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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選個新侍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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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話音落下,後花園一片死寂。

趙樂瑩僵在原地,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可惜她的長公主府奢靡精致,根本沒有可以容得下她的地縫,即便有,眼前這人也不可能讓自己鉆。

氣氛越來越僵硬,連空氣仿佛都尷尬起來,最後還是馬車前的男人打破了沈默:“殿下要馬凳,還是要我?”

趙樂瑩猛地回神,一低頭便對上他墨海沈靜的雙眸,遲來的羞窘總算襲上心頭,好在她面上不顯,只是幹巴巴說了句:“馬凳。”

硯奴看她一眼,搬了凳子安置在馬車下,接著朝她伸出手。

長年握刀的手硬得像鐵塊一般,手背上青筋明顯,朝著肌肉緊實的手臂一路蜿蜒,每一寸仿佛都蘊含著無盡的危險與力量。若是以前的趙樂瑩,只會覺得可靠和心安,可那一晚之後,她能想到的只有不可言說的畫面。

……不能再亂想了。

她穩住心神朝他伸出手,只是指尖剛搭上他的掌心便快速收回,踩著馬凳下地之後,故作無事地看他一眼:“時候不早了,你也回去歇著吧。”

說罷不等他反應,便急匆匆地離開了。

月色下,高大的男人看著她落荒而逃,半晌視線落在她的纖纖細腰上。

**

趙樂瑩一整日都沒休息,身子已經累到了極致,一回寢房便直接歇下了,本以為能睡個好覺,結果燈燭一滅,困意隨著光亮一並消散。

睡不著的她在床上翻來覆去胡思亂想,一會兒想到先帝在時的日子,一會兒想到這些年跟硯奴相依為命的點點滴滴,想著想著,便想到了那天晚上的事,最後自己也不知是何時睡著的,只知睡著後又做了一夜荒唐的夢,夢裏硯奴還是反覆地喚她殿下。

翌日天不亮驚醒時,她在床上發了許久的呆,最後幽幽嘆了聲氣:“真是魔怔了。”

她醒了會兒神,沒多久丫鬟便進來了,一看到她已經醒了先是一楞,接著急忙請安:“殿下。”

“何事?”趙樂瑩擡眸。

“太後來了懿旨,請您去宮中一趟。”

趙樂瑩抿了抿唇:“知道了,伺候本宮梳洗。”

“是。”

天還未大亮,屋裏重新點起燈燭,丫鬟們將門窗大開,清晨泛涼的風頓時吹了進來,吹得水紅紗帳緩緩飄動。

臨近辰時,趙樂瑩總算收拾妥當,在一眾丫鬟的隨侍下走出房門,一出去便看到了昨夜在她夢中糾纏的男人。

夢裏種種不受控地在腦海中重演,她扯了一下唇角,平靜地朝他走去,未等走到跟前,他便已經備好了馬凳。

趙樂瑩頓了一下,踩著凳子進了馬車,一坐穩便閉上眼睛假寐,以逃避同他單獨相處的尷尬。硯奴也不打擾,坐穩之後便吩咐車夫啟程。

馬車晃晃悠悠地出了長公主府,朝著正東方的皇宮去了。一路上趙樂瑩都閉著眼睛,竟然真就生出一分困意,只是沒等她完全入睡,馬車便停了下來。

到宮門外了。

她突然睜開眼睛,下馬車正衣冠穩頭飾,清醒得像沒有睡過。硯奴站在馬車前,目送她一路往宮門走,直到她背影消失,唇角才浮起一點若有似無的弧度。

趙樂瑩一進宮門,便有引路太監上前,行了一禮後在前頭帶路,她安靜地跟在後頭,一路穿過宮廊、禦花園,最後進了太後所住的安華殿,朝著殿內專門用來待客的正廳而去。

快到正廳時,裏面突然傳出一陣笑聲,趙樂瑩揚了揚眉,在廳前站定了。

引路的太監進去回稟,笑聲頓時消了,不多會兒便有人召她進去。她整理衣擺,唇角掛著笑便邁進了廳裏,只見太後端坐在主位之上,皇後在她右手邊,而右下方坐著的,則是皇後的娘家侄子,當朝戶部尚書的二兒子林點星。

林點星一看到她,便對她眨了眨眼睛,趙樂瑩只當沒看到,對著上方二人行禮:“卓犖給母後請安,給皇嫂請安。”

“平身,賜座。”太後淡淡道。

趙樂瑩落座後,林點星起身行禮:“給卓犖長公主請安。”

“平身,”趙樂瑩這才正眼瞧他,“多日未見,侄兒真是愈發俊美了。”

聽到她又在輩份上占自己便宜,林點星嘴角抽了抽,也只能客氣道謝。沒辦法,他雖然虛長她兩歲,可他是皇後內侄,她是皇後夫妹,兩人的輩份上確實差了一截,平日在外頭就也罷了,像今天這種場合他也只能認栽。

看到他有苦說不出的表情,趙樂瑩心情愉悅,正要再逗逗他,上頭的太後突然嚴肅開口:“卓犖,你昨日去哪了?”

趙樂瑩頓時笑不出來了,林點星嘿嘿一樂,等著看她的好戲。

“……回母後的話,卓犖哪都沒去呀,在家老實待著呢。”她眨了眨眼道。

太後板起臉:“胡說!你若在家待著,那包了醉風樓喝花酒的又是誰?!”

趙樂瑩尷尬地站起來,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樣:“您既然都知道了,又何必再問。”

“你可真是……放肆!”太後氣惱。

皇後趕緊幫她撫背順氣,一邊侍候一邊埋怨趙樂瑩:“你呀,真不知該說你什麽好,如今都到該說親的年紀了,還總這般胡鬧,鬧得名聲一塌糊塗,你皇兄昨日召見了原都三皇子,原本想為你二人賜婚,結果人家一出宮門便聽說了你在醉風樓的事,氣得寧可得罪咱們大灃也要回拒親事。”

林點星聞言眼底閃過一絲不屑,擡眸看向對面的趙樂瑩。

趙樂瑩板起臉,就差將不高興三個字寫在臉上了:“這三皇子怎如此不知好歹,他就沒去吃過花酒?他就沒找過女人?有什麽資格嫌棄我?”

太後不悅:“你還有理了?”

“沒理沒理,卓犖知錯了,母後別動氣,”趙樂瑩忙賣乖討好,“卓犖日後一定好好的。”

她這模樣,一看便並非真心認錯,太後長嘆一聲,痛心地質問:“哀家記得先帝在時,傾朝臣之力為你教授課業,那時的你分明還懂禮守節,一手好文章惹天下英才驚艷,怎今日就變成了這副混不吝的模樣。”

趙樂瑩指尖微動,幹笑一聲道:“卓犖本就是個混不吝,幼時乖巧也是先帝揍出來的,更別說什麽好文章了,一個不到十歲的女娃能寫出什麽,那所謂的天下英才也是豬油蒙心,說好話討好先帝呢。”

“點星可以為殿下作證,殿下確實文采一般,行飛花令時就她喝酒最多。”一旁看熱鬧的林點星適時開口。

“就你話多,”一直安靜的皇後橫了他一眼,“生怕太後不知道你們一同胡混是吧?”

林點星笑了一聲,對太後俯身行禮:“點星玩性確實大了些,還請太後莫怪。”

“沒一個省心的。”太後繃起臉,隨後又忍不住笑。

趙樂瑩也跟著笑,不動聲色地將掌心薄汗拭在衣裙上。

她在宮中待了將近一個時辰,直到太後累了才離開。從安華殿出來時,斥退了引路的太監,獨自一人往宮外走。

已是夏末秋初的時節,雖然天兒還熱著,但禦花園裏的花敗了不少,只剩下花葉還郁郁蔥蔥,倒有了喧賓奪主之意。她欣賞著沿路風景,不緊不慢地往前走,快走到宮廊時,身旁突然多了一人。

“方才多謝了。”趙樂瑩慵懶開口。

林點星輕嗤一聲:“你我之間,應該的。”

趙樂瑩笑笑,倒沒反駁他這句話。

二人沈默地走了一段,林點星突然嘆了聲氣:“那原都地處偏僻環境惡劣,又是個不值一提的小番邦,往年賜婚都是用宮女官眷充作公主嫁去,皇上如今竟打了你的主意,太後跟皇後也不勸阻,還因婚事黃了與你置氣,幸好他那三皇子是個不管不顧的,豁出命也不肯答應。”

“又不是親娘親兄長,會做如此打算一點也不意外。”趙樂瑩隨口道。

林點星不認同:“可如此行事還是太過分了。”

“有什麽過分不過分的,能留我至今,我已經很知足了。”趙樂瑩勾唇看向他。

當年先帝在時只有她一個孩子,索性親自教她詩書國事,只等她將來成親生子,再立她的兒子為太子,而她則直接做太後監管國事。

父母之愛子為之計深,先帝精心謀劃,想要他的女兒尊榮一生,無奈突發急病早早離世,最終還是沒能達成心願,由當時的禮王世子繼了位,也就是如今的皇上。至於太後,原本是兩位,先帝的皇後和當今皇上的生母,只是先皇皇後身子弱,做了太後沒一個月便離世了,只剩下如今皇上的生母。

她雖是長公主,可這滿皇宮的人都與她無關,能容她一個險些做了太後的人活著,她可不就得知足。

林點星不理朝中事,聞言以為她在生氣賜婚的事,於是開口安慰:“皇上這次是糊塗了,但也是疼你的,你也別再氣了。”

趙樂瑩失笑:“我開玩笑呢,還是要多謝你通風報信,我才早做了準備,沒被稀裏糊塗地嫁出去。”

林點星嘖了一聲:“都口頭道兩次謝了,你就不能來點實質的?”

“好啊,我以身相許吧,”趙樂瑩斜了他一眼,“你定個日子。”

“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林點星笑得肆意。

趙樂瑩揚唇:“行,把周侍郎家那個庶子也叫出來,本宮請他喝喜酒。”

“他啊,怕是一時半會兒出不來了,被人打斷了腿,至少要休養半個月才行。”林點星直接拒絕。

趙樂瑩失笑:“好端端地得罪什麽人了?”

“還能是誰,自然是卓犖長公主府上最得寵的那個侍衛。”林點星想起他便忍不住冷笑。

趙樂瑩楞了一下:“硯奴?”

“除了他還能有誰?”林點星表情有些不好,“也是那小子犯渾,竟敢贈你助興的酒,被打了也活該,換了我,我也要揍他一頓。對了,那制酒的草藥皆無色無味,除非飲下,否則即便宮裏的太醫也查不出有何不妥,他是如何知道酒有問題的?”

問完不等趙樂瑩回答,便一臉興奮:“莫非他親自嘗了?”

……他沒嘗,我嘗了,還把人好好一黃花大小子給糟蹋了。趙樂瑩擡眸看向他:“沒嘗。”

“哦,那他還挺厲害,真就看出了問題。”林點星難掩失望。

見他沒再追問,趙樂瑩松了口氣,加快了腳步往宮外走,臨近宮門時又想到硯奴在外頭,頓時又停了下來。

……實在是不知該如何面對他啊!

“怎麽不走了?”林點星一臉不解。

趙樂瑩咳了一聲:“今日去哪喝酒?”

“你還真要喝啊?”林點星驚訝。

趙樂瑩頓了頓:“不然呢,方才不是說好了麽。”

“誰同你說好了,我以為你在開玩笑,”林點星哼哼一聲,“要去你自己去,我可不去,今日天不亮就起了,我得回去再補一覺。”

趙樂瑩不悅:“你就將我一人撂下?”

“你今日就將就吧,明日我再去找你。”

兩個人說著話,便走出了宮門,一眼就看到了不遠處守在馬車旁的硯奴,而他們出來的瞬間,硯奴的目光也準確地捕捉到趙樂瑩的身影,再沒有移開視線。

“嘖,又是他,你就不能換個侍衛麽,不知道的還以為你長公主府就這一個可用的。”林點星性子頑劣,實在跟這種周正沈悶的人處不來,更遑論先前也鬧過幾次矛盾,更是不待見他了。

趙樂瑩看向高大的男人,唇角噙起點點笑意:“還真就只有他一個可用的。”

“那說明你該訓新人了,”林點星嫌棄地看她一眼,“侍衛可堪重用的年歲就那麽一二十年,之後要麽傷病要麽體衰,他如今已經跟著你十年了,還能再跟著你幾年?”

趙樂瑩楞了一下,眉頭微微蹙了起來。

硯奴先前雖受過幾次重傷,但每次養得都很好,並未留下什麽傷病,他的身子骨有多好,她是最清楚的,倒是不必擔心他會應付不了侍衛的差事,但……

但她從很早之前便打算為他在朝中謀個官職,再為他娶個媳婦兒脫了奴籍,安安穩穩地做個親戚往來,到時候他肯定不能像現在這樣,時時刻刻都跟著她。

這麽一想,也確實該選新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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