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軍中就出現了鎖血匣傷人事件。被傷的人倒是沒什麽大礙，只不過被吸走了一團血肉留下一個凹陷，雖疼得厲害但卻不致命。

那人言之鑿鑿，傷人的金色匣子是從白無衣袖口飛出來的。不僅僅是他，在場的也有其他人看到了從白無衣的袖口飛出的金色匣子。

再次見到這種傷人的奇詭匣子，從戰場上幸存回來的幾人當場就差點沖上前去把白無衣碎屍萬段。

只不過畢竟幸存下來的是少數，軍中多數人沒見過鎖血匣的厲害，也不知道這是個什麽玩意兒，看在白無衣平日裏幫他們治傷包紮的情誼上把這群瘋子給攔下來了。

之後便有人對白無衣所在的軍帳進行了搜查，結果搜出了不少東西，除了一些說不清楚來源與作用的奇怪東西，還有一些安南文字寫作的書信。

一時之間白無衣有口莫辯。

何將楚一言不發，把白無衣先收押了。但卻沒有立刻進行審問。

他的確是懷疑白無衣，但在這種時候所有證據一股腦地湧了出來，反而覺得蹊蹺了。好端端地在軍中，也沒用什麽危險，白無衣為什麽要暴露自己拿著鎖血匣去傷人？

何將楚雖自己沒有去審問，卻也忘了其他人。自從戰場上回來他的腦子裏就是亂的，幾乎是很難捋出一個正常的邏輯來。百密還有一疏，更何況何將楚現在的精神狀態簡直處處都是漏洞。

白無衣從收押開始就註定沒有好下場。

收押過後不過兩三個時辰，便有人來向何將楚匯報，說安南妖人殺人了。何將楚一時還沒反應過來安南妖人是誰，細問之下方才知道出事了。

昨天親眼見證了那場被屠戮的過程的人決計不會輕饒了軍中的奸細。無論從哪個角度出發，當白無衣被收押的那一瞬間起，即使何將楚沒有說什麽，但軍中已經有人認定這個少年有問題了。

何將楚趕到的時候白無衣已經近乎昏迷，血把他身上的白衣染成了紅色，血滴到地上，已經把地上的泥土都泡到松軟。幾乎讓人懷疑那個原本就纖弱的少年現在是不是已經沒有了呼吸。

可在場的眾人沒有一個人會覺得愧疚與心疼。包括何將楚。

因為白無衣的手腕上盤著一條紅蛇。

即使白無衣已經昏迷了，可他的血順著手臂往下滑，一直滑到手腕的位置，讓他的紅皮繩完全浸泡在了他的血液裏。

在白無衣的腳邊，也有一個人陷入了昏迷，不知是生是死。他的一旁有掉落的一把小刀，幾乎都被血給染透了。

何將楚看著這個樣子也知道發生了什麽，想必是在他開口之前已經有人對這個孩子進行嚴刑逼供了。……看這血量，是拷問逼供還是洩憤只怕還要另說。

何將楚看著地上躺著的那個道，“他怎麽了？”

一旁一個戰戰兢兢的人被推了出來，何將楚掃了他一眼，發現這個人手上和衣袖上也都是血，於是下意識皺了皺眉頭。

那人戰戰兢兢地道，“吳哥……聽聞……聽聞抓到奸細了，說……說是……要我……幫……幫忙……”

軍中漢子最見不得這種見血就慫的，有人從背後踢了他一腳，罵道，“舌頭捋直了！媽的，平日裏看你說起陰損招的時候怎麽沒見你這麽吞吐！！”

那人被一腳踢得往前踉蹌了幾步，撲倒在靠近白無衣的地方。白無衣手腕上的紅蛇突然張開獠牙，猛地躥出老遠——大概是血流得太多，它的能力也大了些。它一下子就躥到了那人的面前，張開獠牙一口咬向那人的脖子……

那人卻嚇傻了似的不知道閃躲，只扯開了嗓子，發出殺豬般地慘叫。好在生死一線，被何將楚眼疾手快地領著衣服給拽回來了，勉強逃過一劫。

那紅蛇又重新躥回了白無衣的手腕上，盤旋著。

何將楚看了那詭異的紅蛇一眼，對自己手底下這個廢物道，“不想給它當小點心吧？”

那人瘋了似的搖頭，突然就把舌頭給捋直了，倒豆子似的把前因後果都給吐出來了。

死在地上的那個姓吳，昨日覆滅的大軍中有他的小兒子。家中人口多，養不過來那麽多張嘴，因而這個小兒子剛剛到了年紀就進了行伍。他們是父子從軍。從昨天回來的數十人，他一個又一個地確認了好幾遍，都沒有自己的小兒子，這時起，這個人就已經差不多瘋了。

今天又傳出是因為梁丘軍中有奸細方才導致了昨日的悲劇，一下子所有的瘋都化作了恨，尋到了出口。

至於還活著的這位，據傳家中往上數三代都是大牢裏的牢頭，到了他這這一代，父親覺得大牢這地方關押的都是將死之人，晦氣，折損兒孫福祉，想著謀個別的出路。可不知道是不是他們家天生主煞，好不容易從監獄裏出來，又進了軍隊。

這位從小在監獄裏見過的各種骯臟手段不少，各種屈打成招的陰損手段，聞所未聞的折磨人的方式，軍中吹牛的時候常常搬弄出來顯擺。

姓吳的替子報仇心切，糊住了良心。至於這位，想著自己用手段拷問出來一點別人不知道的安南情報呈遞上去，自己以後的路走的肯定要順暢得多。

兩顆陰暗的心湊到了一塊兒，所以這裏才有了這血流成河的樣子。

何將楚冷笑了一聲，卻也沒說什麽，只問道那白無衣手腕上的蛇是怎麽回事。

誰知道不提還好，一提之下這位簡直就跟嚇破了膽一樣。據他說那紅蛇根本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出現的，只不過姓吳的離得近，只被咬了一口，就哀嚎著滿地打滾，之後不久就躺在地上不動了。

閻清卓看著那人活像見了鬼，跟沒看過死人似的在那兒扯開了嗓子描述姓吳的死前哀嚎的有多可怕，不禁皺了皺眉。轉而問何將楚，道，“你怎麽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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