汾娘看到雙子國師的時候心裏停跳了一拍。

雙子不詳。

兩個嬰兒還在啼哭不止，汾娘猶豫了猶豫，最後用自己準備好的小被子把兩個嬰兒其中一個抱出來，就準備離開。

這裏只有她一個人見證了雙子國師的誕生，只要她不說，就沒有人知道上天降下的這個預兆。

那個時候的汾娘畢竟還是年輕，抱著孩子都已經走出去了。可是聽著身後那個嬰兒還在啼哭不止，越走心裏越不忍。

最後心一軟，脫下自己的外衣，去把那個孩子抱出來了——後面抱出來的那個，就是代藍。

按照慣例，兩個孩子在桐城養到六歲才會被送往安南。此間兩個孩子與生俱來的能力都會慢慢蘇醒，這是一種天生的能力，不需要額外做任何事情。

汾娘就好像一個年輕的媽媽一樣，只要每天餵飽他們，看著他們不闖禍就好。

她在銅城開了一個小酒館，年輕女子帶著兩個孩子總是惹人非議。汾娘一開始聽到流言自然心中難受，被她教訓過的嘴碎的人不在少數。可流言始終沒有停過，過了兩年就習慣了，別人再調戲起來她也能從善如流。

那個時候明明還是個未出閣的女子，就這麽硬生生被流言蜚語給磨成了風情少婦。

兩個小孩子乍一看倒是沒什麽特別的。一般人家的兒女一樣，白生生胖乎乎的，牙牙學語的時候有客人多事，會教兩個孩子叫“娘親”。

後來被汾娘給改過來了，讓兩個小孩兒從小就叫她“汾娘”。

汾娘比誰都清楚，這兩個孩子只有一個能活下來。她最開始的心軟也改變不了什麽。頂多就是多活個幾年而已。

等到了三四歲的時候，兩個孩子的性格已經初見端倪，白無衣看著要文靜謙和一些，經常安安靜靜的坐著，不吵也不鬧。

代藍雖然不算特別調皮的孩子，但是這個孩子醒事的早，已經會揣摩人的心思。拿捏人的短處一拿一個準。不過三四歲，就可以帶著甜甜的笑，把經常來的酒客耍的團團轉。

兩個孩子生的一模一樣，但是相熟的人都是一眼就認出來了。出落的氣質實在是差別太大。

汾娘一直控制著自己不跟兩個孩子太過親近。這兩個孩子身份尊貴不必多說，更何況還有一個怕是活不了幾年。

她要是把關系處近了，將來神傷的也不過是她一個人罷了。

大概是在他倆五歲的一個夏天，到了吃晚飯的時候兩個孩子都還沒有回來。

汾娘出門去尋，最後是在銅山的一個懸崖邊發現的兩個人。兩個孩子坐在蛇堆裏，也不知道是在做什麽。

這兩個孩子感情沒多深厚，平日裏兩個人都是愛答不理的。難得見到兩個人這麽並排坐在一起玩兒。

汾娘看了一眼疊上好幾層的毒蛇，遠遠叫了兩個人一聲。

代藍先回過頭，對著汾娘笑了一下，回了一句“汾娘～快過來看。”

代藍的話說了之後，地上的蛇就自動給汾娘讓出了一條路來。汾娘順著這條路走過去，

“你們坐在這兒和蛇玩兒，被人看見了怎麽辦？”

代藍笑著道，“你這是在責怪我們了？”

汾娘一楞，把後面的話都吞了回去。她沒有資格說這兩個人。

雖然代藍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但已經從日常汾娘的態度中察覺到了。

白無衣跟著站起來，和代藍站在一起，兩個人一模一樣的身高，一模一樣的臉龐。

只不過一個笑得春風拂面，一個臉上冷若寒冰。

有意思的是，仔細看的話，春風拂面那位眼睛裏帶著寒意。冷若寒冰的那位眼睛裏寫著溫柔。

汾娘走到兩個人身邊來，問道，“要我看什麽？”

白無衣指著懸崖邊，在松軟的土層上有一個鳥窩一樣的東西，用枯草做的，裏面有好幾顆蛋，只有拇指大小。

代藍看著鳥窩裏面的一顆血紅色的蛋說，“我們聽到它一直在響。”

汾娘自然是什麽都沒聽到，而且那顆血紅色的蛋汾娘也從來沒有見過。

她只當是兩個小孩子對那顆蛋有興趣，對著他們道，“我去幫你們拿，你們呆在這兒別動。”

可是汾娘還沒動就被兩個孩子拉住了。汾娘問怎麽了，他們兩個又不說話。

只有白無衣隔了一會兒，方才語焉不詳道，“它不要我們現在碰它。”

汾娘：“…………”

小孩子話。一顆蛋還能有自己的想法了？

雖然是兩個小孩子胡鬧，但是汾娘也拿他們沒法子，跟著在懸崖邊耗到了後半夜。

她當時沒想過自己為什麽會一肚子意見還能呆在那兒凍到後半夜，甚至最冷的時候自己還能把衣服脫了給兩個孩子裹上。

當時可能是因為兩個孩子雖然小，也是下一任國師，所以她需要尊重需要服從。汾娘沒覺得自己跟著待在那裏，是因為心軟。

到了後半夜，那顆紅色的蛋慢慢破殼了。借著月光能看到殼上面裂開一道縫，然後慢慢越裂越大，有一小塊一小塊的碎殼落下來。

最後，一條差不多有兩指長的紅蛇從蛋殼裏“溜”了出來。

完全沒有新生小蛇的動作遲緩和混沌，它“刺溜”一下從蛋殼裏鉆出來，敏捷得很，在幾個白色的小蛋上面猶豫了一下。似乎在想些要不要吞下一顆蛋去。

代藍：“過來。”

那小蛇瞬間被吸引了註意力，擡頭看了看這邊的三人，緊接著就輕而易舉地從松軟的土層上爬過來了。

代藍蹲下身體伸出手，小紅蛇遲疑了一下，就爬上了代藍的手腕。

白無衣在一邊看著，似乎也喜歡它喜歡得緊。難得靠近了代藍幾分，道，“我能看看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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