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凡事都能想到妾身，這讓妾身好感動呀。”張容月說完，將頭輕輕地靠在他的肩膀，貪婪地吮吸著他身上那讓自己迷醉的氣息。

朱祐樘沒有說話，他突然有一種感覺，自己像是回到母親的懷抱，無比的舒心與安逸。

“皇上不如再疼妾身一點可好？”張容月試探性地問道。

“好。”朱祐樘的意識有些混沌，他什麽都沒有想，便同意了。

“真的。”張容月激動地坐起身，便想跪下謝恩。

朱祐樘立刻拉住她的手，疑惑地問道：“為何行此大禮？”

“皇上你答應為妾身的父親封賞啦？”張容月不等朱祐樘回答，便自顧自地說道，“妾身的父親這麽多年來，一直都是監生，也著實是難為他養活了我們姐弟三人。”

張容月說完，眼角竟有隱隱的淚花，她輕拭之後，抓住朱祐樘的手臂問道：“不知道皇上想如何封賞妾身的父親？”

朱祐樘的腦中一片空白，這事情如此急轉直下，讓他根本沒有時間理清楚張容月的用意，只是一味的點頭。

朱祐樘一直都有一種感覺，這一切似乎是張容月早就想好的，直等自己往圈套裏鉆，所以剛剛在大殿上，當他的意見被拒絕的時候，他的腦中一閃而過的是張容月那失望的臉色，曾幾何時，他竟在不知不覺當中，將自己對母親的那份依戀，還有深深的思念都傾註在了張容月的身上？

李榮見朱祐樘久久沒有說話，於是好奇地看了看他，問道：“陛下。”

朱祐樘火氣顯然已經消了，他示意李榮將地上的奏章撿起來，然後一邊排列整齊，一邊問道：“去跟幾位大臣說，下午的經筵照常進行。”

“是。”李榮微微擡頭，見朱祐樘的臉色好了不少，顯然是自己也想開了不少，於是便在嘴角露出一個輕微的笑容。

話說就在朱祐樘頭疼張巒的封賞之事時，此時的裴玉杭已經有了新的進展。

裴玉杭跟蹤墨銘這些日子，也大約地將此人的行蹤摸了個遍，早上去主管房中分派任務，然後便是一直待在屋中，如若有哪個奴才犯錯了，都會交由他們來懲罰，打板子還算是小的了，那些什麽烙鐵，老虎凳什麽，隨時都會要了奴才的性命。

而且這打板子也分好多種，如若墨銘站定的時候，雙腳是呈現外八字，那就是意思意思便好，但是如果呈現的是內八字的話，那可就不是意思意思了，裴玉杭尋思著，當初江木左挨板子的時候，墨銘大約就是呈現的內八字吧。

看了這麽多天，墨銘不停地找小太監和宮女的麻煩，將太皇太後交代的事情根本沒有放在心上，不由覺得有些怪異，就在他想繼續通過太皇太後給他施加壓力的時候，沒想到墨銘自己動起來了。

這一日晚膳過後，各宮的主子都入睡了，墨銘偷偷摸摸地起身，小心翼翼地打開房門，貓著腰走了出去。

裴玉杭不緊不慢地跟著他，只見他左顧右盼之後，向禦竹園走去。

那是冷宮，住著的十有八九都是先帝時的妃嬪，還有幾個年老的宮女，難道墨銘要找的便是那個宮女嗎？

反觀，墨銘心中則是很堅定的，他今日去找那些人，就是想一不做二不休，且不管她們知不知道那件事情，只要是英宗皇帝那時候留下的宮女太監，現在一個都不能留。

禦竹園裏冷冷清清的，沒有一絲光亮，今晚的月色也顯得有些黯淡，果然是風高月黑夜，墨銘覺得便是連老天爺都在幫自己。

墨銘循著自己熟悉的道路，來到一個老嬤嬤的門前，他先是在門上仔細地凝聽一番後，才輕輕地推開房門。

年久失修的房門在這萬籟俱寂的夜色裏，發出刺耳的聲響，奈何屋中的人年事已高，根本聽不見這濃重的響聲。

墨銘慢慢地走向床鋪，借著若隱若現的月光，他瞧見那床上似乎是有個人影，此時正心口起伏，酣然入睡，他從內衣地口袋裏拿出一枚透著藍色光芒的長針，隱在自己的袖中，慢慢靠近那個床上正熟睡的人兒。

就在他要動手的時候，突然屋子裏一片明亮，屋子外面人生鼎沸，而讓墨銘更加意料不到的時候，那聲音裏竟然有太後的聲音：“墨公公，是不是可以向本宮解釋解釋，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兒？”

墨銘擡起手，剛準備將手中的長針刺進自己的胸膛時，床上剛剛酣睡的人兒竟突然騰空而起，自他手中將長針拿去，並一掌將他打倒在地。

待到墨銘看清楚那人的時候，他這才張大嘴巴，驚訝地說道：“是你。”

那人赫然便是裴玉杭。

裴玉杭把玩著手中的那枚長針，笑著說道：“這麽便宜你了，我可做不到，還是出去把事情與太皇太後說清楚的好。”

墨銘這時不得不耷拉著腦袋，任由錦衣衛押到太皇太後的面前。

太皇太後坐在轎攆裏，她面無表情地看著墨銘，口中冷冷地問道：“說吧，此事真的果如裴大人所說嗎？本宮的女兒真的沒有死？”

墨銘將頭扭到一邊，似乎什麽都不想說，裴玉杭見狀，上前站在他面前，聳聳肩道：“怎麽？不想說？你難道不想知道，此事你做的如此隱秘，為何還是被我拆穿了呢？還有，殿下又怎會在此等你呢？你如此狡猾，到底是哪裏出錯了，難道你不想知道嗎？”

墨銘的頭微微擡頭，用眼角瞥了裴玉杭一眼，然後稍稍端坐身子，道：“這說了是死路一條，不說也是死路一條，我又何必讓你們如願？”

“你如若說了終是能落個全屍，但如若你不說，到時候恐怕就不是死可以脫身的了。”裴玉杭冷冷一笑，走到墨銘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墨銘那卑微的後背，輕聲問道，“說，素素是不是你害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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