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一發（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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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銀杏是在舞臺上脫慣了的，幾個月下來，她已經逼迫自己麻木了，她甚至還會向兩人咆哮，認為兩人這是多管閑事；但是她也知道，這對於楊春華與嚴香菊來說意味著什麽。
只是這等時候，她也已經無法可想！
幾個人就拖著楊春華兩人往前面舞臺走。
小門打開，就是舞臺的後臺。後臺已經沒有多少人，現在正在忙碌。看見那田老四幾個人將楊春華兩人拖出來，有些人就露出擔憂的神色，但是也沒有多少人敢往這邊多看上兩眼。
楊春華與嚴香菊兩人已經狀若瘋狂，但是兩個小姑娘，小胳膊小腿，再掙紮又能掙紮出什麽花頭來？就被拖到了舞臺上。
只聽見“嗤啦”一聲，嚴香菊衣領被扯破了，鎖骨露了出來！
嚴香菊厲聲嚎叫，雙手捂著自己的衣領，往後躲閃，但是又能躲到哪裏去！
就在這瞬間，臺下驀然響起了一個聲音：“林班主果然好厲害，好威風，這是調教小姑娘的手段？”
那聲音在兩人已經驚慌失措的耳朵裏，真的不啻是天降倫音！別的來不及思考，嚴香菊只管叫：“救我！”
楊春華卻聽著那聲音耳熟，一時卻想不出那是誰來。當下努力睜大雙眼，往聲音來源處看去。
舞臺下面的陰暗裏，走上來一個人。步履很穩健，胸前似乎掛著一個什麽東西。只是那人逆光走來，只看見一個人形的輪廓，卻看不清面容。
田老四喝道：“你是什麽人，劇場已經關門了，我們在辦私事，識相的趕緊走開！”
田老四在劇場裏混，也是見過一些人物的。現在與這個人這般說話，而不是直接上手打人，那是看在那來的人氣定神閑，生怕那人是個大人物，因此沒有上手。
但是田老四話音還沒有落下，面前卻突然有一道光芒閃過，接著是“哢擦”一聲脆響，那是來的那個人，竟然按動了快門！
田老四面色頓時猙獰了下來，大喝了一聲：“你在做什麽？”整個人就往那人撲過去。
但是那人早就有了準備，往邊上一閃，大聲叫：“我是《大公報》的記者！”
現在，四下裏都安靜下來了。
楊春華也認出來人是誰了。
韓風。
之前與自己曾經有過短暫的交往，但是自從容海川離開之後，楊春華與韓風就再也沒有見過面。
之前談論過幾次，楊春華也只是覺得，韓風在戲曲藝術方面頗有見地，把他當作一個頗有見識的人，如此而已。真的說楊春華對韓風有什麽特別的感覺，那真的是容海川神經過敏。
但是現在，在楊春華最為無措的時候，有一個人，不懼危險，像天神一般從天而降——於是少女那細膩的心思裏，就有一種異樣的感覺，像是一棵小草芽一般，突然就冒出來了。
但是楊春華也沒有心思關註心中驀然升起的那種奇怪情緒。現在她只是關註著，韓風——不要遇到危險！
如果因為想要救自己兩人而遇到危險，那麽……自己就萬死莫贖了！
田老四的身子定住，眼睛惡狠狠看著韓風，叫：“什麽《大公報》的記者，闖進我們劇院來鬧事……還真當我們怕你不成？將相機拿出來，乖乖滾出去！這裏的事兒，就當作沒發生過！”
韓風面上鎮定自若，但是心中也是發虛。
之前來看這場戲，也只是聽聞了欣欣劇場有小歌班女子唱低俗的戲，於是就過來看看，是不是可以寫一篇稿子，因此也買了一個非常靠近舞臺的位置，想著等下結束的時候可以找王銀杏做一個近距離的采訪。之前看王銀杏的表演，也覺得這女孩兒很不錯；然而後來當他看到王銀杏在舞臺上將自己身上的衣服一件一件脫去，只剩下一個小肚兜的時候，當他看見王銀杏身上的汗毛一根一個立起來的時候，看見王銀杏藏在眼底的那抹濃重悲哀的時候，看見身邊的觀眾那瘋狂表情的時候——他突然覺得索然無味。
這個采訪不做也罷。
這不過是一個被生活所迫的可憐人罷了。
自己沒有必要將她的傷疤揭開，在報紙上再展露一遍給人看。
於是韓風不想看下去了，轉身就走人。只是沒有想到，當他起身離開的時候，卻看見了有兩個女子沖上舞臺，沖到舞臺的後臺去了。
四下裏想起竊竊私語的聲音，韓風不由搖頭覺得好笑，這女人跑來看這樣的戲，不是自己找不自在嗎？不過也沒有停留，韓風就出門去了。
出了劇場，時間已經不早，肚子也有些餓了。韓風找了一個買餛飩的小攤買了一碗餛飩充當夜宵。但是當韓風用調羹舀起餛飩的時候，卻驀然想起來，剛才那兩個沖上舞臺後臺的兩個女子，其中一個，身形很是眼熟——極有可能是楊春華！
“敲詐”了自己十幾個燒餅十幾碗餛飩的楊春華。
然而那頓燒餅餛飩夜宵並沒有吃好，因為一個少年男子——貌似是楊春華的未婚夫，莫名其妙就吃起了飛醋，將好好的一頓飯給攪和了。
想到了這一點，韓風的腦子就急速運轉，他想起來了，之前欣欣劇場曾經發布小廣告，聲稱他們挖到了四鳳舞臺的小花旦——小花旦到底是一個什麽旦，作為昆腔京劇豫劇評彈還有小歌班的資深票友的韓風也不清楚——但是有一點可以明確，那就是欣欣劇場那個脫衣服的花旦，出自四鳳舞臺，那麽她與楊春華肯定熟識。如果是這樣，楊春華沖上舞臺，沖到後臺，這些行動，都可以理解了！
楊春華她們沖到舞臺後臺想要做什麽，也能猜得到了！
韓風的心頓時抽緊了。
作為記者，大上海娛樂圈的風吹草動，韓風他們都是第一個知道的。欣欣劇場後臺是什麽人，管事的人又是一個什麽性格，他也有些知道。
這兩個姑娘莽莽撞撞沖到後臺，萬一說出幾句讓人不高興的話來，那該如何得了！
大上海繁榮昌盛，大上海紙醉金迷，但是大上海也是一個沒有王法的地方！
——只是莽莽撞撞地摻和進去，自己說不定連全身而退都難！
——但是想起楊春華那秀氣而靜默的臉，韓風覺得自己渾身就有了力量。
豁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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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這等時候，她也已經無法可想！
幾個人就拖著楊春華兩人往前面舞臺走。
小門打開，就是舞臺的後臺。後臺已經沒有多少人，現在正在忙碌。看見那田老四幾個人將楊春華兩人拖出來，有些人就露出擔憂的神色，但是也沒有多少人敢往這邊多看上兩眼。
楊春華與嚴香菊兩人已經狀若瘋狂，但是兩個小姑娘，小胳膊小腿，再掙紮又能掙紮出什麽花頭來？就被拖到了舞臺上。
只聽見“嗤啦”一聲，嚴香菊衣領被扯破了，鎖骨露了出來！
嚴香菊厲聲嚎叫，雙手捂著自己的衣領，往後躲閃，但是又能躲到哪裏去！
就在這瞬間，臺下驀然響起了一個聲音：“林班主果然好厲害，好威風，這是調教小姑娘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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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春華卻聽著那聲音耳熟，一時卻想不出那是誰來。當下努力睜大雙眼，往聲音來源處看去。
舞臺下面的陰暗裏，走上來一個人。步履很穩健，胸前似乎掛著一個什麽東西。只是那人逆光走來，只看見一個人形的輪廓，卻看不清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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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老四在劇場裏混，也是見過一些人物的。現在與這個人這般說話，而不是直接上手打人，那是看在那來的人氣定神閑，生怕那人是個大人物，因此沒有上手。
但是田老四話音還沒有落下，面前卻突然有一道光芒閃過，接著是“哢擦”一聲脆響，那是來的那個人，竟然按動了快門！
田老四面色頓時猙獰了下來，大喝了一聲：“你在做什麽？”整個人就往那人撲過去。
但是那人早就有了準備，往邊上一閃，大聲叫：“我是《大公報》的記者！”
現在，四下裏都安靜下來了。
楊春華也認出來人是誰了。
韓風。
之前與自己曾經有過短暫的交往，但是自從容海川離開之後，楊春華與韓風就再也沒有見過面。
之前談論過幾次，楊春華也只是覺得，韓風在戲曲藝術方面頗有見地，把他當作一個頗有見識的人，如此而已。真的說楊春華對韓風有什麽特別的感覺，那真的是容海川神經過敏。
但是現在，在楊春華最為無措的時候，有一個人，不懼危險，像天神一般從天而降——於是少女那細膩的心思裏，就有一種異樣的感覺，像是一棵小草芽一般，突然就冒出來了。
但是楊春華也沒有心思關註心中驀然升起的那種奇怪情緒。現在她只是關註著，韓風——不要遇到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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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老四的身子定住，眼睛惡狠狠看著韓風，叫：“什麽《大公報》的記者，闖進我們劇院來鬧事……還真當我們怕你不成？將相機拿出來，乖乖滾出去！這裏的事兒，就當作沒發生過！”
韓風面上鎮定自若，但是心中也是發虛。
之前來看這場戲，也只是聽聞了欣欣劇場有小歌班女子唱低俗的戲，於是就過來看看，是不是可以寫一篇稿子，因此也買了一個非常靠近舞臺的位置，想著等下結束的時候可以找王銀杏做一個近距離的采訪。之前看王銀杏的表演，也覺得這女孩兒很不錯；然而後來當他看到王銀杏在舞臺上將自己身上的衣服一件一件脫去，只剩下一個小肚兜的時候，當他看見王銀杏身上的汗毛一根一個立起來的時候，看見王銀杏藏在眼底的那抹濃重悲哀的時候，看見身邊的觀眾那瘋狂表情的時候——他突然覺得索然無味。
這個采訪不做也罷。
這不過是一個被生活所迫的可憐人罷了。
自己沒有必要將她的傷疤揭開，在報紙上再展露一遍給人看。
於是韓風不想看下去了，轉身就走人。只是沒有想到，當他起身離開的時候，卻看見了有兩個女子沖上舞臺，沖到舞臺的後臺去了。
四下裏想起竊竊私語的聲音，韓風不由搖頭覺得好笑，這女人跑來看這樣的戲，不是自己找不自在嗎？不過也沒有停留，韓風就出門去了。
出了劇場，時間已經不早，肚子也有些餓了。韓風找了一個買餛飩的小攤買了一碗餛飩充當夜宵。但是當韓風用調羹舀起餛飩的時候，卻驀然想起來，剛才那兩個沖上舞臺後臺的兩個女子，其中一個，身形很是眼熟——極有可能是楊春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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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那頓燒餅餛飩夜宵並沒有吃好，因為一個少年男子——貌似是楊春華的未婚夫，莫名其妙就吃起了飛醋，將好好的一頓飯給攪和了。
想到了這一點，韓風的腦子就急速運轉，他想起來了，之前欣欣劇場曾經發布小廣告，聲稱他們挖到了四鳳舞臺的小花旦——小花旦到底是一個什麽旦，作為昆腔京劇豫劇評彈還有小歌班的資深票友的韓風也不清楚——但是有一點可以明確，那就是欣欣劇場那個脫衣服的花旦，出自四鳳舞臺，那麽她與楊春華肯定熟識。如果是這樣，楊春華沖上舞臺，沖到後臺，這些行動，都可以理解了！
楊春華她們沖到舞臺後臺想要做什麽，也能猜得到了！
韓風的心頓時抽緊了。
作為記者，大上海娛樂圈的風吹草動，韓風他們都是第一個知道的。欣欣劇場後臺是什麽人，管事的人又是一個什麽性格，他也有些知道。
這兩個姑娘莽莽撞撞沖到後臺，萬一說出幾句讓人不高興的話來，那該如何得了！
大上海繁榮昌盛，大上海紙醉金迷，但是大上海也是一個沒有王法的地方！
——只是莽莽撞撞地摻和進去，自己說不定連全身而退都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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