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這兩個人一個肉體遭受了摧殘，一個精神遭受了摧殘。現在都不太想動，甚至於白無衣不知道是不是疼得太狠現在暈過去了，居然趴在何將楚身上沒了動靜。

何將楚摟著人舍不得松手，勉強抱著人輕手輕腳地把人衣裳給重新帶上去，把脖頸那一片繃帶遮了遮。半分也沒逾距，之後整個人有點放空，好像在想什麽事。

本來拋開前因單看畫面，也有點歲月靜好的意味。誰知道就有那麽不長眼的，聽聞何將楚在這個軍帳裏，風風火火趕過來，帳簾一掀就進來了。

邊走邊看著手裏拿著的紙道，“將軍，簡賓白那裏我審問過了。他說臨近我梁丘國界的第一座城叫做東川，所述與我邊疆將士描述別無二致，我覺得…………”

閻清卓一個人念完了一大堆詞兒，一個擡頭方才撞見屋裏的兩個人姿勢不大正常。不過好在閻清卓沈穩，只停頓了一瞬，便把後半句話接了上去，“……簡賓白這人身上大有文章可做。”

何將楚從容淡定地把懷裏疼到虛脫的人抱起來，轉身放到一邊蓋上毯子。聲音壓低了三分，對閻清卓道，“出去說。”而後兩個人一起走出了營帳。

等出營帳了閻清卓哪裏還會有心思提簡賓白，直接道，“你真把人接回來也就罷了，這又是要做什麽？”

何將楚：“……我怎麽覺得你這話有幾分奇怪。”

閻清卓點了點自己的嘴唇，暗示道，“你這是被磕的，白大夫剛剛那一嘴皮子的血是怎麽回事？”

何將楚：“……咬的。但我覺得有必要聲明一下，它跟我沒關系……”

閻清卓了然道，“我懂，白大夫自己咬的。對吧？”

何將楚：“……對。”

閻清卓看了一眼關簡賓白的那個方向，涼涼道，“只見新人笑那聞舊人哭啊將軍。”

“……去你的，”何將楚笑罵，“你不是冷面閻羅嗎？能不能整天正經點兒？”

閻清卓道，“能。所以我問個正經的，你打算給你們何家絕後了？這新人舊人好像都……嗯。”

“嗯？”何將楚楞了一下。

閻清卓也就隨手涮他兄弟一把。沒想到何將楚還真上了心，他還真沒想那麽遠。這場仗下來他還活沒活著都不知道呢。就想著今朝有酒今朝醉了，香火這事兒他還真沒開始想過。

閻清卓瞧著何將楚好像真的開始考慮這個問題的意思，隱約有點著慌了，道，“你認真的？”

何將楚：“對啊。你剛看出來？”

閻清卓被這句話噎了半天，簡賓白那邊他倒是不擔心，剛剛提出來也就擠兌一下人。可白無衣這邊……見何將楚這個樣子就忍不住多想了幾分，畢竟何將楚對白無衣的態度從一開始就有些奇怪。

閻清卓：“……要不你還是認他做兒子算了。”

何將楚樂了：“也行啊！這主意不錯，真打完仗了我還能正大光明把他拉回我家裏養著。”

閻清卓：“…………”

閻清卓差點想扒開何將楚的腦子，看看這人現在的腦子裏裝的什麽烏七八糟的東西。最後以下犯上地推了何將楚一把，道，“別擱這打啞謎，你到底怎麽個意思？”

何將楚語焉不詳道，“就那麽個意思唄。對了，你之前說那神棍怎麽了？”

閻清卓：“…………”

就沒見過這麽轉移話題的。

何將楚看閻清卓沒上鉤，轉而道，“咱們發小一場，挖透了沒意思。”

倆人邊說話邊走，轉眼就已經是到了關押簡賓白的那個帳篷裏了。

何將楚一進去看著那一身礙眼的紅，只覺得眼睛紮得疼。忙拉著旁邊一個小兵，讓他趕緊去找件別的衣裳過來給那神棍。那架勢弄得好像他那身紅衣不是剛剛才脫下來的一樣。

簡賓白倒是一見何將楚就眼睛放光，半點都沒有這人端了他老巢的深仇大恨。

何將楚指使完人這才反應過來，好像應該先看看閻清卓的審問成果。之前在路上光顧著閑扯了，於是轉身從閻清卓手裏接過那一沓紙，粗略翻了翻。

這紙張有兩份，一份是簡賓白所敘述的東川——也就是安南與梁丘的交界之城的相關消息。另一份是從邊疆那邊傳過來的關於東川的記述。

二者對比下來雖有些出入，但是明顯簡賓白的描述更詳盡一些，其描述內容也更重人文風貌。恰好應了游歷之說。

何將楚挑了眉毛，喜形於色。把手裏的紙張擱下，在簡賓白對面坐下來，道，“簡寨主果真見多識廣。”

閻清卓默默站在一旁，突然想起之前何將楚明明叫人家“那個神棍”。

簡賓白客氣道，“哪裏哪裏。”

何將楚直接開門見山道，“不知簡寨主願不願幫我梁丘將士，也是幫在下一個小忙？”

何將楚仗著臉皮厚，拿出準備使美人計的態度，楞是把這個神棍忽悠得當場就找人要了紙筆，開始挖空記憶地寫出自己知道的安南各種信息。

這個偉大的工程一直持續到梁丘大軍抵達邊境也沒有徹底完成。其涵蓋內容之廣，一直從他知道的各地山川地形氣候變化，延續到安南各地美人鑒賞，嬌小款溫婉款粗獷款神秘款，應有盡有。也是得虧安南是個小國，要不只怕是夠他寫個十年八年。

何將楚這邊賣完了色相，得意洋洋地出了門，回頭還能記得讓看守的小士兵多體恤一下這位“簡寨主”什麽的。

閻清卓瞧著這人的德行頓時把之前那點擔心又給揮散了。覺得何將楚就是天生風流骨，骨子裏就是個愛招蜂引蝶的，時常招惹了別人的春心還一臉無辜的典型。

所以說白無衣的事怕是自己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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