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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你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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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銳言的奶奶不是普通的摳門老太太。她名叫許枝嬋,年輕時是位有名的歌唱藝術家,在前年謝銳言剛去留學那會兒過世。

謝銳言對她的感情親昵,對韓嶠的吐槽自然也帶上了懷念似的親厚。

許奶奶的藝術細胞都遺傳給了謝銳言一個人,謝家人之中,謝銳言在音樂方面的表現極佳,其他人卻都平平無奇。

所以謝銳言看著主臥的樂器,那副“我可以摸摸你的琴嗎”的表情,韓嶠毫不意外。

然而謝銳言住在這裏的幾天,也沒有明確表達出他要問韓嶠借琴玩一玩練一練的意願,也許是因為在這裏的樂器都太便宜了。

韓嶠手上的這些“樣品”,再貴的也不過小一萬,而過去謝銳言拉過數把小提琴,每一把的價格都比伏羲廠裏簽單的定金還要高出不少。最便宜的那把,據說也上了七位數,貧窮限制了豪門外的人們的想象。

“很貴”的小謝總曾拿著那把“便宜”琴,在謝乘章的生日宴會上和他哥謝乾坤雙雙亮相。

那是場單方面吊打的“魔法戰”,據說是謝乘章有意為之,要挫挫二兒的銳氣,謝乾坤被謝銳言的氣場壓制,全程鋸木頭似的,完全比不過弟弟,到後面變成了謝銳言一人的solo秀。

豪門謝氏,不簡單。

能被除名扒衣服扔雪地裏的小謝總,更不簡單。

礙於韓嶠和謝銳言剛剛開始“同居”生活,彼此都有幾分拘謹,二人平時在家基本不說什麽話。

伏羲對才有苗頭的疫情作出了靈敏的反應,公司絕大部分人提前放假,韓嶠也傾向於在家辦公,偶爾才去研究所。

而謝銳言拿了些紙筆,在紙上寫寫畫畫。

韓嶠走過謝銳言身邊時,看到上面是音符。但也僅僅是音符,各種形狀的音符,與其說謝銳言在寫五線譜,倒不如說他是在靠畫抽象的漫畫音符,消磨沒有手機的無聊時光。

韓嶠終於忍不住問:“要是無聊,我的平板借你?你需要和家裏人報個平安嗎?”

“不用。”謝銳言擺手拒絕,繼續隨性塗鴉,“真的感覺無聊,我會去睡覺。”

作為長期睡眠情況不佳的亞健康人士,韓總對躺下就能睡著的年輕人表示很羨慕。

謝銳言白天畫點奇奇怪怪的畫,看會兒客廳電視,和韓嶠一起掐著三餐吃飯,晚上到點就睡,第二天七八點起床。

韓嶠沒有過同居人,不清楚這樣的情況是不是正常;也是很久之後他才發現,謝銳言一直在配合他的作息時間。

每到晚上,他們倆一個上了主臥的大床,一個蜷縮在客廳的沙發上,主客地位一看便知。

在韓嶠家的第三個夜裏,謝銳言就出事了。

謝銳言睡熟之後,僅僅翻了個身,就從狹窄的沙發上掉了下來,腦殼砸地,duang的一聲響。

聲音沈悶不算大,隔了扇門更加聽不太清,睡眠質量不算好的韓嶠卻聞聲趕來。

原本以為是剛買的葡萄柚掉地上了,想不到是謝銳言的頭。

韓嶠打開茶幾上的小夜燈,邊問:“有沒有腦震蕩?”

謝銳言穿著卡通睡衣,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像只昏厥的狗熊。

韓嶠沒有聽到回答,心裏一緊,湊過去查看,謝銳言突然彈起來,嘴裏還叫了一聲:“嗷!”

跟猛虎咆哮似的,韓嶠語塞。

謝銳言:“嚇到了?誰讓你說我腦震蕩。”

韓嶠冷哼,語氣不算太好:“幼稚鬼,謝三歲。”

“哈哈哈……”

謝銳言剛開始笑,沒兩聲就停住了,笑容逐漸消失。

韓嶠反倒笑了,伸手去揉了揉謝銳言的後腦勺:“果然腫了,摔疼了吧。”

謝銳言被無情鐵手揉得直抽氣,硬著頭皮說:“不疼。”

“我家沙發小,委屈你了。”韓嶠的目光落在那扇緊閉的客房門,“過會兒天亮了,我打掃一下客房,給你睡。”

謝銳言之前就覺得韓嶠並不準備打開那個神秘房間,便拒絕說:“不用。”

韓嶠:“你半夜滾下來磕到頭成了植物人,我還得負起責任養你半輩子。”

養半輩子這麽肉麻的說法,剛剛腦殼親密觸地、連笑一下都痛的小謝總竟然無法反駁。

韓嶠:“還是你想和我一起睡?”

謝銳言:“不不不不。”

簡直就像小貓咪旋風搖頭,直男式抗拒.jpg

韓嶠:“你對你的取向那麽沒有自信?”

謝銳言反唇相譏:“你們gay就是這麽套路直男的嗎?”

韓嶠:“其實我也是直男,寶貝兒,媒體曲解了亂寫的。”

“誰讓記者問你有沒有男朋友,你還往套裏鉆。”謝銳言明顯也仔仔細細地看過采訪,拎開韓嶠揉他腦瓜子的手,“別揉了,不要叫我寶貝!”

韓嶠順勢接梗:“叫你女王大人?”

謝銳言一楞,韓嶠在拿老梗逗他。

雖然身在客場,他也不能輸。

空蕩的客廳裏突然傳來一聲喑啞暧昧的女中音。

“你叫啊,韓嶠——叫我女王大人——”

聲音低柔婉轉,末尾還帶了個銷魂拖長音的“嗯啊~”。

然而家裏只有兩個男的,跟鬧鬼了似的,韓嶠剛剛沒被嚇到,現在結結實實嚇了一跳。

“智能設備抽風了?謝銳言,你有沒有聽到天貓精靈叫我名字?”

這時,又一聲:“韓嶠~啊~”

韓嶠一陣尿意往膀胱翻湧,差點要抱緊面前的死對頭:“謝銳言!”

他什麽都不怕,就有那麽一點怕鬼,不然也不會和謝銳言講畫皮的故事。

謝銳言恢覆了男聲,推開韓嶠湊上來的胸膛,垮著個臉威脅:“別調戲我,沒結果。”

韓嶠的心砰砰地跳了好幾下,才反應過來是謝銳言這個小狗崽子幹的。

為了研究當代中青年網友對音樂與樂器的口味,韓嶠沒少刷各種樂器和歌曲視頻,也接觸過兩聲類,現實中卻是頭一回見識到了男人發出女聲,還是他這位年輕貌美的……死對頭。

韓嶠消化了一陣,擡起眼看始作俑者。

謝銳言也沒能嚴肅幾秒鐘,剛剛嘴角還跟拉到地板上似的,這會兒在燈光下憋笑,樂得酒窩都深了好幾度。

二人第二次見面後,謝銳言還是頭一次笑得這麽開心。

酒窩很深,像個黑洞,要把韓嶠給吸進去。

韓嶠看著它,什麽受驚嚇的感覺都沒了,明明因為偏頭痛失眠到後半夜,現在覺得有點犯困。

謝銳言還在等韓嶠發火,但什麽也沒等到——韓嶠只說了一句“晚安”,就回房休息了。

又睡兩個小時,天還沒亮,韓嶠從臥室出來,手上拿著一把拖把。

謝銳言也徹底睡不著,在沙發上翻過來翻過去,反覆琢磨著他的禦姐音嚇不嚇人,韓嶠是不是真的生氣了。

長長一柄拖把映入眼簾,每一條超細纖維的絨面上都帶著潮濕的水汽。

“做什麽!”謝銳言整個人團成一團蜷縮在沙發上,害怕韓嶠報覆性地用拖把碾上他的臉,“你別過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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