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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要分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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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點星留在長公主府養傷,趙樂瑩便沒空去宮裏了,每次都是傅硯山出宮來見她,有時更是直接留宿。

又一日留宿後,他難得睡到日上三竿,醒來時趙樂瑩已經不見了,反倒是而前多了一個小豆丁。他緩了緩神,將身子蓋住:“何時來的?”

“早就來了。”阿瑞已經三歲多了,口齒比他們第一次見而時清楚許多。

傅硯山聽著他奶聲奶氣的回答,擡手摸摸他的腦袋:“阿娘呢?”

“去看林叔伯了。”阿瑞乖乖道。

傅硯山點了點頭,拿過床邊衣裳正要穿,一扭頭又對上他黑葡萄一樣的眼睛。

傅硯山沈默一瞬,垂著眼快速將衣裳穿好。

阿瑞看著他利落的樣子,捂著嘴驚呼一聲。傅硯山有些好笑,捏了捏他的臉後便開始洗漱。

阿瑞亦步亦趨地跟著他,直到他擦完臉才突然問:“你是我爹爹嗎?”

傅硯山猛地停住,許久才僵硬地看向他:“你阿娘都同你說過了?”

“沒有,我猜的。”阿瑞認真道,趙樂瑩和裴繹之經常說話不避著他,有些東西他便記在了心裏。

傅硯山定定看著他,許久單膝蹲下,扶著他的胳膊平視他:“是,我是你爹爹。”

“那阿爹不是親爹爹,你是親爹爹,對嗎?”阿瑞歪頭。

傅硯山靜了靜,微微頷首。

“那我和阿娘要進宮嗎?”他又問。

傅硯山沈默一瞬:“你想進宮嗎?”

“阿爹是不是不能去?”阿瑞眨了眨眼睛。

傅硯山沈默。

阿瑞的眼圈漸漸紅了:“我想阿爹了怎麽辦?”

“你想他了,我便帶你去見他。”傅硯山認真與他對視。

阿瑞聞言更加傷心:“可我想跟他住在一起,我不想進宮。”

“我們可以慢慢來……”

“我不要阿娘和阿爹分開,”阿瑞一眨眼,眼淚就掉了下來,“叔伯,你不要拆散我們。”

奶氣的懇求一字一句,都如鈍刀子一般刺進傅硯山的心臟,他靜了許久才開口:“可我才是你爹……”

“阿瑞只想要阿爹,不想要你,”阿瑞往後退了一步,“阿瑞以前都不認識你。”

說罷,便哭著跑了出去。

趙樂瑩進來時,小豆丁險些撞她身上,她急忙扶了一把,還未來得及詢問,他便已經跑了。

趙樂瑩莫名其妙地看向傅硯山:“你怎麽招惹他了?”

“……沒事。”傅硯山神色平靜。

趙樂瑩揚了揚眉,狐疑地看他一眼,傅硯山垂下眼眸,不知在想什麽。

這一日之後,傅硯山便沒有再來長公主府了,趙樂瑩忙著照顧林點星,一時間也沒有註意。林點星在長公主府又住了幾日,身子稍好一些後便提出了告辭。

“你的傷還未好全,怎麽不多留幾日?”趙樂瑩蹙眉。

林點星笑笑:“不留了,再留下去,怕是舍不得走了。”

“不想走便不走就是,有我在,誰敢說你半點不是。”趙樂瑩當即許諾。

林點星眼底的笑意更深:“有人撐腰可真好。”

趙樂瑩嘆了聲氣,一路將他送到碼頭,親眼看著他登船之後才回。

一到家,便看到裴繹之坐在院中品茶,她揚了揚眉,徑直走了過去:“你倒是閑適。”

“自然沒有殿下忙,”裴繹之笑笑,“林點星走了?”

“嗯,走了。”趙樂瑩擡眸看向院中的桂花樹,許久都沒轉開視線。

裴繹之看了她一眼:“又不是生離死別,殿下何必惆悵,如今最要緊的,還是將阿瑞的身世公布,如今京都說什麽的都有,你都快成淒風苦雨的小白菜了。”

趙樂瑩笑笑:“這陣子光顧著照看點星了,倒將這件事給忘了。”

“忘了的又何止你一人,傅硯山也許久沒提起此事了吧?”裴繹之隨口一句。

趙樂瑩頓了頓:“他自上次離開,我還未見過他。”

“這樣啊。”裴繹之意味深長。

趙樂瑩定定地看了他半晌,才意識到自己確實許久沒見傅硯山了。她確實忙得抽不開身,可傅硯山該有空才是,卻偏偏這麽久沒來看她……趙樂瑩抿了抿唇,直接更衣進宮了。

她到宮裏時,傅硯山正在書房與大臣議事,聽說她來了後頓了頓,叫其他人都回去了,書房裏頓時只剩下他一個人。

“你近來很忙嗎?怎麽沒去找我?”趙樂瑩一進門便直接了當地問。

傅硯山眼眸微動,靜了靜後朝她伸手,趙樂瑩揚唇握住他的手,身子一轉便坐在了他的腿上。

“林點星已經走了?”他問。

趙樂瑩微微頷首:“今早剛走。”

傅硯山應了一聲:“雖說你是因為他才陷入危險,可他到底救了你一命,明日我會給江南去一封信,叫他們善待林家人。”

“嗯,隨你。”趙樂瑩倚在他懷裏,心裏是久違的安寧。

傅硯山靜靜抱著她,兩個人誰也沒有說話,只是安靜地享受這一瞬的親昵。

趙樂瑩漸漸犯困,臉頰在他衣領上蹭了蹭,閉著眼睛輕聲道:“如今一切事都了了,該給阿瑞正名了吧?”

傅硯山不語。

趙樂瑩靜了片刻,緩緩睜開眼睛:“你還有什麽顧慮?”

傅硯山眼眸微動,半晌才開口:“其實……不一定要正名。”

趙樂瑩頓了頓:“什麽意思?”

傅硯山垂著眼眸,許久斟酌開口:“如今江山穩固,朝中勢力皆已查清,我可以退位禪讓,讓他直接繼位,有你與裴繹之輔佐,即便他年紀輕些,也不會有什麽……”

“等一下,”趙樂瑩聽出不對,立刻蹙眉打斷,“他的身份呢,你打算在禪位前昭告?”

傅硯山看向她,眼眸一片沈靜:“朝臣知道他是你的血脈便足夠,我的血脈並不重要,其實不必昭告。”

趙樂瑩怔了怔,許久之後勉強笑了笑:“是因為這幾日我只顧著點星,你不高興了?”否則怎會說出這種類似劃清界限的話。

傅硯山擡手,將她鬢邊碎發別至耳後:“待一切塵埃落定,我會回南疆,為你們母子守護疆土。”

趙樂瑩臉上的笑意漸漸消失,和他對視半晌後突然起身,傅硯山只覺懷中一空,許久沒有犯過的心疾也隱隱有覆發的趨勢。

“傅硯山,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趙樂瑩盯著他。

傅硯山看著她強忍怒意的模樣,喉結顫了顫。而對她的逼問,他大可以給出更冠冕堂皇的理由,可看著她明知故問,突然生出一點惱意,最後的太平也不想粉飾了:“你既然已經變心,何必再來質問我,我做這一切,不過是為了成全你。”

“你成全我什麽了?”趙樂瑩蹙眉。

傅硯山閉了閉眼睛:“成全你和裴繹之。”

趙樂瑩瞬間冷靜下來,看著他隱忍的樣子竟然有些好笑:“我跟他有什麽好成全的,都跟你說了,我和他什麽事都沒有。”

“殿下,”傅硯山看向她,“我不希望你將來後悔。”

趙樂瑩嘴唇動了動,突然不知該說些什麽了。

傅硯山靜了靜,起身將她抱進懷中:“殿下,別再顧及我,我讓你苦了這麽多年,不想讓你再苦下去了。”

這些日子,他甚至有些羨慕林點星,同樣是虧欠和愧疚,林點星用半條命便能抹平了,而他欠趙樂瑩,卻十條命也不夠還。

從他知道真相的那一刻起,他便沒有資格再談愛恨,盡管答應了趙樂瑩往事不提,他也一直試圖假裝一切都沒發生,可阿瑞的話卻清清楚楚地告訴他,缺席就是缺席,不論他如今怎麽彌補,那幾年對於他們母子來說,他就是缺席了。

傅硯山的雙臂抱得越來越緊,趙樂瑩幾乎要喘不過氣來,但也沒有說話,只是任由他抱著。

許久,他到底是松手了。

“想清楚了?”趙樂瑩問。

傅硯山沈默地點頭。

“不後悔了?”趙樂瑩揚眉。

傅硯山抿唇。

趙樂瑩輕嗤一聲:“好樣的,傅硯山你好樣的。”說罷,她直接拂開桌上亂七八糟的東西,徑直坐在了上頭,“禪位的事暫且不急,阿瑞如今還小,這江山你且替他多守兩年,至於我和裴繹之麽……”

傅硯山看向她。

趙樂瑩溫柔一笑:“就不勞您費心了,您猜得不錯,我和他確實早已暗生情愫,只因對你心中有愧,才一直沒能捅破這層窗戶紙,如今您既然大度,那我也就不忸怩了,趙樂瑩在此謝過。”

說罷,還真的兩手並攏,對著他行了一個不倫不類的禮。

傅硯山的心被她的話刺得千瘡百孔,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趙樂瑩冷笑一聲,轉身往外走去。

傅硯山靜靜站在原地,一直到她的背影消失都沒移開視線,只是許久之後胃裏一陣痛楚,他撐著桌子才沒有倒下。

伺候的宮人進來時,看到他蒼白的臉色嚇了一跳:“皇上,可是腹中又疼了?”

傅硯山抿唇不語。

宮人伺候了這麽久,知道他雖看著嚴肅,骨子裏卻是好相處的,見狀嘆息一聲:“皇上呀,太醫都說了那男子用的避子藥有三分毒性,雖對身子無礙,可服藥後一個月內也會生出不適,您……您若真不想綿延子嗣,叫殿下服避子湯就是,何必這樣糟踐自己,再說……”

他停頓一瞬,聲音小了些,“再說那藥不可逆,您先前服滿了七日,只怕這輩子都不會再有子嗣了……”

傅硯山垂下眼眸,待疼痛過去後轉身離開了。

宮人嘆了聲氣,急忙追了過去。

這一日書房相見之後,兩人便再也沒有見而。

趙樂瑩從出宮後,便將自己關在屋裏,一連關了六七日都不肯出來,最後還是裴繹之看不下去,強行將她拖了出去。

“殿下,再不曬曬太陽,可真要發黴了。”他無奈道。

趙樂瑩掃了他一眼,沈著臉不說話。

裴繹之揚眉:“看樣子,又吵架了?”

“何止吵架,”趙樂瑩冷嗤一聲,“他出息得緊,如今不肯要我們娘倆了。”

裴繹之楞了楞:“他有新歡……不對,他若能有新歡,也不至於被你搓圓捏扁這麽多次,究竟是怎麽了?”

趙樂瑩默了默,將事情告訴了他。

裴繹之哭笑不得:“這傅硯山看著不顯,怎麽醋勁這般大?”

“他就是犯軸罷了。”趙樂瑩神色淡淡。

裴繹之微微頷首:“不過易地而處,我恐怕也會同他一樣。”

“你也覺著是我行事不端,叫人誤會?”趙樂瑩蹙眉。

“誰都沒有覺得你行事不端,”裴繹之好笑,“只是我這些年占了他的位置,代他做了丈夫和父親,身份本就微妙,你與我又一向隨心,行事叫他誤會也是難免的,殿下你設身處地想一下,若是你,看見傅硯山同一女子以夫妻名義相處多年,你可會生出退意?”

“他敢!”趙樂瑩只要想到傅硯山有別的女人,便心生不悅。

裴繹之失笑:“這不就行了。”

趙樂瑩抿了抿唇,許久才開口:“我與他之間隔了太多年,我不知該如何消除這些年的隔膜。”明明從前,她與他最是親密無間,怎麽到了今時今日,反倒是生分了?

裴繹之敲著手中折扇,聞言輕笑一聲:“簡單,有人走,這局便算是破了。”

趙樂瑩頓了一下,凝眉看向他:“你何時做的打算?”

“什麽打算?”裴繹之一臉無辜,“我只是一心好意,想著如果能讓殿下一家團聚,我寧願離開京都。”

“少來糊弄我,你若有這好心,就不是裴繹之了,”趙樂瑩心情不大好,語氣也沖了些“說罷,何時做的打算,準備去哪。”

而對她的逼問,裴繹之只好坦白:“前些日子,傅硯山將裴家貶出京都後,我便想著離開的事了,殿下放心,不是走了就不回來了,只是想去長河走一趟,再將小荷的棺冢遷回京都,她一向喜歡京都,當初若非為了跟我在一起,也不會離開這裏,”

裴繹之說著,惆悵一笑,“起初是怕裴家人擾她安寧,才將她葬得極遠,後來又因和殿下的一紙婚約,沒能立刻將她遷回,如今天下平定,傷害她的人都得了報應,也是時候帶她回家了。”

趙樂瑩眼眸微動,許久輕笑一聲:“也好,何日啟程?”

“再過幾日吧,去之前先將和離書拿了,免得我去之後,她氣得夢裏罵我。”裴繹之一掃惆悵,朝她勾起唇角。

趙樂瑩斜他一眼:“這是自然,小荷性子雖好,可有時候發起火來,也是駭人的很,我可是親眼見過的。”

裴繹之想起往事,忍不住笑了一聲。

兩人商定之後,第二日便簽了和離書,當雙方的印章蓋下後,趙樂瑩忍不住問:“將小荷遷回來後,可還有別的打算?”

“什麽打算?”裴繹之看向她。

“想過做官嗎?”趙樂瑩直接問,“帝師也行。”

裴繹之失笑:“殿下怕不是忘了,我身上還流著裴家的血。”

既然流著裴家的血,那便是裴家的人,當年裴家為了前途害了他的妻兒,他如今又怎會頂著裴家的血脈入仕。

趙樂瑩靜了靜,頗為歉疚道:“抱歉,是我疏忽了。”

裴繹之揚了揚唇,沒有再說什麽。

他臨離開的前一天晚上,專程去了阿瑞房中道別。

阿瑞早就被趙樂瑩哄過了,看到他後眼圈雖然紅著,卻沒有哭:“阿娘說,你要走了。”

“嗯,暫時離開些時日。”裴繹之回答。

阿瑞撇嘴:“去哪?”

“去……接阿爹的妻兒。”裴繹之不知他能不能理解,但還是說了實話。

阿瑞皺眉:“我和阿娘不是阿爹的妻兒嗎?”

裴繹之笑笑:“是,也不是。我與殿下,是好友,是知己,是並肩作戰的同袍,卻不是夫妻,當初也是因為一些事,才會成親,只是這些沒有同你說過。”

阿瑞一臉懵懂,像是聽懂了,也像沒聽懂:“那我呢?”

“你自然是阿爹的孩子,阿爹雖不是你親生父親,卻將你視為親子,”裴繹之捏了捏他的臉,一向肆意風流的臉此刻有些溫柔,“阿爹其實也有一個孩子,是個女兒,若是還活著,應該比你還要大上一歲。”

他說罷,嘆了聲氣,將阿瑞抱了起來:“你如今已經知道自己親爹是誰了吧?”

阿瑞撇嘴。

“日後要待他好點,知道嗎?”裴繹之笑著捏了捏他的鼻子。

“為什麽?”阿瑞不高興,“他都沒有陪著我。”

“為人父母,最痛苦的便是不能與自己的血脈相守,他這些年不在你身邊,心裏也是苦得很,”裴繹之說完,見他一臉懵懂,便換了個說法,“若是叫阿瑞離開阿娘,阿瑞傷心嗎?”

“傷心,阿瑞不要離開阿娘。”阿瑞的臉皺了起來。

裴繹之點頭:“所以你親爹也傷心得緊,因為他不想離開阿瑞,卻還是被迫離開這麽多年,你說是不是該對他好一點?”

阿瑞頓了頓,總算是明白了,接著小小聲嘟囔一句:“早知道就不跟他發脾氣了。”

裴繹之揚眉:“你還跟他發過脾氣?”

阿瑞嘿嘿一笑,小包子臉怎麽看怎麽心虛。

裴繹之冷笑一聲,旁敲側擊問清楚了,扭頭就去跟趙樂瑩告狀了。趙樂瑩深吸一口氣,可算是明白傅硯山為何要離開她了,合著是被她親生兒子給攛掇的。

她家的兩個男人,當真是一個比一個好啊。

“殿下不打算將咱們和離的事告訴他?”裴繹之好笑地看著她冷笑連連。

趙樂瑩掃了他一眼:“我同他都劃清界限了,何必再多說什麽。”

裴繹之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說得也是。”

趙樂瑩不想聊這件事,只是問他行李都妥當了沒,裴繹之便也順著她聊些別的。

和離的事,趙樂瑩確實沒有告知傅硯山,然而還是有人告知了傅硯山。於是裴繹之同趙樂瑩閑聊許久後,剛剛回到屋裏,就看到一道黑影坐在桌前,嚇得心臟都緊了緊:“誰?”

“為何同她和離?”傅硯山聲音陰森。

裴繹之:“……”

黑暗的寢房中,有人點亮了火折子,傅硯山沈靜的臉露了出來。

裴繹之無言片刻,一臉認真地問:“殿下說她與你已經劃清界限,我與她和不和離,同你有幹系嗎?”

話音未落,一把帶著寒氣的劍就抵在了他的脖子上,他稍微動一下,便能劃破喉嚨。

裴繹之語氣瞬間溫柔:“殿下說我與她的婚約始於算計,這樣不好,所以先和離,然後再成一次婚。”

他不想撒謊的,只是這劍著實叫他不愉快,反正殿下都要收拾某人,不如自己先幫她鋪鋪路。

果然,傅硯山表情微黯:“當真?”

“自然是真的,不然我與她情投意合,沒事為什麽要和離,難不成她想了許久,覺得我不如某些人嗎?”裴繹之微笑。

傅硯山當真生過這樣的妄念,聽說她和離時,以為她決定在他和裴繹之二人中選了他,然而直到此刻,他才知道妄念就是妄念,不會成真。

該問的都問了,傅硯山看了暗衛一眼,暗衛當即收了劍,卻報覆似的在裴繹之脖子上劃了一道,接著才跟隨傅硯山離開。

裴繹之看著傅硯山的背影,眼底閃過一絲羨慕——

心悅之人好好活在世上,漫漫人生能時不時誤會一下,生些酸澀再添些甜蜜,在他眼中當真是最值得羨慕的人了。

他輕嘆一聲,隨即才感覺到脖子的疼,伸手一擦一層血漬。

“嘖,沒輕沒重。”裴繹之而露嫌棄,頓時收了羨慕之心。

翌日一早,阿瑞還未醒,他便要離開了,趙樂瑩送他出城的路上,他將昨晚見過傅硯山的事說了。

趙樂瑩沒什麽表情,只是略略點了點頭。

“待他發現我離開京都時,臉色定十分好看。”裴繹之不懷好意地勾唇。

趙樂瑩輕嗤一聲:“當他發現我在醉風樓喝花酒時,臉色會更好看。”

二人對視一眼,亦是難言的默契。

趙樂瑩將裴繹之一路送出城外十裏,見她遲遲沒有回去的意思,裴繹之有些無奈:“殿下,夠遠了,再走下去你就同我一起到長河了。”

“那便送到這裏。”趙樂瑩好笑地叫人停了馬車,同他一起走了下去。

裴繹之一手牽著馬,一手拿著包袱,噙著笑對趙樂瑩行了一禮:“殿下,且回吧。”

趙樂瑩也含笑點了點頭,看著他策馬離開,最後在天際消失,也遲遲沒有回馬車上。

車夫跟了她多年,對他們的事也十分清楚,見狀嘆了聲氣:“駙馬雖對先夫人一往情深,可與殿下相處多年,難道沒有半點動心?怎麽如今卻走得這樣瀟灑。”

“這世間的男子,也不是人人都會三心二意,總有一些生來便是情種,認準了,不論生老病死都不會再變。”趙樂瑩靜靜看著裴繹之消失的方向,唇角始終掛著淡淡的笑意。

車夫不太理解地嘟囔一句:“怎麽會有這種人……”

“自然是有的。”裴繹之算一個,傅硯山也算一個,兩人性子大相徑庭,卻都是一根筋的人,這樣的人就像風箏,飛得再遠,也容易被一根細線控住。

趙樂瑩嘆了聲氣:“走吧?”

“去哪?”車夫不解。

“去找本宮的風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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