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下有了計較， 康熙轉頭看向太子，“太子以為呢？”

太子初拿到信時也很震驚，而且他不是個蠢人， 自然知道，這事兒若是真的成了， 會是多大的功勞。

只是他也心知康熙現在對他已經有了猜忌之心， 不可能像之前那樣替他考慮。若是他直接提想接手這事兒， 皇阿瑪對他的觀感會更差。

可是他又著實舍不得這份大功，是以太子略思考了一下才道，“此事若成關乎萬千百姓， 兒臣覺得可以試試，只是，十弟手上還辦著修路的差事，且還辦的不錯，再辦這個會不會忙不過來？不若另尋他人接手。”

老四聞言蹙眉，“太子二哥此言不妥吧？”這事兒是十弟提出來的，此時讓別人來接手，這不是明晃晃的搶功嗎？

老四拱手沖康熙行禮，“兒臣以為此事不妥。”

康熙瞇了瞇眼， 卻沒理老四，而是直直看向太子， “那太子以為這事交給誰合適？”

索額圖一事剛結束，太子手裏的人折損嚴重，康熙還真想知道，太子想推薦誰。

太子當然想推薦自己人， 可是正如康熙所想，他的人已經折損大半， 那些沒有暴露出來的，他藏著還來不及哪裏敢讓康熙知道？但讓他冷眼看向老十立那麽大的功勞，他肯定也是不願意的，所以他推薦的倒不是他的人而是太醫院的人。

理由也很簡單，術業有專攻嘛。

康熙想了想頷首，伸手捋了捋胡子，點了點頭“太子說的也有道理，既如此，那就著太醫院院判接手此事。老十那邊，朕另有封賞。”

京城，康熙旨意送到的當日，太醫院院判就帶著幾位當初被康熙點名，研究過天花、人痘的太醫，親自登了十爺府的門。

老十已經提前得了老四的信，雖然不高興有人搶了自己的功勞，可事已至此，也只能把事情交給幾位太醫，然後客客氣氣把人送走。

只是，回到正院臉色卻是難看的很。

顏雲朵這一胎已經有些顯懷，看老十如此，稍微想想便明白了其中的因由。

揮揮手，示意烏蘭等人退下。顏雲朵這才習慣性手放在小腹上湊到老十跟前。“好了，別生氣了”顏雲朵給老十倒了杯茶塞老十手裏輕笑，“這事兒其實交出去也不是什麽壞事。”

康熙年紀大了，疑心病越來越重，雖說老十娶了她，不可能再登上那個位置，讓康熙對他不至於太過猜忌，可誰知道康熙會不會突然抽風？這樣交出去也好，總少不了她們的一份功勞。

“爺就是有點不甘心。”這可是菩薩給福晉托的夢，結果他們自己倒是啥也沒撈著，反讓別人撿了便宜。原本他還想利用這個大功給他換個鐵帽子親王當當呢。

顏雲朵當然也不高興，可是聖旨都下來了，再多說也無益，而且康熙眼瞅著還要在皇位上做好些年，也不好跟著火上澆油，萬一老十對康熙不滿，被康熙看出來那才完蛋。

只道“皇阿瑪英明，應該不至於一點表示都沒有。”就算現在沒有表示，等牛痘研究出來了，論功行賞，也該有所表示。

“希望吧”老十對康熙的吝嗇可是見識過的，並不敢抱多大期望，只能說希望吧。

“老十，你也是，這麽大的事，怎麽不早點說清楚？”次日，老九得知消息上門，胳膊勾住老十就是好一頓揉搓。

“我那不是覺得事兒也不知道靠不靠譜，想再等等嘛。”本來以他的想法，等這事兒成了，他分些功勞給九哥也就是了，誰能想到只不過請四哥幫著問問皇阿瑪的態度，就被皇阿瑪給截胡了。現在別說九哥的功勞了，他自己都不一定能撈著。“早知會這樣……”還不如不跟四哥提，先把事兒給做了。

“你可得了吧，這事兒還真不是你能做的。”種牛痘不難，但是種完了，為了實驗成果，肯定是要找人弄來天花實驗才能看出效果的。

老十要是當真從其他地方弄了天花的痂來，消息洩露出去讓人知道了，或是一個沒控制好傳出去，那可就攤上大事了。“就這樣挺好的。”穩妥，他們又沒想著那個位置，安安穩穩的其實就挺好的。

老九拍拍弟弟肩膀。

“皇阿瑪年紀大了，看著比之前寬容，實則如何你我心裏其實都清楚，我們好好辦差就行”有些事情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也就是了。

老十點頭，兄弟倆溝通完跟康熙相處的保命要訣，想到再過兩個月就是康熙五十大壽，老十便問起壽禮的事兒。

“之前弟弟忙，福晉閑著沒事雕了不少，九哥要不要挑幾件帶回去？”多少也能湊個數。

“好啊，正好還缺一點”老九也沒客氣，直接就跟著老九過去挑了一大兩小三件。當然他也沒讓老十吃虧，挑完了，直接把懷裏幾張銀票都塞到了老十懷裏。“給你花，若是缺了，再跟哥哥說。”

老十也沒跟老九客氣，當然也可能是這些年，他得他九哥的好東西得習慣了，老十很坦然就收下了。

顏雲朵對此很是無語，“你這可真是一點都不知道客氣……”

“那是，爺跟九哥，誰跟誰啊？”他們就是穿著一條褲子長大的，比同一個額娘的親兄弟還要親，老十得瑟。

你可得了吧？這麽些年，哪一次不是九阿哥這邊給他塞銀子，她又以另一種方式還回去？有來有往的？

若非如此，九嫂就算是再大度，也該對老十有意見了。哪還能跟她那麽好？

顏雲朵搖頭，不過老九跟老十好，這一點她不反駁。這倆確實是愛新覺羅家的奇葩。康熙這麽多兒子裏，還真少有像他們一樣從小到大感情那麽好的，還一直沒鬧崩過的。

“你今兒去隔壁跟四嫂說話，四嫂怎麽說？”之前從禾黍口中得知四爺四福晉準備給弘暉種痘，顏雲朵就上了心，沒少往隔壁跑，想讓四福晉她們再等等，正好現在這事在康熙那邊過了明路，顏雲朵便又去了隔壁一趟，跟四福晉說了一下。

“四嫂已經說了會等牛痘研究出來了。”

老十點頭，這也在他意料之中，畢竟有安全無虞的牛痘，誰還會想要種每次都有一定折損率的人痘？

接下來就看牛痘什麽時候能研究出來了。

原本顏雲朵跟老十都以為這個過程會比較漫長，卻沒想到，只是等康熙他們二月從回京，趕在三月康熙五十大壽前太醫院那邊就出了成果。

“這速度也太快了。他們不會因為想在皇阿瑪的五十大壽上掙表現，把沒實驗過的東西拿出來吧？”若是那樣，可是要害死人的。

老十搖頭，“估計有這個原因”畢竟若是能趕在皇阿瑪五十大壽前，絕對好意頭。“不過，那幫人應該還不至於糊塗到這個地步。估摸著應該尋人做過實驗了。就是實驗的次數可能沒那麽多。你也別太擔心了，就算他們現在拿出來也就是為了給皇阿瑪博個好名頭而已，這牛痘真正要推廣開，肯定還要再過很長一段時間的。”

畢竟關系到皇阿瑪未來的名聲，沒有確切的效果，太醫院那幫人估計也不敢真的往外拿。萬一死了人，關系的可是皇阿瑪的名聲。

事實也確實如此。

不過，這牛痘能安全防治天花的消息在康熙的五十壽宴上一放出來，還是引起了很大地震。

不少人震驚之下，險些打了碗碟。

顏雲朵跟老十因為提前知道還好，但是康熙拿出來的下一份聖旨卻讓老十直接喜得當場跳了起來。

“皇阿瑪封我為親王了？福晉，皇阿瑪封我為親王了”老十拉著顏雲朵，激動的顏雲朵耳邊呢喃。

“是啊，皇阿瑪封爺為親王了。”雖然跟老十之前想的鐵帽子親王還差的遠，但是康熙能給個親王的位置也算是大方了。

更何況還是一次性給出了兩個，除了老十，之前出征葛爾丹也只得了個貝勒的老四，這次就因為老十那一封信竟然也跟著得了個親王之位，就連只是幫著找到得了牛痘母牛的老九都意外撈了一個貝勒。

聖旨一出來，其他人看向老十幾個羨慕嫉妒的眼睛都紅了。這次就連一貫不怎麽出頭的老七胤祐都酸的不行，“老十這運氣也太好了……”

“啥老十運氣好，我看老四跟老九運氣才好吧？”

老十人家最起碼做了實在事兒的，牛痘也是人家想出來的。封個親王也算皇阿瑪賞罰分明。可老四跟老九幹啥了？老四就幫著傳了個信？老九就幫著找了頭牛？

五阿哥胤祺想想自己拼死拼活，跟著皇阿瑪出征葛爾丹才換來一個貝勒，結果他同胞弟弟倒好，只因為跟老十關系好，幫了老十一個小忙，幫著找了頭牛，這爵位就輕松得了，酸的牙都快倒了。

五阿哥、七阿哥在宮裏算是心態平和的都這樣，就更不用說，在坐的太子、大阿哥、八阿哥等其他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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