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13)
關燈
小
中
大
第十八章(13)
小鬼頭這麽興奮？鳳凰姐姐告訴你們幾個，可一定要是好東西。否則，攪了姐姐的美夢，姐姐絕對饒不了你們！”寧鳳凰一臉不開心的任由馬聖卿拉著走了過來。
“小聖哥哥，鳳凰姐姐！”三個小孩先是對馬聖卿討好的笑笑，接著一本正經的看著對寧鳳凰喊道。誰不知道，以前寧家最大的小福星寧鳳凰，現在最大的是大舉人馬聖卿。
鳳凰姐姐誰都不怕，就怕小聖哥哥不理她。小一輩的幾個孩子早就摸透了其中的道道，都是爭先恐後的討好小聖哥哥。只要小聖哥哥壓陣，還怕鳳凰姐姐收拾他們不成？
“小聖，快看。菱角哦！”順著幾個小鬼頭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寧鳳凰驚喜的發現河面上居然飄過來一些菱角藤。仔細看過去，上面長著不少菱角呢！以前每年夏天，大哥、二哥還有小聖都會來河邊摘菱角回去給她吃。只是這幾年，大哥成親了，二哥也成親了。歲月如煙啊！
“恩！”看著小圓球臉上的驚喜，馬聖卿輕輕點點頭。將手中的書遞給小圓球拿著，撩起長衫的下擺。脫掉鞋子，挽起褲腳。馬聖卿赤著腳下了水。
“小聖，你小心點！”站在岸上的寧鳳凰兩只眼睛緊緊的盯著小聖的一舉一動。
聽到小圓球的話，馬聖卿回過頭，溫和的對小圓球笑了笑。隨即又繼續向那一片漂過來的菱角藤走了過去。
小聖俊俏的臉上露出這麽溫柔的笑，寧鳳凰簡直是看呆了。小聖本來就很少笑，就是笑也只是淡淡的笑。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溫柔了？
就說小聖哥哥不能隨便笑嘛！看，鳳凰姐姐又被迷住了。奶奶怎麽說的來著？寧家小福星的心中小聖最重要，旁的什麽也比不上！
“二姐，傻啦？”寧浩然將自己的手放至寧鳳凰眼前晃了晃，壞笑著問道。
寧鳳凰理都不理寧浩然，伸出手狠狠的拍開眼前的障礙物。沒看到她正忙著看小聖嗎？寧浩然這個臭小子，就喜歡打擾她和小聖。寧鳳凰對此萬分不高興。這個寧浩然，是時候該丟出去讀書識字了。
不一會兒，馬聖卿已將菱角藤全部撈了回來，直接丟在了岸邊。幾個小孩七手八腳的將上面的菱角摘了下來，又將菱角藤丟回河裏，任其順水漂走。
“小聖哥哥，給你！”寧浩然將手中的菱角挑了幾個大的遞給馬聖卿。小聖哥哥可是他最崇拜的人了。好東西自然要先給小聖哥哥。
馬聖卿沒有拒絕，伸手接過菱角。這種水生的野菱角很鮮嫩。馬聖卿稍稍用力將菱角自中間掰成兩半，然後去掉外殼。一半菱角遞給小圓球，另一半留給他自己。很小的時候，馬聖卿聽過幾句歌謠：“兩角菱，同根生。心連心，不分離。”
寧鳳凰自是沒聽過這幾句歌謠，也不知道小聖此舉的用意。接過小聖遞過來的菱角餵到嘴裏，寧鳳凰的心中甜滋滋的。倘若她知道小聖心中的想法，此刻的她應該根本就顧不上吃吧！不樂得直打轉才怪！
“你們三個慢點吃，還要帶一些回去給小禮和小謙呢！”寧浩然一邊往嘴裏塞著菱角，一邊交待三個搶的正歡的弟弟妹妹。
寧浩然口中的小禮大名寧浩禮，是寧長宣的長子，只有五歲。小謙是寧長宣的次子寧浩謙，剛滿三歲。三個小孩倒也聽話，聞言都放慢了手中的動作。想到家中還有兩個弟弟，也不再爭搶剩下的，吃起自己手中的菱角。
寧浩然則趁此機會，將剩下的菱角全部包了起來，準備一起帶回去。剛包好菱角，寧浩然一擡頭就撞上了馬聖卿讚許的眼神。分外開心的寧浩然樂顛顛的領著三個弟弟妹妹向寧家跑回去了。
“小聖，不許你對寧浩然那個小子這麽好！”看著寧浩然那一臉欣喜的樣子，寧鳳凰的心中分外不是滋味。
【童生試】也叫“童試”；包括縣試、府試和院試三個階段。通過縣、府試的便可以稱為童生，參加由各省學政或學道主持的院試。通過院試的童生都被稱為生員，俗稱秀才。算是有了功名，進入士大夫階層；有免除差徭，見知縣不跪、不能隨便用刑等特權。
【鄉試】明清兩代每三年在各省省城(包括京城)舉行的一次考試，因在秋八月舉行，故又稱秋闈(闈，考場)。主考官由皇帝委派。考後發布正、副榜。正榜所取的叫舉人，第一名叫解(jie)元。
【會試】明清兩代每三年在京城舉行的一次考試，因在春季舉行，故又稱春闈。考試由禮部主持，皇帝任命正、副總裁，各省的舉人及國子監監生皆可應考。錄取三百名為貢士，第一名叫會元。
五十四
“恩？”馬聖卿疑惑的看向小圓球。他對小然好，只是因為小然是小圓球的弟弟啊！
“不許裝傻！你明明知道我在說什麽。我跟你說，你只能對我一個人好！”已經十五歲的寧鳳凰最近正琢磨著如何主動出擊，盡快拿下小聖。要知道小聖現在可是所有人都惦記著的香餑餑，要小心防著才是。萬一哪天一不小心被哪位大人物的千金啊什麽的看上了，她寧鳳凰找誰哭去？
馬聖卿聞言什麽也沒說，輕輕摸摸小圓球的頭。拿過小圓球手中的書，轉身向寧家走去。
“小聖！”寧鳳凰先是一楞，隨即氣急敗壞的追了上去。小聖真是越大越不可愛了！
“小聖回來了？快，洗個手過來吃飯。”一見到小聖那修長的身影出現在大門口，寧奶奶馬上和藹的交待道。
“奶奶，我也回來了！”跟在馬聖卿身後的寧鳳凰怏怏不樂的走了進來。回來的一路上，小聖根本沒理會她的耳提面命。
“好，好！奶奶的寶貝小鳳凰也回來啦？跟小聖一起洗手去。”即使寧鳳凰已經長大了，寧奶奶仍是習慣性的叫著“寶貝小鳳凰”。
“哦！”寧鳳凰繼續怏怏不樂。小聖不理她，小聖居然不理她...
看著小圓球一幅受到嚴重打擊的樣子，馬聖卿好笑的搖搖頭。牽起小圓球的手，向水井走去。
忽然被小聖牽起手，寧鳳凰還有點沒反應過來。待小聖打好水，將她的手放在冰涼的井水中。寧鳳凰一個激靈，完全清醒了過來。隨即驚叫道：“小聖，你？”
“洗好了，去吃飯吧！”無視小圓球的震驚，馬聖卿扯過一旁的毛巾幫小圓球擦幹手後輕輕說道。
“恩！”小聖居然幫她洗手？寧鳳凰頓時全身充滿了力量，擡頭挺胸的走向堂屋。吃飯去咯！
跟在寧鳳凰身後的馬聖卿臉上浮現出一絲不易被人察覺的笑容。那個笑容帶著狡黠，帶著算計，帶著胸有成竹，帶著志在必得...
“小聖，看書辛苦了。來，這是娘特地給你熬的補湯。多喝點。”寧家飯桌上，李氏一臉關懷的說道。
“謝謝！”馬聖卿恭敬的接過李氏遞過來的補湯，慢慢的喝了起來。對於寧長明和李氏，雖然他早在心中承認了他們的存在，但卻甚少喊出爹娘二字來。
“一家人，還謝個啥？”李氏如是說著，臉上卻沒有一絲責怪。小聖這孩子從小就懂禮。現在做了舉人，講禮自是再正常不過了。將來的小聖，指不定還有更大的出息呢！
“小聖是舉人。讀書人最是講禮。應該的，應該的！”寧奶奶笑呵呵的說道。自從馬聖卿十四歲那年接連考過縣試和府試，成為這十裏八鄉唯一的童生以後，馬聖卿在寧奶奶心中的地位一下子飆升到僅次於寧鳳凰一人之下。比起當年的葉老夫子，小聖可是青出於藍勝於藍啊！
寧家其他人聞言也跟著點頭，沒有一個人覺得小聖這樣做不對。或者應該說，不管現在的小聖做任何事，他們都是絕對讚成的。那份毫無理由的相信，已經開始漸漸趕超大家對小鳳凰那份根深蒂固的信任。
馬聖卿沒有再開口，只是默默的吃著碗裏的飯菜。寧家人都沒有註意到，馬聖卿對所有人開口道謝，卻從不曾對一直與他最親近的寧鳳凰說過一個謝字。即使過了這麽多年，馬聖卿的心中仍然只認定只有小圓球對他的好是理所當然的。只有小圓球對他的付出，他才會毫不顧忌的全盤接收，甚至索要更多。
而其他人，即使是一起生活了近十二年的寧家人。馬聖卿真心的感激他們，卻絕不會將他們對他的好視為理所當然。因為他知道他們對他好，不僅僅因為他是馬聖卿，更因為他是寧鳳凰的小童養夫。
“娘，二嫂說今日會過來。”沈默了一會，黃青青忽然開口對寧奶奶說道。
村裏的老木匠一個人過了一輩子，臨到老也就寧長宣這麽一個徒弟跟在身旁。於是，老木匠兩年前過世的時候將木匠鋪留給了寧長宣。這樣，寧長宣正式成為了小西村的新木匠。黃青青這麽多年也是一直忙活著豆坊的事，無暇顧及其他。
現今寧家的那些田地算是全歸了寧長明。張氏對此自然是萬般不情願，這兩年隔三岔五就要跑來鬧上一鬧。昨日張氏又一次去豆坊白拿豆腐的時候，讓黃青青給寧家帶個話。黃青青一直沒怎麽放在心上，剛剛才忽然想起來。
“她又去豆坊白拿豆腐了？我說青青啊，你不要老是這麽老實。她去你就給？你這次給了，她就不來了？以後她再去豆坊，你就跟她說：老婆子我下了死命令，不準再給她拿。要豆腐可以，拿銀子！”寧奶奶一臉怒氣的吩咐道。要不是張氏怎麽說也是寧家老二的媳婦，還給老寧家生了幾個孫子孫女，寧奶奶早把她教訓得不敢再這麽囂張了。
“恩，知道了。二嫂昨日傍晚的時候去的，還讓我給帶個話。”黃青青點點頭，老老實實的說道。
“又來？這三天兩頭的來，也不嫌煩？讓她來，老婆子倒要看看她這次來又想整出什麽妖蛾子。”對於張氏的那些小伎倆，寧奶奶向來不屑一顧。
“娘，不行咱們就把地分一些給他二叔家吧！”聽張氏又要來鬧，李氏試探著開口道。
“不給！她就是眼紅我們現在的日子好了，想來撈點好處。甭想！我告訴你們，誰也別給我起這個念頭。家裏的那點田地，老婆子要死守一輩子！”寧奶奶瞪著眼睛看著眾人。
“可是二叔家的日子過得不是很好...”這麽多年來，李氏的心中對張氏不是沒有埋怨的。只是眼瞅著自家日子越來越紅火，張氏一家的日子卻越來越寒酸。李氏就起了救濟一下張氏一家的念頭。
“老大家媳婦，不是我說你，你啊，什麽都好，就是心太軟。你忘了之前張氏是怎麽對待你這個長嫂的呢？分家是他們自己提的，咱們也沒有誰逼他。現在日子苦了，就想著咱老寧家的好了？這是他們該受的。青青，你也是。老實巴交的性子這是隨的誰？保不準啥時候就吃虧了。我說你們兩個怎麽不像雨蓮學學？老婆子就從沒看張氏在她手上討到好...”寧奶奶又開始每日一次的慷慨激詞了。這幾年，寧家老三的媳婦江雨蓮早已是寧奶奶心中最合格的兒媳婦了。
“行了，行了！吃飯...”甚少說話的寧老爺子開口打斷自家老婆子的滔滔不絕。老三家媳婦確實不錯，又在五年前跟十歲的小鳳凰一起合開了寧氏繡紡。現今更是在整個越滄國開了不少分鋪，據說生意好的不得了。可是就算這樣，老婆子也用不著每日念叨一遍啊！好在老大家媳婦和老四家媳婦性子好，不往心裏去。不然老寧家哪還能日日這麽安穩？
“奶奶，喝湯。”寧鳳凰忙不疊的遞上一碗湯，借此堵住奶奶的喋喋不休。自家娘親和四嬸也不錯啊！奶奶幹嘛老是拿三嬸出來說事？二嬸跟三嬸一年根本就見不到幾次面，二嬸根本沒機會從三嬸身上下手好吧？
自家小鳳凰遞過來的湯，寧奶奶自然很是受用。也不再念叨，接過碗開心的喝了起來。
見此情景，寧長明給了小鳳凰一個表現不錯的眼神，換回小鳳凰一個白眼。寧長明心中苦笑不已：這丫頭，越大越放肆了。這幾年更是膽大妄為的拉著三弟妹開繡莊，賣成衣。唉！他這個當爹爹的是管不住咯！也就只有小聖能鎮住她。
“爹，娘，在家不？”說曹操曹操到。寧家眾人剛放下碗筷，張氏的尖銳聲音便自大門外響起。
“小鳳凰，帶小聖出去走走。今日這家裏肯定是不得安寧了。”寧長明對著寧鳳凰吩咐道。
寧鳳凰點點頭，拉著小聖就走。這麽多年下來，自家三嬸的那些行為她已經看膩了。沒有任何興趣再旁觀三嬸那不屈不饒的越挫越勇。
“小聖哥哥，我們也要去。”寧浩然一揮手，幾個小的立馬跟上。
“寧浩然，不準打擾我家小聖看書！”寧鳳凰惡狠狠的說道。寧浩然，你就是個討厭鬼，煩人精！
“小聖哥哥答應今日下午教我們讀書識字的。”寧浩然才不理會自家二姐的叫囂，緊緊的跟在他的小聖哥哥的身後。
“什麽？教你們幾個？找你們的夫子去！”寧鳳凰先是愕然，隨即開始打發幾個小鬼頭。
“夫子說今日身子不適，不教課。”寧浩然一邊解釋一邊招呼寧浩祥幾個跟上。寧浩禮和寧浩謙也被拉著一起跟在了馬聖卿和寧鳳凰的身後。
這個齊老夫子，怎麽這麽不敬業？虧她還花了大價錢把他請到小西村來教書。沒想到一到關鍵時刻，這個老夫子就這不舒服，那兒不適。哼！你會偷懶，我也不會讓你好過。這個月的月錢甭想她多給一個銅板！寧鳳凰拿寧浩然無法，只好在心中暗暗盤算如何對付現今小西村的齊老夫子。
五十五
“小聖，小鳳凰，出去啊？”站在院子中間的張氏見到自屋內走出來的馬聖卿和寧鳳凰，笑著問道。
對於張氏，馬聖卿無甚好感，直接忽視。寧鳳凰沒什麽誠意的點點頭，也不多說什麽。
寧浩然撇撇嘴，開口喊道：“二嬸！”沒辦法，他又不像小聖哥哥那樣是見到知縣大人都可以不下跪的舉人。更不是自小就被大家稱為小福星，現今更是財大氣粗的二姐。若是他不叫二嬸，還不被二嬸拿住話柄好去冷嘲熱諷他家娘親？
一幹小的也很禮貌的開口喊道：“二娘！”自家爹娘有交待，二娘最不好惹。能躲就躲，不能躲就必須喊人。
幾個小孩喊完就一溜煙的跟在馬聖卿和寧鳳凰的身後跑出了寧家大門，完全不給張氏說話的機會。馬聖卿和寧鳳凰，張氏一個也不敢惹。只能心中生著悶氣，一臉不爽的走向堂屋。
確定幾個小的已經離開，寧奶奶趾高氣揚的走了出來，攔住了張氏欲進屋的腳步：“老二家媳婦，有何貴幹啊？”
“那個...娘，也沒啥事。兒媳就是想著小舉已經十四歲了，過幾年就該娶親了。我這個做娘的不是想為他存點銀子好討房媳婦嘛！”張氏拿出自認為最有理的借口。
“恩，小舉是不小了。再像現在這樣游手好閑的混下去也不是法子，不如給他找點事做？跟小啟一樣，到他三叔家的酒肆打個長工什麽的。也可以賺幾個錢嘛！”只當沒聽見張氏的最後一句話，寧奶奶一臉正色的說道。
寧浩舉，寧家這一輩最沒出息的孫子。連一向調皮搗蛋的寧浩啟，他都不比不上。整日癡心妄想有朝一日他會中秀才、中舉人...也不看看他那樣，一拿起書就打瞌睡，根本就看不進去。讓他寫幾個字吧！鬥大的個頭，還不如年僅十歲的寧浩然寫的好…
寧奶奶從一開始的不抱希望到後來的失望，最終變為如今的絕望。這個孫子，沒救了！自家小聖可是日日認真看書，勤奮溫習，從不偷懶的。小舉要是能有小聖的十分之一，保不準還能過個縣試。現在這副樣子，難哦！
“娘，您說的這是什麽話？我家小舉將來可是要做舉人的。像小聖那樣有出息，到時還不為咱老寧家光耀門楣？”張氏心中始終認定，她的小舉一定能中舉。直到今時今日，從不曾懷疑過。
“中舉？老婆子可不敢想。你還是讓小舉定下心來，別瞎想了。像小啟那樣，現在不也過得很好？”寧奶奶不想將自家孫子說的太過難聽。寧浩舉中舉？除非老天瞎了眼。她就想不通了，張氏到底是哪來的自信她家兒子一定會中舉？真以為人人都是小聖？馬聖卿只有一個，小西村的舉人也只有這麽一個！
“小啟那樣？還不就是個跑堂的，有什麽好？說到這，娘，您去跟他三叔說說，讓小啟當個掌櫃什麽的。”張氏的心思甚是活絡，此刻又打起別的主意來。
“掌櫃？行啊！江家在鎮上也是大戶，你一打聽就知道在哪了。你現在就去鎮上，親自跟江家老爺說去！”寧奶奶指著大門對張氏喊道。掌櫃？虧她還敢說出口。小啟要是真有本事，老三會不給他機會？
寧浩啟從來就不是一個做大事的人。好在他肯踏踏實實的娶個同村姑娘，本本分分的在江家酒肆當個跑堂。寧浩啟姓寧，寧長學又怎會虧待自家親侄兒？每月的月錢不說，寧長學經常會私下多給寧浩啟一些銀子。寧浩啟沒啥野心，要的也就是個不愁吃不愁穿。所以寧浩啟一直對自家三叔感恩戴德，從不起壞心思。現今小兩口的日子過得倒也和美。
“娘真是會說笑。江家老爺哪能聽我的啊？”張氏一楞，訕訕的說道。
“哦，你也知道江家老爺不會聽你的啊！那你還打人家江家酒肆的主意？江家老爺還沒死呢！掌櫃什麽的，你就別想了。我跟你說，你少去攛掇小啟起那些壞心思。否則江家一怒之下，不讓小啟在那幹了。你哭都沒地方哭去。”寧奶奶防患未然的敲打著張氏。江家不是傻子，現在又有寧浩祥和江奇瑞兩個寶貝疙瘩。怎麽輪也輪不到別人來打壞主意。
“哪能啊！話說回來，娘，我想送小舉到鎮上的私塾去讀書。聽說那的夫子可有學問了，就是要的銀子多了點。娘，您看，是不是...”見寧浩啟的事情沒有希望，張氏繼續盤算寧浩舉的事。家裏的那幾畝田地，要不到她就不要了。只要寧家肯給銀子，什麽事都好說。有了銀子誰還傻的去種田啊？
寧家現在最不缺的就是銀子。寧氏繡紡，日進千兩都有可能的。張氏眼饞的幾乎都要瞎了。
寧氏繡紡的生意剛有起色的時候，張氏特地拉著寧長慶帶著寧浩啟三兄妹回過老寧家，為的就是想分點好處。哪想到寧奶奶的一句話將張氏心中的小算盤打得一個算盤珠子都沒留下。什麽話？很簡單的一句話：寧氏繡紡的銀子是小鳳凰的，找小鳳凰要去！
張氏再厚臉皮，也不好意思跟一個才十歲的女娃娃要銀子啊！更何況，那個女娃娃還眨巴眨巴眼睛，一臉天真的說道：“小鳳凰的銀子要留著給小聖去帝都趕考！”
那一年，馬聖卿十四歲，剛成為小西村唯一一個童生。這個理由無人可以反駁，張氏自然也只得閉上嘴巴，保持沈默。她不敢估量馬聖卿將來會不會真的去帝都，也不敢估量去了帝都的馬聖卿會不會成為她根本惹不起的大人物。最終，張氏在眾人異樣的眼光中，灰溜溜的離開了寧家。
如今可不一樣了，寧氏繡紡的生意已經紅火到整個越滄國無人不曉。寧家若是還舍不得這點小錢，那就怪不得她這個做兒媳婦的撕破臉了。
“什麽意思？要銀子？憑什麽啊？”寧奶奶斜著眼睛看著張氏。
“小舉姓寧，是寧家的孫子！”張氏理直氣壯的說道。
“恩，沒錯。小舉是寧家的孩子。可是小舉不是你生的？你這個當娘的不養兒子，跑來要侄女的銀子？你也真夠要臉的！”既然老大家媳婦和老四家媳婦都鎮不住這個張氏，寧奶奶決定今日就好好教訓教訓張氏。免得她不知好歹，日後再上門來討銀子。
“娘，瞧您說的。我這個做娘的怎麽不養自己兒子了？我這不是養不起嘛！您也不要老是說那銀子是小鳳凰的。小鳳凰的銀子還不是咱們寧家的？”張氏忍著心中的怒火，陪笑著說道。只要寧家肯給銀子，她忍！
“小鳳凰今年都十五了，老寧家就是想留也留不了幾年了。指不定明年小聖自帝都回來以後就將小鳳凰娶過門了。到時候這些銀子可就與咱們老寧家沒有一丁點的關系了。要不，你去找小聖要？”寧奶奶開始睜眼說瞎話，糊弄張氏。
“娘，您不想給銀子就直接說不給。幹嘛還拿這種理由搪塞做媳婦的？誰不知道小聖是咱寧家的童養夫，將來還能自立門戶不成？”張氏臉上的笑容再也維持不下去了。找小聖要？一想到小聖那冷冷的樣子，她才不去自討沒趣。
“既然大家都心知肚明，你還站在這幹嘛？”寧奶奶也不辯解，直接承認她就是不準備拿銀子出來。
“你…”張氏氣得連娘都不喊了。她賠了半天的笑臉，最後竟然換來這麽個結果？
寧奶奶冷哼一聲，轉身進了屋。今日她已經表明了態度，要是張氏以後再敢來肖想老寧家的銀子，就別怪她不客氣了！
馬聖卿和寧鳳凰去的是皇甫堯離開時留給他倆的屋子。馬聖卿將一幹小的領到往日夫子教小西村孩子們學識字的那間屋裏，根據幾個孩子的不同情況教了起來。
以寧浩然為首的四個大點的孩子已經在齊老夫子那學過一些東西，教起來倒也不難。寧浩禮和寧浩謙兩個小不點就只能跟著背背三字經的頭兩句了。盡管如此，馬聖卿仍是十分耐心的教著兩個小不點。
寧鳳凰無奈的看著本應屬於她一人的小聖就這樣被弟弟妹妹們搶走了。照這樣下去，她何時才能拿下小聖啊？閑雜人等為何總是這麽多？寧鳳凰沒辦法，只好一人跑到書房裏去畫寧氏繡坊的新衣圖樣。
馬聖卿一轉頭發現小圓球不知何時已經走開了。交待寧浩然看好弟弟妹妹們，馬聖卿直接走向書房。小圓球每次耍小性子都喜歡躲到書房裏畫圖。也不知為何，這樣的小圓球反倒很快就能畫出各式新圖樣。
每次三嬸問及小鳳凰為何突然畫的這麽快時，馬聖卿都閉口不談。他曾經試過在小圓球畫不出圖樣的時候，故意不理睬小圓球。沒想到，結果竟然出乎意料的好。不過半日，小圓球手捧十幾張新圖樣直奔寧氏繡坊。那一次，這些圖樣著實為寧氏繡坊賺了很大一筆銀子。夫子曾笑言，馬聖卿乃寧鳳凰畫圖之源泉也！
馬聖卿推開書房的門，輕輕的走了進來。果不其然，小圓球正站在書桌前大筆揮墨。看著小圓球聚精會神的美麗容顏，馬聖卿眼中的墨色幽深一片。他從未跟任何人說過，他的心中甚是喜歡這樣沈浸在筆墨紙硯中的小圓球。馬聖卿默默的站在一旁，等著小圓球從她的思緒中走出來。
寧鳳凰感覺她畫了好久好久，終於畫完了腦中最後一個圖樣。放下筆的寧鳳凰揉著有些發酸的右手，準備出去看看小聖教完幾個小的沒。沒想到身旁忽然伸出一只大手握出她的右手，輕輕的開始揉了起來。寧鳳凰一驚，擡起頭發現是小聖。也不掙紮，乖乖的任小聖為她揉著發酸的手。
五十六
“酸？”看著小圓球一臉的委屈，馬聖卿臉上的表情很是溫柔。這丫頭，做事也不量力而行，受罪的還不是她自己？
“恩。好酸！”感覺到小聖的關心，寧鳳凰的心中更加委屈。都是小聖害的！要不是小聖不理她，她才不會為了轉移註意力拼命的畫圖。
聽著小圓球的叫嚷，馬聖卿的心中泛起一絲心疼。不再搭話，更加輕柔的為小圓球揉手。小圓球說，每當看到她親手畫出的衣樣變成一件件成衣，被穿在眾人的身上，她的心中總會生起滿滿的自豪。倘若不是知道小圓球是真心喜歡畫圖樣，他是絕對不會對小圓球耍這些小手段的。
“小聖，那幾個小的呢？”口上說討厭，心中還是惦記著的寧鳳凰不放心的問道。
“小然剛剛來過，說他們先回去了。小禮和小謙累了。”手下的動作不停，馬聖卿低著頭回答道。
“哦！這樣啊...也就是說現在只剩下我們兩個咯！”寧鳳凰臉上的委屈立刻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狂喜。總算是可以想法子拿下小聖咯！
“恩！”馬聖卿輕輕應道。不只是小圓球，其實他也喜歡與小圓球獨處。以前總是有夫子在一旁，後來又有了小然緊隨身後...此時此刻，終於只剩下他和小圓球兩人了。這樣想著的馬聖卿低著頭的臉上露出輕松的笑容。只顧自己開心的寧鳳凰卻完全沒有註意到這個笑容，白白錯過了大好的美景。
回去的路上，馬聖卿和寧鳳凰兩人並肩走著的身影引來不少村民們的矚目。兩人都是名人，自小就被註視慣了，此刻自然也不在意眾人看與不看。到了後來，寧鳳凰直接拉起小聖的手。反正大家愛看，就讓他們看個夠吧！
被小圓球拉住手的那一霎那，馬聖卿感覺周圍村民們的視線特別的熱烈。心下笑笑，回握住小圓球的小手，淡定的牽著小圓球走回了寧家。
這幾年，寧家賺得的銀子越來越多，寧家的祖屋也擴建為兩個四合院。寧家人在自家院中爬著葡萄架的那面圍墻上打了一個拱形門，緊挨著寧家祖屋的左側又建了一個不小的四合院。大門仍是祖屋的大門，不曾改變。
新的四合院除了東邊是兩間屋，其他三邊每邊都是三間屋。這樣一來，即使寧家的孫輩們娶了媳婦也完全可以住的下。
現今的寧家早已變了樣。寧爺爺和寧奶奶的屋子自是不能動。寧長明和李氏的屋子也是動不得的。寧家老二分家出去住。寧家老三常年住在鎮上。寧家老四和黃青青住在寧家老四本來的那間屋裏。
憨厚老實的寧浩傑娶了同村性子爽朗的胡氏，住在新四合院的堂屋的左側。一直在寧家繡坊管事的寧浩俊，帶著好不容易才娶回來的秦氏在鎮上買了新屋。新四合院堂屋右側的那間屋子是留給他們二人回來時住的。
寧鳳昕嫁到鄰村以後，寧鳳凰就一個人住在了姐妹倆一直住的屋裏。馬聖卿也是單獨住在原來的房間裏。寧浩然幾個小的集體住在了新四合院。
張氏極為眼饞新四合院多出來的幾間屋子，曾試圖想要她家兩個兒子寧浩啟和寧浩舉住進去。無奈寧奶奶太過強勢，李氏也是堅決不同意。最終，這件事不了了之。
第二日一早，早起的馬聖卿正準備出門走走。沒料想，一出門就被人攔住了。看著眼前陌生又熟悉的臉孔，馬聖卿全身的血液有那麽一剎那的凝固。多久沒有這種冰冷的感覺了？為何他們還會出現在他的面前？
“那個，小聖啊！爹和娘帶著你弟弟妹妹們來接你回家了。”馬大發幾近諂媚的笑道。
“是啊是啊！小聖，你這孩子怎麽說走就走啊？也不跟爹娘說一聲。這麽多年來，爹娘擔心死你了！”周氏擦擦眼角根本不存在的淚水，一臉誇張的痛苦表情。
馬聖卿緊繃著身子，冷冷的看著眼前這個假惺惺的男人。這個男人是他的爹爹，可是當年卻那般無情的當著所有族人的面將年幼的他趕出了家門。這個男人從未顧及過他的死活，此刻是想來認親嗎？
“小文、小武，還有小娟，你們三個楞在這幹嘛？還不快過來喊哥哥？”周氏斥責身後的三個兒女，心中惱怒萬分。千叮呤萬囑咐，交待他們三個見到小災星的時候一定要熱情的喊哥哥。誰知還是這麽不中用！
馬家兩兄弟，馬一文現年十七歲，馬一武現年十五歲。最小的女兒馬月娟也有十四歲了。對於這個已經離開十二年的哥哥，哪還有半點印象？此刻，看著一臉冷然的馬聖卿，三個人楞是沒敢上前。
“小聖，你可千萬別見怪啊！他們三個見到你這個哥哥，開心的都忘記喊人了。”見馬一文三兄妹動也不動，周氏心中只罵三人不知好歹，卻也不得不站出來為他們說話。
“是啊，是啊！小聖，他們三個小的時候還是你帶的呢！許是太久沒見，所以生疏了。你這個做大哥的可不能跟弟弟妹妹們計較。”馬大發很快的進入爹爹這個角色，甚至開始教導起小聖該如何做人家大哥了。
聽著眼前這個男人說出這麽無恥的話，馬聖卿感覺心中的怒火燒的越來越旺。可是越生氣，馬聖卿的臉上越平靜。這麽多年，不是沒想過再次遇見這家人時會是如何場景。沒想到今日終於見到了，馬聖卿的心中除了惡心還是惡心。那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
小鬼頭這麽興奮？鳳凰姐姐告訴你們幾個，可一定要是好東西。否則，攪了姐姐的美夢，姐姐絕對饒不了你們！”寧鳳凰一臉不開心的任由馬聖卿拉著走了過來。
“小聖哥哥，鳳凰姐姐！”三個小孩先是對馬聖卿討好的笑笑，接著一本正經的看著對寧鳳凰喊道。誰不知道，以前寧家最大的小福星寧鳳凰，現在最大的是大舉人馬聖卿。
鳳凰姐姐誰都不怕，就怕小聖哥哥不理她。小一輩的幾個孩子早就摸透了其中的道道，都是爭先恐後的討好小聖哥哥。只要小聖哥哥壓陣，還怕鳳凰姐姐收拾他們不成？
“小聖，快看。菱角哦！”順著幾個小鬼頭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寧鳳凰驚喜的發現河面上居然飄過來一些菱角藤。仔細看過去，上面長著不少菱角呢！以前每年夏天，大哥、二哥還有小聖都會來河邊摘菱角回去給她吃。只是這幾年，大哥成親了，二哥也成親了。歲月如煙啊！
“恩！”看著小圓球臉上的驚喜，馬聖卿輕輕點點頭。將手中的書遞給小圓球拿著，撩起長衫的下擺。脫掉鞋子，挽起褲腳。馬聖卿赤著腳下了水。
“小聖，你小心點！”站在岸上的寧鳳凰兩只眼睛緊緊的盯著小聖的一舉一動。
聽到小圓球的話，馬聖卿回過頭，溫和的對小圓球笑了笑。隨即又繼續向那一片漂過來的菱角藤走了過去。
小聖俊俏的臉上露出這麽溫柔的笑，寧鳳凰簡直是看呆了。小聖本來就很少笑，就是笑也只是淡淡的笑。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溫柔了？
就說小聖哥哥不能隨便笑嘛！看，鳳凰姐姐又被迷住了。奶奶怎麽說的來著？寧家小福星的心中小聖最重要，旁的什麽也比不上！
“二姐，傻啦？”寧浩然將自己的手放至寧鳳凰眼前晃了晃，壞笑著問道。
寧鳳凰理都不理寧浩然，伸出手狠狠的拍開眼前的障礙物。沒看到她正忙著看小聖嗎？寧浩然這個臭小子，就喜歡打擾她和小聖。寧鳳凰對此萬分不高興。這個寧浩然，是時候該丟出去讀書識字了。
不一會兒，馬聖卿已將菱角藤全部撈了回來，直接丟在了岸邊。幾個小孩七手八腳的將上面的菱角摘了下來，又將菱角藤丟回河裏，任其順水漂走。
“小聖哥哥，給你！”寧浩然將手中的菱角挑了幾個大的遞給馬聖卿。小聖哥哥可是他最崇拜的人了。好東西自然要先給小聖哥哥。
馬聖卿沒有拒絕，伸手接過菱角。這種水生的野菱角很鮮嫩。馬聖卿稍稍用力將菱角自中間掰成兩半，然後去掉外殼。一半菱角遞給小圓球，另一半留給他自己。很小的時候，馬聖卿聽過幾句歌謠：“兩角菱，同根生。心連心，不分離。”
寧鳳凰自是沒聽過這幾句歌謠，也不知道小聖此舉的用意。接過小聖遞過來的菱角餵到嘴裏，寧鳳凰的心中甜滋滋的。倘若她知道小聖心中的想法，此刻的她應該根本就顧不上吃吧！不樂得直打轉才怪！
“你們三個慢點吃，還要帶一些回去給小禮和小謙呢！”寧浩然一邊往嘴裏塞著菱角，一邊交待三個搶的正歡的弟弟妹妹。
寧浩然口中的小禮大名寧浩禮，是寧長宣的長子，只有五歲。小謙是寧長宣的次子寧浩謙，剛滿三歲。三個小孩倒也聽話，聞言都放慢了手中的動作。想到家中還有兩個弟弟，也不再爭搶剩下的，吃起自己手中的菱角。
寧浩然則趁此機會，將剩下的菱角全部包了起來，準備一起帶回去。剛包好菱角，寧浩然一擡頭就撞上了馬聖卿讚許的眼神。分外開心的寧浩然樂顛顛的領著三個弟弟妹妹向寧家跑回去了。
“小聖，不許你對寧浩然那個小子這麽好！”看著寧浩然那一臉欣喜的樣子，寧鳳凰的心中分外不是滋味。
【童生試】也叫“童試”；包括縣試、府試和院試三個階段。通過縣、府試的便可以稱為童生，參加由各省學政或學道主持的院試。通過院試的童生都被稱為生員，俗稱秀才。算是有了功名，進入士大夫階層；有免除差徭，見知縣不跪、不能隨便用刑等特權。
【鄉試】明清兩代每三年在各省省城(包括京城)舉行的一次考試，因在秋八月舉行，故又稱秋闈(闈，考場)。主考官由皇帝委派。考後發布正、副榜。正榜所取的叫舉人，第一名叫解(jie)元。
【會試】明清兩代每三年在京城舉行的一次考試，因在春季舉行，故又稱春闈。考試由禮部主持，皇帝任命正、副總裁，各省的舉人及國子監監生皆可應考。錄取三百名為貢士，第一名叫會元。
五十四
“恩？”馬聖卿疑惑的看向小圓球。他對小然好，只是因為小然是小圓球的弟弟啊！
“不許裝傻！你明明知道我在說什麽。我跟你說，你只能對我一個人好！”已經十五歲的寧鳳凰最近正琢磨著如何主動出擊，盡快拿下小聖。要知道小聖現在可是所有人都惦記著的香餑餑，要小心防著才是。萬一哪天一不小心被哪位大人物的千金啊什麽的看上了，她寧鳳凰找誰哭去？
馬聖卿聞言什麽也沒說，輕輕摸摸小圓球的頭。拿過小圓球手中的書，轉身向寧家走去。
“小聖！”寧鳳凰先是一楞，隨即氣急敗壞的追了上去。小聖真是越大越不可愛了！
“小聖回來了？快，洗個手過來吃飯。”一見到小聖那修長的身影出現在大門口，寧奶奶馬上和藹的交待道。
“奶奶，我也回來了！”跟在馬聖卿身後的寧鳳凰怏怏不樂的走了進來。回來的一路上，小聖根本沒理會她的耳提面命。
“好，好！奶奶的寶貝小鳳凰也回來啦？跟小聖一起洗手去。”即使寧鳳凰已經長大了，寧奶奶仍是習慣性的叫著“寶貝小鳳凰”。
“哦！”寧鳳凰繼續怏怏不樂。小聖不理她，小聖居然不理她...
看著小圓球一幅受到嚴重打擊的樣子，馬聖卿好笑的搖搖頭。牽起小圓球的手，向水井走去。
忽然被小聖牽起手，寧鳳凰還有點沒反應過來。待小聖打好水，將她的手放在冰涼的井水中。寧鳳凰一個激靈，完全清醒了過來。隨即驚叫道：“小聖，你？”
“洗好了，去吃飯吧！”無視小圓球的震驚，馬聖卿扯過一旁的毛巾幫小圓球擦幹手後輕輕說道。
“恩！”小聖居然幫她洗手？寧鳳凰頓時全身充滿了力量，擡頭挺胸的走向堂屋。吃飯去咯！
跟在寧鳳凰身後的馬聖卿臉上浮現出一絲不易被人察覺的笑容。那個笑容帶著狡黠，帶著算計，帶著胸有成竹，帶著志在必得...
“小聖，看書辛苦了。來，這是娘特地給你熬的補湯。多喝點。”寧家飯桌上，李氏一臉關懷的說道。
“謝謝！”馬聖卿恭敬的接過李氏遞過來的補湯，慢慢的喝了起來。對於寧長明和李氏，雖然他早在心中承認了他們的存在，但卻甚少喊出爹娘二字來。
“一家人，還謝個啥？”李氏如是說著，臉上卻沒有一絲責怪。小聖這孩子從小就懂禮。現在做了舉人，講禮自是再正常不過了。將來的小聖，指不定還有更大的出息呢！
“小聖是舉人。讀書人最是講禮。應該的，應該的！”寧奶奶笑呵呵的說道。自從馬聖卿十四歲那年接連考過縣試和府試，成為這十裏八鄉唯一的童生以後，馬聖卿在寧奶奶心中的地位一下子飆升到僅次於寧鳳凰一人之下。比起當年的葉老夫子，小聖可是青出於藍勝於藍啊！
寧家其他人聞言也跟著點頭，沒有一個人覺得小聖這樣做不對。或者應該說，不管現在的小聖做任何事，他們都是絕對讚成的。那份毫無理由的相信，已經開始漸漸趕超大家對小鳳凰那份根深蒂固的信任。
馬聖卿沒有再開口，只是默默的吃著碗裏的飯菜。寧家人都沒有註意到，馬聖卿對所有人開口道謝，卻從不曾對一直與他最親近的寧鳳凰說過一個謝字。即使過了這麽多年，馬聖卿的心中仍然只認定只有小圓球對他的好是理所當然的。只有小圓球對他的付出，他才會毫不顧忌的全盤接收，甚至索要更多。
而其他人，即使是一起生活了近十二年的寧家人。馬聖卿真心的感激他們，卻絕不會將他們對他的好視為理所當然。因為他知道他們對他好，不僅僅因為他是馬聖卿，更因為他是寧鳳凰的小童養夫。
“娘，二嫂說今日會過來。”沈默了一會，黃青青忽然開口對寧奶奶說道。
村裏的老木匠一個人過了一輩子，臨到老也就寧長宣這麽一個徒弟跟在身旁。於是，老木匠兩年前過世的時候將木匠鋪留給了寧長宣。這樣，寧長宣正式成為了小西村的新木匠。黃青青這麽多年也是一直忙活著豆坊的事，無暇顧及其他。
現今寧家的那些田地算是全歸了寧長明。張氏對此自然是萬般不情願，這兩年隔三岔五就要跑來鬧上一鬧。昨日張氏又一次去豆坊白拿豆腐的時候，讓黃青青給寧家帶個話。黃青青一直沒怎麽放在心上，剛剛才忽然想起來。
“她又去豆坊白拿豆腐了？我說青青啊，你不要老是這麽老實。她去你就給？你這次給了，她就不來了？以後她再去豆坊，你就跟她說：老婆子我下了死命令，不準再給她拿。要豆腐可以，拿銀子！”寧奶奶一臉怒氣的吩咐道。要不是張氏怎麽說也是寧家老二的媳婦，還給老寧家生了幾個孫子孫女，寧奶奶早把她教訓得不敢再這麽囂張了。
“恩，知道了。二嫂昨日傍晚的時候去的，還讓我給帶個話。”黃青青點點頭，老老實實的說道。
“又來？這三天兩頭的來，也不嫌煩？讓她來，老婆子倒要看看她這次來又想整出什麽妖蛾子。”對於張氏的那些小伎倆，寧奶奶向來不屑一顧。
“娘，不行咱們就把地分一些給他二叔家吧！”聽張氏又要來鬧，李氏試探著開口道。
“不給！她就是眼紅我們現在的日子好了，想來撈點好處。甭想！我告訴你們，誰也別給我起這個念頭。家裏的那點田地，老婆子要死守一輩子！”寧奶奶瞪著眼睛看著眾人。
“可是二叔家的日子過得不是很好...”這麽多年來，李氏的心中對張氏不是沒有埋怨的。只是眼瞅著自家日子越來越紅火，張氏一家的日子卻越來越寒酸。李氏就起了救濟一下張氏一家的念頭。
“老大家媳婦，不是我說你，你啊，什麽都好，就是心太軟。你忘了之前張氏是怎麽對待你這個長嫂的呢？分家是他們自己提的，咱們也沒有誰逼他。現在日子苦了，就想著咱老寧家的好了？這是他們該受的。青青，你也是。老實巴交的性子這是隨的誰？保不準啥時候就吃虧了。我說你們兩個怎麽不像雨蓮學學？老婆子就從沒看張氏在她手上討到好...”寧奶奶又開始每日一次的慷慨激詞了。這幾年，寧家老三的媳婦江雨蓮早已是寧奶奶心中最合格的兒媳婦了。
“行了，行了！吃飯...”甚少說話的寧老爺子開口打斷自家老婆子的滔滔不絕。老三家媳婦確實不錯，又在五年前跟十歲的小鳳凰一起合開了寧氏繡紡。現今更是在整個越滄國開了不少分鋪，據說生意好的不得了。可是就算這樣，老婆子也用不著每日念叨一遍啊！好在老大家媳婦和老四家媳婦性子好，不往心裏去。不然老寧家哪還能日日這麽安穩？
“奶奶，喝湯。”寧鳳凰忙不疊的遞上一碗湯，借此堵住奶奶的喋喋不休。自家娘親和四嬸也不錯啊！奶奶幹嘛老是拿三嬸出來說事？二嬸跟三嬸一年根本就見不到幾次面，二嬸根本沒機會從三嬸身上下手好吧？
自家小鳳凰遞過來的湯，寧奶奶自然很是受用。也不再念叨，接過碗開心的喝了起來。
見此情景，寧長明給了小鳳凰一個表現不錯的眼神，換回小鳳凰一個白眼。寧長明心中苦笑不已：這丫頭，越大越放肆了。這幾年更是膽大妄為的拉著三弟妹開繡莊，賣成衣。唉！他這個當爹爹的是管不住咯！也就只有小聖能鎮住她。
“爹，娘，在家不？”說曹操曹操到。寧家眾人剛放下碗筷，張氏的尖銳聲音便自大門外響起。
“小鳳凰，帶小聖出去走走。今日這家裏肯定是不得安寧了。”寧長明對著寧鳳凰吩咐道。
寧鳳凰點點頭，拉著小聖就走。這麽多年下來，自家三嬸的那些行為她已經看膩了。沒有任何興趣再旁觀三嬸那不屈不饒的越挫越勇。
“小聖哥哥，我們也要去。”寧浩然一揮手，幾個小的立馬跟上。
“寧浩然，不準打擾我家小聖看書！”寧鳳凰惡狠狠的說道。寧浩然，你就是個討厭鬼，煩人精！
“小聖哥哥答應今日下午教我們讀書識字的。”寧浩然才不理會自家二姐的叫囂，緊緊的跟在他的小聖哥哥的身後。
“什麽？教你們幾個？找你們的夫子去！”寧鳳凰先是愕然，隨即開始打發幾個小鬼頭。
“夫子說今日身子不適，不教課。”寧浩然一邊解釋一邊招呼寧浩祥幾個跟上。寧浩禮和寧浩謙也被拉著一起跟在了馬聖卿和寧鳳凰的身後。
這個齊老夫子，怎麽這麽不敬業？虧她還花了大價錢把他請到小西村來教書。沒想到一到關鍵時刻，這個老夫子就這不舒服，那兒不適。哼！你會偷懶，我也不會讓你好過。這個月的月錢甭想她多給一個銅板！寧鳳凰拿寧浩然無法，只好在心中暗暗盤算如何對付現今小西村的齊老夫子。
五十五
“小聖，小鳳凰，出去啊？”站在院子中間的張氏見到自屋內走出來的馬聖卿和寧鳳凰，笑著問道。
對於張氏，馬聖卿無甚好感，直接忽視。寧鳳凰沒什麽誠意的點點頭，也不多說什麽。
寧浩然撇撇嘴，開口喊道：“二嬸！”沒辦法，他又不像小聖哥哥那樣是見到知縣大人都可以不下跪的舉人。更不是自小就被大家稱為小福星，現今更是財大氣粗的二姐。若是他不叫二嬸，還不被二嬸拿住話柄好去冷嘲熱諷他家娘親？
一幹小的也很禮貌的開口喊道：“二娘！”自家爹娘有交待，二娘最不好惹。能躲就躲，不能躲就必須喊人。
幾個小孩喊完就一溜煙的跟在馬聖卿和寧鳳凰的身後跑出了寧家大門，完全不給張氏說話的機會。馬聖卿和寧鳳凰，張氏一個也不敢惹。只能心中生著悶氣，一臉不爽的走向堂屋。
確定幾個小的已經離開，寧奶奶趾高氣揚的走了出來，攔住了張氏欲進屋的腳步：“老二家媳婦，有何貴幹啊？”
“那個...娘，也沒啥事。兒媳就是想著小舉已經十四歲了，過幾年就該娶親了。我這個做娘的不是想為他存點銀子好討房媳婦嘛！”張氏拿出自認為最有理的借口。
“恩，小舉是不小了。再像現在這樣游手好閑的混下去也不是法子，不如給他找點事做？跟小啟一樣，到他三叔家的酒肆打個長工什麽的。也可以賺幾個錢嘛！”只當沒聽見張氏的最後一句話，寧奶奶一臉正色的說道。
寧浩舉，寧家這一輩最沒出息的孫子。連一向調皮搗蛋的寧浩啟，他都不比不上。整日癡心妄想有朝一日他會中秀才、中舉人...也不看看他那樣，一拿起書就打瞌睡，根本就看不進去。讓他寫幾個字吧！鬥大的個頭，還不如年僅十歲的寧浩然寫的好…
寧奶奶從一開始的不抱希望到後來的失望，最終變為如今的絕望。這個孫子，沒救了！自家小聖可是日日認真看書，勤奮溫習，從不偷懶的。小舉要是能有小聖的十分之一，保不準還能過個縣試。現在這副樣子，難哦！
“娘，您說的這是什麽話？我家小舉將來可是要做舉人的。像小聖那樣有出息，到時還不為咱老寧家光耀門楣？”張氏心中始終認定，她的小舉一定能中舉。直到今時今日，從不曾懷疑過。
“中舉？老婆子可不敢想。你還是讓小舉定下心來，別瞎想了。像小啟那樣，現在不也過得很好？”寧奶奶不想將自家孫子說的太過難聽。寧浩舉中舉？除非老天瞎了眼。她就想不通了，張氏到底是哪來的自信她家兒子一定會中舉？真以為人人都是小聖？馬聖卿只有一個，小西村的舉人也只有這麽一個！
“小啟那樣？還不就是個跑堂的，有什麽好？說到這，娘，您去跟他三叔說說，讓小啟當個掌櫃什麽的。”張氏的心思甚是活絡，此刻又打起別的主意來。
“掌櫃？行啊！江家在鎮上也是大戶，你一打聽就知道在哪了。你現在就去鎮上，親自跟江家老爺說去！”寧奶奶指著大門對張氏喊道。掌櫃？虧她還敢說出口。小啟要是真有本事，老三會不給他機會？
寧浩啟從來就不是一個做大事的人。好在他肯踏踏實實的娶個同村姑娘，本本分分的在江家酒肆當個跑堂。寧浩啟姓寧，寧長學又怎會虧待自家親侄兒？每月的月錢不說，寧長學經常會私下多給寧浩啟一些銀子。寧浩啟沒啥野心，要的也就是個不愁吃不愁穿。所以寧浩啟一直對自家三叔感恩戴德，從不起壞心思。現今小兩口的日子過得倒也和美。
“娘真是會說笑。江家老爺哪能聽我的啊？”張氏一楞，訕訕的說道。
“哦，你也知道江家老爺不會聽你的啊！那你還打人家江家酒肆的主意？江家老爺還沒死呢！掌櫃什麽的，你就別想了。我跟你說，你少去攛掇小啟起那些壞心思。否則江家一怒之下，不讓小啟在那幹了。你哭都沒地方哭去。”寧奶奶防患未然的敲打著張氏。江家不是傻子，現在又有寧浩祥和江奇瑞兩個寶貝疙瘩。怎麽輪也輪不到別人來打壞主意。
“哪能啊！話說回來，娘，我想送小舉到鎮上的私塾去讀書。聽說那的夫子可有學問了，就是要的銀子多了點。娘，您看，是不是...”見寧浩啟的事情沒有希望，張氏繼續盤算寧浩舉的事。家裏的那幾畝田地，要不到她就不要了。只要寧家肯給銀子，什麽事都好說。有了銀子誰還傻的去種田啊？
寧家現在最不缺的就是銀子。寧氏繡紡，日進千兩都有可能的。張氏眼饞的幾乎都要瞎了。
寧氏繡紡的生意剛有起色的時候，張氏特地拉著寧長慶帶著寧浩啟三兄妹回過老寧家，為的就是想分點好處。哪想到寧奶奶的一句話將張氏心中的小算盤打得一個算盤珠子都沒留下。什麽話？很簡單的一句話：寧氏繡紡的銀子是小鳳凰的，找小鳳凰要去！
張氏再厚臉皮，也不好意思跟一個才十歲的女娃娃要銀子啊！更何況，那個女娃娃還眨巴眨巴眼睛，一臉天真的說道：“小鳳凰的銀子要留著給小聖去帝都趕考！”
那一年，馬聖卿十四歲，剛成為小西村唯一一個童生。這個理由無人可以反駁，張氏自然也只得閉上嘴巴，保持沈默。她不敢估量馬聖卿將來會不會真的去帝都，也不敢估量去了帝都的馬聖卿會不會成為她根本惹不起的大人物。最終，張氏在眾人異樣的眼光中，灰溜溜的離開了寧家。
如今可不一樣了，寧氏繡紡的生意已經紅火到整個越滄國無人不曉。寧家若是還舍不得這點小錢，那就怪不得她這個做兒媳婦的撕破臉了。
“什麽意思？要銀子？憑什麽啊？”寧奶奶斜著眼睛看著張氏。
“小舉姓寧，是寧家的孫子！”張氏理直氣壯的說道。
“恩，沒錯。小舉是寧家的孩子。可是小舉不是你生的？你這個當娘的不養兒子，跑來要侄女的銀子？你也真夠要臉的！”既然老大家媳婦和老四家媳婦都鎮不住這個張氏，寧奶奶決定今日就好好教訓教訓張氏。免得她不知好歹，日後再上門來討銀子。
“娘，瞧您說的。我這個做娘的怎麽不養自己兒子了？我這不是養不起嘛！您也不要老是說那銀子是小鳳凰的。小鳳凰的銀子還不是咱們寧家的？”張氏忍著心中的怒火，陪笑著說道。只要寧家肯給銀子，她忍！
“小鳳凰今年都十五了，老寧家就是想留也留不了幾年了。指不定明年小聖自帝都回來以後就將小鳳凰娶過門了。到時候這些銀子可就與咱們老寧家沒有一丁點的關系了。要不，你去找小聖要？”寧奶奶開始睜眼說瞎話，糊弄張氏。
“娘，您不想給銀子就直接說不給。幹嘛還拿這種理由搪塞做媳婦的？誰不知道小聖是咱寧家的童養夫，將來還能自立門戶不成？”張氏臉上的笑容再也維持不下去了。找小聖要？一想到小聖那冷冷的樣子，她才不去自討沒趣。
“既然大家都心知肚明，你還站在這幹嘛？”寧奶奶也不辯解，直接承認她就是不準備拿銀子出來。
“你…”張氏氣得連娘都不喊了。她賠了半天的笑臉，最後竟然換來這麽個結果？
寧奶奶冷哼一聲，轉身進了屋。今日她已經表明了態度，要是張氏以後再敢來肖想老寧家的銀子，就別怪她不客氣了！
馬聖卿和寧鳳凰去的是皇甫堯離開時留給他倆的屋子。馬聖卿將一幹小的領到往日夫子教小西村孩子們學識字的那間屋裏，根據幾個孩子的不同情況教了起來。
以寧浩然為首的四個大點的孩子已經在齊老夫子那學過一些東西，教起來倒也不難。寧浩禮和寧浩謙兩個小不點就只能跟著背背三字經的頭兩句了。盡管如此，馬聖卿仍是十分耐心的教著兩個小不點。
寧鳳凰無奈的看著本應屬於她一人的小聖就這樣被弟弟妹妹們搶走了。照這樣下去，她何時才能拿下小聖啊？閑雜人等為何總是這麽多？寧鳳凰沒辦法，只好一人跑到書房裏去畫寧氏繡坊的新衣圖樣。
馬聖卿一轉頭發現小圓球不知何時已經走開了。交待寧浩然看好弟弟妹妹們，馬聖卿直接走向書房。小圓球每次耍小性子都喜歡躲到書房裏畫圖。也不知為何，這樣的小圓球反倒很快就能畫出各式新圖樣。
每次三嬸問及小鳳凰為何突然畫的這麽快時，馬聖卿都閉口不談。他曾經試過在小圓球畫不出圖樣的時候，故意不理睬小圓球。沒想到，結果竟然出乎意料的好。不過半日，小圓球手捧十幾張新圖樣直奔寧氏繡坊。那一次，這些圖樣著實為寧氏繡坊賺了很大一筆銀子。夫子曾笑言，馬聖卿乃寧鳳凰畫圖之源泉也！
馬聖卿推開書房的門，輕輕的走了進來。果不其然，小圓球正站在書桌前大筆揮墨。看著小圓球聚精會神的美麗容顏，馬聖卿眼中的墨色幽深一片。他從未跟任何人說過，他的心中甚是喜歡這樣沈浸在筆墨紙硯中的小圓球。馬聖卿默默的站在一旁，等著小圓球從她的思緒中走出來。
寧鳳凰感覺她畫了好久好久，終於畫完了腦中最後一個圖樣。放下筆的寧鳳凰揉著有些發酸的右手，準備出去看看小聖教完幾個小的沒。沒想到身旁忽然伸出一只大手握出她的右手，輕輕的開始揉了起來。寧鳳凰一驚，擡起頭發現是小聖。也不掙紮，乖乖的任小聖為她揉著發酸的手。
五十六
“酸？”看著小圓球一臉的委屈，馬聖卿臉上的表情很是溫柔。這丫頭，做事也不量力而行，受罪的還不是她自己？
“恩。好酸！”感覺到小聖的關心，寧鳳凰的心中更加委屈。都是小聖害的！要不是小聖不理她，她才不會為了轉移註意力拼命的畫圖。
聽著小圓球的叫嚷，馬聖卿的心中泛起一絲心疼。不再搭話，更加輕柔的為小圓球揉手。小圓球說，每當看到她親手畫出的衣樣變成一件件成衣，被穿在眾人的身上，她的心中總會生起滿滿的自豪。倘若不是知道小圓球是真心喜歡畫圖樣，他是絕對不會對小圓球耍這些小手段的。
“小聖，那幾個小的呢？”口上說討厭，心中還是惦記著的寧鳳凰不放心的問道。
“小然剛剛來過，說他們先回去了。小禮和小謙累了。”手下的動作不停，馬聖卿低著頭回答道。
“哦！這樣啊...也就是說現在只剩下我們兩個咯！”寧鳳凰臉上的委屈立刻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狂喜。總算是可以想法子拿下小聖咯！
“恩！”馬聖卿輕輕應道。不只是小圓球，其實他也喜歡與小圓球獨處。以前總是有夫子在一旁，後來又有了小然緊隨身後...此時此刻，終於只剩下他和小圓球兩人了。這樣想著的馬聖卿低著頭的臉上露出輕松的笑容。只顧自己開心的寧鳳凰卻完全沒有註意到這個笑容，白白錯過了大好的美景。
回去的路上，馬聖卿和寧鳳凰兩人並肩走著的身影引來不少村民們的矚目。兩人都是名人，自小就被註視慣了，此刻自然也不在意眾人看與不看。到了後來，寧鳳凰直接拉起小聖的手。反正大家愛看，就讓他們看個夠吧！
被小圓球拉住手的那一霎那，馬聖卿感覺周圍村民們的視線特別的熱烈。心下笑笑，回握住小圓球的小手，淡定的牽著小圓球走回了寧家。
這幾年，寧家賺得的銀子越來越多，寧家的祖屋也擴建為兩個四合院。寧家人在自家院中爬著葡萄架的那面圍墻上打了一個拱形門，緊挨著寧家祖屋的左側又建了一個不小的四合院。大門仍是祖屋的大門，不曾改變。
新的四合院除了東邊是兩間屋，其他三邊每邊都是三間屋。這樣一來，即使寧家的孫輩們娶了媳婦也完全可以住的下。
現今的寧家早已變了樣。寧爺爺和寧奶奶的屋子自是不能動。寧長明和李氏的屋子也是動不得的。寧家老二分家出去住。寧家老三常年住在鎮上。寧家老四和黃青青住在寧家老四本來的那間屋裏。
憨厚老實的寧浩傑娶了同村性子爽朗的胡氏，住在新四合院的堂屋的左側。一直在寧家繡坊管事的寧浩俊，帶著好不容易才娶回來的秦氏在鎮上買了新屋。新四合院堂屋右側的那間屋子是留給他們二人回來時住的。
寧鳳昕嫁到鄰村以後，寧鳳凰就一個人住在了姐妹倆一直住的屋裏。馬聖卿也是單獨住在原來的房間裏。寧浩然幾個小的集體住在了新四合院。
張氏極為眼饞新四合院多出來的幾間屋子，曾試圖想要她家兩個兒子寧浩啟和寧浩舉住進去。無奈寧奶奶太過強勢，李氏也是堅決不同意。最終，這件事不了了之。
第二日一早，早起的馬聖卿正準備出門走走。沒料想，一出門就被人攔住了。看著眼前陌生又熟悉的臉孔，馬聖卿全身的血液有那麽一剎那的凝固。多久沒有這種冰冷的感覺了？為何他們還會出現在他的面前？
“那個，小聖啊！爹和娘帶著你弟弟妹妹們來接你回家了。”馬大發幾近諂媚的笑道。
“是啊是啊！小聖，你這孩子怎麽說走就走啊？也不跟爹娘說一聲。這麽多年來，爹娘擔心死你了！”周氏擦擦眼角根本不存在的淚水，一臉誇張的痛苦表情。
馬聖卿緊繃著身子，冷冷的看著眼前這個假惺惺的男人。這個男人是他的爹爹，可是當年卻那般無情的當著所有族人的面將年幼的他趕出了家門。這個男人從未顧及過他的死活，此刻是想來認親嗎？
“小文、小武，還有小娟，你們三個楞在這幹嘛？還不快過來喊哥哥？”周氏斥責身後的三個兒女，心中惱怒萬分。千叮呤萬囑咐，交待他們三個見到小災星的時候一定要熱情的喊哥哥。誰知還是這麽不中用！
馬家兩兄弟，馬一文現年十七歲，馬一武現年十五歲。最小的女兒馬月娟也有十四歲了。對於這個已經離開十二年的哥哥，哪還有半點印象？此刻，看著一臉冷然的馬聖卿，三個人楞是沒敢上前。
“小聖，你可千萬別見怪啊！他們三個見到你這個哥哥，開心的都忘記喊人了。”見馬一文三兄妹動也不動，周氏心中只罵三人不知好歹，卻也不得不站出來為他們說話。
“是啊，是啊！小聖，他們三個小的時候還是你帶的呢！許是太久沒見，所以生疏了。你這個做大哥的可不能跟弟弟妹妹們計較。”馬大發很快的進入爹爹這個角色，甚至開始教導起小聖該如何做人家大哥了。
聽著眼前這個男人說出這麽無恥的話，馬聖卿感覺心中的怒火燒的越來越旺。可是越生氣，馬聖卿的臉上越平靜。這麽多年，不是沒想過再次遇見這家人時會是如何場景。沒想到今日終於見到了，馬聖卿的心中除了惡心還是惡心。那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