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將楚失笑，“我發現你調戲我是越來越順手了啊。”

白無衣從容道，“哪裏，要謝謝將軍以身作則，率先垂範。”

畢竟他前面被何將楚撩了好幾個月，白無衣這大概也是另一種“久病成良醫”吧。

何將楚頗為欣慰，本來覺得自己抓住了個兔子，眼看著越養越長成了狐貍。

他還挺開心的。

反正他自我感覺良好，覺得自己是老虎野狼那一波的。狐貍和兔子他都喜歡，半點危機意識都沒有。

這個時候已經有士兵進來送火盆了。何將楚把火盆接過來，放白無衣旁邊讓他暖和一下。

白無衣剛剛的頭痛也趁著和何將楚閑聊這點時間轉移了一下註意力，現在已經緩和了不少。

何將楚也在這有的沒得和白無衣瞎扯了一會兒。反正他原本過來就沒有什麽正事，只不過是得了一點空閑的時候，所以就想過來和白無衣兩個人貓一塊兒。

白無衣把手伸出去在火盆旁邊暖了暖手，轉過頭看著何將楚，從心底裏奇怪何將楚的這人身體結實。

現在雖然不是什麽寒冬臘月，但是天已經冷的厲害。何將楚看著穿的挺單薄的衣衫，看著好像沒有半分不適，跟不知冷暖似的。

何將楚笑道，“你看著我做什麽？終於發現我也是生得閉月羞花的好看，動心了？”

“…………”

白無衣發現自己果然還是沒何將楚的修為高，一時失了言語。空了片刻，才道，“將軍你這城墻厚的臉皮到底是打哪兒來的？”

何將楚挺嘚瑟的一笑，好似是得了什麽誇獎似的。

兩人就這麽消磨時光似的消磨了半日，直到有士兵進來找何將楚，說是李將軍找他有事。

何將楚前腳一走，後腳白無衣也就跟著出了門，直奔了關押汾娘的地方。

剛剛好看守那個軍帳的士兵得過白無衣的救治，對白無衣心存感恩。白無衣說要來看汾娘，他沒多想就放白無衣進去了。

汾娘現在的樣子實在是和風情萬種沾不上任何關系了，頭發蓬亂，身上的東西與其說是衣物不如說是被裹了一個粗布麻袋。整個人被鎖鏈捆在十字木架上，蒙住了眼睛和嘴巴。

白無衣進來的時候她大概是聽到了聲響，所以輕輕側了一下頭。

白無衣看了這個女人一會兒。

很微妙的，明明之前見這個女人的時候，他的心裏沒有任何感覺。

但是現在那張蒙著黑布條的臉一進入白無衣的眼睛，他的心裏就泛起了酸澀。那種感覺有點像是委屈，夾雜著一點點的失望。

——近來的夢已經對白無衣產生影響了。即使記憶沒有徹底沖破封印，可白無衣卻依舊對有些事物有了不同的感應。

白無衣調整了一下心緒，把那些莫名翻湧起來的情緒都丟掉。然後才走到了汾娘身邊，伸手幫汾娘把嘴巴上的布條解開了。

汾娘先是大口喘了一口氣，她的嘴角因為布條勒得太緊，所以出現了淤青。

她喘了一會兒，才開口用近乎沙啞的聲音道，“你居然還願意來見我。”

白無衣：“你知道我是誰？”

汾娘的眼睛還蒙著，所以嘴角彎出來一個弧度分外明顯。

白無衣是她從小帶大的，分辨個腳步聲實在不是什麽難事。

汾娘這兩個月來的隨軍體驗應該是不太好，她現在用一種極度虛弱的語氣道，“你來找我做什麽？”

她的語氣有一種近乎溫柔的錯覺，帶著一點耐心，就好像一個母親一樣。白無衣也不知道這是這個女人的真情流露，還是她故意施展的計策。

白無衣開門見山道，“我想知道我遺失的那段記憶裏發生了什麽。”

汾娘：“為什麽想知道，忘了不好嗎？”

白無衣：“你說還是不說？你知道的，我沒有耐心和你繞彎子。”

白無衣記得上次見汾娘時候的場景，他肯定汾娘對自己心中有愧，所以吃準了汾娘一定會說的。

果真如他所料，汾娘沈默了很久，最後才道，“有些事情我不能告訴你，那是我封印你記憶的原因。但是，如果你只是想要知道你被封印記憶之前的人和事，我倒是不妨告訴你。”

…………

安南國師一脈來由神奇。嚴格算起來，他們可能甚至都算不得是人。

他們並不是從人胎裏出來的，生來就帶有異數。體內不老心不除，他們就可以永遠不老不死。

但是就好像是命，明明有這麽一個天賜的神物，歷任安南國師卻少有活過百歲的。

安南國師與安南國王，幾乎每一代都是同生共死。也幾乎每一代的不老心都是給了那一代的安南國王，用於給安南國王續命，或是起死回生。

汾娘這一支血脈自古以來都是安南國師的乳母。汾娘還沒過二十的時候，就被上一任國師選中，去銅山接下一代的國師。

汾娘去了銅山，入了鴛鴦冢，只有被選中的人才不會被已經成了守墓將軍的莊蚴的攻擊，也可以不被那巨大的嗜血藤蔓攻擊。

汾娘平安抵達國師墓，最後在國師墓的那顆巨大的藤蔓之下找到了一顆巨大的“果子”。

說是果子其實是不準確的，因為它像個活物。外表有著皮毛，仔細看它會一下一下的起伏，好像有呼吸。

藤蔓捕捉活物吸收血液，作為營養供給這那顆“果子”。樹底下的棺木裏埋著的那個屍體和不老心，會給這那顆“果子”靈識。

汾娘在那裏等了一段時間，她親眼看到那那個果子一點點皮毛脫落，露出布滿青筋血脈的皮膚。

然後在某一個傍晚，瓜熟蒂落。

那個果子落下來，汾娘用刀把果子剖開，紅色的血一樣的漿和另一種類似羊水的液體流了一地。

裏面躺著兩個嬰兒，臍帶一樣的東西連在瓜蒂的位置。兩個人都因為吸入空氣而發出第一聲啼哭。

雙子國師的降生。

這大概就是安南走向滅亡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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