清楚。京中多少夫人想討好阮夫人,阮夫人對誰都淡得很。

阮家簡在帝心,阮大人深得陛下信任。阮夫人又是那麽一個高傲的人,他們怎麽會認那個丫頭做義女?而且還差了輩。

“一定是賢王!他對換親一事懷恨在心,所以故意讓我們難堪!”

“母親,即使如此,我們又能如何?”姜澤表情陰冷。

他們身為臣子,難道敢公開與皇子為敵嗎?

不僅不能,而且還有強顏歡笑。

“怪不得。”林國公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白,他終於明白那天阮大人說的話是什麽意思。可笑他還以為阮大人是指桑罵槐,萬萬沒想到阮大人是護短。

“父親,你怎麽了?”姜澤看出他的不對。

“子不教父之過,原來是這個意思。”他喃喃著,頹然地跌坐在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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