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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審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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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審判

王後的寢宮。

安妮王後溫柔地註視著坐在椅子上和皮球玩耍的卡拉漢,?嘴角掛著慈愛的笑容,似乎那個跑去抓奸,嫉妒如同美杜莎一樣的女人根本不是她,?或者從她身上離去了似的。

卡拉漢小朋友卻只是百無聊賴地撥動著皮球而已,這是他毫無意識地舉動,?他的佩劍和騎士勳章被他放到了一邊,?他的眼中充滿了疑惑,?小小的額頭也緊皺著,過了一會兒他還是道:“那些女人到哪兒去了?”

那些侍女,王後的寢宮中那些穿梭的影子,如今一個都看不到了,她們的寢宮空空蕩蕩,只有瑪麗似乎還在擦洗著茶壺,做著她每天都在做的事情。

“她們去奉承一個新女人了,”王後道:“那個女人會取代我,成為這座宮殿的主人。”

她說得很平淡,卡拉漢之前還看到她提到那個女人的時候,那種絞盡腦汁、那種厭惡和計算,她似乎像個被敵人激起雄心的將軍,要跟那些人決一死戰——

但現在她從戰場上回來了,?她被證明落敗了,?人們逐漸發覺她即將一無所有,但她似乎獲得了解脫。

卡拉漢費勁地理解了一會兒,?更加不能理解了:“那您會去哪兒呢?”

“是啊,?二十八年來這裏一直是我的家,我也在想我的歸宿。”王後笑了一下:“它即將到來了,我感覺它的腳步越來越近。”

卡拉漢小朋友越發茫然了,?然而王後卻拉著他的手,“那天你其實聽到了,對嗎?但你裝作睡著了,你真聰明,寶貝。”

她說的是克莉斯被引入懺悔室的那天晚上,王後和丕平的密謀在這裏敲定,但他們都忘了床上還有一個孩子卡拉漢。

“你聽到了那些話,不好的話,你怎麽看我呢,”王後道:“你是不是跟那些人一樣,覺得我心地不善良,我並非一個好人?”

卡拉漢小朋友似乎有自己的想法,他嘆了口氣,悶悶道:“可能你幹了一些不好的事情,但你值得原諒,因為你心裏不高興,我不高興的時候也幹了許多壞事,我把螞蟻們辛辛苦苦搭建的窩掏了,把小狗丟進雞群裏,看著他們雞飛狗跳,我還一腳把波恩踹進糞坑裏,因為我聽到他在背後議論我的雞1雞長得太小。”

“我值得原諒嗎?”王後浮現出笑容來。

“值得,”卡拉漢保證道:“就算他們都不原諒你,我也原諒你。”

王後將他摟入懷中,像擁抱著珍寶:“感謝上帝,在這一刻我誠心誠意地感謝他,我以為他從來沒有垂青過我,但現在我知道我早已蒙受了祝福,他將你送來了我的身邊,給我帶來了快樂和慰藉。我感到很快樂。”

“那這快樂也太簡單了,”卡拉漢小朋友道:“要是我成為了你的騎士……”

一陣腳步聲在寢宮門口響起。

瑪麗渾身一顫,她站了起來。

一隊衛兵出現在了門口,他們是國王的親衛,看起來是來執行國王的命令的。

“我們奉命逮捕您,王後,”為首的人冷冷道:“為您被指控和宮廷樂師薩馬爾通奸……”

“不要用這種誰也不信的話來侮辱我的耳朵,”王後打斷他:“走,你可以直接將我帶走,不要多言。”

看起來為了防止王後的反抗,還有兩個虎視眈眈的騎士站在他的身後,不過王後並沒有反抗,她維持了一個王後的尊嚴和體面,直到卡拉漢小朋友拔出自己的佩劍,憤怒地指著這些人:“放開她!”

衛隊沒有人失笑,甚至被指著他們也沒有還手,雖然在他們看來只要輕輕一撥就能讓這個孩子像個皮球似的滾到角落裏——他們沈默地看著這個孩子,為他在這一刻展現出來的真實怒意。

“有人保護我,”王後喃喃道:“我真幸福。”

瑪麗抱起了卡拉漢,後者卻在掙紮:“為什麽不反抗?!”

六年之後那座石室再次開啟,仿佛輪回,然而這一回王後卻坐在了中央的石座上,成為了被審判的對象。

克莉斯就坐在她對面,可以清楚地看到她的一舉一動,她是王後,毋庸置疑,從第一眼見她克莉斯就知道她是個驕傲的人,她的王冠用最多的寶石鑲嵌,她的衣服用最珍貴的金絲繡成,她只享受果實中最甜美的一個,聽歐洲最滑稽的小醜講出來的笑話。

除了沒有子嗣,她什麽都有了。

然而實際上,她什麽都沒有,甚至從來沒有。

石階雖然有三層,但出乎意料地擁擠,這個地方本來就是只容神父和罪人懺悔的地方,克莉斯的右手邊是國王,他有單獨的座位,龐大的身軀深陷在椅子裏,他根本不願意和王後對視,他只是用一種厭惡的目光掃過王後的裙角,然後看上去像是沈浸在了自己的思緒中。

大法官依舊是一身白袍,他出現在這裏才是理所應當,但他臉色和他的胡須一樣白,他緊緊盯著自己手上那薄薄的幾頁紙張,似乎是剛才國王塞在他手裏的,關於王後的指控。

丕平也來了,他是最奇怪的一個,他直視著王後,用一種看不懂的目光,他的整張臉都有如刀刻,他的手一定在袖子地下握成了拳頭,克莉斯不知怎麽,產生了這種猜測,他一定是緊跟著國王的旨意,他一定會對王後發起指控——就像他當初對曼涅夫人做的那樣。

出乎意料地,駝背荷馬也出現在了這裏,他坐在最邊緣的地方,整個人隱藏在陰影中,仿佛只是個看客。

克莉斯的懷中抱著卡拉漢,這孩子從來沒有這麽安靜過,但起伏的胸膛印證他並非表現得這麽安靜。

在審判的前一刻,教皇走了進來,他是個不速之客,但他腳步輕快,似乎完全沒有意識到人們的心思,沒錯,他的確是最無瓜葛的一個,他來仿佛就是做一個消遣。

事實上克莉斯知道他並沒有答應國王的交易——但他也沒有表示明確的反對,他的態度卻讓國王大喜過望,只要教皇沒有在教義上指斥他,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他就能達成所願。

我要廢黜這個女人,國王心道,他已準備萬全。

他拍了拍手,一個目光呆滯、舉止瑟縮的男人就被帶了上來,他被指控為王後的‘奸夫’,不論國王說什麽,他都只有一個機械的反應,那就是點頭。

“聽到了嗎,”國王念完證詞,十分嚴厲地看向他:“這個人已經承認了一切,罪證就放在眼前,無可抵賴。”

然而沒有一個人說話,眾人似乎陷入了古怪的沈默中,讓他的話落在地上,或者跟灰塵一樣飄落在角落裏,甚至連駝背荷馬,都似乎充耳不聞。

國王一下子臉色脹紅,他高聲道:“該宣判了吧,大法官!”

被點名的大法官終於開口說了話:“宣判什麽,陛下?”

“宣判這份證詞有效,”國王道:“王後應該被廢黜,這樣的女人不論在聖經還是法典中,都可以被休棄。”

大法官似乎覺得可笑極了:“現在一個人指控陛下您偷了他的東西,我宣判您是小偷,陛下,您應該被剁去雙手。”

“你在說什麽?!”國王惱怒道。

“審判難道不給別人辯駁的機會嗎?不查證指控究竟是不是屬實嗎?”大法官冷冷質問道:“在我的審判生涯中,出現這一幕是我的恥辱,我竟還叫它出現了兩次。”

“你叫薩馬爾?”教皇忽然開了口。

他出乎意料的開口吸引了眾人的註意,尤其是被詢問的薩馬爾,似乎也沒有料到高高在上的教皇居然在詢問他,他渾濁的眼睛稍稍轉動了一下,“是的,陛下。”

“你來為我描述一下你是怎麽和王後通奸的。”教皇饒有興趣地盯著他,卻提出了這樣的要求。

克莉斯猛地嗆了一下,她倍感惱怒,在這樣一個場合裏教皇卻提出他充滿惡意的要求——不僅是惡意,簡直讓克莉斯懷疑是不是有什麽其他人在這一刻占據了他的軀體,驅使他說了這樣的話。

薩馬爾似乎也目瞪口呆,他努力打開口齒,想要做出一個形容——

然而教皇卻不給他這個機會:“前幾天我抓住了歐洲頗負盛名的小偷格裏高利,這家夥對我竹筒倒豆子,把在馬靈王宮的一切見聞經歷都告訴了我,其中有一個讓我記憶猶新,他說他親眼看到宮廷樂師薩馬爾和王宮廚師長路易廝混在一起,通過他的敘述,我驚奇地得知廚師長路易是個男人,排除專業上的互相交流,我認為他們犯下了雞1奸的大罪……我一直記得這件事,直到今天我又被告知他居然又恢覆了男女之愛,請給我一個解釋,我現在十分疑惑。”

當然沒人能給他一個解釋,只有國王青白交加的臉色,還有來自王後的嘲笑之聲。

王後當然有資格發笑,“……薩馬爾是個可憐蟲,為他犯了那樣的罪,卻被迫要承認這樣的罪名,風箏線用來織成了毛衣,多麽有趣,相信我,教皇陛下,如果不是歐洲法律規定判處人死刑之前一定要按照流程進行審判,我們的國王陛下又怎麽會絞盡腦汁殫精竭慮找到這麽個人,來為我定下這麽個罪呢?!”

“讓我們來開誠布公如何,”王後口齒清晰,而且思維也很清晰:“我因何被強行按上這個罪名,想來沒有人不知道,我無法讓他滿意,我說的是國王,他想要個孩子,但我一直沒有。現在他有了,通過外面的情婦,在這個孩子降生之前他需要給孩子一個身份,否則私生子永遠是私生子,就算是個兒子,也繼承不了王位。他希望我能知情識趣,及早退位,為此他還同我深談過,如果我願意自覺將王後的名位讓與別人,他依然可以讓我享受王後的待遇,只除了那頂王冠屬於別人,他保證我後半生衣食無憂。”

王後一口氣說完,很高興沒有人打斷她,為此她竟然顯出一種愉悅來:“但我不同意,他要把我的東西給別人,我當然不同意,於是他換了一副嘴臉,威脅我不懂得退讓的後果就是現在這樣,他命令我顧及自己的臉面,保持尊嚴體面,這個東西是他用來約束和威脅別人的東西,卻對他自己不管用,看看他的所作所為,他找了一個人來,強迫這個人承認和他的妻子通奸,啊,這話我說出來都感到恨不能鉆到地縫裏,然而這樣的事情國王卻做了出來,絲毫不以為愧。”

國王大怒地跳了起來,他想要用自己的威嚴呵斥王後閉嘴,在這一刻他感到的也非愧疚和羞慚,而是被戳破之後的心虛和惱怒。

然而所有人只是冷冷地盯著他,甚至連荷馬,也不知道有意無意,從喉嚨間發出的是濃痰起伏的聲音。

“我還一直在思考,為我是不是真的像他指責我說的那樣,不懂得感激,不知道本分,”王後道:“但我忽然意識到他這麽多年來談的只是我對他的本分,他對我應盡的本分,卻從來沒有提及,我帶來了一塊土地的嫁妝,二十八年的順從,對他真實的尊敬和愛戀,卻在忍受他對其他的女人滿懷遐思,忍受他數不清的情婦的挑釁,忍受獨守一座空蕩蕩宮廷的寂寞,為了排遣寂寞,我一年會安排364次舞會,期待著他像第一次見到我一樣,冒充一個侍衛,大膽地約我跳舞。”

“這是我對我丈夫的愛戀,如果沒有這份愛戀,我也不會撐到今天,”她道:“為了保有我丈夫的愛戀,我做過一些事,比如劃花了侍女的臉頰,她憑借著美貌挑釁我,我就讓她失去了美貌。當然我還幹過更壞的事……這是個懺悔室,對吧,我應當懺悔,我給你們做個警醒,大概在上帝面前你就要這樣傾吐你的罪過的,你們可以提前將這些東西都想得清清楚楚,總之我是想得很清楚的。”

但她即使這樣說著,卻露出了猶豫之色,看到她的目光克莉斯似乎懂得了,她伸出手去,將卡拉漢小朋友的耳朵捂住了。

王後終於向她投去一個感激的目光,雖然只有一瞬,很快又變回了厭惡。

“就在這個地方,我目睹她被按上那樣恐怖的罪名,接受審判,”提到這個名字,荷馬和大法官似乎都有了一些明顯的動作,他們的脊背向前傾了一下,“密謀顛覆,行使巫蠱,這是國王給她定下的罪名,我又給她增添了一條,謀害國王的子嗣。長久以來,我拒絕自己無法生育的真相,我恐懼預言的實現,我擔心我的後位,我給自己制造幻想和夢境,並且長久地沈浸其中。”

克莉斯知道她說的是什麽,侍女瑪麗已經揭示了真相,王後得了腹部的疾病,但她誤以為自己懷孕,巨大的幻想落空之後她並不肯走出去,在某種程度上說她的確患有精神疾病,她產生了癔癥。

王後沈默了一下,道:“她是個完美的女人,她在乎所有人的情緒,她因為我一直沈浸在失去孩子的痛苦中,因而讓自己的孩子也遠離她,不想觸動我的心懷,她真善良,不是嗎?但我無法對她產生好感,永遠都不能。”

王後轉向了克莉斯,她還是維持著自己的嘲諷:“我一直以為國王冷待你,無視你,是因為我的讒言,當時我的確天天在他耳邊說著那些我信以為真的謊話,我天天對他說,曼涅夫人害死我的孩子,也害死了你的……但這是個笑話,他之所以忌憚你,並非這個原因,克莉斯,你的父親弗裏曼伯爵才是王位真正的繼承人,老國王留下了遺囑,將來王位要留給弗裏曼的子嗣,他因此多次想要……”

克莉斯瞇起了眼睛。

“住嘴,”國王厲聲呵斥,他像個暴怒中的泰坦巨人:“胡說八道,從來沒有這樣的遺囑,弗裏曼已經死去十多年了,老國王因為他的死去而傷心,很快他和他的長子在天堂團聚了。克莉斯是我的侄女,即使我對她心存芥蒂,卻沒有想過要拿她怎樣,她平平安安回到了自己的封地,甚至我現在還在為她挑選丈夫,給她50萬金盾的陪嫁!”

“想想看他的兄弟,有沒有一個幸存的,”王後卻給克莉斯留了個提示:“你能活到現在是個奇跡,克莉斯,但陰差陽錯地,你確實活到了現在。”

克莉斯感到教皇似乎在看她,但她回看的時候,卻又發現似乎是個錯覺。

“我要喝一點鎮靜劑,”看起來王後精神過度亢奮,她從口袋裏取出一個藥劑瓶,大口喝了一口:“當然我還有一些話沒說完。”

黑色的藥劑染黑了她的牙齒,讓她的嘴唇上也沾上了黑色:“……夏宮是個美麗的地方,我在那裏呆了不少時間,有時候我總能聽到一些豎笛的聲樂,我想有個人跟我一樣,晚上總是失眠,我有一天大聲對空中說,出來吧,給你賞賜,但他並沒有出現,他並非為了賞賜。”

莫名其妙的話,克莉斯一楞,難道王後喝的並不是鎮靜劑,而是造成幻覺的曼陀羅汁?

然而有人似乎聽得懂她的話。

丕平一動不動地看著她,在這一刻他似乎聽到了夏宮的蟬鳴。

“我忽視了很多,小時候我有個玩伴,”王後費勁地咳嗽了一下:“他是個平民,我沒有幾分真心對他,我討厭他的出身,他說他可以成為貴族,可我從來不信。”

“我希望……”劇烈的咳嗽讓她跪倒在地上,然而指縫裏已經流出了黑紅色的血液。

克莉斯感覺到一道道人影從她眼前掠過,伴隨著叫聲和雜亂的喘氣、足音,她再重新看了一眼那滾落在地上的藥瓶,黑色的菫汁似乎泛著淡淡的光澤。

黑美人。

沈睡的美人。

克莉斯來到了王後的身邊,但王後凝視著她的臉龐,卻移開了目光:“我還是不想看到你的臉……和她一樣,神看眾人的憐憫。”

卡拉漢小朋友擠在她的懷裏,這一刻王後用盡全力圈住了她,最後在這個孩子的耳邊說了一句,她很快就陷入了無意識的痙1攣中,瞳孔也漸漸擴散了。

克莉斯想要將卡拉漢拉起來,但她拉不動,她不知道卡拉漢的力氣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大了,但很快她的耳邊響起了一聲熟悉的嘖聲,很快一雙有力的臂膀就將她和奮力掙紮的卡拉漢提了起來。

王後以自盡結束了一切,和當年曼涅夫人一樣,克莉斯不由得想到,然而曼涅夫人願意用自殺去喚起更多女人的覺醒,而王後是在最後一刻完成了大徹大悟,這是屬於她的覺醒。

懺悔,是宗教帶給人們的思考習慣,罪人也會懺悔,就像大船上的人們,尤其是當大船遇到了風暴和阻力,踟躕在一片海域的時候,船上的人們只能將自己的命運交給負責審判的上帝。

在克莉斯的故事中,王後也許接近那只海妖,然而在王後的故事裏,她是那艘大船上的水手。

“你在說什麽?”教皇盯著她道。

“故事,”克莉斯有些恍惚:“故事之夜,發生了六個故事,人們就在這六個故事裏打轉,從沒有走出去。”

“那也是因為有個人抓到了玫瑰11,”教皇道:“她願意去開啟這些故事。”

克莉斯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兒依然在魂游天外:“……為什麽你知道玫瑰11,為什麽你有那本書,為什麽你總帶著面具,為什麽你會給我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教皇沒有說話。

但克莉斯卻產生了一種退怯,油然而生的一種退怯,她甚至很自然地將剛才那一連串自己發問的問題都拋卻腦後了,“卡拉漢似乎需要紓解,蘭蒂就要進宮了,國王打算修改繼承法,大法官被降職了。”

“所以?”教皇問道。

“所以我應該有些行動,”克莉斯的手從眼圈挪下來,她的目光充滿了一種毅力:“這個宮廷真是讓我刮目相看,夫妻的決裂,君臣的仇讎,兄弟的反目,你如果不想被卷進永無休止的漩渦,那最好的辦法應該是制造一個更大的漩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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