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水落石出(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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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水落石出(二合一)
“話說你這眼睛長哪了啊,怎麽還能看到外面？”
謝欽將浮空屏一關，非常好奇地扒掉它身上的蛋蛋套，翻來覆去開始檢查。
蛋像是突然收到什麽刺激一般,劇烈掙紮起來。
謝欽一個沒拿穩,整個蛋精準地掉落在他的臉上，然後順勢滾到他的胸膛上。
他正揉著被砸疼的臉呢,熟悉的踩奶感覺又來了。
它這次像是生了好大的氣，在他身上跳來跳去,每次都跳到它能達到的最高程度,然後狠狠砸下來。
“祖宗，祖宗！輕點！你咋又生氣了！”謝欽也不敢還手，只能躺在床上老老實實讓蛋砸,順便求個饒。
精準打擊招招致命,而且還專門挑最疼的地方砸。
蛋砸夠了之後，一下子從謝欽身上跳下去,用最快的速度重新鉆進蛋蛋套裏，然後用蛋屁股對著他。
謝欽：“……”
過了有兩三分鐘，謝欽這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
這家夥……不會是害羞了吧？
他不就扒個蛋蛋套嗎？！
它一個蛋要啥啥沒有，有什麽值得看的嗎？？？
最後謝欽還是不能理解蛋蛋的思維，不過第二天他定的那個塗了單向透光物質的透明旅行包到了,一人一蛋心照不宣將這個問題掀過了篇。
順利解決掉隱藏在其中一個角落裏的除妖師後,謝欽帶著蛋繼續做著給除妖師上戶口的‘善事’。
據說被他送到局子裏上戶口的除妖們，每天的生活過得非常充實。
政府不僅給他們免費提供食宿,派專人來照顧他們的起居，甚至還給他們找了份非常完美的工作。
每天只需要去研究室裏面坐一坐，什麽都不用幹，每個月就能拿到非常豐厚的報酬,社畜們一個個全都進化成紅眼病了（？
不過各個地方的除妖師相互之間很少聯系，雖然是有一個組織，但大多數還是各幹各的。
因此過了差不多有四五年，那些除妖師才反應過來些許不對勁的地方。
比如社會中出現的一些利用超自然力量特性才能完成的事，竟然莫名其妙被應用於各種領域當中，讓那些沒有超自然力量的普通人能依靠那些設備做出他們能幹出來的事。
除妖師的警覺性提升到了有史以來的最高點，讓謝欽接下來的行動變得愈發艱難。
他這具身體沒有武力，只能智取。
上一次行動他不小心暴露了自己，而且他們還看到了阿白化成的蛋，他現在已經沒辦法再固定自己的修整位置了。
那些除妖師在追殺他，他決不能讓他們掌握到他的行蹤。
他開始在星球上四處逃亡，在正式處理這些除妖師問題之前，他弄了不少錢。
現在他手頭的存款大概還能撐兩到三年，但願他能在錢用完之前，把剩下的除妖師全都送進研究所。
“阿白，乖，我們會沒事的……我保證……”
謝欽再次狼狽地逃脫一次追殺，他喘息著，雙眼中全是堅定的神色，臉頰貼在蛋側小聲跟它保證著什麽。
蛋微微晃動兩下，在給他回應。
謝欽看了眼因產生爆炸而倒塌的建築，頭也不回迅速撤離。
災厄紀25年11月30日，夜，空中飄著鵝毛般的大雪。
這是個非常罕見的自然現象，街上到處都是人，全都站在雪地中歡天喜地迎接著這難得一見的景觀。
一些比較偏僻的小巷中，一個穿著黑披風，將全身全都包裹起來的人影在其中快速移動。
隨著他的行動，一顆被他抱著的‘石頭’時不時從披風裏露出一個小角。
上面能看到清晰的裂紋，像是有東西要從裏面跳出來一樣。
那人面孔很年輕，大概二十多歲。
但是亂糟糟的頭發和許久沒刮的胡子，硬生生將他的顏值拖低了好幾個檔次。
來人正是謝欽。
這是他試圖消滅除妖師的第9個年頭，他沒能成功，還有最後幾個沒有解決掉，正追在他身後想要殺了他。
前不久蛋的身體上開始出現裂紋，謝欽這才意識到他已經在這個半神給他造出來的世界中待了18年之久。
他不知道零當年為什麽會選擇回到X21區，但他知道他無法改變歷史。
還有不到半個小時，阿白要從蛋裏出來了。
他沒法帶著他，必須得將他放在一個安全的位置。
“零！我知道你在！你他媽的要是還想讓長明活下來，就趕緊出來！”
謝欽在腦海裏大吼著，但他說出來的話就仿佛石沈大海一般，沒能得到任何回應。
他現在焦躁得不行，懷裏蛋殼一點點碎裂的聲音卻清晰地傳進他耳朵裏。
“媽的！”在拐角處感受到了除妖師力量的波動，謝欽低罵了聲，將披風蓋實調轉方向朝另一邊人多的地方跑去。
人群能幫助他隱藏身形，而且最重要的事，他記得當年這附近有一戶人家……
無法生育，基因培育過好幾次也是以失敗告終，他們想領養一個，但收容所的孩子都太大了，他們不想養一個不將自己當親生父母看待的孩子。
現在距離當年已經過去很長時間了，他不清楚那對夫妻究竟有沒有達成他們想要孩子的夙願。
但那是最好的選擇，他已經來不及再去考察別人了。
那戶人家房子的燈是熄滅的，謝欽趕過去時，兩個人影正站在屋子外面鎖門。
沒有所謂的孩子，只是他們兩個人，謝欽甚至還聽到那個女人在抱怨‘醫院已經拒絕再給我們做基因培育了，我們什麽時候才能有個孩子’這樣的話。
他懸在心頭上的大石總算是落了下來。
很好，一切都很順利……
“阿白……你要好好的……不許去找別人，等著我，一定要等著我……”他伸手戳了戳正在一口一口廢力啃著蛋殼的小嬰兒，眼裏是無盡的哀傷。
“我得去引開他們，你會沒事的，會平安長大的……”謝欽說話時帶著明顯的哭腔，但他還是沒辦法哭出來。
他將白宿從蛋殼裏抱出來，將曾經他失去的那對羽翼殘留下來的骨刺，放一個在他手心裏。
那人左額上月牙形的疤痕非常顯眼，謝欽知道這是當初零帶著他從懸崖上跳下去時磕到的，他只是沒想到這傷痕竟然會一直跟著他。
離開熟悉的氣息以及才吃了一點點的蛋殼，白宿伸出手抓了兩下發現什麽都抓不到後，扯開嗓子大哭起來。
謝欽心都要碎了，但還是強迫著自己轉過身，不再去看他。
“阿白……我們……未來再見……”
他狠著心躲到拐角處，看著那對夫妻發現白宿。
他們先是發出陣陣驚呼，不敢置信的交談著，甚至還在周圍尋找將他丟棄在這裏的人，在確定沒人要之後，倆人視若珍寶一般將他抱進了懷裏。
謝欽緊攥雙拳，指甲嵌進肉裏，血順著指縫低落下來，在地上濺開朵朵紅色的梅花。
他已經感覺不到疼了，心痛到麻木，身體上的疼痛已經無法再分去他任何關註。
他懷裏還抱著白宿只吃了一點點的蛋殼，那人得把這些全吃了才能拿回他所有的記憶。
——妖族全部的傳承，長明的身份，以及他半妖化之前跟他的所有經歷。
但他不能給他，他需要保證他絕對安全。
只有死亡才能帶來徹底的終結，阿白什麽都不記得也無所謂，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謝欽最後看著房子的燈亮起，他咬著牙，一狠心轉過頭用他這輩子最快的速度離開這裏。
他怕自己忍不住沖進去將白宿搶回來。
他帶著那大半個蛋殼到廣場中心的噴水池將它灌滿水，然後在上面塗了點東西，抱著它故意將自己暴露在那些除妖師的視野之中。
他把世界上剩下的最後這幾個還有自由的除妖師全都引了過來。
他跑不過他們，他知道自己一定會死，但同時他也知道這幾個的攻擊方式以及攻擊習慣。
已經準備好了一切，既然要死，那就全跟著他一起下地獄！
他最後是在一個廢棄工廠被那些除妖師追上的。
這地方沒有任何遮擋，他只能盡全力地向前跑。
破空的響動從身後傳來，其中一個人的武器從背後將他貫穿，他踉蹌了下，整個人摔倒在地上。
鮮血從胸膛湧出而出，在地上匯聚了一大灘，融化了他身邊的血後向四周蔓延。
謝欽彎著身軀試圖護住懷裏的蛋殼，可還是被那些除妖師扯著頭發拎起來，拔出屬於他們的武器，然後將蛋殼從他懷裏一把搶走。
他再次被人扔在地上，失血過多意識已經模糊了，但還強撐著想要看到那些人的結局。
他手掌已經潰爛了，一種致命的滲透性毒素在發揮作用。
先是肢體潰爛，最終心臟停跳血液凝固，只要接觸到，絕無生還的可能。
不過那些除妖師的關註點都在蛋殼上，沒人有心思去檢查他的情況。
“行了，那小畜生已經死了，連殼都沒能破開。”搶走蛋殼的那個人說。
“真的？我看看。”一個人說道。
“當然，妖沒到日子殼就破了，可是會化成一灘水的。”另一個人補充。
“不過這水有點臟啊？”
“這還臟？血液、肉、內臟、骨骼什麽的全都化成水混在一起，我感覺這裏面的還挺清澈的。”
“……”
謝欽看著那幾個人翻來覆去檢查，又吐出一大口鮮血後，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看吧，盡情的看吧，黃泉路上，若能遇到這些人，他要將這輩子的深仇大恨，盡數奉還！
謝欽的意識漸漸遠去，在聽到一聲不甚真切的慘叫聲後，徹底墜入一片黑暗。
他對這個結局不滿意到極點，一種憤怒到想要將整個世界毀掉的欲望占據了他全部心神。
但他已經什麽力氣都沒有了，他好累……
這個跟現實一樣的懲罰場該結束了吧……他想回家……想……找他的……阿白……
謝欽感覺自己像是在虛空中飄蕩了很久，久到他幾乎忘記時間。
又一股陌生的記憶如潮水般灌進他的記憶存儲區，那是一段古老而又神秘的記憶，關於那個只存在於對話中的……永夜。
它被一群除妖師圍剿，有個人在試圖保護處在虛弱期的它。
不過什麽用都沒有，那人什麽都做不了，甚至因為他親生兒子的背叛，死不瞑目。
永夜也死了，被那些除妖師砍下了頭顱。
它和長明一樣，能夠脫離神明掌控的輪回……
它最後自主選擇轉世成為那個保護了他的人的後代，是他另一個兒子的孩子，也就是……零！
永夜死後，為維持世間光暗平衡，規則滅殺了屬於神明的光明。
那縷虛無縹緲的神律不再需要信仰、快樂、幸福、愛以及世間所有美好的情緒。它需要的只是憤怒、哀傷、恐懼、厭惡、欲望等相互交雜起來的沒有盡頭與出路的絕望。
至此，災厄紀降臨。
謝欽混混沌沌接收了這些信息，他完全搞不懂為什麽要給他看這些。
零死了，白宿也成了半妖。
他不知道這個懲罰場為什麽還沒結束，他感覺他快要瘋了！
謝欽猛然間睜開雙眼，他劇烈喘息著，從無盡的黑暗深淵中掙脫出來。
他察覺到手心裏握著什麽東西，他現在只是意識體，按照之前的情況來看他根本不可能觸摸到任何東西。
他將手舉起來去看手心上的東西，是另一枚骨刺。
它就像是跟著他一般，讓他能感受到它的存在。
他感覺自己身上好像多了點什麽東西，執念很深，有種被標記了的錯覺。
謝欽收緊右手，將剩下的這枚骨刺緊緊攥在手心裏。
他隱約感覺自己和零之間有種千絲萬縷的聯系，他也不知道他自己這個感覺是哪來的，只是單純的直覺。
環境依舊相對落後，那片熟悉的分割界線撞進了他視野裏。
規則再次更改，時空交錯與其他平行空間發生微妙的糾纏進而重疊在一起，形成大面積的共存區。那些雜種就是這麽入侵屬於人類和妖族的星球，並且將它們侵占的區域一步步擴大。
上次領地爭奪戰時最後的統計結果出來後，謝欽閑著沒事去查了下。
人類占有面積又降低了2％，一半多的土體已經被那些畜生占據，他不知道人類還能撐多久，也不關心。
浮空城也不出所料大了好幾圈，那上面可是有專門的成像設備——無論你在哪，只要擡頭都能從天上看到它的像。
謝欽深吸口氣，勉強壓下自己快要崩潰的情緒。
他手掌張合兩下，飄在空中去尋找被他放下的白宿。
也不知道他家白叔叔現在長到多大，過得好不好，還……記不記得他的存在……
肯定是不記得了，那家夥忘得一幹二凈。
這地方是他之前死掉的廢棄工廠，不過現在已經被重新修葺一番，有點像是飼料廠一類的建築，機器轟鳴，震得他耳朵疼。
他緩和了下自己的情緒，從空中飄著向之前他把白宿放下的那處人家趕過去。
那棟房子裏空蕩蕩的，裏面什麽人都沒有。
謝欽在裏面逛了一圈，安安靜靜的，就連家裏那個熟悉的家政機器人，都因為沒電停止了運作。
他的心一下子沈落到了谷底，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房子裏一些應急的電子設備應該還能用，謝欽挨個房間去找，想要確定下現在的時間節點。
他剛找了一個房間，門口處傳來鎖被解開的聲音。
最先進來的人謝欽並不陌生，是X21區收容所的所長。
白宿背著書包跟在他身後，大概七八歲的模樣，臉上什麽表情都沒有，也沒有任何情緒上的波動。
“你還有什麽東西要拿的嗎？你可以帶走你想要的，剩下的會作為你的撫養費上交到所裏。”
那個所長盡量用溫柔的語氣跟白宿說著話。
白宿什麽都沒跟他說，只是將客廳掃視了一圈，繞過收容所所長將那個家政機器人抱上。
足足有他腰那麽高，他抱著不是很吃力，就是因為機器人沒電沒法行動，有點擋他邁開的腿。
“只帶這一個？”所長又問道。
白宿還是不說話，微微點了下頭，沒用所長的帶領率先走出了家門。
所長在身後搖了搖頭，長嘆口氣，緊接著關上門也跟著離去。
謝欽不自覺跟了上去，飄在白宿身邊，還試探性地伸手去摸摸他的小腦袋。
白宿倏地停了下來，仰起頭，徑直向謝欽所在的方向看過來。
跟他赤金色的雙瞳對上，謝欽心跳漏了一拍。
他試探性地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兩下，發現那人的眼神並沒有出現波動後，洩下氣來。
他看不到他，只是個意外，他對此太敏感了。
“怎麽了？”所長開口出聲詢問道。
白宿盯著空氣又看了一會，確定那地方真的是什麽都沒有後，這才低下頭繼續往前走。
所長對於他這種不是很禮貌的行為沒說什麽。
父母出車禍當場死亡，留下點心理陰影不是什麽罕見的事。所裏有專門的兒童心裏咨詢師，他們會帶他走出來的。
謝欽一路跟著他們來到收容所，走完熟悉的入住流程後，所長安排專門的人過來，帶白宿去他的房間。
白宿從始至終一句話都沒說，也沒表現出悲傷的情緒，只是換個地方住而已，對他來說不是什麽大事。
他知道他是半妖，很感激那對將他養到這麽大的夫婦。
但若是想讓他擁有跟人類那樣生動的反應，宛若天方夜譚。
白宿跟著工作人員在住宿樓裏走，在路過一間空房間時，他突然停了下來。
他轉過身通過淡藍色透明玻璃門向裏面看去，驀地說出這樣的話來，“我要住這。”
聲音不大，但足夠讓人聽清。
謝欽呼吸停滯了好幾秒，瞳孔收縮，低頭緊盯著剛過自己腰間的白宿。
這是他還是零時，帶著還是一顆蛋的他住過的房間，整整九年。
“可是我們已經給你安排好了房間啊。”工作人員蹲下來輕聲說道，她們哄孩子很有一套，不過面對白宿必定要吃虧。
“我就要這個。”白宿又重覆了一句。
他趁著工作人員不註意，抱著家政機器人直接沖進去，坐在裏面的床上。
工作人員試圖再跟他說些什麽，但白宿就是一副打定主意賴在這裏堅決不走的樣子。
最後她也沒了辦法，跟所長那邊報備過後，隨了他的願。
“能告訴阿姨為什麽想要這個房間嗎？”工作人員出聲詢問。
白宿垂眸，伸手摸了摸床鋪，許久之後才吐出了兩個字，“熟悉。”
“阿白……”謝欽不自覺叫了他一聲。
緊接著，漆黑的漩渦突然出現在他的身後，謝欽還沒反應過來，整個人便被卷進了那個突然出現的漩渦之中。
強烈的擠壓感占據了所有，極度痛苦，又什麽聲音都發不出來。
謝欽感覺他正在被碾碎，然後被扔進一片虛空。
他這次沒有失去意識，頭腦清晰地看著他自己是怎樣從X21區轉移到曾經屬於他的噩夢。
“既然都生下來了，那就扔到那群試驗品裏面吧，廢物利用。”
眼前的田鋒跟他死之前沒什麽太大的差別，他還是那副醜惡的嘴臉，揮揮手讓抱著孩子的家仆將孩子帶下去。
嬰兒手裏還攥著什麽東西，不過沒人在意。不被期待的降生，在這個充斥著罪惡的家族中引不來任何關註與同情。
謝欽喉嚨上下滾動著，感覺嘴裏幹得不行。
那個孩子……是他。
他在某一刻知道了這一切的關聯，永夜、零……都是他。
前世死去時因為極大的執念與不甘，引來了所謂的神明的關註。他本能掙脫神明操縱的輪回，但當初他全部的心神都在白宿身上，沒能躲開它對他的標記。
之前經歷的一切都是他曾經的選擇，他只是重現了過去而已。
前段時間白宿破壞浮空城，一定程度上打破了近五十多年一直保持著微妙平衡的規則。
現在世界的自我修正想讓平衡重新恢覆，只能是滅殺掉神明僅剩的黑暗。
不能創造，只有摧毀，這是在要白宿的命！
思考清楚前因後果的謝欽，眼中頃刻間被冰冷的殺意沾滿。
他那雙冷漠的灰瞳，不經意間撞上了一雙同樣眸色的雙眼。
下一秒，他感覺自己的意識受重擊，還沒來得及做出什麽反應，又失去了意識。
“還在睡。”
“沒事，我看著他。”
“醒不過來就毀了浮空城，沒什麽大不了的。”
“……”
白宿右耳上的外接耳機在閃爍著光亮，他肩膀上搭著兩件幹凈的衣服，一邊關衣櫃一邊跟什麽人通話。
對話內容聽起來有點暴力，不過也沒什麽值得太深究的地方。
他又跟對方說了幾句客套話，之後結束了這一次的語音通話。
他轉過身，原本還在睡著的謝欽正坐在床頭上，用一種極其深邃且讓人膽寒的眼神緊盯著他。
“你醒了。”白宿眉間的擔憂散去，語氣中帶著不易察覺的驚喜。
“你睡了兩天多，先起床，我去給你做飯。”白宿走過去，他衣服遞給他，然後轉身打算下樓。
他剛給那家夥洗完澡，現在什麽都沒穿——這人有時候比他還龜毛，在家不天天洗澡就渾身難受。
謝欽緊盯著他看，然後猛地出手拉住他，將他拖到床上來。
他情緒不太對勁，有些沒辦法控制自己的行為。
他紅著眼睛將白宿面朝下按在床上，然後一把將他身上穿著的輕薄T恤衫扯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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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你這眼睛長哪了啊,怎麽還能看到外面？”
謝欽將浮空屏一關，非常好奇地扒掉它身上的蛋蛋套，翻來覆去開始檢查。
蛋像是突然收到什麽刺激一般,劇烈掙紮起來。
謝欽一個沒拿穩,整個蛋精準地掉落在他的臉上，然後順勢滾到他的胸膛上。
他正揉著被砸疼的臉呢,熟悉的踩奶感覺又來了。
它這次像是生了好大的氣，在他身上跳來跳去,每次都跳到它能達到的最高程度,然後狠狠砸下來。
“祖宗，祖宗！輕點！你咋又生氣了！”謝欽也不敢還手，只能躺在床上老老實實讓蛋砸,順便求個饒。
精準打擊招招致命,而且還專門挑最疼的地方砸。
蛋砸夠了之後，一下子從謝欽身上跳下去,用最快的速度重新鉆進蛋蛋套裏，然後用蛋屁股對著他。
謝欽：“……”
過了有兩三分鐘，謝欽這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
這家夥……不會是害羞了吧？
他不就扒個蛋蛋套嗎？！
它一個蛋要啥啥沒有，有什麽值得看的嗎？？？
最後謝欽還是不能理解蛋蛋的思維，不過第二天他定的那個塗了單向透光物質的透明旅行包到了,一人一蛋心照不宣將這個問題掀過了篇。
順利解決掉隱藏在其中一個角落裏的除妖師後,謝欽帶著蛋繼續做著給除妖師上戶口的‘善事’。
據說被他送到局子裏上戶口的除妖們，每天的生活過得非常充實。
政府不僅給他們免費提供食宿,派專人來照顧他們的起居，甚至還給他們找了份非常完美的工作。
每天只需要去研究室裏面坐一坐，什麽都不用幹，每個月就能拿到非常豐厚的報酬,社畜們一個個全都進化成紅眼病了（？
不過各個地方的除妖師相互之間很少聯系，雖然是有一個組織，但大多數還是各幹各的。
因此過了差不多有四五年，那些除妖師才反應過來些許不對勁的地方。
比如社會中出現的一些利用超自然力量特性才能完成的事，竟然莫名其妙被應用於各種領域當中，讓那些沒有超自然力量的普通人能依靠那些設備做出他們能幹出來的事。
除妖師的警覺性提升到了有史以來的最高點，讓謝欽接下來的行動變得愈發艱難。
他這具身體沒有武力，只能智取。
上一次行動他不小心暴露了自己，而且他們還看到了阿白化成的蛋，他現在已經沒辦法再固定自己的修整位置了。
那些除妖師在追殺他，他決不能讓他們掌握到他的行蹤。
他開始在星球上四處逃亡，在正式處理這些除妖師問題之前，他弄了不少錢。
現在他手頭的存款大概還能撐兩到三年，但願他能在錢用完之前，把剩下的除妖師全都送進研究所。
“阿白，乖，我們會沒事的……我保證……”
謝欽再次狼狽地逃脫一次追殺，他喘息著，雙眼中全是堅定的神色，臉頰貼在蛋側小聲跟它保證著什麽。
蛋微微晃動兩下，在給他回應。
謝欽看了眼因產生爆炸而倒塌的建築，頭也不回迅速撤離。
災厄紀25年11月30日，夜，空中飄著鵝毛般的大雪。
這是個非常罕見的自然現象，街上到處都是人，全都站在雪地中歡天喜地迎接著這難得一見的景觀。
一些比較偏僻的小巷中，一個穿著黑披風，將全身全都包裹起來的人影在其中快速移動。
隨著他的行動，一顆被他抱著的‘石頭’時不時從披風裏露出一個小角。
上面能看到清晰的裂紋，像是有東西要從裏面跳出來一樣。
那人面孔很年輕，大概二十多歲。
但是亂糟糟的頭發和許久沒刮的胡子，硬生生將他的顏值拖低了好幾個檔次。
來人正是謝欽。
這是他試圖消滅除妖師的第9個年頭，他沒能成功，還有最後幾個沒有解決掉，正追在他身後想要殺了他。
前不久蛋的身體上開始出現裂紋，謝欽這才意識到他已經在這個半神給他造出來的世界中待了18年之久。
他不知道零當年為什麽會選擇回到X21區，但他知道他無法改變歷史。
還有不到半個小時，阿白要從蛋裏出來了。
他沒法帶著他，必須得將他放在一個安全的位置。
“零！我知道你在！你他媽的要是還想讓長明活下來，就趕緊出來！”
謝欽在腦海裏大吼著，但他說出來的話就仿佛石沈大海一般，沒能得到任何回應。
他現在焦躁得不行，懷裏蛋殼一點點碎裂的聲音卻清晰地傳進他耳朵裏。
“媽的！”在拐角處感受到了除妖師力量的波動，謝欽低罵了聲，將披風蓋實調轉方向朝另一邊人多的地方跑去。
人群能幫助他隱藏身形，而且最重要的事，他記得當年這附近有一戶人家……
無法生育，基因培育過好幾次也是以失敗告終，他們想領養一個，但收容所的孩子都太大了，他們不想養一個不將自己當親生父母看待的孩子。
現在距離當年已經過去很長時間了，他不清楚那對夫妻究竟有沒有達成他們想要孩子的夙願。
但那是最好的選擇，他已經來不及再去考察別人了。
那戶人家房子的燈是熄滅的，謝欽趕過去時，兩個人影正站在屋子外面鎖門。
沒有所謂的孩子，只是他們兩個人，謝欽甚至還聽到那個女人在抱怨‘醫院已經拒絕再給我們做基因培育了，我們什麽時候才能有個孩子’這樣的話。
他懸在心頭上的大石總算是落了下來。
很好，一切都很順利……
“阿白……你要好好的……不許去找別人，等著我，一定要等著我……”他伸手戳了戳正在一口一口廢力啃著蛋殼的小嬰兒，眼裏是無盡的哀傷。
“我得去引開他們，你會沒事的，會平安長大的……”謝欽說話時帶著明顯的哭腔，但他還是沒辦法哭出來。
他將白宿從蛋殼裏抱出來，將曾經他失去的那對羽翼殘留下來的骨刺，放一個在他手心裏。
那人左額上月牙形的疤痕非常顯眼，謝欽知道這是當初零帶著他從懸崖上跳下去時磕到的，他只是沒想到這傷痕竟然會一直跟著他。
離開熟悉的氣息以及才吃了一點點的蛋殼，白宿伸出手抓了兩下發現什麽都抓不到後，扯開嗓子大哭起來。
謝欽心都要碎了，但還是強迫著自己轉過身，不再去看他。
“阿白……我們……未來再見……”
他狠著心躲到拐角處，看著那對夫妻發現白宿。
他們先是發出陣陣驚呼，不敢置信的交談著，甚至還在周圍尋找將他丟棄在這裏的人，在確定沒人要之後，倆人視若珍寶一般將他抱進了懷裏。
謝欽緊攥雙拳，指甲嵌進肉裏，血順著指縫低落下來，在地上濺開朵朵紅色的梅花。
他已經感覺不到疼了，心痛到麻木，身體上的疼痛已經無法再分去他任何關註。
他懷裏還抱著白宿只吃了一點點的蛋殼，那人得把這些全吃了才能拿回他所有的記憶。
——妖族全部的傳承，長明的身份，以及他半妖化之前跟他的所有經歷。
但他不能給他，他需要保證他絕對安全。
只有死亡才能帶來徹底的終結，阿白什麽都不記得也無所謂，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謝欽最後看著房子的燈亮起，他咬著牙，一狠心轉過頭用他這輩子最快的速度離開這裏。
他怕自己忍不住沖進去將白宿搶回來。
他帶著那大半個蛋殼到廣場中心的噴水池將它灌滿水，然後在上面塗了點東西，抱著它故意將自己暴露在那些除妖師的視野之中。
他把世界上剩下的最後這幾個還有自由的除妖師全都引了過來。
他跑不過他們，他知道自己一定會死，但同時他也知道這幾個的攻擊方式以及攻擊習慣。
已經準備好了一切，既然要死，那就全跟著他一起下地獄！
他最後是在一個廢棄工廠被那些除妖師追上的。
這地方沒有任何遮擋，他只能盡全力地向前跑。
破空的響動從身後傳來，其中一個人的武器從背後將他貫穿，他踉蹌了下，整個人摔倒在地上。
鮮血從胸膛湧出而出，在地上匯聚了一大灘，融化了他身邊的血後向四周蔓延。
謝欽彎著身軀試圖護住懷裏的蛋殼，可還是被那些除妖師扯著頭發拎起來，拔出屬於他們的武器，然後將蛋殼從他懷裏一把搶走。
他再次被人扔在地上，失血過多意識已經模糊了，但還強撐著想要看到那些人的結局。
他手掌已經潰爛了，一種致命的滲透性毒素在發揮作用。
先是肢體潰爛，最終心臟停跳血液凝固，只要接觸到，絕無生還的可能。
不過那些除妖師的關註點都在蛋殼上，沒人有心思去檢查他的情況。
“行了，那小畜生已經死了，連殼都沒能破開。”搶走蛋殼的那個人說。
“真的？我看看。”一個人說道。
“當然，妖沒到日子殼就破了，可是會化成一灘水的。”另一個人補充。
“不過這水有點臟啊？”
“這還臟？血液、肉、內臟、骨骼什麽的全都化成水混在一起，我感覺這裏面的還挺清澈的。”
“……”
謝欽看著那幾個人翻來覆去檢查，又吐出一大口鮮血後，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看吧，盡情的看吧，黃泉路上，若能遇到這些人，他要將這輩子的深仇大恨，盡數奉還！
謝欽的意識漸漸遠去，在聽到一聲不甚真切的慘叫聲後，徹底墜入一片黑暗。
他對這個結局不滿意到極點，一種憤怒到想要將整個世界毀掉的欲望占據了他全部心神。
但他已經什麽力氣都沒有了，他好累……
這個跟現實一樣的懲罰場該結束了吧……他想回家……想……找他的……阿白……
謝欽感覺自己像是在虛空中飄蕩了很久，久到他幾乎忘記時間。
又一股陌生的記憶如潮水般灌進他的記憶存儲區，那是一段古老而又神秘的記憶，關於那個只存在於對話中的……永夜。
它被一群除妖師圍剿，有個人在試圖保護處在虛弱期的它。
不過什麽用都沒有，那人什麽都做不了，甚至因為他親生兒子的背叛，死不瞑目。
永夜也死了，被那些除妖師砍下了頭顱。
它和長明一樣，能夠脫離神明掌控的輪回……
它最後自主選擇轉世成為那個保護了他的人的後代，是他另一個兒子的孩子，也就是……零！
永夜死後，為維持世間光暗平衡，規則滅殺了屬於神明的光明。
那縷虛無縹緲的神律不再需要信仰、快樂、幸福、愛以及世間所有美好的情緒。它需要的只是憤怒、哀傷、恐懼、厭惡、欲望等相互交雜起來的沒有盡頭與出路的絕望。
至此，災厄紀降臨。
謝欽混混沌沌接收了這些信息，他完全搞不懂為什麽要給他看這些。
零死了，白宿也成了半妖。
他不知道這個懲罰場為什麽還沒結束，他感覺他快要瘋了！
謝欽猛然間睜開雙眼，他劇烈喘息著，從無盡的黑暗深淵中掙脫出來。
他察覺到手心裏握著什麽東西，他現在只是意識體，按照之前的情況來看他根本不可能觸摸到任何東西。
他將手舉起來去看手心上的東西，是另一枚骨刺。
它就像是跟著他一般，讓他能感受到它的存在。
他感覺自己身上好像多了點什麽東西，執念很深，有種被標記了的錯覺。
謝欽收緊右手，將剩下的這枚骨刺緊緊攥在手心裏。
他隱約感覺自己和零之間有種千絲萬縷的聯系，他也不知道他自己這個感覺是哪來的，只是單純的直覺。
環境依舊相對落後，那片熟悉的分割界線撞進了他視野裏。
規則再次更改，時空交錯與其他平行空間發生微妙的糾纏進而重疊在一起，形成大面積的共存區。那些雜種就是這麽入侵屬於人類和妖族的星球，並且將它們侵占的區域一步步擴大。
上次領地爭奪戰時最後的統計結果出來後，謝欽閑著沒事去查了下。
人類占有面積又降低了2％，一半多的土體已經被那些畜生占據，他不知道人類還能撐多久，也不關心。
浮空城也不出所料大了好幾圈，那上面可是有專門的成像設備——無論你在哪，只要擡頭都能從天上看到它的像。
謝欽深吸口氣，勉強壓下自己快要崩潰的情緒。
他手掌張合兩下，飄在空中去尋找被他放下的白宿。
也不知道他家白叔叔現在長到多大，過得好不好，還……記不記得他的存在……
肯定是不記得了，那家夥忘得一幹二凈。
這地方是他之前死掉的廢棄工廠，不過現在已經被重新修葺一番，有點像是飼料廠一類的建築，機器轟鳴，震得他耳朵疼。
他緩和了下自己的情緒，從空中飄著向之前他把白宿放下的那處人家趕過去。
那棟房子裏空蕩蕩的，裏面什麽人都沒有。
謝欽在裏面逛了一圈，安安靜靜的，就連家裏那個熟悉的家政機器人，都因為沒電停止了運作。
他的心一下子沈落到了谷底，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房子裏一些應急的電子設備應該還能用，謝欽挨個房間去找，想要確定下現在的時間節點。
他剛找了一個房間，門口處傳來鎖被解開的聲音。
最先進來的人謝欽並不陌生，是X21區收容所的所長。
白宿背著書包跟在他身後，大概七八歲的模樣，臉上什麽表情都沒有，也沒有任何情緒上的波動。
“你還有什麽東西要拿的嗎？你可以帶走你想要的，剩下的會作為你的撫養費上交到所裏。”
那個所長盡量用溫柔的語氣跟白宿說著話。
白宿什麽都沒跟他說，只是將客廳掃視了一圈，繞過收容所所長將那個家政機器人抱上。
足足有他腰那麽高，他抱著不是很吃力，就是因為機器人沒電沒法行動，有點擋他邁開的腿。
“只帶這一個？”所長又問道。
白宿還是不說話，微微點了下頭，沒用所長的帶領率先走出了家門。
所長在身後搖了搖頭，長嘆口氣，緊接著關上門也跟著離去。
謝欽不自覺跟了上去，飄在白宿身邊，還試探性地伸手去摸摸他的小腦袋。
白宿倏地停了下來，仰起頭，徑直向謝欽所在的方向看過來。
跟他赤金色的雙瞳對上，謝欽心跳漏了一拍。
他試探性地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兩下，發現那人的眼神並沒有出現波動後，洩下氣來。
他看不到他，只是個意外，他對此太敏感了。
“怎麽了？”所長開口出聲詢問道。
白宿盯著空氣又看了一會，確定那地方真的是什麽都沒有後，這才低下頭繼續往前走。
所長對於他這種不是很禮貌的行為沒說什麽。
父母出車禍當場死亡，留下點心理陰影不是什麽罕見的事。所裏有專門的兒童心裏咨詢師，他們會帶他走出來的。
謝欽一路跟著他們來到收容所，走完熟悉的入住流程後，所長安排專門的人過來，帶白宿去他的房間。
白宿從始至終一句話都沒說，也沒表現出悲傷的情緒，只是換個地方住而已，對他來說不是什麽大事。
他知道他是半妖，很感激那對將他養到這麽大的夫婦。
但若是想讓他擁有跟人類那樣生動的反應，宛若天方夜譚。
白宿跟著工作人員在住宿樓裏走，在路過一間空房間時，他突然停了下來。
他轉過身通過淡藍色透明玻璃門向裏面看去，驀地說出這樣的話來，“我要住這。”
聲音不大，但足夠讓人聽清。
謝欽呼吸停滯了好幾秒，瞳孔收縮，低頭緊盯著剛過自己腰間的白宿。
這是他還是零時，帶著還是一顆蛋的他住過的房間，整整九年。
“可是我們已經給你安排好了房間啊。”工作人員蹲下來輕聲說道，她們哄孩子很有一套，不過面對白宿必定要吃虧。
“我就要這個。”白宿又重覆了一句。
他趁著工作人員不註意，抱著家政機器人直接沖進去，坐在裏面的床上。
工作人員試圖再跟他說些什麽，但白宿就是一副打定主意賴在這裏堅決不走的樣子。
最後她也沒了辦法，跟所長那邊報備過後，隨了他的願。
“能告訴阿姨為什麽想要這個房間嗎？”工作人員出聲詢問。
白宿垂眸，伸手摸了摸床鋪，許久之後才吐出了兩個字，“熟悉。”
“阿白……”謝欽不自覺叫了他一聲。
緊接著，漆黑的漩渦突然出現在他的身後，謝欽還沒反應過來，整個人便被卷進了那個突然出現的漩渦之中。
強烈的擠壓感占據了所有，極度痛苦，又什麽聲音都發不出來。
謝欽感覺他正在被碾碎，然後被扔進一片虛空。
他這次沒有失去意識，頭腦清晰地看著他自己是怎樣從X21區轉移到曾經屬於他的噩夢。
“既然都生下來了，那就扔到那群試驗品裏面吧，廢物利用。”
眼前的田鋒跟他死之前沒什麽太大的差別，他還是那副醜惡的嘴臉，揮揮手讓抱著孩子的家仆將孩子帶下去。
嬰兒手裏還攥著什麽東西，不過沒人在意。不被期待的降生，在這個充斥著罪惡的家族中引不來任何關註與同情。
謝欽喉嚨上下滾動著，感覺嘴裏幹得不行。
那個孩子……是他。
他在某一刻知道了這一切的關聯，永夜、零……都是他。
前世死去時因為極大的執念與不甘，引來了所謂的神明的關註。他本能掙脫神明操縱的輪回，但當初他全部的心神都在白宿身上，沒能躲開它對他的標記。
之前經歷的一切都是他曾經的選擇，他只是重現了過去而已。
前段時間白宿破壞浮空城，一定程度上打破了近五十多年一直保持著微妙平衡的規則。
現在世界的自我修正想讓平衡重新恢覆，只能是滅殺掉神明僅剩的黑暗。
不能創造，只有摧毀，這是在要白宿的命！
思考清楚前因後果的謝欽，眼中頃刻間被冰冷的殺意沾滿。
他那雙冷漠的灰瞳，不經意間撞上了一雙同樣眸色的雙眼。
下一秒，他感覺自己的意識受重擊，還沒來得及做出什麽反應，又失去了意識。
“還在睡。”
“沒事，我看著他。”
“醒不過來就毀了浮空城，沒什麽大不了的。”
“……”
白宿右耳上的外接耳機在閃爍著光亮，他肩膀上搭著兩件幹凈的衣服，一邊關衣櫃一邊跟什麽人通話。
對話內容聽起來有點暴力，不過也沒什麽值得太深究的地方。
他又跟對方說了幾句客套話，之後結束了這一次的語音通話。
他轉過身，原本還在睡著的謝欽正坐在床頭上，用一種極其深邃且讓人膽寒的眼神緊盯著他。
“你醒了。”白宿眉間的擔憂散去，語氣中帶著不易察覺的驚喜。
“你睡了兩天多，先起床，我去給你做飯。”白宿走過去，他衣服遞給他，然後轉身打算下樓。
他剛給那家夥洗完澡，現在什麽都沒穿——這人有時候比他還龜毛，在家不天天洗澡就渾身難受。
謝欽緊盯著他看，然後猛地出手拉住他，將他拖到床上來。
他情緒不太對勁，有些沒辦法控制自己的行為。
他紅著眼睛將白宿面朝下按在床上，然後一把將他身上穿著的輕薄T恤衫扯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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