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見雪的的確確喝醉了，竟然拉著古澤琛跟她一起喝酒，古澤琛竟然也沒有拒絕，陪著她一起喝。

本來樓見雪這樣的人酒量應該很好，可是不知道是不是之前的酒喝多了的原因，樓見雪竟然比古澤琛先醉了。

最後是古澤琛哭笑不得地頂著侍者奇怪的目光將樓見雪拖走的，樓見雪沒車，古澤琛卻是開著車來的。

“樓小姐，你醒醒啊，我現在送你回去，你別鬧可以嗎？”

樓見雪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搭著眼睛，迷迷糊糊地“嗯”了一聲，古澤琛看得直嘆氣。

他想起樓見雪說的那些只覺得腦海裏思緒翻湧，一時也怔然，竟然忘記了開車，回過神來是因為樓見雪醉得厲害，竟然已經在酒精的作用下，靠在靠背上暈乎乎地睡著了，睡著睡著腦袋一偏竟然撞上了他的肩膀，這才將他驚醒。

明明說自己是個臥底，喝醉了的時候卻沒有任何的警惕性。真不知道樓見雪的那番話是真的在說謊還是真的沒有任何摻水。

這種事情，誰說得清楚呢？

他是怎麽也想不到今天遇到樓見雪，會聽到她說這些，她說的那些如果都是真的，那麽樓見雪跟楊逸升之間的關系肯定不是和你簡單，今日遇到自己的舊友，卻是在那樣的情況之下，還夾了一個尷尬的樓見雪。

他想起樓見雪說的那些，忽然覺得很不舒服。

古澤琛雙手按著方向盤，看著前方光華迷離的香港夜景，近海深港的夜風帶著潮濕的冷意吹過來，從車窗進來，讓他原本迷茫的思緒有些收回。

忽然之間就那樣淡淡地回看了一眼，看著輕輕靠在他肩膀旁邊的樓見雪。

他腳下用力，壓下汽車的油門，那車子終於發動了。

樓見雪的住處他是很清楚的，因為那天碰到樓見雪的日子實在是臺特殊了——他們剛好在那棟樓那裏發現了滅門慘案，樓見雪就是那個時候出現了的，還跟沈雄因為開不開門的事情發生了一聲爭執。

說起來，宗謙那個時候的表現有些過度。

不知道為什麽又想起香港的狗仔隊們不靠譜的花邊新聞，宗謙跟樓見雪之間也是一團亂麻。

他按了按自己的眉心，甩去一切的不靠譜的想法，專心開車，很快就到了樓見雪居住的公寓樓前。

其實古澤琛來之前也考慮過他帶樓見雪上來是不是正確，可是她已經醉成這樣了，難道把這樣一個漂亮的女孩子丟在酒吧那種臟汙的地方？雖然在法醫科第一次看到樓見雪的時候她的的確確不像是什麽正經的女孩子，後面見到也發現她竟然極其囂張地教訓古惑仔，可是他並沒有被自己的眼睛欺騙。

古澤琛相信自己的眼睛，也相信自己的心，有的時候眼睛能夠欺騙人，可是心的是不會的。

樓見雪的內心，他看得很分明，這是一個很善變的女人，可是她內心深處其實永遠留存著真實。

他一步一步將樓見雪扶上了樓，可是站到門前的時候卻發現門縫裏透出了光，看上去是暖暖的，很是舒心的顏色。

只是古澤琛看到的時候幾乎以為是自己看錯了，他記得樓見雪是獨居，這裏面到底是……

他擡眼看了看門牌，又拿出樓見雪包裏的房卡和鑰匙對了對號碼，發現的的確確是這一間公寓沒錯，這裏面竟然還住著別人？

古澤琛帶著滿腹的疑慮，終於沒有選擇用鑰匙開門，而是選擇了敲門。

“叩叩叩……”

那門縫裏透出的一道光慢慢地擴大，裏面露出一個男人修長的影子，還圍著圍腰，手裏拿著調味瓶，臉上帶著一點淡淡的笑容，手放在門把上，“見雪，你——”

戛然而止。

不管是宗謙還是古澤琛都楞住了。

宗謙眼瞇起來，看了看古澤琛，又看了看古澤琛扶著的樓見雪，臉上的笑容全部收斂起來，冷了臉問道：“古醫生？這是怎麽回事？”

樓見雪跟古澤琛一起回來，還真是……看不下去啊……

古澤琛看到宗謙出現在門裏，就已經覺得不是很舒服了。那些狗仔隊和花邊雜志說的難道是真的？宗謙真的是因為有第三者插足才跟鄭大的千金分手？

他掩飾了自己臉上的所有懷疑，很自覺地扶樓見雪進了屋，解釋道：“在水吧看到她，她好像心情不好，所以喝醉了。”

所以他就很好人地直接將樓見雪送了回來。

宗謙怎麽說也是全港聞名的大律師，在法庭上的時候就很善於抓對方證詞之中的重點，他聽了古澤琛的話，一邊去泡醒酒的茶，一邊問道：“她心情不好？”

“好像是遇到了以前的仇人，大概是仇人吧。”貌似是形容得不太準確，古澤琛又在後面補了一句。

仇人？

宗謙的動作一下全部停止了，仇人會是什麽人呢……

以最近的消息來看，樓見雪最近會見到的仇人也就是那位了。

之前也說楊逸升會回香港……

宗謙一下就釋懷了，“麻煩古醫生你把她扶到那間屋子裏去吧，她喝醉一般要第二天一大早才能起來。”

他手指了一個方向，古澤琛看了看那間屋子，於是扶著樓見雪過去。

只是他在推開那扇門的時候看到了裏面的擺設——一種很熟悉的感覺。

樓見雪很快就要搬家，這裏的很多東西都已經收拾整理過了，擺設跟之前的有很大的區別，只是古澤琛畢竟是古澤琛，他的記憶一向是超群，更何況是對著自己很感興趣的那個【兇手】呢。

他一時怔在樓見雪的房間前面。

樓見雪的頭靠在他的肩膀上，頭發散落下來遮住了她的半邊臉，只覺得那姿態前所未有地脆弱著。

古澤琛終於反應過來，將樓見雪放倒在床上，順手就幫她撥開那些擋著她的臉的散亂栗色發絲。

忽然之間覺得這樣的動作過於自然暧昧，他一下縮回了手，這個時候宗謙正好端著醒酒茶進來。

他退到一邊，看著宗謙很尋常一般扶樓見雪起來讓她喝醒酒茶。

他狀似無意地站到窗邊，看著窗外的景色，腦海裏不斷地閃現論壇上的那些圖片，方位，景物，整個房間殘留下來的風格，還有頭頂上的吊燈，電腦桌上的擺設，一切都是如此契合。

是巧合……還是……樓見雪就是他找了很久的那個【兇手】呢？

古澤琛隨口問道：“樓小姐這是準備要搬家了嗎？我看到這公寓好像很亂的感覺。”

宗謙沒想太多，也就隨口答道：“找了新的別墅，這棟公寓樓發生過兇案，而且地方太偏，不是很好，所以前兩天物色好了新的住處，這兩天準備搬。”

那麽就對了，完全能夠對得上了。

古澤琛想起自己撿到的花瓣，想起樓見雪的IP從北京到香港，想起自己做過的很多推測——如果加上樓見雪這個臥底人員的身份，那麽所有的推理都完美了。

古澤琛忽然覺得那種感覺很奇妙，沒有想到……真的沒有想到……找到【兇手】是在這樣一種巧合的情況下。

“對了，她是不是遇到了楊逸升？”宗謙終於還是問了，他走出了房間，古澤琛也跟著出來。

古澤琛點頭，“的確是，他們之間……”

“我也不是很清楚他們之間的事，不過想來也不是什麽好事。見雪就是因為他才退役……”陡然覺得自己說錯了話，宗謙一下住了口，不在說這個話題，“在我看來，那個男人就是見雪的災禍。”

楊逸升是樓見雪的災禍嗎？

古澤琛不知道是不是這樣，可是看樓見雪的樣子似乎的確是一直因為楊逸升在煩惱。

他想起樓見雪手臂的事，於是問道：“樓小姐的手臂上似乎帶著舊傷，這是？”

宗謙淡淡道：“任務的時候傷到的。”

古澤琛想問的不是這個問題，他想知道的是樓見雪退役是不是就是因為這個，可是宗謙應該是故意在避開他的話，雖然他答得很爽快。

忽然之間就很好奇，樓見雪到底是怎樣地生活著。

他回頭看了一眼熟睡著的樓見雪，忽然覺得自己的心很柔軟。

宗謙從他的表情裏看出幾分不一樣的味道，他笑一聲，卻提醒道：“有的人和有的人是不適合的，古醫生你，應該看得比別人清楚。”

古澤琛只是笑笑，沒說別的，只是走到客廳，放下自己剛剛拿著的樓見雪的鑰匙，說道：“宗大律師多慮了，我倒是覺得您跟樓小姐的關系不是朋友那麽簡單。”

宗謙聳肩，“你說對了，我跟她不是朋友，是損友。”

其實無論如何說，他也只承認自己跟樓見雪是戀人未滿的關系。再多的他不敢說，也怕哪一天害了樓見雪，畢竟……

畢竟什麽呢，他也不知道。

古澤琛覺得宗謙這句話很奇怪，可是他沒有多問。只是說道：“希望宗大律師能夠真的看清自己。”

他總覺得宗謙這個人藏得太深，這樣的人怎麽會跟樓見雪有交集？

他想不通，也暫時不能想了。

他被宗謙送到樓道上，然後自己一個人站在臺階下面看著那扇合上的門，摸了摸自己的肩膀，忽然之間從衣兜裏摸出一片康乃馨的花瓣，放到鼻尖一嗅……

【兇手】嗎……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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