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照鏡子，催眠自己還是新聞傳播系的系花。明兒就擺出系花的派頭去面試，自信的女人最美麗，讓你的自信撲面而來吧。”

路喜喜昂首挺胸，一臉高傲，“你覺得我美麗了嗎？”

“……呃，並沒有……”

路喜喜踹她一腳，鉆進房間，撲在電腦前面嘔心瀝血寫策劃，只能讓那位總監大人感受她撲面而來的才華了。因為腦中有雛形，手邊也有各種資料，路喜喜下筆如有神，一直寫到半夜才去睡覺。

一直做噩夢。夢到總監一見面被她嚇死了，又夢到鬧鐘沒響自己睡過頭，錯過面試時間。還夢到張叔不接她電話，總之各種折磨。

好在只是夢，鬧鐘準時響起。

路喜喜以為自己熬了夜睡眠質量又不佳，肯定瞧上去憔悴不堪。結果照鏡子的時候發現，她已經醜到極致，不可能更醜了……

這樣子上街確實影響市容，不過她也只能對不起群眾了。#####天氣好熱，熱到爆炸……

6、這麽醜還吃得這麽慢

路喜喜先找到一家打印店將熬夜寫的策劃案打印出來，整整齊齊裝訂在一起。然後去MT電視臺附近的早餐店吃面條。這家早餐店生意很好，路喜喜以前聽學長們開玩笑說起MT電臺吸引畢業生的幾大優勢，這早餐店便是其中之一，可見好吃了。

陸陸續續有附近的上班族進來吃早點，或坐下或打包。有些人一看就知道是電視臺的，打扮光鮮亮麗，神采飛揚，印堂發光擋都擋不住啊。但無一例外，吃客們看到路喜喜都不動聲色轉過頭去，再看第二眼需要勇氣。

路喜喜在面條的熱氣騰騰中氣定神閑，她必須接受和習慣別人異樣的眼光。

便在這時，一雙黑得發亮的皮鞋出現在路喜喜的餘光中。她含著半口面扭過頭，就看到曾經在商場見過面的“子昂哥哥”站在她的桌子旁邊。因為上班的緣故，他穿著正式，深藍色的西裝，平添一股睥睨天下的氣勢。

“這裏有人嗎？”他問。

小小早餐店人滿為患，大多拼桌，唯有路喜喜這邊空著。路喜喜眨了眨眼睛說，“沒有人，請自便。”

真有勇氣，坐她對面不怕吃不下啊。

路喜喜琢磨著盡快結束用餐，畢竟這位先生曾經好心送過她一套套裝，現在還穿在她身上，她願意照顧他的胃口。偏偏“子昂哥哥”姿態優雅，吃的也是面條，但一根根挑起，小口小口咀嚼吞咽，猶如面前是最上等的西餐。

於是捋了袖子準備狼吞虎咽的路喜喜默默把袖子放下來了。帥哥和醜女都是人，反差不能太強烈。

默默吃面中……

終於帥哥放下筷子，拿紙巾擦嘴，起身離開。走到門口，有他的同事與他拍肩說，“今兒怎麽在店裏吃啦？”

他笑了笑，聽不到說了什麽。

不知道為什麽，每次見到他都有一種壓迫感，也許他是某公司高層，天生威嚴。路喜喜看時間差不多了，也走出去，耳邊聽得門口送客的服務生嘀咕，“這麽醜還吃這麽慢……影響我生意…”

喜喜覺得她不能忍，折回去，問，“吃得快慢和長得美醜有關系嗎？”

對方不見得是壞人，純發牢騷，見路喜喜毫不避諱質問，臊紅臉，說不出話。路喜喜自問自答，“自然是有關系的，看見帥哥我便吃得慢些了。”

她咧嘴一笑，轉過身忽然發現“子昂”大帥哥還沒走，正在門前的外賣窗口打包燒賣，顯見把她的話聽進去了。這下輪到路喜喜窘迫，她知道被美女和醜女調戲的感覺截然不同，頓時覺得又惡心人家了。

好在大帥哥是紳士，只波瀾不驚掃了她一眼。

路喜喜遁走……

她深吸一口氣走進MT。她擔心自己這副樣子連門都進不去，擔心前臺叫保安把她轟出來，擔心別人不相信她是來面試的。

路喜喜擔心的事情很多，不料前臺姐姐一見她即滿面笑容迎上來說，“你就是副臺提起的路喜喜小姐吧？我一眼就認出來了，面試請跟我來。”

張叔是如何形容她才叫前臺姐姐一眼認出她來的……

“這裏是等候區，你進去坐著等就是了，按順序自然會有人叫你名字。”

路喜喜謝過前臺姐姐，透過窗戶能看到裏頭已經有七八位面試者等著了。清一色的大美女，像一個環肥燕瘦鶯鶯燕燕的選美大賽。她要是這會兒進去恐怕破壞畫面的和諧……

“你在這裏幹什麽？”有人同她說話，聲音很耳熟。

喜喜看過去，是那位宮大小姐。宮九秋第二次見到她依然心有餘悸，離她三步之遙，再不肯靠近。

“我來面試。”

“你也是來面試的？”宮九秋眼珠子滴溜溜轉，露出笑容，一下子與她親近，二話不說挽住她的胳膊道，“姐姐。”

姐姐？恭喜路喜喜地位得到提升。

“我一見姐姐就喜歡，姐姐天生相貌奇特，一看就是個有前途的。”大小姐馬屁拍得點勉強，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啊。不過路喜喜喜歡她的形容，相貌奇特，唔，這個可以有。

果然單純的大小姐幾句話就露餡了，“做助理可不是長得漂亮就行，你瞧瞧這些女人，一個個打扮的花枝招展，子昂哥哥才不是以貌取人之人。”

路喜喜聽到重點，頓時震驚，“你的子昂哥哥是節目部總監？這次是他招助理？”

“姐姐你也太粗心了，面試之前都不好好打聽，這些女人哪個不是下足功夫？統統穿得素淡，假裝素顏，其實都化了輕妝，一水兒的披肩發，裝什麽柔情似水。”大小姐發洩完畢，回頭指點路喜喜，“不過姐姐不用怕，有我在，子昂哥哥一定註意到你。”

註意他一定會註意的，畢竟她也長得很明顯，還剛剛一張桌子上吃過面條……

“子昂哥喜歡長發飄飄，你把頭發散下來……來，我幫你解開，你撥一點頭發把疤痕擋住，再撥一點，兩邊都撥一點……”

然後路喜喜的整張臉看不見了。

“……”宮九秋默然片刻說，“姐姐，你還是把頭發綁起來吧。”

路喜喜撐開發繩正要紮起來，捧著名單的助手出來喊，“第一個，路喜喜，到了沒有？”

為什麽她是第一個？空降部隊不應該最後一個嗎？

走廊上的路喜喜一邊手忙腳亂紮頭發，一邊應下來。

宮九秋給她打氣，“姐姐，第一個好啊，等後面十個輪下來，子昂哥哥對你這張臉的印象就沒那麽深刻了。”

喜喜，“……”

覆試的面試官只有白子昂一個，路喜喜一進去就感覺整間屋子都充滿了他的十足氣場。見到她，他一點沒有表示出驚訝，好像早知道她就是張叔打過招呼的路喜喜。

不知道當時他是懷著怎樣一種心情和她坐一張桌子上吃面的。

“你的臉——”果然這才是他關註的重點，他問，“怎麽回事？”

沒有開場白，沒有自我介紹，直接戳她傷疤是不是太不人道了？正常人不是應該假裝看不見嗎？

路喜喜在五秒鐘的腹誹中，迅速編出一個自強不息的勵志故事，“小時候家裏窮，我常幫著做農活。這臉上的疤，便是有一次不小心摔在鐵叉上割出來的。那時候也舍不得花錢看，草草拿草木灰止血，後來就留了疤……”

她一邊說一邊小心翼翼把準備好的簡歷和策劃書呈到白子昂面前。餘光瞥到他面前是幾份考核成績，約莫是經過好幾輪篩選殺入覆試的那幾個姑娘的成績。路喜喜這後門走得就有點心虛了。

白子昂深深看了她一眼，隨便翻著她的簡歷，又翻了兩頁策劃書。看樣子他並沒有感受到她撲面而來的才華。

他說，“好了，下一個。”

路喜喜猝不及防，她還想詳細解說一下自己嘔心瀝血的策劃書呢。

“總監……沒有其他問題了嗎？”

“沒有。”

回答得幹脆利落，她都不好意思繼續賴著不走了。

7、走後門的面試

路喜喜慢吞吞走出去。

宮九秋最緊張，身為白子昂青梅竹馬的長年仰慕者，她已經深深感受四面八方騷浪賤的威脅了。不知道為什麽現在招個小助理還有大把名牌學校畢業的大美女蜂擁而上？她把希望寄托在路喜喜身上，立刻迎上去問，“姐姐，子昂哥對你的印象怎麽樣？”

“呃……可能不怎麽樣……”正常的話應該問問專業經歷什麽的，白子昂簡直就是看在張叔面子上走個流程。

路喜喜感到深深的挫敗感。

她打算回去聽消息。宮九秋攔了她說，“面試結果是當場公布的，我們一起坐在這裏等消息。我倒要看看，子昂哥選了誰留在身邊？”

白子昂是挑助理，到了宮九秋口中跟選妃子似的。喜喜覺得她最後一句話不大正確，想糾正一下又不知道到底哪裏不正確。

只得不情不願坐回位置上去。

目前情況對她很不利。如果白子昂看在張叔面子上宣布她選上，落選者一看她這樣子就知道是托了關系走了後門，她會很尷尬的。如果她沒有被選上，過兩天張叔再把她塞進去，她會更尷尬啊。

為什麽不電話通知啊？路喜喜表示非常怨念。

等了差不多一個小時，十個候選人統統面試完畢，且笑容滿面，可見相談甚歡。

“姐姐，你一定會選上。”

路喜喜大奇，“何以見得？”

宮九秋洋洋得意賣弄文采，“有句話說笑得越開心待會哭得越難看。”

“……”

MT電視臺的工作效率果然不是蓋的，不過十分鐘，面試結果就出來了。依然是助手公布消息，鑒於助手覆雜扭曲的表情，他還未開口，路喜喜心中就有數了。

“恭喜你路喜喜，請下月開始上班。”

人群開始騷動，夾雜著各種各樣的攻擊議論和不平不甘。

“空降部隊果然有特權。”

“看她的樣子難道是憑實力嗎？”

“真不公平，我們一關一關闖到最後，卻輸給一個醜八怪。”

“原來名單早已內定。”

宮九秋聽了一會兒，也小聲湊過來說，“姐姐，原來你有後臺，害我白白擔心。”

雖然心裏尷尬得要死，面上路喜喜還是微微笑，走過去同這些女孩子們說，“承讓承讓。我其實是白總監親自找過來的，你們都太漂亮，他難以取舍，又覺不管用了哪一個恐怕以後工作都要分心。你們年輕漂亮有才華，以後有的是機會。不像我，頂著這張臉混口飯吃太難了。”

路喜喜雖然變醜了，但長袖善舞八面玲瓏的本事還在，一番話說得中聽又謙卑。那些女孩子便無論如何說不下去了，紛紛露出“只怪我太美麗”的羞憤表情。

“路喜喜，請過來填詳細資料，稍後人事部會發出你的名牌和磁卡。”該名助手姓莊，不茍言笑的樣子簡直和白子昂一個模子印出。但因為眉清目秀，看上去也很帥。不管白子昂還是他的助手，抑或是外頭秘書室裏的秘書，統統高顏值，看著賞心悅目。路喜喜的到來直接拉低了這個部門的顏值……

路喜喜埋頭填一張張資料，宮九秋亦步亦趨跟在她身後。聽說電視臺嚴禁閑雜人等出入，宮大小姐卻來去自如，恐怕家裏長輩是大人物，不知道她家有沒有興趣投資她的節目……

唉，看樣子白子昂對她寫的節目策劃沒有興趣，懷才不遇啊。他是節目部總監，他沒有興趣，電視臺其他人恐怕也不會有興趣了。要出頭，不知何年何月，所以拉讚助找投資勢在必行啊。

她天馬行空地胡思亂想。

宮九秋趴在桌上問她，“你真的是子昂哥找來的嗎？”

“假的，我有位世叔在臺裏工作，你的子昂哥是看他面子。”

“子昂哥其實最討厭走後門靠關系的人了。”宮九秋憂心忡忡，“他不會假意敷衍，然後過兩天找借口炒你魷魚吧？”

謝謝宮大小姐全心全意為她著想！

不過很快宮九秋就拍胸保證，“放心，有我在，我一定讓子昂哥離不開你。”

這話有歧義……

路喜喜默默不說話，宮九秋等她填完，馬上挽住她的胳膊拉她進白子昂辦公室喊道，“子昂哥，喜喜姐說要請我們吃飯，感謝你慧眼識英雄，期望以後在工作上合作愉快。”

喜喜內心嚎叫一聲。

“是嗎？”白子昂漫不經心卷起白襯衫的袖子，眼風斜斜望過來，像看宮九秋，又像看路喜喜，“那她為什麽要請你吃飯呢？”

宮九秋一怔，立刻把問題拋給路喜喜，“是哦，姐姐，你為什麽也要一起請—我—吃—飯—呢？”

路喜喜反應很快，“因為你秀色可餐。”

“這個回答我喜歡。”宮九秋眉開眼笑。

宮九秋單純可愛，縱然有大小姐頤指氣使的習慣，路喜喜也願意縱容。看得出白子昂雖然對宮九秋沒有男女之情，平素待她也是淡淡，但內心對她還是疼愛的。不然為什麽就同意一起去吃飯了呢？

用餐地點還是一家高級會所，路喜喜曾經同柳奚笙來過這裏，知道這家菜肴精致口味清淡還價格不菲。當然，這是白子昂的選擇，路喜喜自從柳奚笙分開後再沒往這種地方跑過。地方一高級，對衣著妝容都有要求，只適合隨時穿禮服的小姐太太。

白子昂是常客，他帶的女伴相貌再恐怖，服務生也懂得目不斜視。路喜喜為生在一個高素質的國家而自豪。

她暗暗把白子昂點的幾道菜記下來，身為下屬，了解上司口味是必須的。同時知道醜女在任何場合不受歡迎，故此默默吃菜。

估計白子昂和成為新晉職員的路喜喜也沒有什麽話說，同樣默默吃菜。

但氣氛並沒有冷僵，宮九秋心情最好，一直呱躁。但有些話題確實不應該提起啊，“子昂哥，你為什麽選喜喜姐做助理？”

宮九秋整張臉就是呼之欲出的“子昂哥你不是最討厭走後門的嗎”……

路喜喜汗顏，餘光偷偷掃白子昂。聽得他用一本正經的臉說，“因為她長得醜，工作不會分心。”

路喜喜悚然一驚，想到今天她和各位美女們說的話。不知道這是白子昂內心的真實想法還是對她扯謊的嘲諷，路喜喜暫時揣摩不透。所以她討厭和不茍言笑的人打交道，喜怒哀樂高深莫測。

大約宮九秋也覺這個理由太單薄，極力挖掘路喜喜的優點使其光芒四射，“我與喜喜姐十分投緣，她溫柔善良賢良淑德端莊大方……”

“可以了，可以了。”路喜喜本人都聽不下去，識相地阻止宮九秋繼續往下吹。

宮九秋終於想起還有一個疑問尚未解答，轉過頭問路喜喜，“姐姐，我一直想問你，你臉上的疤痕是怎麽來的？”

8、苦情女配閃亮登場

“這個啊……”路喜喜已經十分習慣這個問題，“我小時候——”

白子昂漫不經心接上去，“她小時候家裏窮，常幫著做農活。這臉上的疤，便是有一次不小心摔在鐵叉上割出來的。那時候也舍不得花錢看，草草拿草木灰止血，後來就留了疤。”

一字不差地覆述，他似笑非笑，“路喜喜，我說得可對？”

為什麽有種謊言被戳穿的感覺？

她呵呵笑著點頭，“對，總監記性真好。”

“姐姐，回頭我送你幾套祛疤精油，總是有效果的。”宮九秋表達了對路喜喜的同情，又手舞足蹈把話題轉到白子昂身上，“當然了，子昂哥是出了名的過目不忘。從小到大，他都是全校第一，不過我從不嫉妒他，我一直以他為榮。”

路喜喜，“……”

白子昂，“……”

終於宮九秋在光可鑒人的盤子中照到自己需要補妝，優雅起身去了衛生間。路喜喜呼出一口氣，頓時覺得清凈了。可是一擡頭，看到白子昂盯著她看，她的一顆心又提起來了。

已經一錘定音，面試結果不會再變了吧？

“總監，可是我的臉有什麽問題？”這種客套的官方問法路喜喜說起來覺得別扭，畢竟她的臉是真的有問題。

白子昂就站起來，推開椅子走到她面前，輕輕摸了她的臉。

摸了她的臉！

宮九秋一走開他就露出禽獸的本來面目嗎？

路喜喜一股熱血湧上腦門，正要拍案而起，白子昂淡淡說，“你這疤痕不像陳年老疤。”

這澆的一盆好水。路喜喜透心涼，最大幅度露出笑容。“近年來我用了一些祛疤產品，所以看起來比較新鮮。”

其實路喜喜自面試起就打算在白子昂手底下做一個忠心、誠實、上進、聰穎的好員工。但不知道為什麽，她與白子昂的對白是一個謊話接著一個謊話，這著實不是她的本意啊……

她渾身上下有許多閃光點，偏偏白子昂只對她臉上的疤痕感興趣，她招架不住。

便在這時，外頭傳來一聲尖叫，聽著像宮九秋的聲音。

白子昂同她對視一眼，一齊沖出去。聲音自女衛生間傳來，白子昂不方便進去，只好候在外頭，他吩咐路喜喜，“你去看看，萬事有我。”

衛生間裏有尖叫過的宮九秋，還有弱不禁風的範如萱。

路喜喜這輩子的噩夢，範如萱。

範如萱拿包護在胸前，眼眶中聚滿淚花，柔柔弱弱說，“九秋妹妹，我……我不是故意的……你別生氣，如果打我能出氣的話……我……你打我好了……”

宮九秋渾身上下皆是水珠，臉上的妝容更是慘不忍睹。她又是個壞脾氣的，在範如萱如此做派下火冒三丈，“你就是故意的！你明明是看我在旁邊補妝故意堵了水龍頭噴水到我身上！”

“我沒有……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範如萱一味搖頭，模樣堪稱苦情女主。

她亦有五六個朋友在身邊，此刻團團扶住她，義憤填膺討伐宮九秋，“宮九秋，你是出了名的壞脾氣，如萱已經同你道歉，你還要如此得理不饒人嗎？她身體不好，你是想將她氣病嗎？”

“你們，你們……”宮九秋勢單力薄，氣得說不出話，眼睜睜看著這群人眾星拱月護著範如萱離開。

她們沒有看到角落裏的路喜喜，範如萱亦沒有註意。

路喜喜滿心淒惶，一時想哭一時又想放聲大笑。

柳奚笙啊，這就是你愛的範如萱。如此表裏不一、惺惺作態的女子，她祝福他們綁在一起永遠不要分開！

“姐姐。”人走盡了，宮九秋看到發呆的路喜喜，委屈地湊過來。

路喜喜心中暗暗叫一聲糟糕，恐怕過一會兒宮九秋就要怪她剛剛沒有出頭了。她拿了紙巾給九秋擦，一邊說，“先回包廂，叫人送一套衣服過來。”

宮九秋尚憤憤不平，胸脯起伏不定，但她說，“這群女人真是壞死了，好在姐姐剛剛沒有被她們看見，不然以她們的口舌，不知怎的侮辱姐姐呢。”

路喜喜頓覺心中一股暖流湧上，滿心滿眼的感動。這傻女，自己受了欺負還為她著想。她忽然覺得，自己的壞運氣在遇到柳奚笙時已全部用盡，這之後，將全是好運氣。

白子昂已經知道發生什麽事，他妥善收拾爛攤子，一個電話，附近相熟的店鋪便送了新裙子過來。之後，會所的經理出來道歉，說水龍頭年久失修，冒犯了宮小姐，這頓飯免單，還送了名貴水果上來。

宮九秋收拾妥當，恢覆元氣，嘰嘰喳喳吐槽範如萱，“我從小就看她不順眼，成天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好像人聲音大點都能嚇得她心臟病發。我記得她十歲的時候到我家做客，我同朋友們跳繩踢毽子做各種游戲。她不能玩，巴巴看著，跑過去同我媽媽說‘阿姨我先走了，九秋妹妹玩的游戲我都沒有辦法參加’。最毒婦人心啊，我媽哪能讓她走，立刻拉我陪她去彈鋼琴看動畫片……”

“她這個樣子，偏偏還有男子喜歡。不過她那個男朋友柳奚笙還真是沒話說，溫柔沈穩，把她當明珠似的捧在手心裏。”九秋歪著腦袋，眼珠子一轉，“要不我去把她男朋友搶過起來，我氣死範如萱。”

路喜喜叉菠蘿莓的動作一頓，她還沒能做到聽到柳奚笙的名字無動於衷。但就這一楞神的功夫，白子昂就把她瞄準的那一顆菠蘿莓叉走了。

叉走了……

她默默看了他一眼，他風輕雲淡慢慢咀嚼。

她清清喉嚨說，“千萬別。那柳奚笙哪裏比得上你子昂哥俊美非凡玉樹臨風大氣睿智溫文爾雅高大威猛還事業有成？為了氣區區一個範如萱賠上貌美如花的你不值得。”

她每說一個四次詞語，好像白子昂的嘴角就抽一下。高尚如白子昂，原來也喜歡聽拍馬 屁的話。

宮九秋深以為然，“那這口氣就這麽算了？”

“當然不。”路喜喜拉著宮九秋站起來，眼底精光閃現，“我最喜歡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了。”

9、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範如萱懲治了宮九秋，心情大好。她和朋友們一邊走出去一邊細聲細語說，“我們出生已經占了優勢，所以要懂得惜福，這個世界上尚有許多女孩子不能溫飽。”

“如萱你心地真好，一點沒有大小姐的脾性。”

“所以宮九秋才欺負你。”

“如萱你太善良了。”

範如萱微微笑，一副不和宮九秋計較的模樣。忽然她的笑僵在嘴邊，她看到宮九秋一行三人也朝大堂走來。其中一人，正是她恨得牙癢癢的路喜喜。

路喜喜並沒有變成她以為的樣子。沒有潦倒，沒有落魄，沒有自卑躲在家中不肯出來。她居然認識了宮九秋和白子昂，她昂首挺胸，談笑風生，在白子昂這樣優秀的男子面前依舊自信滿滿。

“哇，宮九秋身邊什麽時候有了這麽醜的朋友？”範如萱身邊的朋友嗤笑。

範如萱抿嘴一笑，上前一步，待要和路喜喜好好敘舊。

這時路喜喜也看到範如萱，剎那間臉色煞白，猶如小白兔看到兇狠猛獸瑟瑟發抖。她一邊往宮九秋身後躲一邊恐懼地說，“範小姐……我……我和柳奚笙真的沒有什麽……我……我知道錯了……我的臉……你不要再劃花我的臉了……”

大堂裏頓時響起倒抽涼氣的聲音。

尤其範如萱的那些朋友，本打算大力嘲笑路喜喜，對方卻忽然揭開範如萱狠辣的真面目，叫她們措手不及。雖然還在猶疑中，但卻齊齊同範如萱拉開了一定距離，有點害怕，有點忐忑。如果說路喜喜的臉太恐怖了，那劃花她臉的範如萱豈不是更恐怖？

宮九秋嘖嘖嘆道，“兔子急了也會咬人，這句話說的真不錯。只是範如萱，你這一口咬得也太狠了吧？”

路喜喜的臉確實是範如萱劃傷，她下意識沒有否認，大聲喝道，“你胡說什麽？”太蒼白，像欲蓋彌彰。

路喜喜連連搖手，“我說錯了，對不起範小姐，我的臉不是你劃傷的……是我自己摔傷，是我得罪二院的醫生，他們不肯替我醫治……統統和你沒有關系……”

路喜喜簡直影後啊，短短幾句話透露了中心思想，又生動表達了對範如萱的懼怕和楚楚可憐。

瞧，二院是範家產業，這下範如萱更是跳進黃河洗不清了。

“如萱，我們還有事……我們先走了……”她的朋友嘩啦啦全部走清，想來以後也會同她保持距離。然後範如萱裝柔弱裝善良的消息會在上流社會傳播，至於會有什麽後果，路喜喜就不知道了。她只知道那些閑來無事喝茶聊天參加派對的小姐太太們最喜歡說人是非了。

範如萱終於摘下她的面具，冷冷看著路喜喜一字一句說，“路喜喜，我不會就這麽算了的。”

其實大堂裏還有前臺和聞聲而來看熱鬧的服務員，範如萱大可不必如此心急撂下狠話，但她已經顧不得那麽多了。

路喜喜可敬業了，立即捧住臉，哽咽說，“範小姐……你還想幹什麽……我……你難道還要再劃我的臉嗎……”

周圍的議論和指指點點越來越多，面對如此頑強不屈不撓的路喜喜，範如萱咬了咬牙，甩袖而走。

路喜喜又喊宮九秋，“九秋妹妹，我一見範小姐就想起種種慘絕人寰的經歷，就嚇得腿軟，你能扶我一把嗎？”

“姐姐別怕，以後我保護你，定不會讓那惡毒女子傷害你。”宮九秋想來也有看言情小說的愛好，言語間十分有潛力。

她扶著路喜喜坐到車中，車門一關上她忍不住哈哈大笑，“姐姐，你好厲害啊。你那樣子活像臉真的是範如萱劃傷的……哈哈哈，叫她以後再裝小白兔……”

這個傻瓜，一直以為路喜喜是編得瞎話栽贓陷害範如萱呢。路喜喜輕輕嘆了一口氣，目光流轉間，在後視鏡中與白子昂的眼眸撞在一起。

白子昂自始至終充當背景，一言不發。可是目睹全過程的他好似洞悉了真相，清亮的眸子仿佛望進路喜喜心底最深處。喜喜不動聲色移開目光，扭頭盯著窗外的日光舒服地瞇起眼睛。

春日的陽光最是明媚，打在她臉上，模糊了那觸目驚心的疤痕，竟有種美麗的錯覺。

她是出了一口氣，故此心情舒暢。

但範如萱，卻如鯁在喉。

她與柳奚笙已經訂婚，她已經搬到柳奚笙家中。可是縱然那個房間已經搬空，她還是感覺路喜喜無處不在。這裏有路喜喜生活的氣息，有她和柳奚笙的點點滴滴，有柳奚笙根本無法忘記也不願忘記的回憶。

範如萱不止一次提過搬到新公寓，但柳奚笙總有借口，一次又一次委婉拒絕。她知道，他心裏有路喜喜，他一邊覺得對不起路喜喜，一邊又覺得對不起她。正是這份愧疚，成了她的護身符，成了他呆在她身邊的理由。

真是，可笑啊……明明之前，他深深愛著她。

範如萱下車，進了屋子，在沙發裏看到柳奚笙的外套。她揚起眉，正要喊人，張媽從廚房裏出來低聲告訴她，“先生喝了一點酒，正在午睡。”

他沒有午睡的習慣，想來這次真的是喝多了。也是路喜喜惹的禍，柳奚笙不想做的生意推掉便是，路喜喜偏生叫來警察抓人，安全顧問公司的聲譽一落千丈。柳奚笙這段時間日子難捱，每每深夜才回來，從一個飯局到另一個飯局，賠禮道歉拉關系各種承諾保證。

“張媽你煮一碗醒酒湯備著，等阿笙醒了送上來。”範如萱儼然有了女主人的姿態。她本就是千金小姐，使喚人來比路喜喜更加得心應手。

路喜喜對張媽，從來都是客氣親熱的。

張媽應了一聲，見範如萱拎著裙擺上樓，遲疑了下說，“先生……在從前路小姐的房間……”

範如萱一楞，抓住扶手的手指猛然收緊。但在傭人面前，她鎮定如常，冷冷說，“我知道了。”然後一步一步，走上去，推開那個令她憎惡的房間。

這個房間如今改成客房，一律白色床罩和白色薄被，瞧著十分寒冷。範如萱一秒鐘都不想呆下去，可是柳奚笙，她的未婚夫柳奚笙和衣睡在床中，擁著那薄被，一臉滿足。

平常他對這個房間視而不見，任她胡亂改造。只有喝醉了的時候，他才跟著感覺走進這個塵封的房間。範如萱在床前立了許久，嫉恨的目光牢牢盯住睡夢中的男人。他的呼吸均勻沈穩，嘴角甚至有一絲笑意，想來是做了好夢。

夢到什麽？和路喜喜的過往嗎？

範如萱緊緊咬住牙關，眼睛一點一點赤紅。

10、赤裸裸的歧視

得知路喜喜面試成功，浸淫言情界多年的楊田田立刻腦補出N種總監與助理擦出火花的情節。

“他在飯局上喝醉，你開車送他回家，他靠著你的肩膀閉目養神，鼻端嗅到你頸間沐浴露的清香。他帶你出席晚會，你的精致妝容和優雅晚禮服回眸一笑間將他驚艷，自此在他心中漾起無法平靜的漣漪。他與你孤男寡女在深夜的辦公室加班，他躺在沙發裏睡著了，你替他蓋毯子，他攥住你的手腕輕輕一拉，你跌倒在他身上……”楊田田抑制不住想象力，如果不是路喜喜阻止，她滔滔不絕的例子簡直連綿不絕，“喜喜，你前途不可限量啊。”

路喜喜相信，這些事情絕不會發生在她和白子昂之間。

就她這張坎坷的臉，白子昂會帶她去飯局見客戶？會帶她出席晚會？除非白子昂看對方不順眼，需路喜喜出馬震懾對方。

正式上班之前，路喜喜迅速瀏覽了MT電視臺的歷史，熟練掌握了白子昂負責頻道下的所有節目名稱。做了這樣充足的準備，自覺可以應付總監助理這一職位。

第一天上班，白子昂還真就考她了，“知道我負責什麽頻道嗎？”

簡直就是臨時抱佛腳押中了考題，路喜喜連連點頭，“知道，澤城衛視。”

“知道衛視下有幾檔節目嗎？”

“知道，這個季度在播的一共26檔。”

白子昂微微笑了，他不大笑，這一笑讓路喜喜覺得，大約他對她的回答很滿意。她有些飄飄然，聽到白子昂繼續說，“臺裏覺得26檔太多，叫我停掉一個節目。你認為哪一檔節目最沒有市場？做一份詳細資料給我參考。”

路喜喜一個趔趄差點摔倒，還沒在電視臺站穩腳跟就做如此得罪人的事情，不大好吧？

“那是你的辦公桌。”白子昂指著他辦公室的一個角落問路喜喜，“需要幫你支一個花架嗎？”

因為路喜喜覺得會有自己的辦公室，捧了一箱子綠植上來。結果現實太殘酷，總監辦公室裏隨便支張四腳桌就是她的辦公地了。目測那張堆滿資料的桌子放不下她帶上來的五六盆綠植，總監大人很好心地要提供幫助。

“不用了……”路喜喜把三盆多肉和兩盆綠蘿放到陽臺上，“大家一起欣賞好了。”

有種出師不利的感覺啊……

辦公桌像不堪重負隨時會塌就算了，偏偏辦公桌還擺在白子昂對面的角落裏，她一擡頭就對上白子昂一張嚴肅的面孔，壓力很大啊。對上白子昂的眼，她是下屬，她不能像他一樣面無表情，還得客氣地笑，一個上午下來，笑得臉都僵了。

出去吃午飯時，她喊住白子昂，小心翼翼表達自己全心全意為總監著想的意思，“我覺得自己長得有礙觀瞻，為了避免汙了你的眼睛影響你的心情，我不介意把辦公桌挪到您背後。”

白子昂將將走到門口，眼風一掃，“覺得自己有礙觀瞻躲在家中不要出來工作就好了。”

“……”明明是自黑的話，不知怎的惹了他不高興，路喜喜被震懾了，嚇得一句話不敢說。

第一天上班情緒就如此跌宕起伏，她有點承受不住。

她默默去食堂吃飯。

因為明白自己的處境，長得倒胃口，又有走後門的嫌疑，故此不好意思同旁人紮堆。在電視臺工作的女子好像就沒有不漂亮的，光總監秘書室，隨便拉一個出來都是大美女，想來也心高氣傲，不屑與她為伍。

沒想到路喜喜看走眼，大美女們不僅漂亮還心地善良，Belle笑瞇瞇招呼她，“路喜喜，你不認識食堂，和我們一起走吧。”

“大師傅的小炒牛肉最好吃了，還有蜜汁叉燒和糖醋西子魚，你一定會喜歡。”大美女Cloris說。

大美女Abby和大美女Daisy則一左一右挽住路喜喜的胳膊，這種待遇她受寵若驚，感嘆人間自有真情在啊。

路喜喜感嘆得著實有點早了。

大美女們不僅幫她打飯，還說晚上要請她大吃一頓歡迎她入職。正當她一邊美滋滋吃著飯一邊淪陷在美女們的熱情中時，冷不丁Abby說，“聽說我們衛視要下掉一個節目，喜喜，你知道是哪一檔節目嗎？”

被點名的路喜喜激靈一顫，感覺自己要不透露點有價值的信息簡直對不起大美女們的笑臉。她遲疑著說，“總監還沒有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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