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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陰雲籠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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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陰雲籠罩

郵遞員走南闖北,自然見識廣闊,比如他就能從馬車的記號中辨認出克莉斯的身份,不過最重要的是,博尼菲擁有馬車的人並不多,何況這些馬匹膘肥體壯,身上和牙口都沒有磨損的痕跡,說明它的主人並沒有用它們來拉磨或者幹其體力活。

女人是意識不到牲口的主要作用的,何況是富有的女人,只有她們樂意將馬匹當做出外活動的坐騎,而現實的男人們就不會這麽做。

“卡裏歐,”克莉斯微微一笑,“你如此聰明,而且善於察言觀色,那麽我的問題,應該能獲得答案。”

聽起來博尼菲的女主人並不是要來寄信的,卡裏歐就謹慎地回答:“我十分樂意在自己的能力範圍之內,為您效勞。”

和聰明人說話就是讓人愉快,不過傻人也有傻人的好處,比如在馬車前面揮退眾人的倫姆,因為聰明人總是有所保留,傻人卻傻的樂觀。

“有一個叫瑪莎的城堡侍女,”克莉斯隔著簾子和他說話:“在你這裏寄過信件吧。”

“……是的,小姐。”卡裏歐就壓低聲音道:“雖然博尼菲叫瑪莎的女人不少,但只有一個從您的城堡而來。”

“很好,”克莉斯道:“她在你這裏寄過幾封信?”

“這我可能記不太清楚了,”卡裏歐含混道:“畢竟您也看到了,每個星期二來這裏的人有多少。”

克莉斯擡手就將另一枚金盾扔了出去:“希望你能想的起來,郵遞員,我知道記憶力不好的人是幹不了你們這行的,何況她總是習慣於在最後的關頭前來,避開眾人,和你單獨交代一些什麽。”

“一共七封,”卡裏歐沒有猶豫,接過金盾之後,立刻顯示了自己驚人的記憶力:“前前後後寄出去七封信件,有時候一個星期一封,有時候兩到三個星期一封,她確實囑咐我,要我確保信件不要落下。”

有時候快遞員確實可能莫名其妙地落下一些信件,歐洲大陸曾經有個令人心碎的故事,一個小夥子將自己滿腔赤誠的愛戀寫在紙上,寄給遙遠的心愛之人,他期盼心愛之人的回應,然而卻杳無音信。於是小夥子另娶,姑娘另嫁,陰差陽錯二十年,最後才發現姑娘也一直在等待小夥子的情書,然而那封情書根本沒有被送出去,它被一只松鼠叼走,撕地粉碎,給自己的寶寶做了個窩。

當然故事也只是故事,但道理是不錯的,因為掉件是常有的事情,人人都希望自己的信件能如期到達,不過到不了也是命運了,除非這封信件十分重要,寄信的人願意多花一些錢,確保這封信一定能寄到。

“信件寄往何處?”克莉斯道。

“……都城馬靈。”卡裏歐低聲道,似乎他知道克莉斯想要問什麽:“具體的地址我實在不知道,郵遞員是有嚴格規定的,小姐,私自拆閱信封更是不可能。”

郵遞制度傳承自孔馬王朝,這個歐洲大陸唯一大一統過的王朝,在這個統一王朝的時代,確立了統一的官方文字,當然也使各個小國的文字得以流傳,同時也確立了郵遞制度,郵遞員是一種光榮的,且薪水可以和律師持平的職業,而且名額十分稀缺。

因為如果你能被選中做郵遞員,那麽就說明你的人品值得相信,因為郵遞員必須誠實、守信,不會私自拆閱信件,不會窺視他人隱私,更會竭盡全力,確保自己使命必達。

當然純粹相信人品也是不可能地,郵遞這個行業還有一個公會,所有的郵遞員都在公會的管控之中,如果違反郵遞行規,就會遭受公會的嚴厲處罰,畢竟損失的是整個行業的信譽。

克莉斯掀開了一角車簾:“那麽你還有什麽其他訊息可以告訴我嗎?因為昨天晚上,我的這個可憐的侍女自殺了,不知道什麽原因。”

卡裏歐明顯倒吸了口氣,他看起來震驚不已,“她死了?”

片刻的訝異之後,他就搖頭道:“我實在不知道其他什麽信息了,畢竟我和她只有郵遞信件的往來,我對您的損失深表遺憾。”

在這個時代,侍女就等於主人的私人財產,如果遇到一個暴虐的領主,在他的眼中侍女們或許跟他蓄養的牛馬沒什麽區別。

“好吧,如果你能回憶起一些什麽細節,”克莉斯就道:“請不要忘了告訴我。”

克莉斯的馬車重新啟動,而卡裏歐望了一眼前進的車輪,重新回到了人群之中。

“嘿,卡裏歐,”人們取笑道:“不是說,上帝面前人人平等嗎?怎麽那位馬車裏的老爺只是支付了一個金盾,你就忘記了自己的職業操守了?”

“上帝面前的確人人平等,”卡裏歐目光一閃:“然而如果你連贖罪券都買不起,你根本到不了他面前。”

克莉斯坐在車上,紛繁的思緒讓她頭痛,她感到自己的城堡上空,似乎籠罩了一層看不見的陰雲。

貼身侍女前後不一的態度,表妹若有若無的隱瞞,甚至連自己她也看不清楚。

那行潦草的字跡再一次跳到她的眼前,克莉斯仿佛能感覺到自己在寫這行字的時候所下定的決心。

“我會成功覆活她的,我發誓。”

“小姐,小姐!”倫姆的大嗓門響了起來,“前面好像是法官希瑟姆!”

希瑟姆是個盡職盡責的法官,他帶著一個仆人每天穿梭在各個村落中,當場裁定村民們的糾紛,畢竟這時候村民們連字都不認識,根本不會寫什麽訴訟書,但每天都會有無數起財產或者其他糾紛,以前的法官的做法是從不理睬。

“希瑟姆?”克莉斯推開車門,果然看到了他,但這家夥看上去很狼狽,他和他的仆人仿佛從泥水裏滾了一圈。

“感謝您的善心,”在克莉斯的邀請下,希瑟姆總算松了口氣,脫下骯臟的外袍,跳上了馬車:“我還在想今晚是一定回不去了呢。”

仆人坐在了倫姆的右手邊,這樣車裏就只剩克莉斯和希瑟姆兩人了。

“你怎麽把自己弄得這麽狼狽?”克莉斯問道。

“我的判決讓其中一人十分不滿,”希瑟姆嘆了一口氣:“他發了壞心,把我的馬放跑了,尋找的過程中,我又不小心栽進了泥坑裏……”

“看起來博尼菲的民風不怎麽淳樸,”克莉斯道:“他們欺負你年輕,而且剛剛上任。如果你穿上法官的袍子,高高在上地坐在審理所裏,他們就知道畏懼了,最起碼不敢戲弄你。”

“其實您也一樣,”誰知希瑟姆道:“在您被審判團審判的時候,那麽多鄉民們就在臺下看著您、奚落您,在您是領主的時候,他們決計不敢的。”

“你的意識是我必須要嚴厲對待他們,”克莉斯皺眉道:“在明年春天收糧食的時候,逼他們多交一鬥?”

“我的意思是您需要履行責任。”希瑟姆道:“當您成為真正的領主,他們才會徹底俯首帖耳,而我這個您任命的法官,才可以名正言順。”

“什麽,”克莉斯吃驚道:“我難道還不是真正的領主?”

“事實上,您具有博尼菲的法定繼承權,確實是博尼菲的領主,”就聽希瑟姆道:“但您來到這裏,還沒有履行一道程序。”

“什麽程序?”克莉斯問道。

“一道為您贏來歡呼和支持的程序,”希瑟姆道:“我們稱作‘巡幸恩典’。”

聖伯多祿清涼的夜晚,一聲清脆悠長的鴿哨聲之後,一群白鴿劃過天空,盤桓在聖殿上方。

教皇出神地凝望著它們,站在他身後的仆臣和騎士誰也不知道他在思索什麽。如果一件事讓他們奉若神靈的教皇如此費神,他們恨不能赴湯蹈火,讓這件事情不再讓教皇困擾。如果一個人讓教皇露出這樣的神色,他們就只能替那個人默哀了,因為這樣被教皇惦念的人,仿佛下場都不太好。

“昆都斯,”就聽教皇道:“明天你就可以關閉寢宮大門了。”

侍衛昆都斯眼睛一亮:“陛下,咱們這次去哪兒?”

讓一個年輕的教皇整日待在聖殿中,日覆一日地被動接受臣民的歡呼和敬仰是不現實的,教皇自然也有自己的娛樂,聖伯多祿有近乎一半的土地都是教皇的私人財產,馬場、莊園、獵場,還有夏宮、溫泉,都是教皇消遣娛樂的地方。

然而這些也時常讓教皇感到沒有樂趣,教皇最喜歡的還是游蕩在市井之中,像個真正游手好閑之人,昆都斯很難忘記教皇曾經和一群豬倌混在一起,跟他們打賭哪一只公豬可以成功鉆出火圈,為了點燃火圈,他們甚至差點燒掉了一片民房。

教皇甚至喜歡在自己的衣服裏放置一個藍寶石褡褳,在小偷們展示自己的技藝,爭先恐後偷竊的時候,他們就會發現這個褡褳根本是被釘死在衣服上的,而教皇不僅不會將小偷送到法官那裏,反而會向他們請教偷竊的手法,然後將價值連城的藍寶石送給他們。

當然有時候教皇的美貌也會遭來禍患,比如碰到那些醉鬼的時候,所以在一波波的醉鬼相繼倒在教皇的劍下之後,教皇也會嫌麻煩,而主動帶上面具。

“你以為我會去什麽地方?”教皇轉過頭來問道。

“斯托亞,福萊斯,或者西浦公國,”昆都斯道:“您還記得西浦公國的風光嗎……”

“我倒是記得西浦公國的一個酒館,”教皇道:“你對這個酒館的老板娘肥碩的屁股流連忘返。”

昆都斯哭喪著臉,因為旁邊的侍衛全都譏笑出聲:“陛下……”

“這次我單獨出去,”就聽教皇道:“你們就不用跟著我了。”

侍衛們嚴肅起來:“陛下,您的安危……”

“我的安危不用操心,”教皇道:“我此去大概兩個多月就回來。”

“歐尼塞主教知道了,會……”昆都斯下意識道。

“會很高興我又一次不務正業,”教皇冷冷地盯著他:“他巴不得教中權力集於他一人之手呢,告訴他聖靈日我還沒回來,就讓他主持祭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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