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花？”顏雲朵心裏一個咯噔， 面上卻還是笑著道，“禾黍怎麽知道天花的？那可不是什麽好東西，會讓好多好多人生病呢。”

“額娘說的， 額娘說，為了防治天花， 要給大哥種痘。十嬸， 種痘又是什麽？能吃嗎？”

種痘當然不能吃， 不過給弘暉種痘？現如今好像牛痘還沒有被人發現吧？那四嫂她們要給弘暉種的又是什麽痘？

“是人痘”老十回來，顏雲朵提起此事，老十給顏雲朵解釋。

這個顏雲朵沒怎麽聽說過， “這個種人痘安全嗎？”

老十搖頭，說不上多安全，每次種痘都有人挺不過去。但是，大清天花泛濫，一旦出現天花，若不接種人痘能存活下來的少之又少。因此哪怕這個種人痘安全性並不是很高，也得種。

“不僅弘暉，等安安、禾黍他們過幾年大了也都得種。”

安安他們也要種？那不安全可不行。看來必須把牛痘弄出來了。

顏雲朵思量，之後的日子一直都在差人打探種人痘一事， 就連過年進宮參加宮宴，給長輩請安都有些心不在焉的。

好在， 她如今又懷上了，且月份還淺，大家只當她有孕吐的反應導致休息不好精神不濟才如此，這才沒人說什麽難聽話。

只老十知道， 他福晉是有些焦慮，也有些後悔當初福晉問起來， 說的太細嚇到了福晉。

偏偏皇阿瑪處置完索額圖，滿心滿眼想著再次南巡，甚至要過完年不久就啟程，為此，老十也被差遣的團團轉，壓根沒太多時間顧及福晉那邊。

另一邊顏雲朵在苦思冥想，終於在一日臨睡前突然靈光乍現，想起上輩子偶然原因知道，母牛得牛痘一般癥狀是在乳／房、乳／頭部位會出現紅色丘疹後。

便開始差人不顧天寒地凍，四處尋找得了牛痘的母牛。

可惜也不知道是牛這個季節一般不會得牛痘，還是顏雲朵實在運氣太差，一直到過完年，康熙帶著太子、四爺、十三爺再次踏上南巡的征程，都還沒找到。

“怎麽就找不到呢？”顏雲朵納悶。

“要找什麽？爺幫你找。”終於把康熙一行送走，因著還沒出正月，甚至元宵節都還沒過，老十直接給自己放了幾天假。見顏雲朵要找的東西還沒找到，主動過來，要幫忙。

顏雲朵自然沒有拒絕的道理。且她心憂弘暉種痘一事，實在有些焦急，老十能幫著一起找，自然再好不過。

甚至為了老十更上心一點，顏雲朵還給尋牛痘添了個特別高大上的理由，說是菩薩托夢。“菩薩讓我去尋一物，說是可解天花之禍……”

“菩薩托夢？可解天花之禍？此話當真？”老十驚的蹭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不是老十不淡定，實在是這天花之禍給大清不管是皇室貴胄，還是普通百姓都帶來了太多的苦難。

每次天花爆發，都會有數以十萬計的人為此而喪命。甚至就連他們的皇瑪法先帝爺都是因為天花而死。他們的皇阿瑪甚至因為熬過天花而最終得了皇位。由此可見天花在這個時代的人眼裏是多麽恐怖。

可現在顏雲朵卻放話說，菩薩托夢，有一物可解天花之禍，讓他如何能不震驚？不過老十除了覺得自家福晉好運竟然得了菩薩點化之外，倒也沒懷疑什麽，畢竟顏雲朵前些時日確實有一天早上起來魂不守舍的。

當時老十還問她怎麽了，顏雲朵當時沒說，現在想來估計就是那時候做的夢。換作是他，忽然被菩薩在夢中點化，肯定也是很震驚蒙圈不敢相信的。

“當真”顏雲朵點頭，“只是我讓人尋了這麽久，一直都沒能尋到。”

“是什麽？你說，爺這就立刻讓人去尋。”還好，老十這幾年也經了一些事，很快便克制住了內心的激動。

“是牛痘……菩薩說，種了牛痘就能防治天花，不會再得天花……”顏雲朵也希望能早點找到，早點實驗出來，最起碼安安，禾黍，弘暉他們幾個孩子就不用擔心天花的事情了。否則萬一有一天天花當真再次在京城泛濫怎麽辦？

“世間竟有如此神奇之事？”

老十雖然有些不敢置信，卻也知道顏雲朵並不是說大話的性子。既然她這麽說了，估計菩薩在夢裏也真的是這樣講的。

想到天花之禍有一天也許真的能解，老十此刻滿心滿眼都是顏雲朵說的牛痘。

他甚至顧不上這會兒外面正冰天雪地的，直接就讓人叫來了孫德福，讓他去找得了牛痘的母牛。又親自跑了一趟九爺府上，請九爺幫忙。

“怎麽突然想到要找什麽牛？”

“是得了牛痘的牛。弟弟有大用，九哥一定要幫我，這事兒若是成了，弟弟保證絕對少不了九哥的好處。”到時候皇阿瑪說不定一個高興，能直接封他們兩個鐵帽子親王。

好處不好處的，九爺倒不是很在意，他跟老十打小關系就好，比這更難辦的事情，他都給老十辦過，也不差這一件。是以見老十著急，九爺也沒耽擱，當著老十的面就把事情吩咐了下去。

完了也沒細問老十，到底找那什麽得了牛痘的牛幹什麽。

等過了幾日，底下人過來回話，說是老十要的牛找到了。九爺才讓人去把老十叫過來。

“真的找到了？”顏雲朵聽到消息時，激動不已。

老十點頭，牛他都已經從九哥那弄過來養到莊子上了。“接下來要怎麽實驗？”

這個顏雲朵其實並不清楚，她上輩子只聽比她大的人提過一嘴會在胳膊上劃一個十字形的刀口……

或許結合如今人痘的處理手法，只是把人痘換成牛痘應該就行？

“先這麽試試吧”菩薩能把牛痘這種東西告訴福晉已經是天大的恩賜了，沒有告訴具體的用法，老十也沒奇怪。

只是這事兒幹系甚大，這個時候他倒是不好一個人偷偷摸摸弄了。

“皇阿瑪？太子二哥？”因著之前南巡中途回轉，這一次南巡，為了早起辦完事兒回去，隊伍行進的速度很快，老十的信送到老四手裏時，隊伍已經到了揚州。

一開始看到是老十讓人送來的信，老四還有些奇怪，在看了信裏的內容後，老四第一時間便到了康熙這邊。

只是他沒想到，太子二哥竟然也在？因著索額圖一事，這次出來，皇阿瑪對太子二哥的態度變化了很多。

若說之前皇阿瑪對太子疼愛大過其他，那麽現在，皇阿瑪對太子的疼愛或許也還有，可是這份疼愛裏卻多了幾分放在眼皮子底下監視控制的意味。

且據他所知，皇阿瑪這些日子也鮮少跟太子單獨相處，今兒不知道因為什麽，竟然兩人在一處。

“老四有事？”康熙擡頭看向老四跟老四手裏拿的信件。

老四匆匆而來，很明顯是為了信上的事。

老四回過神來連忙頷首給康熙拱手行禮，“是，十弟信上跟兒臣說了一件天大的事，兒臣覺得關系甚大，不敢私自處理，過來請皇阿瑪示下。”也是替老十問問皇阿瑪的意思。

“哦？是何事？”何事稱得上天大的事。還是老十那小子弄出來的？“可是老十他又惹出什麽禍事來了？”康熙笑著道。

老四搖頭，將手裏的信件遞上，“皇阿瑪一看便知。”

康熙接過，一開始還帶著幾分調笑的心思，可待看清了信上的內容後，卻忍不住心跳如鼓。好半晌，才將手裏薄薄的兩頁紙遞給呆在一邊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的太子，轉了轉大拇指上帶著的玉扳指道“你們覺得老十說的是是真是假？”

“兒臣覺得是真的”老四這些年相處，對老十的性子還算了解，知道老十也是個實幹派。不可能沒影的事隨口胡謅。便是老十說的當真有幾分誇大的成分，可只要還一分希望，老四都想試試。

無他，只因每次因為天花爆發，而造成的死亡人數已經達到了一個恐怖的數字。

再任由天花這麽泛濫下去，恐怕會影響到他們大清的國運。

康熙點頭，他也是這個想法，從禦椅上面站起來，手裏摩挲著玉扳指，康熙細細思量著得失。

其實這種實驗，他自己也不是沒有做過，早在太子染上天花那會兒，他就打過做實驗的主意，可惜當時死了幾十個人也沒能研究出什麽防治天花的切實有效辦法。

十福晉提出來的這個牛痘的法子，雖說看著有些奇怪，卻也不是沒有一點道理。值得一試。

萬一呢？萬一種了牛痘後，人真的不會再感染天花呢。那他就是千古一帝，治好天花就是他這輩子，繼除去葛爾丹等之外，最大的功績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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