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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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終於醒了！”
赫柏再度醒來的時候, 原本被封閉的神殿已經被人從外面打開，赫拉、宙斯、阿瑞斯以及一大群神明全都圍在自己身邊，目光擔憂地註視著她。
“我這是怎麽了？”
被眾神這麽看著, 才剛剛清醒過來的赫柏有些茫然。
她的記憶有些錯亂, 以至於一時分不清究竟發生了什麽。
“唉，我可憐的孩子！”
見到女兒好不容易清醒，卻又是一副茫然無措的樣子, 赫拉眼圈一紅，連忙上前抱住了赫柏, 悲傷道：“不要想了, 你先好好休息吧！”
“到底怎麽了？”眨了眨眼睛，赫柏伸手輕輕拍了拍赫拉的肩膀，又將目光瞥向了宙斯, 結果卻見神王也是一臉沈寂, 無言以對。
最終還是阿波羅看不過，對著赫柏輕聲道：“你之前被阿瑞斯打傷, 傷的非常重，我們一直試圖救你, 卻也束手無策，最終是達拿都斯……”
說起死神的舉動，阿波羅張了張嘴, 面對赫柏, 他突然間就說不下去了。
“達拿都斯人呢？”聽阿波羅這麽一說, 赫柏這才想起達拿都斯，連忙追問道。
“他為你獻出了一半的本源之力，目前元氣大傷，我已經讓赫淮斯托斯帶他去休息了。”
瞧著女兒要激動起來, 宙斯嘆了一口氣，一邊給了阿波羅一個眼神。
“你也不要激動。”阿波羅心領神會，擡手一指，一束日光從其指尖亮起，伴隨著暖暖的光明神力被註入到赫柏體內，原本就強繃著的她只覺得精神一陣潰散，而後卻是再也忍不住陷入了沈睡。
“赫柏不會有事吧？”
女兒再度沈睡，赫拉卻有些擔憂，“不會是有什麽後遺癥吧？”
不怪赫拉有此疑問，畢竟達拿都斯的本源之力雖說與赫柏所掌握的法則相互契合，可那畢竟是外來的力量。
異種神力入侵，如果稍有不慎，那結果大家都心知肚明。
“不會有事的，我方才已經檢查了青春女神的身體情況，她只是心神消耗過大，所以才會顯得比較疲累，如今赫柏殿下需要的只是休息，我們都不要打擾了。”
面對赫拉，阿波羅又變回了公事公辦的樣子。
“那就讓阿佛洛狄忒在此照看赫柏，我們都走吧。”
眼看著赫拉一副關心則亂的樣子，宙斯搖了搖頭，最終拍板做出了決定。
赫柏目前的情況的確是惹人擔心，若將其獨自安放在這裏，別說赫拉，宙斯也覺得不太妥當。
但是其餘的女神們要麽是位高權重，若說留下來看護赫柏，實在是有些不合適，而譬如雅典娜、阿爾忒彌斯之流，則是原本就與青春女神有些矛盾，故而也不在神王考慮範圍之內。
思來想去，愛與美之神就成了最好的人選。
臨走之前，赫拉深深地看了阿佛洛狄忒一眼，“赫柏就拜托你了。”
對於這位即將成為自己大兒媳的女神，赫拉先前觀感極為覆雜。
而這一路上發生了這些事，天後對其有所改觀，卻依舊稱不上多麽喜歡，如今女兒要交給對方來看護，她也只能這麽說了。
阿佛洛狄忒頷首，隨即目送眾神走出神殿。
等到大家都走了之後，神殿大門緩緩閉合，阿佛洛狄忒這才重新走回到床邊，眼神落到了處於沈睡的阿佛洛狄忒身上。
沈默了一會兒，她忽然眉頭一皺，喃喃自語道：“這股氣息……莫非是原始神？”
愛與美之神的聲音回蕩在空曠的神殿中，持續了好一會兒，隨即忽然間有一個聲音回應了她。
“應該是的。”
那是一個稚嫩如兒童的聲音，聽著脆生生的。
“你怎麽知道？”
對於那個聲音的回應，阿佛洛狄忒倒是沒有表現出太大的驚訝，反而繼續反問了一句。
“因為在這個青春女神身上，我感受到了一絲屬於蓋亞的氣息，如果我的推測沒有出現錯誤，她或許也是有什麽獨特的際遇？”
原本平靜的空間忽然間扭曲了一瞬，一道微不可察的神光從阿佛洛狄忒身上被剝離出來，而後在其身前化成了一個虛幻的男神。
“厄洛斯。”
目光凝視著這個看似飄忽不定的男神虛影，愛與美之神神色鄭重了許多。
她知道，如今自己所面對的並不是正在自己體內孕育之中的孩子，而是曾經給了她以及自己體內那個小生命生機的原始神——
最為古老的愛之神厄洛斯。
“我猜蓋亞應該也已經著急了，所以才會不顧一切將自己殘存的力量全都灌註到赫柏體內。”
厄洛斯現在已經是一抹殘魂，之所以得以在現世現身，還是借助愛與美之神的神力。
因此在赫柏的床前飄了一陣，他就做出了如此論斷。
厄洛斯早在太古時期就已經隕落，而之後有關於尼克斯對於命運法則的種種部署，也不為他所知。
正因如此，這一次厄洛斯得出的推論全都基於阿佛洛狄忒這段時間所提供的消息。
“那我是不是應該幫赫柏一把？”
厄洛斯說完之後，只見阿佛洛狄忒目光微微一閃，心中卻是起了別樣的心思。
對於這位古老的愛神，她雖然內心充滿尊敬，但是論及親近程度，卻遠不如青春女神赫柏。
畢竟如果自己能夠和戰神阿瑞斯走到一起，那麽青春女神就是自己的小姑子。
因為同樣都有著獨特的原始神際遇，所以阿佛洛狄忒在看帶赫柏的時候，就不免多了一絲別樣的親近感。
“你是想幫她，但是你有這個能力嗎？”
厄洛斯看了阿佛洛狄忒一眼，就差直接嘲笑了。
愛與美之神這番話說了等同於白說，歸根結底無非就是指望他這邊出手。
“的確是這樣，可是殿下原本就與大地之母關系不睦，如果赫柏能夠取而代之——特別是借由您的幫助，那也算是對於大地之母蓋亞的一種報覆吧？”
已經和厄洛斯相處了一段時間，所以阿佛洛狄忒也算是有些了解這個古老的愛神，同樣也明白他們的那些恩恩怨怨。
厄洛斯將大地之母視作眼中釘，而蓋亞同樣也對這個小弟沒有任何的好感，不然當初就不會為了烏拉諾斯而坑害對方。
如今她在這邊煽風點火，只想給自己這一方謀取更大的利益。
“說的倒是很有道理。”厄洛斯點了點頭，然後沒等阿佛洛狄忒露出欣喜之意，他跟著就冷笑道：“可我真的幫不上這個忙啊。”
阿佛洛狄忒的用意根本不加掩飾，自然也知道瞞不住厄洛斯，此時便跟著搖了搖頭，“既然殿下這麽說，那……”
“不過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厄洛斯想了一下，忽然間靈光一閃，然後硬生生改了口，“我可以幫助你，但是這個忙不可能白幫，你們必須付出代價。”
雖然開始說幫的是阿佛洛狄忒，可等說到最後，厄洛斯在索取報酬的時候用的稱呼又是“你們”，可見是把一旁的赫柏都一並捎上了。
“殿下想要什麽？”
面對提出條件的厄洛斯，阿佛洛狄忒並不意外。
她們之間的關系原本就不是正經意義上的“父女”，在外界看來，自己的誕生是源自於天空之神烏拉諾斯，可實際上卻有著原始神厄洛斯的力量在背後運作。
厄洛斯這也不是單純為了給自己尋找一個繼承者，只是因為沒有辦法，為了逃過大地之母蓋亞的迫害，他才不得不使用這種方式使自己的一部分本源力量在經過世界的法則洗禮沈澱之後重新孕育出新的神明，能夠在外游走活動，進而幫助自己脫離這種不生不死的狀態。
既然原本就是互利互惠，那麽一方與取，一方與求，也算是不錯的平衡。
“放心，我不會太過分的。”
厄洛斯微微一笑，隨即嘴角動了一動，似乎是在說什麽話。
只是作為原始神，他非常明白有什麽話能說，有什麽話不能說，所以為了避免法則的窺探，厄洛斯與阿芙羅蒂特的這場交流不見於字，也沒有任何人知道。
“哎。”
隨著談話告一段落後，厄洛斯的身影也隨之消失在了阿佛洛狄忒的面前。
男神的虛影伴隨著神光崩碎而緩緩消散，阿佛洛狄忒目光凝視著尚處於沈睡之中的赫柏，不由發出了一聲嘆息。
這位女神也是好運氣。
雖然這一路上歷經了諸多磨難，可每一次總有貴人相助，以至於最終逢兇化吉。
有時候阿佛洛狄忒也在想，自己與赫柏同為女神，對方先前的境遇尚且不如她。
可如今細細想來，阿佛洛狄忒卻有些羨慕赫柏了。
不論是母親赫拉的貼心回護，還是達拿都斯毅然決然的奉獻，那都是阿佛洛狄忒所不曾享受過的。
“你在想什麽？”
正在愛與美之神微微出神之際，原本處於沈睡的赫柏緩緩醒了過來，並如此問了一句。
赫柏先前被阿瑞斯的神力所傷，經過阿波羅治療之後，早已經恢覆的差不多了。
只是為了穩妥，光明神才在一次催眠了赫柏。
如今再度醒來，結果卻見愛與美之神用那種奇怪的眼神一瞬不瞬地盯著自己，赫柏也是被嚇了一跳。
“啊，沒什麽。”
思緒被打斷，阿佛洛狄忒也隨之轉醒過來，卻是不願意在赫柏面前露出失態的表情，於是便主動岔開了話題，“殿下感覺身體怎麽樣了？”
“挺好的。”
赫柏不知道自己在外界的眼中究竟是處於一種什麽樣的狀態，而且先前記憶有些淩亂不堪，不過結合先前赫拉等人說的話，她覺得大概又是阿瑞斯壞了事。
此時面對阿佛洛狄忒的詢問，赫柏微笑著回應，並表示自己沒事。
是呀，她能有什麽事呢？
大地之母的力量雖然已經被烏拉諾斯剝奪了許多，不過剩下的力量已經足以讓赫柏恢覆了。
“那就好。”阿佛洛狄忒頷首，隨即神色流露出了些許糾結，“有一件事情我想詢問殿下，只不過可能會有些唐突。”言下之意就是不知道該不該問。
“我們也算是老熟人了，對我的性格，殿下也是早就知道，有什麽話就直說吧。”赫柏也被阿佛洛狄忒這個鄭而重之的態度弄得有些懵。
“殿下是不是也得到了來自於原始神的力量傳承？”
在說這句話的時候，阿佛洛狄忒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著赫柏，唯恐錯漏了一絲一毫的變化。
所以阿佛洛狄忒可以確信，就在剛才，赫柏聽到自己這番話的時候，表情出現了一絲變化，於是心中便有了肯定的答案。
“的確。”
對於阿佛洛狄忒的詢問，赫柏眉頭微微一蹙，不過並沒有否認。
就在之前，阿佛洛狄忒也已經同她透過了底，赫柏知道對方體內有著來自於古老的原始神厄洛斯的傳承之力。
所以對於阿佛洛狄忒一眼看出自己身上的變化，赫柏經過思考之後也不覺得意外，也就沒有瞞著的必要了。
“是蓋亞吧？”赫柏如此灑脫也在阿佛洛狄忒的意料之外，她隨後便跟著問了一句：“你究竟是怎麽得到蓋亞的傳承的？”語氣中有著滿滿的驚疑和不可置信。
大地之母非常厭惡奧林波斯眾神，關於這一點也是整個世界所有生靈都知道的。
赫柏卻能夠從對方手中得到傳承，這實在是有些讓人感到驚奇。
“如果我說那是大地之母自己找上門來的，你會信嗎？”
赫柏也知道這件事情聽上去非常離奇，所以說這話的時候，表情就變得更加無奈了。
但凡可以選擇，她也不想接受蓋亞的“饋贈”。
畢竟說的好聽一點的是饋贈，說的難聽一點就是催命符。
蓋亞這邊為了報仇，不惜一切代價都一定要和烏拉諾斯死磕到底。
她自己是沒有辦法了，但是可以把所有的希望全都壓住在赫柏身上。
同樣的，也不管赫柏願意與否，在接受對方力量的那一瞬間，赫柏就已經沒有任何拒絕的機會。
“……”
阿佛洛狄忒沒有想到會是這樣一個展開。
赫柏說完之後，整個神殿也變的非常沈寂。
沈默了好一會兒，阿佛洛狄忒這才重新找回了自己的聲音，“那也就是說你現在必須得凝結生命法則，不然的話你就對付不了烏拉諾斯，對你神魂造成的損傷？”
她這邊可還沒有忘記光明之神先前對於赫柏傷勢所下的論斷。
之前阿佛洛狄忒還覺得有些奇怪，畢竟阿瑞斯的戰神之力就算再怎麽狂暴，也不可能在打傷同為主神的赫柏之後，還造成其神魂撕裂的巨大損傷。
可如果這是天空之神烏拉諾斯幹的，那麽這一切就變得非常順理成章了。
“顯然是這樣的。”
赫柏對於阿佛洛狄忒的話，持默認態度。
看著對方投來關心的目光，赫柏想了一下，主動詢問道：“不知殿下知不知道達拿都斯的情況？我之前聽宙斯說，他為我分裂了一半的本源，那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達拿都斯……”
阿佛洛狄忒原本是不想對赫柏提到這件事情的。
畢竟無論是宙斯，還是赫拉，甚至於達拿都斯本人，都已經對她們三令五申，要求她們不要對赫柏提級這件事情。
由於神魂的損傷還沒有徹底修覆，赫柏的精神情況非常不穩定。
要是在這個時候讓赫柏受到什麽刺激，那絕對是大家都不願意見到的。
可現在赫柏主動想要知道真相，還擺出了一副“只要不說她就去找別人”的架勢，阿佛洛狄忒堅持了一會兒，最終還是徹底敗下陣來。
“當初你被阿瑞斯打傷之後，神殿亂成了一片，大家趕來先是制服了他，可對你的傷勢卻束手無策，阿波羅也沒有辦法，我們原本都已經絕望了，可是就在這個時候，達拿都斯說他可以拯救你，代價就是他用自己的本源激活你的力量。”
說完之後，看著赫柏陷入失神，阿佛洛狄忒也是滿懷感慨。
在阿佛洛狄忒看來，這也是命運暗中設置的。
誰能知道赫柏居然能夠引來大地之母的傳承饋贈，然後憑借對方的力量修覆了自己的損傷？
要是知道，那麽達拿都斯的犧牲就不必了。
可如今事情都已經發生，還能說什麽呢？
阿佛洛狄忒是這個想法，赫柏卻感覺不是這麽思考的。
因為只有赫柏自己知道，要不是達拿都斯幫忙，她或許就真的但回天無術了。
在接受蓋亞神力的那一刻，她還感受到了一股非常熟悉的氣息。
當時赫柏以為那是屬於生命氣息的力量，與自己的本源非常相近，因此沒有任何懷疑。
可如今細細一想，她瞬間就明白了！
那根本不是什麽生命的氣息，那是達拿都斯分離出來的那一半死亡本源！
生死相合，對方的力量能夠激活她的生機。
換句話說，如果沒有達拿都斯，那麽蓋亞能否找過來都是個問題。
死神的力量與青春女神的神力相互混合，所以能夠令兩個生命側的法則升級，塑造出了十分接近“生命法則”的力量。
蓋亞沈浸在世界內的意志正是被於這股力量所引動，所以就一路找上門來，最終盯上了赫柏。
“行了，現在說這麽多也沒用，你想好好恢覆一□□力，然後再去幫助達拿都斯吧。”
阿佛洛狄忒也是過來人，先前阿瑞斯受傷，乃至於之後被陷害的時候，她也能夠感同身受。
此時自然明白赫柏，卻更知道這些事情不是光靠旁人三言兩語就能夠勸說的。
所以安慰了兩句之後，她就率先離開了。
赫柏這邊釋放出來的消息量非常巨大，阿佛洛狄忒還需要去消化一下。
至於先前和厄洛斯說好的交易，阿佛洛狄忒打算過一段時間再去和赫柏說。
……
隨著愛與美之神離去，整個神殿就只剩下赫柏，顯得異常空曠。
赫柏感覺渾身上下都充滿了酸痛，仿佛是被車輪碾過一樣，卻還是強撐著站了起來，走到了大殿的中央。
伸出手，看著那伴隨著土黃色光芒躍動而緩緩由虛凝實的瓶子，赫柏原本緊繃的神色松弛了一下。
蓋亞的確是賭上了一切，為了報覆烏拉諾斯，大地之母這一次沒有任何保留。
既然說過讓赫柏來繼承生命寶瓶，那麽蓋亞就真的將自己留在這件神器之中的印記抹除了。
如今這象征著生命源泉的神器完全變成了無主之物，只要赫柏能夠將這件神器煉化，在其中打上屬於自己的烙印，就能夠使用生命寶瓶，凝結生命法則。
“或許，就只有這樣才能夠幫上達拿都斯吧？”
將那溫潤如玉的寶瓶擎在手中，赫柏閉上眼睛，將所有的心神都集中在了這件古老的神器上。
從那古樸異常的花紋圖騰，乃至於其中所撰刻著的太古神文……
伴隨著赫柏心神沈浸其中，那些玄奧的法則逐一流轉，並且讓赫柏得以明白。
而就在這個時候，熟悉的聲音再度響起。
“我的孩子，我們又一次見面了，雖然時間相隔的非常短，但是這個殘存的神念，是我在抹除烙印的時候就已經留下來的，我當時就想，如果你能夠再一次見到我，在這種情況下見到我，那就意味著無論你是否心甘情願，你都已經接受了我的傳承，並且即將開始走出那一步了。”
大地女神的聲音婉轉動人，蓋亞的形象浮現在赫柏的意識海之中。
和我看著還是那珠光寶氣樣子的大地之母，默默閉上了嘴。
又開始了。
這些年來，赫柏與蓋亞的接觸說多不多，說少不少。
正因如此，對於大地之母的一些小毛病，她還算是心知肚明。
所以每當蓋亞以這種方式開口，那就意味著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內，自己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打斷對方。
知道這一點，赫柏索性就閉上了嘴。
聽著大地之母在那邊絮絮叨叨說了好半天，她過濾之後，總結下來的重點無非就是想要凝結生命法則就必須繼承原始神位。
沒錯，位置是原本的蓋亞就已經預留好的。
而如今通過生命保平進行法則晉升，則是能夠讓赫柏在這條路上更為順遂。
“只是你的法則雖然與尼克斯家的那小子相互契合，可是他並沒有繼承厄瑞波斯的力量，往後如何就看你自己取舍了。”
說到最後，蓋亞用滿含“憐憫”的目光深深看了赫柏一眼，繼而便消失在了青春女神面前。
“……”
赫柏真的是被蓋亞這番話給氣到了。
這老祖母也真的是夠損的，明明都已經要走了，結果還非要惡心一下人。
赫柏當然聽的出，蓋亞所謂的“自己取舍”，可不是讓她好自為之的。
相反，蓋亞對於達拿都斯有個相當強烈的惡感，而之所以會有厭惡或許就是源自於黑夜女神尼克斯。
這些上一輩的恩恩怨怨，赫柏不想搭理。
所以當蓋亞的神念消失之後，她就直接將自己的神魂投入到了這件神器之中。
但凡想要掌控這種層次的神器，他必須以自己的神魂在其中打下烙印，只有這樣，才能夠驅使這件神器，並且發揮其全部的力量。
就像宙斯的雷霆權杖有毀滅諸神的力量一樣，蓋亞手中的生命寶瓶象征的就是造化以及生命。
生命法則原本就是大地之母所掌控的力量之一，赫柏如果要走原始神之路，不可能走大地法則。
這本身與其雖然不沖突，但是也並不是最為契合的力量。
蓋亞同樣深知這一點，因此就暗中引導赫柏將自身的青春以及自己所賜予的生機這兩股力量混合在一起，從而創造出近乎生命的法則。
“說是這麽說，可我如果按照這個殿下的想法去做，凝聚出來的生命法則究竟屬於我還是屬於蓋亞？”
赫柏看著手中小巧精致的寶瓶，突然就露出了一抹莫測的微笑。
平心而論，對於蓋亞先前那一番堪稱“自我犧牲”的剖白，赫柏並不懷疑。
只是赫柏覺得蓋亞同樣不會如同自己說的那般超然。
單純為了覆仇，大地之母可能賭上一切，可是從其原始神的身份出發，蓋亞就算再怎麽喪失理智，也不會突然間做出這種“成全別人，犧牲自己”的大義凜然之舉吧？
事若反常，則必有妖。
手持蓋亞賜予的神器，赫柏並沒有著急感悟這其中的法則烙印。
細細思考了一下，她越是覺得這其中恐怕有詐。
“嘎吱。”
而就在這時，本已經被關上的神殿大門忽然間又一次打開了。
出現在赫柏面前的並不是她意料之中的赫拉和宙斯。
“怎麽了嗎？”
看著出現在自己面前卻又沈默不語的兄長，赫柏眨了眨眼睛，“還是說又出什麽事情了？”
“達拿都斯醒了，他從本源變動上感受到你應該也已經恢覆，所以就讓我幫他來看看。”赫淮斯托斯聲音沙啞，“為了你，他也算是盡心盡力了，如果你真的……就不要辜負。”
赫淮斯托斯自身並沒有什麽感情經歷，所以在面對自己妹妹的時候也不知道該如何與對方談論感情方面的問題，所以那千言萬語最終還是化成了覆雜的目光。
“我知道，多謝大哥。”
扶著墻壁緩緩走了過去，赫柏對著赫淮斯托斯道了謝，隨後就拜托對方攙扶自己前去死神所在的神殿。
她目前身體還比較虛弱，長距離走動有些不太現實。
赫柏可不希望走到一半就突然間撲街了。
可是赫淮斯托斯說的沒錯，達拿都斯確實對她很好。
赫柏不是瞎子，也不是聾子，自然明白這其中參雜著對方的感情，這會兒也想見見對方。
“我明白你之前一直有很大的危機感，雖然不知道這些壓力究竟是哪裏來的，而目前也不是什麽好的環境，可有些話不要一直憋在心裏，該說還是得說，免得到後來沒有機會說了，只會徒留遺憾。”
將妹妹帶到達拿都斯所在的神殿外，看著明顯已經整理好了內心想法，接下來或許將與達拿都斯進行一些交談的赫柏，赫淮斯托斯猶豫再三，最後還是給出了一番忠告。
“會的。”赫柏對著哥哥點點頭，然後就在對方的目光註視下，緩緩走進了神殿。
達拿都斯的神殿一樣空曠，而且沒有點燈，所以顯得非常昏暗。
好在赫柏是神明，即便是在這幽暗的環境也一樣能夠視如白晝。
“你終於來了呀。”
隨著赫柏的腳步聲逐漸臨近，原本在床上閉著眼睛小憩的達拿都斯也一下子清醒過來，同時對著赫柏的方向露出了一個微笑，“我的力量應該沒有與你體內的神力發生沖突吧？”
“沒有，一切都很好。”
看著躺在床榻上，臉色蒼白的達拿都斯，赫柏只覺得內心非常覆雜，然後嘆了一口氣，“唉，你何必如此。”
“那或許並不是就你的唯一法子，但卻是我能做到的所有了。我還沒有跨入原始神的境界，所以只能夠幫你修覆一部分的損傷。”
雖然赫柏沒有把話說明，達拿都斯卻也知道赫柏是在怪自己插手幹預這件事情，所以就跟著解釋了一下。
“你這麽著急讓赫淮斯托斯找我過來，恐怕不單純是因為知道我醒了，想見見我吧？”
伸出手，赫柏主動握住了對方的手掌，相比起自己，達拿都斯手掌寬厚，只是溫度非常低，一句讓赫柏下意識打了個寒噤，隨後呼了一口氣，才說：“你是想告訴我什麽吧？”
“你還是一如既往的敏銳，真是什麽都瞞不過你呀。”
在被赫柏握住手的那一刻，達拿都斯有一瞬間僵硬，反應過來之後只覺得內心有種說不出、道不明的奇妙感覺。
可是青春女神的話卻令達拿都斯很快就冷靜了下來，進而苦笑著道：“我將一部分本源分割給你的時候，觸發了法則共鳴，雖看到了一些破碎的片段，我不知道那是否會發生，但是有些像是一種警告。”
生死相依相存，這是規則、是秩序，同樣也是時間的輪回。
所以在自己的神力與赫柏的神力共同融匯出時間之力的時候，達拿都斯的目光得以透過虛無看見了遙遠的過去以及不可知的未來。
“你看見了什麽？”
赫柏並沒有放開對方的手，就是看著達拿都斯的表情忽然變得有些肅穆，她心中不祥的預感也是愈發強烈。
“日月失衡，群星墜入海中，激起無窮無盡的大海浪，海水倒灌上天，雲霧彌漫著整個世界，諸神王座崩壞，雷霆不斷，我看見那自奧林波斯創立以來就不曾熄滅的天火被人拋入幽冥，無數亡靈都被火焰焚燒，大地也隨之崩裂……”
達拿都斯面無表情地敘述著自己曾經看見的畫面，聲音沒有絲毫起伏，也聽不出一絲一毫的感情。
然而伴隨著他的敘述，赫柏的臉色卻是愈發難看。
等達拿都斯的敘述告一段落時，赫柏已經面色蒼白如金紙。
“你怎麽了？”
說完之後，足足沈默了好一會兒，達拿都斯這才恢覆了清明，反應過來，他卻被身旁赫柏的神情嚇了一跳，“我是不是說了什麽奇怪的話？”
剛才達拿都斯進入了一種非常特殊的狀態，那種狀態就好像不是在“預言”一樣。
只不過作為預言者本人，達拿都斯卻已經不記得自己究竟說過什麽話了。
“你剛才……”
眼見達拿都斯確實是一臉茫然之色不似作假，赫柏深呼吸了一下，然後就將他剛才說過的話全都完美覆述了一遍。
“……”
聽完之後，達拿都斯也傻掉了。
他意識到自己或許是觸動了什麽奇怪的警戒線，所以才會不由自主對赫柏做出了警示。
可這到底是什麽意思？
烏拉諾斯會毀滅這個世界嗎？
“那也算是意料之中的結果了。”
手指不自覺摸著吊墜，赫柏一想到自己先前與大地之母蓋亞以及愛與美之神阿佛洛狄忒的兩次交流，就不由得苦笑起來，“只是我們不知道烏拉諾斯究竟什麽時候會動手啊。”
而且對方要是真的動手，她們也根本沒有阻止的力量。
這些日子烏拉諾斯一直按兵不動，甚至於就算出手還要借助戰神阿瑞斯的身體來給他們使絆子，無非就是因為自己本身不能夠走出奧林波斯山。
“根據我們之前的推測，烏拉諾斯現在也已經進入了最後階段，他想要吞噬所有的本源，然後毀滅一切，自己重新再造世界成為造物主，想完成這一切，就必須獲得這個天地所有的能量，他當然不舍得為此放棄。”
面對赫柏略顯無力的嘆息，達拿都斯臉上也隨即露出了冷笑。
“我得到了大地之母的神力傳承。”
沒有任何預兆，赫柏忽然間就對達拿都斯透了個底。
這一透底可是把達拿都斯給嚇得不輕，“蓋亞又找上你了？”
這家夥怎麽老是陰魂不散呢？
達拿都斯也真的是覺得奇怪了。
明明這些原始神全都已經被驅逐，力量也被拆分，可是除了大地之母蓋亞時常跑出來刷存在感之外，像他的母神尼克斯、父神厄瑞波斯等人都沒有任何的反應。
尼克斯當初給出啟示，那還是見於赫柏主動獻祭詢問。
可是蓋亞這邊倒好，他們還沒有找上門，對方居然主動送貨過來了！
看著蓋亞的生命寶瓶乖乖漂浮在赫柏的手上，達拿都斯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沒說出話來。
這次與先前不同，這位大地之母看上去好像真的是下了血本啊？
“雖然這對於我來說是一個別樣的機緣，但是我現在也不敢肯定我是否能夠突破到原始神境界。”
赫柏這麽說著，語氣也沒什麽自信。
除此之外，還有一點赫柏並沒有說出口，那就是即便突破到原始神之後，她就能夠戰勝烏拉諾斯嗎？
或許有可能，但大概率還是不能。
不然的話，一直以洞察命運為首要任務的尼克斯女神就不可能直接被法則驅逐了。
但凡先前察覺到這一點，黑夜女神一定會聯合眾神討伐烏拉諾斯，就算再不濟，她們拼著同歸於盡的想法，至少也能夠帶走烏拉諾斯吧？
可是結果呢？
尼克斯這邊還沒有任何行動，或者說還沒有來得及有任何行動，就已經直接被法則給驅逐了。
當時赫柏沒有想太多，如今細細想來，卻覺得每一處都充滿了一點。
“尼克斯女神她們到底是沒有發現，還是已經發現了卻來不及行動？亦或者說其實是法則在畏懼著她們，所以想提前將一切能夠威脅到自己的存在全都扼殺於萌芽之中？”
面對達拿都斯，赫柏沒有絲毫掩飾，直接就說出了自己心中壓抑已久的問題。
“我想可能兩者都有。”
達拿都斯也不清楚，最終回答也近於模棱兩可。
說實話，關於自己父母被驅逐封印一事真相，達拿都斯並不是最為關註的。
這件事情已經發生，而且還過去了一段時間，他們就算知道真相，卻也已經於事無補。
相比起探尋它並不能化解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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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柏再度醒來的時候, 原本被封閉的神殿已經被人從外面打開，赫拉、宙斯、阿瑞斯以及一大群神明全都圍在自己身邊，目光擔憂地註視著她。
“我這是怎麽了？”
被眾神這麽看著, 才剛剛清醒過來的赫柏有些茫然。
她的記憶有些錯亂, 以至於一時分不清究竟發生了什麽。
“唉，我可憐的孩子！”
見到女兒好不容易清醒，卻又是一副茫然無措的樣子, 赫拉眼圈一紅，連忙上前抱住了赫柏, 悲傷道：“不要想了, 你先好好休息吧！”
“到底怎麽了？”眨了眨眼睛，赫柏伸手輕輕拍了拍赫拉的肩膀，又將目光瞥向了宙斯, 結果卻見神王也是一臉沈寂, 無言以對。
最終還是阿波羅看不過，對著赫柏輕聲道：“你之前被阿瑞斯打傷, 傷的非常重，我們一直試圖救你, 卻也束手無策，最終是達拿都斯……”
說起死神的舉動，阿波羅張了張嘴, 面對赫柏, 他突然間就說不下去了。
“達拿都斯人呢？”聽阿波羅這麽一說, 赫柏這才想起達拿都斯，連忙追問道。
“他為你獻出了一半的本源之力，目前元氣大傷，我已經讓赫淮斯托斯帶他去休息了。”
瞧著女兒要激動起來, 宙斯嘆了一口氣，一邊給了阿波羅一個眼神。
“你也不要激動。”阿波羅心領神會，擡手一指，一束日光從其指尖亮起，伴隨著暖暖的光明神力被註入到赫柏體內，原本就強繃著的她只覺得精神一陣潰散，而後卻是再也忍不住陷入了沈睡。
“赫柏不會有事吧？”
女兒再度沈睡，赫拉卻有些擔憂，“不會是有什麽後遺癥吧？”
不怪赫拉有此疑問，畢竟達拿都斯的本源之力雖說與赫柏所掌握的法則相互契合，可那畢竟是外來的力量。
異種神力入侵，如果稍有不慎，那結果大家都心知肚明。
“不會有事的，我方才已經檢查了青春女神的身體情況，她只是心神消耗過大，所以才會顯得比較疲累，如今赫柏殿下需要的只是休息，我們都不要打擾了。”
面對赫拉，阿波羅又變回了公事公辦的樣子。
“那就讓阿佛洛狄忒在此照看赫柏，我們都走吧。”
眼看著赫拉一副關心則亂的樣子，宙斯搖了搖頭，最終拍板做出了決定。
赫柏目前的情況的確是惹人擔心，若將其獨自安放在這裏，別說赫拉，宙斯也覺得不太妥當。
但是其餘的女神們要麽是位高權重，若說留下來看護赫柏，實在是有些不合適，而譬如雅典娜、阿爾忒彌斯之流，則是原本就與青春女神有些矛盾，故而也不在神王考慮範圍之內。
思來想去，愛與美之神就成了最好的人選。
臨走之前，赫拉深深地看了阿佛洛狄忒一眼，“赫柏就拜托你了。”
對於這位即將成為自己大兒媳的女神，赫拉先前觀感極為覆雜。
而這一路上發生了這些事，天後對其有所改觀，卻依舊稱不上多麽喜歡，如今女兒要交給對方來看護，她也只能這麽說了。
阿佛洛狄忒頷首，隨即目送眾神走出神殿。
等到大家都走了之後，神殿大門緩緩閉合，阿佛洛狄忒這才重新走回到床邊，眼神落到了處於沈睡的阿佛洛狄忒身上。
沈默了一會兒，她忽然眉頭一皺，喃喃自語道：“這股氣息……莫非是原始神？”
愛與美之神的聲音回蕩在空曠的神殿中，持續了好一會兒，隨即忽然間有一個聲音回應了她。
“應該是的。”
那是一個稚嫩如兒童的聲音，聽著脆生生的。
“你怎麽知道？”
對於那個聲音的回應，阿佛洛狄忒倒是沒有表現出太大的驚訝，反而繼續反問了一句。
“因為在這個青春女神身上，我感受到了一絲屬於蓋亞的氣息，如果我的推測沒有出現錯誤，她或許也是有什麽獨特的際遇？”
原本平靜的空間忽然間扭曲了一瞬，一道微不可察的神光從阿佛洛狄忒身上被剝離出來，而後在其身前化成了一個虛幻的男神。
“厄洛斯。”
目光凝視著這個看似飄忽不定的男神虛影，愛與美之神神色鄭重了許多。
她知道，如今自己所面對的並不是正在自己體內孕育之中的孩子，而是曾經給了她以及自己體內那個小生命生機的原始神——
最為古老的愛之神厄洛斯。
“我猜蓋亞應該也已經著急了，所以才會不顧一切將自己殘存的力量全都灌註到赫柏體內。”
厄洛斯現在已經是一抹殘魂，之所以得以在現世現身，還是借助愛與美之神的神力。
因此在赫柏的床前飄了一陣，他就做出了如此論斷。
厄洛斯早在太古時期就已經隕落，而之後有關於尼克斯對於命運法則的種種部署，也不為他所知。
正因如此，這一次厄洛斯得出的推論全都基於阿佛洛狄忒這段時間所提供的消息。
“那我是不是應該幫赫柏一把？”
厄洛斯說完之後，只見阿佛洛狄忒目光微微一閃，心中卻是起了別樣的心思。
對於這位古老的愛神，她雖然內心充滿尊敬，但是論及親近程度，卻遠不如青春女神赫柏。
畢竟如果自己能夠和戰神阿瑞斯走到一起，那麽青春女神就是自己的小姑子。
因為同樣都有著獨特的原始神際遇，所以阿佛洛狄忒在看帶赫柏的時候，就不免多了一絲別樣的親近感。
“你是想幫她，但是你有這個能力嗎？”
厄洛斯看了阿佛洛狄忒一眼，就差直接嘲笑了。
愛與美之神這番話說了等同於白說，歸根結底無非就是指望他這邊出手。
“的確是這樣，可是殿下原本就與大地之母關系不睦，如果赫柏能夠取而代之——特別是借由您的幫助，那也算是對於大地之母蓋亞的一種報覆吧？”
已經和厄洛斯相處了一段時間，所以阿佛洛狄忒也算是有些了解這個古老的愛神，同樣也明白他們的那些恩恩怨怨。
厄洛斯將大地之母視作眼中釘，而蓋亞同樣也對這個小弟沒有任何的好感，不然當初就不會為了烏拉諾斯而坑害對方。
如今她在這邊煽風點火，只想給自己這一方謀取更大的利益。
“說的倒是很有道理。”厄洛斯點了點頭，然後沒等阿佛洛狄忒露出欣喜之意，他跟著就冷笑道：“可我真的幫不上這個忙啊。”
阿佛洛狄忒的用意根本不加掩飾，自然也知道瞞不住厄洛斯，此時便跟著搖了搖頭，“既然殿下這麽說，那……”
“不過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厄洛斯想了一下，忽然間靈光一閃，然後硬生生改了口，“我可以幫助你，但是這個忙不可能白幫，你們必須付出代價。”
雖然開始說幫的是阿佛洛狄忒，可等說到最後，厄洛斯在索取報酬的時候用的稱呼又是“你們”，可見是把一旁的赫柏都一並捎上了。
“殿下想要什麽？”
面對提出條件的厄洛斯，阿佛洛狄忒並不意外。
她們之間的關系原本就不是正經意義上的“父女”，在外界看來，自己的誕生是源自於天空之神烏拉諾斯，可實際上卻有著原始神厄洛斯的力量在背後運作。
厄洛斯這也不是單純為了給自己尋找一個繼承者，只是因為沒有辦法，為了逃過大地之母蓋亞的迫害，他才不得不使用這種方式使自己的一部分本源力量在經過世界的法則洗禮沈澱之後重新孕育出新的神明，能夠在外游走活動，進而幫助自己脫離這種不生不死的狀態。
既然原本就是互利互惠，那麽一方與取，一方與求，也算是不錯的平衡。
“放心，我不會太過分的。”
厄洛斯微微一笑，隨即嘴角動了一動，似乎是在說什麽話。
只是作為原始神，他非常明白有什麽話能說，有什麽話不能說，所以為了避免法則的窺探，厄洛斯與阿芙羅蒂特的這場交流不見於字，也沒有任何人知道。
“哎。”
隨著談話告一段落後，厄洛斯的身影也隨之消失在了阿佛洛狄忒的面前。
男神的虛影伴隨著神光崩碎而緩緩消散，阿佛洛狄忒目光凝視著尚處於沈睡之中的赫柏，不由發出了一聲嘆息。
這位女神也是好運氣。
雖然這一路上歷經了諸多磨難，可每一次總有貴人相助，以至於最終逢兇化吉。
有時候阿佛洛狄忒也在想，自己與赫柏同為女神，對方先前的境遇尚且不如她。
可如今細細想來，阿佛洛狄忒卻有些羨慕赫柏了。
不論是母親赫拉的貼心回護，還是達拿都斯毅然決然的奉獻，那都是阿佛洛狄忒所不曾享受過的。
“你在想什麽？”
正在愛與美之神微微出神之際，原本處於沈睡的赫柏緩緩醒了過來，並如此問了一句。
赫柏先前被阿瑞斯的神力所傷，經過阿波羅治療之後，早已經恢覆的差不多了。
只是為了穩妥，光明神才在一次催眠了赫柏。
如今再度醒來，結果卻見愛與美之神用那種奇怪的眼神一瞬不瞬地盯著自己，赫柏也是被嚇了一跳。
“啊，沒什麽。”
思緒被打斷，阿佛洛狄忒也隨之轉醒過來，卻是不願意在赫柏面前露出失態的表情，於是便主動岔開了話題，“殿下感覺身體怎麽樣了？”
“挺好的。”
赫柏不知道自己在外界的眼中究竟是處於一種什麽樣的狀態，而且先前記憶有些淩亂不堪，不過結合先前赫拉等人說的話，她覺得大概又是阿瑞斯壞了事。
此時面對阿佛洛狄忒的詢問，赫柏微笑著回應，並表示自己沒事。
是呀，她能有什麽事呢？
大地之母的力量雖然已經被烏拉諾斯剝奪了許多，不過剩下的力量已經足以讓赫柏恢覆了。
“那就好。”阿佛洛狄忒頷首，隨即神色流露出了些許糾結，“有一件事情我想詢問殿下，只不過可能會有些唐突。”言下之意就是不知道該不該問。
“我們也算是老熟人了，對我的性格，殿下也是早就知道，有什麽話就直說吧。”赫柏也被阿佛洛狄忒這個鄭而重之的態度弄得有些懵。
“殿下是不是也得到了來自於原始神的力量傳承？”
在說這句話的時候，阿佛洛狄忒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著赫柏，唯恐錯漏了一絲一毫的變化。
所以阿佛洛狄忒可以確信，就在剛才，赫柏聽到自己這番話的時候，表情出現了一絲變化，於是心中便有了肯定的答案。
“的確。”
對於阿佛洛狄忒的詢問，赫柏眉頭微微一蹙，不過並沒有否認。
就在之前，阿佛洛狄忒也已經同她透過了底，赫柏知道對方體內有著來自於古老的原始神厄洛斯的傳承之力。
所以對於阿佛洛狄忒一眼看出自己身上的變化，赫柏經過思考之後也不覺得意外，也就沒有瞞著的必要了。
“是蓋亞吧？”赫柏如此灑脫也在阿佛洛狄忒的意料之外，她隨後便跟著問了一句：“你究竟是怎麽得到蓋亞的傳承的？”語氣中有著滿滿的驚疑和不可置信。
大地之母非常厭惡奧林波斯眾神，關於這一點也是整個世界所有生靈都知道的。
赫柏卻能夠從對方手中得到傳承，這實在是有些讓人感到驚奇。
“如果我說那是大地之母自己找上門來的，你會信嗎？”
赫柏也知道這件事情聽上去非常離奇，所以說這話的時候，表情就變得更加無奈了。
但凡可以選擇，她也不想接受蓋亞的“饋贈”。
畢竟說的好聽一點的是饋贈，說的難聽一點就是催命符。
蓋亞這邊為了報仇，不惜一切代價都一定要和烏拉諾斯死磕到底。
她自己是沒有辦法了，但是可以把所有的希望全都壓住在赫柏身上。
同樣的，也不管赫柏願意與否，在接受對方力量的那一瞬間，赫柏就已經沒有任何拒絕的機會。
“……”
阿佛洛狄忒沒有想到會是這樣一個展開。
赫柏說完之後，整個神殿也變的非常沈寂。
沈默了好一會兒，阿佛洛狄忒這才重新找回了自己的聲音，“那也就是說你現在必須得凝結生命法則，不然的話你就對付不了烏拉諾斯，對你神魂造成的損傷？”
她這邊可還沒有忘記光明之神先前對於赫柏傷勢所下的論斷。
之前阿佛洛狄忒還覺得有些奇怪，畢竟阿瑞斯的戰神之力就算再怎麽狂暴，也不可能在打傷同為主神的赫柏之後，還造成其神魂撕裂的巨大損傷。
可如果這是天空之神烏拉諾斯幹的，那麽這一切就變得非常順理成章了。
“顯然是這樣的。”
赫柏對於阿佛洛狄忒的話，持默認態度。
看著對方投來關心的目光，赫柏想了一下，主動詢問道：“不知殿下知不知道達拿都斯的情況？我之前聽宙斯說，他為我分裂了一半的本源，那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達拿都斯……”
阿佛洛狄忒原本是不想對赫柏提到這件事情的。
畢竟無論是宙斯，還是赫拉，甚至於達拿都斯本人，都已經對她們三令五申，要求她們不要對赫柏提級這件事情。
由於神魂的損傷還沒有徹底修覆，赫柏的精神情況非常不穩定。
要是在這個時候讓赫柏受到什麽刺激，那絕對是大家都不願意見到的。
可現在赫柏主動想要知道真相，還擺出了一副“只要不說她就去找別人”的架勢，阿佛洛狄忒堅持了一會兒，最終還是徹底敗下陣來。
“當初你被阿瑞斯打傷之後，神殿亂成了一片，大家趕來先是制服了他，可對你的傷勢卻束手無策，阿波羅也沒有辦法，我們原本都已經絕望了，可是就在這個時候，達拿都斯說他可以拯救你，代價就是他用自己的本源激活你的力量。”
說完之後，看著赫柏陷入失神，阿佛洛狄忒也是滿懷感慨。
在阿佛洛狄忒看來，這也是命運暗中設置的。
誰能知道赫柏居然能夠引來大地之母的傳承饋贈，然後憑借對方的力量修覆了自己的損傷？
要是知道，那麽達拿都斯的犧牲就不必了。
可如今事情都已經發生，還能說什麽呢？
阿佛洛狄忒是這個想法，赫柏卻感覺不是這麽思考的。
因為只有赫柏自己知道，要不是達拿都斯幫忙，她或許就真的但回天無術了。
在接受蓋亞神力的那一刻，她還感受到了一股非常熟悉的氣息。
當時赫柏以為那是屬於生命氣息的力量，與自己的本源非常相近，因此沒有任何懷疑。
可如今細細一想，她瞬間就明白了！
那根本不是什麽生命的氣息，那是達拿都斯分離出來的那一半死亡本源！
生死相合，對方的力量能夠激活她的生機。
換句話說，如果沒有達拿都斯，那麽蓋亞能否找過來都是個問題。
死神的力量與青春女神的神力相互混合，所以能夠令兩個生命側的法則升級，塑造出了十分接近“生命法則”的力量。
蓋亞沈浸在世界內的意志正是被於這股力量所引動，所以就一路找上門來，最終盯上了赫柏。
“行了，現在說這麽多也沒用，你想好好恢覆一□□力，然後再去幫助達拿都斯吧。”
阿佛洛狄忒也是過來人，先前阿瑞斯受傷，乃至於之後被陷害的時候，她也能夠感同身受。
此時自然明白赫柏，卻更知道這些事情不是光靠旁人三言兩語就能夠勸說的。
所以安慰了兩句之後，她就率先離開了。
赫柏這邊釋放出來的消息量非常巨大，阿佛洛狄忒還需要去消化一下。
至於先前和厄洛斯說好的交易，阿佛洛狄忒打算過一段時間再去和赫柏說。
……
隨著愛與美之神離去，整個神殿就只剩下赫柏，顯得異常空曠。
赫柏感覺渾身上下都充滿了酸痛，仿佛是被車輪碾過一樣，卻還是強撐著站了起來，走到了大殿的中央。
伸出手，看著那伴隨著土黃色光芒躍動而緩緩由虛凝實的瓶子，赫柏原本緊繃的神色松弛了一下。
蓋亞的確是賭上了一切，為了報覆烏拉諾斯，大地之母這一次沒有任何保留。
既然說過讓赫柏來繼承生命寶瓶，那麽蓋亞就真的將自己留在這件神器之中的印記抹除了。
如今這象征著生命源泉的神器完全變成了無主之物，只要赫柏能夠將這件神器煉化，在其中打上屬於自己的烙印，就能夠使用生命寶瓶，凝結生命法則。
“或許，就只有這樣才能夠幫上達拿都斯吧？”
將那溫潤如玉的寶瓶擎在手中，赫柏閉上眼睛，將所有的心神都集中在了這件古老的神器上。
從那古樸異常的花紋圖騰，乃至於其中所撰刻著的太古神文……
伴隨著赫柏心神沈浸其中，那些玄奧的法則逐一流轉，並且讓赫柏得以明白。
而就在這個時候，熟悉的聲音再度響起。
“我的孩子，我們又一次見面了，雖然時間相隔的非常短，但是這個殘存的神念，是我在抹除烙印的時候就已經留下來的，我當時就想，如果你能夠再一次見到我，在這種情況下見到我，那就意味著無論你是否心甘情願，你都已經接受了我的傳承，並且即將開始走出那一步了。”
大地女神的聲音婉轉動人，蓋亞的形象浮現在赫柏的意識海之中。
和我看著還是那珠光寶氣樣子的大地之母，默默閉上了嘴。
又開始了。
這些年來，赫柏與蓋亞的接觸說多不多，說少不少。
正因如此，對於大地之母的一些小毛病，她還算是心知肚明。
所以每當蓋亞以這種方式開口，那就意味著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內，自己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打斷對方。
知道這一點，赫柏索性就閉上了嘴。
聽著大地之母在那邊絮絮叨叨說了好半天，她過濾之後，總結下來的重點無非就是想要凝結生命法則就必須繼承原始神位。
沒錯，位置是原本的蓋亞就已經預留好的。
而如今通過生命保平進行法則晉升，則是能夠讓赫柏在這條路上更為順遂。
“只是你的法則雖然與尼克斯家的那小子相互契合，可是他並沒有繼承厄瑞波斯的力量，往後如何就看你自己取舍了。”
說到最後，蓋亞用滿含“憐憫”的目光深深看了赫柏一眼，繼而便消失在了青春女神面前。
“……”
赫柏真的是被蓋亞這番話給氣到了。
這老祖母也真的是夠損的，明明都已經要走了，結果還非要惡心一下人。
赫柏當然聽的出，蓋亞所謂的“自己取舍”，可不是讓她好自為之的。
相反，蓋亞對於達拿都斯有個相當強烈的惡感，而之所以會有厭惡或許就是源自於黑夜女神尼克斯。
這些上一輩的恩恩怨怨，赫柏不想搭理。
所以當蓋亞的神念消失之後，她就直接將自己的神魂投入到了這件神器之中。
但凡想要掌控這種層次的神器，他必須以自己的神魂在其中打下烙印，只有這樣，才能夠驅使這件神器，並且發揮其全部的力量。
就像宙斯的雷霆權杖有毀滅諸神的力量一樣，蓋亞手中的生命寶瓶象征的就是造化以及生命。
生命法則原本就是大地之母所掌控的力量之一，赫柏如果要走原始神之路，不可能走大地法則。
這本身與其雖然不沖突，但是也並不是最為契合的力量。
蓋亞同樣深知這一點，因此就暗中引導赫柏將自身的青春以及自己所賜予的生機這兩股力量混合在一起，從而創造出近乎生命的法則。
“說是這麽說，可我如果按照這個殿下的想法去做，凝聚出來的生命法則究竟屬於我還是屬於蓋亞？”
赫柏看著手中小巧精致的寶瓶，突然就露出了一抹莫測的微笑。
平心而論，對於蓋亞先前那一番堪稱“自我犧牲”的剖白，赫柏並不懷疑。
只是赫柏覺得蓋亞同樣不會如同自己說的那般超然。
單純為了覆仇，大地之母可能賭上一切，可是從其原始神的身份出發，蓋亞就算再怎麽喪失理智，也不會突然間做出這種“成全別人，犧牲自己”的大義凜然之舉吧？
事若反常，則必有妖。
手持蓋亞賜予的神器，赫柏並沒有著急感悟這其中的法則烙印。
細細思考了一下，她越是覺得這其中恐怕有詐。
“嘎吱。”
而就在這時，本已經被關上的神殿大門忽然間又一次打開了。
出現在赫柏面前的並不是她意料之中的赫拉和宙斯。
“怎麽了嗎？”
看著出現在自己面前卻又沈默不語的兄長，赫柏眨了眨眼睛，“還是說又出什麽事情了？”
“達拿都斯醒了，他從本源變動上感受到你應該也已經恢覆，所以就讓我幫他來看看。”赫淮斯托斯聲音沙啞，“為了你，他也算是盡心盡力了，如果你真的……就不要辜負。”
赫淮斯托斯自身並沒有什麽感情經歷，所以在面對自己妹妹的時候也不知道該如何與對方談論感情方面的問題，所以那千言萬語最終還是化成了覆雜的目光。
“我知道，多謝大哥。”
扶著墻壁緩緩走了過去，赫柏對著赫淮斯托斯道了謝，隨後就拜托對方攙扶自己前去死神所在的神殿。
她目前身體還比較虛弱，長距離走動有些不太現實。
赫柏可不希望走到一半就突然間撲街了。
可是赫淮斯托斯說的沒錯，達拿都斯確實對她很好。
赫柏不是瞎子，也不是聾子，自然明白這其中參雜著對方的感情，這會兒也想見見對方。
“我明白你之前一直有很大的危機感，雖然不知道這些壓力究竟是哪裏來的，而目前也不是什麽好的環境，可有些話不要一直憋在心裏，該說還是得說，免得到後來沒有機會說了，只會徒留遺憾。”
將妹妹帶到達拿都斯所在的神殿外，看著明顯已經整理好了內心想法，接下來或許將與達拿都斯進行一些交談的赫柏，赫淮斯托斯猶豫再三，最後還是給出了一番忠告。
“會的。”赫柏對著哥哥點點頭，然後就在對方的目光註視下，緩緩走進了神殿。
達拿都斯的神殿一樣空曠，而且沒有點燈，所以顯得非常昏暗。
好在赫柏是神明，即便是在這幽暗的環境也一樣能夠視如白晝。
“你終於來了呀。”
隨著赫柏的腳步聲逐漸臨近，原本在床上閉著眼睛小憩的達拿都斯也一下子清醒過來，同時對著赫柏的方向露出了一個微笑，“我的力量應該沒有與你體內的神力發生沖突吧？”
“沒有，一切都很好。”
看著躺在床榻上，臉色蒼白的達拿都斯，赫柏只覺得內心非常覆雜，然後嘆了一口氣，“唉，你何必如此。”
“那或許並不是就你的唯一法子，但卻是我能做到的所有了。我還沒有跨入原始神的境界，所以只能夠幫你修覆一部分的損傷。”
雖然赫柏沒有把話說明，達拿都斯卻也知道赫柏是在怪自己插手幹預這件事情，所以就跟著解釋了一下。
“你這麽著急讓赫淮斯托斯找我過來，恐怕不單純是因為知道我醒了，想見見我吧？”
伸出手，赫柏主動握住了對方的手掌，相比起自己，達拿都斯手掌寬厚，只是溫度非常低，一句讓赫柏下意識打了個寒噤，隨後呼了一口氣，才說：“你是想告訴我什麽吧？”
“你還是一如既往的敏銳，真是什麽都瞞不過你呀。”
在被赫柏握住手的那一刻，達拿都斯有一瞬間僵硬，反應過來之後只覺得內心有種說不出、道不明的奇妙感覺。
可是青春女神的話卻令達拿都斯很快就冷靜了下來，進而苦笑著道：“我將一部分本源分割給你的時候，觸發了法則共鳴，雖看到了一些破碎的片段，我不知道那是否會發生，但是有些像是一種警告。”
生死相依相存，這是規則、是秩序，同樣也是時間的輪回。
所以在自己的神力與赫柏的神力共同融匯出時間之力的時候，達拿都斯的目光得以透過虛無看見了遙遠的過去以及不可知的未來。
“你看見了什麽？”
赫柏並沒有放開對方的手，就是看著達拿都斯的表情忽然變得有些肅穆，她心中不祥的預感也是愈發強烈。
“日月失衡，群星墜入海中，激起無窮無盡的大海浪，海水倒灌上天，雲霧彌漫著整個世界，諸神王座崩壞，雷霆不斷，我看見那自奧林波斯創立以來就不曾熄滅的天火被人拋入幽冥，無數亡靈都被火焰焚燒，大地也隨之崩裂……”
達拿都斯面無表情地敘述著自己曾經看見的畫面，聲音沒有絲毫起伏，也聽不出一絲一毫的感情。
然而伴隨著他的敘述，赫柏的臉色卻是愈發難看。
等達拿都斯的敘述告一段落時，赫柏已經面色蒼白如金紙。
“你怎麽了？”
說完之後，足足沈默了好一會兒，達拿都斯這才恢覆了清明，反應過來，他卻被身旁赫柏的神情嚇了一跳，“我是不是說了什麽奇怪的話？”
剛才達拿都斯進入了一種非常特殊的狀態，那種狀態就好像不是在“預言”一樣。
只不過作為預言者本人，達拿都斯卻已經不記得自己究竟說過什麽話了。
“你剛才……”
眼見達拿都斯確實是一臉茫然之色不似作假，赫柏深呼吸了一下，然後就將他剛才說過的話全都完美覆述了一遍。
“……”
聽完之後，達拿都斯也傻掉了。
他意識到自己或許是觸動了什麽奇怪的警戒線，所以才會不由自主對赫柏做出了警示。
可這到底是什麽意思？
烏拉諾斯會毀滅這個世界嗎？
“那也算是意料之中的結果了。”
手指不自覺摸著吊墜，赫柏一想到自己先前與大地之母蓋亞以及愛與美之神阿佛洛狄忒的兩次交流，就不由得苦笑起來，“只是我們不知道烏拉諾斯究竟什麽時候會動手啊。”
而且對方要是真的動手，她們也根本沒有阻止的力量。
這些日子烏拉諾斯一直按兵不動，甚至於就算出手還要借助戰神阿瑞斯的身體來給他們使絆子，無非就是因為自己本身不能夠走出奧林波斯山。
“根據我們之前的推測，烏拉諾斯現在也已經進入了最後階段，他想要吞噬所有的本源，然後毀滅一切，自己重新再造世界成為造物主，想完成這一切，就必須獲得這個天地所有的能量，他當然不舍得為此放棄。”
面對赫柏略顯無力的嘆息，達拿都斯臉上也隨即露出了冷笑。
“我得到了大地之母的神力傳承。”
沒有任何預兆，赫柏忽然間就對達拿都斯透了個底。
這一透底可是把達拿都斯給嚇得不輕，“蓋亞又找上你了？”
這家夥怎麽老是陰魂不散呢？
達拿都斯也真的是覺得奇怪了。
明明這些原始神全都已經被驅逐，力量也被拆分，可是除了大地之母蓋亞時常跑出來刷存在感之外，像他的母神尼克斯、父神厄瑞波斯等人都沒有任何的反應。
尼克斯當初給出啟示，那還是見於赫柏主動獻祭詢問。
可是蓋亞這邊倒好，他們還沒有找上門，對方居然主動送貨過來了！
看著蓋亞的生命寶瓶乖乖漂浮在赫柏的手上，達拿都斯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沒說出話來。
這次與先前不同，這位大地之母看上去好像真的是下了血本啊？
“雖然這對於我來說是一個別樣的機緣，但是我現在也不敢肯定我是否能夠突破到原始神境界。”
赫柏這麽說著，語氣也沒什麽自信。
除此之外，還有一點赫柏並沒有說出口，那就是即便突破到原始神之後，她就能夠戰勝烏拉諾斯嗎？
或許有可能，但大概率還是不能。
不然的話，一直以洞察命運為首要任務的尼克斯女神就不可能直接被法則驅逐了。
但凡先前察覺到這一點，黑夜女神一定會聯合眾神討伐烏拉諾斯，就算再不濟，她們拼著同歸於盡的想法，至少也能夠帶走烏拉諾斯吧？
可是結果呢？
尼克斯這邊還沒有任何行動，或者說還沒有來得及有任何行動，就已經直接被法則給驅逐了。
當時赫柏沒有想太多，如今細細想來，卻覺得每一處都充滿了一點。
“尼克斯女神她們到底是沒有發現，還是已經發現了卻來不及行動？亦或者說其實是法則在畏懼著她們，所以想提前將一切能夠威脅到自己的存在全都扼殺於萌芽之中？”
面對達拿都斯，赫柏沒有絲毫掩飾，直接就說出了自己心中壓抑已久的問題。
“我想可能兩者都有。”
達拿都斯也不清楚，最終回答也近於模棱兩可。
說實話，關於自己父母被驅逐封印一事真相，達拿都斯並不是最為關註的。
這件事情已經發生，而且還過去了一段時間，他們就算知道真相，卻也已經於事無補。
相比起探尋它並不能化解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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