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將楚聽罷，仰頭一口把壇子裏的酒喝了個幹凈，然後酒壇子翻轉，只剩下一滴殘酒落到桌面上，“沒了，要喝自己拿去。”

閻清卓：“……罷了，回去。”

再待下去閻清卓怕自己動手拍死這個沒心肝的。

何將楚站起身來，外面天色已經亮了起來，隱約開始有商戶開門。這兩個做賊的還一身黑衣，兩人都把面上的蒙巾頭巾收了起來，好在只看著衣服倒也沒有十分突兀。

出了門閻清卓還幫人家把酒館的門給關好了，何將楚看得半晌無語，他覺得閻清卓要真去打家劫舍，搞不好臨走之前會幫人擦桌疊被了再走。

大街上走了幾步，何將楚突然想起個事兒來，轉身問閻清卓借了些銀錢，讓閻清卓先行回去了。自己在街上又溜達了一圈。

從之前購藥材的那個藥鋪開始走，沒過幾步果真尋到了一家茶樓，主事的是個女掌櫃，何將楚一進門就看到女掌櫃指著小差役從頭罵到了腳，中途不換氣不喝水，其潑辣程度可見一斑。

女掌櫃罵完了人轉頭見到何將楚，柳眉一挑，“吃茶是這個點兒嗎？滾滾滾，老娘還沒開張呢！”

何將楚頂著一張俊俏的臉，難得在女人手上討不到便宜，不知怎麽的莫名有點想笑。卯足了力氣才忍住，裝出幾分溫雅樣來，道，“在下不是來吃茶的。”

女掌櫃道，“那來做什麽，大清早的一個兩個都這麽想不開，來討罵嗎？”

何將楚笑道：“實不相瞞，前幾日舍弟銀錢被偷，在掌櫃的這兒吃了茶沒錢付賬，所以抵押了一塊玉佩是不是？”

…………

何將楚回到了軍營，一身黑衣也懶得換，反正和自己平日裏穿的衣裳差別也不大。

在營帳裏坐了一會兒，又喊了個小兄弟去讓火頭營的幫忙做點吃的來。結果不一會兒那小兄弟回來，現做的吃的是沒有，不過帶回了幾個餅子，何將楚也不嫌棄，拿著餅子就著清水，吃得也挺香。

閻清卓則回到軍營還沒來得及去和餘小定說話，就被一群人拉到那小城主那裏。

原來是軍營裏突然來了那麽一個水靈的小姑娘，都不適應。軍中都是男子，連匹母馬都是個稀罕物，一時之間都覺得她金貴得很，負責看守的幾個兄弟都不敢下重手，讓那小姑娘折騰了個夠。

閻清卓被聒噪得頭疼，二話不說就地一綁隨手拿了塊不知道做什麽的爛布把她嘴給堵上了。一時間幾個小兄弟看著閻清卓的眼神簡直就是在看天神，心道副將軍果真是閻羅一般的存在，敬佩敬佩！

回到軍帳裏看到何將楚那兒吃喝得正香，閻清卓一時有些氣不打一處來。

閻清卓進來坐下，道，“你留在城中做什麽了？”

何將楚咬著餅子騰出手來，從懷裏摸出一塊玉佩，對著閻清卓晃了晃，“喏，這個。”

閻清卓：“這是什麽？”

是白無衣的玉佩。

準確說，是何將楚送給白無衣的玉佩，幾個月前何將楚從水底撿上來的那塊，當時把白無衣拽水裏，結果把人給惹毛了，順手送給白無衣用來順毛。

在銅城的時候，何將楚摸了餘小定的錢袋。結果身無分文的餘小定和白無衣吃茶沒錢付賬，據說當時差點被扣下以身抵債，後來押了一塊玉佩才算完。聽到這事兒的時候何將楚就覺得抵押的有可能是這塊，今天去一看，果不其然。

閻清卓拿著那玉佩看了看，隨意道，“玉色是不錯，不過本就是撿的，你費這個心做什麽。還特地去贖一趟。”

何將楚一楞，他倒還真沒算這個賬，就單純想著要去贖回來，然後就去了。

楞了一瞬，何將楚一把把玉從閻清卓手裏奪回來，道，“你管我呢！”

閻清卓也不知道這人抽什麽風，正待說話呢，結果聽聞外面有士兵報告，說是白大夫來見將軍。

何將楚與閻清卓對視了一眼，閻清卓丟了一個“你又幹什麽缺德事了”的眼神。何將楚老神在在地把玉佩往懷裏一揣，神色悠然道，“知道了，讓他進來吧。”

白無衣進門就開口問道，“谷前輩走了？”

白無衣神色有些急，腳步也走得急，似乎谷槐走了是件很了不得的事。

何將楚一臉莫名。

閻清卓給何將楚解釋道，“走了，我忘了給你說了。有人來匯報說是今天天一亮，營帳裏就沒人了。沒誰知道具體什麽時候走的，也不知道他怎麽出的軍營。不過詳查之下軍中也沒什麽異樣，想著是你帶回來的人，就沒怎麽警惕了。”

何將楚楞了楞，心道，手下這群兔崽子真是不敲打不行了，夜巡的人一路一路的，要他們有屁用。

何將楚想得不負責任，他與閻清卓等人的身手，哪裏是普通人察覺得到的。再者谷槐，怎麽說也是一代神醫。只要手裏有藥，讓人打個盹兒自己再溜走還不是輕而易舉，難道還有士兵會來匯報自己清晨太累打了個盹嗎？那可不就是走的不知不覺的。

閻清卓交代完了以後看著白無衣的神色不太好，問道，“怎麽了，白大夫有事？”

何將楚心道該不會他家活寶貝也想要那個“不老心”吧，早知道這樣當時就不該那麽大方了。

白無衣只搖了搖頭，口中道，“沒什麽大事，本來是還有一點醫藥的事相詢的。”

何將楚默默安下了心，心道，那就好那就好。

……其實好個屁。

之前為了解毒，何將楚與白無衣都有借用過谷槐的笑百蠱。如今那蠱還在倆人身體裏，估計吃飽了正找地方做窩呢，準備準備就可以生一窩，然後長大了就破體而出了。

不過這事說出來何將楚與閻清卓也幫不上什麽忙，谷槐是百年的狐貍成了精，真出了這營帳誰都別想能抓到他。所以白無衣也就沒細致地提了。

他也不確定笑百蠱會在身體裏待多久才會成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一時之間心裏有些沈重。

為了不重蹈覆轍，現今又覺得自己已經引起了何將楚的懷疑，心裏想著出了鴛鴦冢就尋個由頭離開軍營的。可如今……他總不能看著何將楚這麽毫無知覺地等死吧。

閻清卓看著白大夫在那兒沈思，他家將軍也就這麽等著。他整天忙得跟個陀螺似的，沒那個閑工夫，自己還有別的事要處理，臨走前突然想起何將楚贖回的玉佩，瞧著何將楚似乎沒提起還給白無衣，以為他是忘了，就準備提醒一下，

“將軍，你東西呢，還不給白大夫。”

白無衣擡起頭來不明所以，“什麽？”

何將楚打哈哈，過來給白無衣手裏塞了塊啃了一半的餅子，道，“專門給你留的，快吃。”

閻清卓看了何將楚一眼，結果被何將楚一眼給瞪回來了。不知道何將楚心裏打的什麽小九九，心道自己這真是幹著狗的活，順帶還要操著貓的心——俗稱狗拿耗子多管閑事。

閻清卓一掀帳簾，“餅子就餅子，白大夫了你吃完了順帶幫將軍看看傷，記得多開兩劑湯藥。”

白無衣：“自然。”

何將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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