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過去(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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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過去(二合一)
兩人愉快的的休假旅行持續了一個多月。
大概是七月中下旬的時候,他倆才結束行程回到X21區。
浮空城那邊最近發了個全球廣播，說是游戲場重啟，規則較之前有些許的變動,讓星球上所有人做好準備。
因為游戲場長時間未啟動,所有18--70歲成員強制參加，所有人進入同一個場次——懲罰場。
聽到這個廣播的時候他們兩個正躺在風景河邊上的草坪裏看夕陽,對於半神那邊傳遞來的消息沒什麽太大的反應。
他倆不知道這個所謂的懲罰場裏面是啥情況，據說是精神層面的折磨。聽起來也就那麽回事,沒什麽大不了。
怨聲載道倒是不少,原本還挺熱鬧的星球這幾天變得死氣沈沈的。
正式開啟時間定在當月25號，懲罰場形式比較特殊，不需要特地通過抽簽場地的‘門’進入所謂的半神設計出來的游戲場。
它更像是一種覆蓋全球的輻射波,強制鎖定人的意識將其捆在一個特定空間內。
沖破束縛需要一定條件,否則會被捆在意識牢籠中永遠都清醒不過來。
“我去，這懲罰場也太迷幻了點吧。擱這造夢呢？”
謝欽盤腿坐在沙發上,看著懸浮在他眼前的電子屏幕，一臉生無可戀。
他還以為會有什麽新鮮玩意呢？譬如將人扔到個亂葬崗、戰場、怪物堆之類的地方，畢竟按照其他場次來看就是打打殺殺。
兩人面前的電視上還在播放最新上映的影視劇，好像就是最近一個月拍的，邊拍邊放。
封燼給他倆推薦,謝欽當時正好無聊,就拿過來隨便放放。
最後發現還挺有意思，他跟著追了一段時間。但現在游戲場又重啟了,鬼知道還能不能每天準時更新。
“別小看它。”白宿沈聲說道，“精神方面的攻擊無法靠外力修覆，只能慢慢修養。一旦破壞程度高於自我修覆程度，意識潰散,跟死了沒什麽區別。”
“這次都是在個人意識領域，我沒辦法跟著你，你自己千萬小心。”白宿語氣說不出的凝重，帶著不易察覺的擔憂。
這家夥小時候的經歷對他來說會是個大.麻煩，這種精神層面的攻擊往往會截取人腦中最為恐怖與黑暗的記憶，進行篡改和放大。
他不在乎這些，沒什麽記得很清楚的記憶，但謝欽……他沒法保證。
“放心吧白叔叔~~”謝欽故意拖長聲回答他，起身關掉浮空屏拉起他的手臂，將他往臥室裏扯。
“床上躺著去，我可不想因為突然失去意識摔倒在地上。”
“餵，明天才開始。”白宿無奈扶額，但還是順從地任由他拉著走。
謝欽再次睜開眼時察覺到了些許不太對勁的地方。
他沒在床上，或者說根本沒在他和白宿的家裏。
周圍的一切都讓他感到陌生，但地形地勢之類的又有種詭異的熟悉感。
手裏有什麽東西在掙紮，謝欽反射般低頭看去。
一只又黑又瘦的小手，手裏還緊緊抓著只正在拼命掙紮的大公雞——個頭不小，差不多得有五六斤這樣。
謝欽大腦有一瞬間的空白，條件反射往最近的一條水溝跑去。
水面倒映出一張很是稚嫩的臉，只有六七歲的模樣，衣服都是破的，身上臉上全是擦傷——完全陌生的面孔，他能肯定自己絕對不長這樣，小時候也絕不是這個樣子。
“媽的！小雜種，又來偷雞，看這次老子不打死你！”暴怒的吼叫聲從身後傳來。
謝欽不自覺渾身打了個哆嗦，身體快大腦一步率先從這地方跑開。
他完全搞不清楚現在是個什麽情況，也不知道自己在幹嘛，本能升起的那種危機感讓他用最快的速度逃離。
後面追著的那個男人看起來像個屠夫，一手拿著菜刀一手拿著棍子兇神惡煞追趕著他。
謝欽跑了一會就有種喘不上來氣的感覺，這具身體太弱了，又餓了好幾天，根本沒有體力支持長時間的劇烈運動。
他不是沒想過扔掉手裏的雞，但手掌完全不受他的控制，依舊抓得緊緊地死也不開放的那種。
媽的。
謝欽在心裏暗罵一聲。
眼看著那個屠夫就壓追上來了，謝欽咬咬牙，轉了個方向沖進一片植被茂盛的森林裏。
他不敢肯定他是不是還在他本來生活的星球裏，這地方綠植多得有點過了頭，跟他記憶中熟悉的星球是天差地別。
就像是面前這片森林，那是只有在空間折疊保護區才能看到的。
身後那個屠夫沒再追上來，他在森林外面徘徊、跳腳、破口大罵，但就是不敢踏進這裏一步。
謝欽心存疑惑，不過沒想太多。
他沒停下逃命的腳步，繼續往前跑。
途中被地上凸起的樹根絆了一跤，本來以他的身手可以輕輕松松穩定住自己的身形，可這具身體不是他的，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被絆倒，然後因為地勢的原因一路翻滾下去，最後摔進了一個深孔。
“操！這他媽的究竟什麽情況！”謝欽捂著腦袋從地上坐起來，脫口而出的聲音幼稚得讓人蛋疼。
謝欽臉色又黑了幾分，緩解下身上的疼痛後，這才打起精神觀察四周。
那只被他偷來的雞被他壓得夠嗆，在地上抽搐著嘴角冒白沫，謝欽難得發了次善心，擰斷它的脖子給它個了斷。
坑是天然形成的，不是很深，陽光直射不進來，導致這裏異常潮濕。
謝欽大腦飛速運轉著，想要搞清自己現在究竟是何種處境。
寄居在一個他根本不認識的孩子身體裏，完全陌生的環境，科技相對落後……
浮空城倒是存在，但是跟他印象中的那個比起來小太多了。
身側傳來些許細微的響動，謝欽眼神中凝聚出冰冷的殺意，猛地轉過頭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他偷來的雞被偷了，而在看清偷雞的對象是誰後，幾乎讓謝欽的瞳孔收縮成針眼大小。
一只小狼，不對，不應該是狼。
一身雪白的絨毛盤踞著覆雜的金紅色獸紋，背上生著一對羽翼，兩條毛絨絨的尾巴在身後用力拍打著地面，脖子上、尾巴尖、羽翼尖全是耀眼的火紅。
它四爪抓地，赤金色的瞳孔全是敵意。喉中發出憤怒的低吼，在驅逐入侵它領地的家夥。
“阿白！”謝欽不自覺叫道，起身就想去抱他。
除了後背上多出來的那一對羽翼，這小家夥跟他家白叔叔長得一模一樣！
他能肯定面前的這只妖獸就是他的阿白，他一瞬間想到白宿肩胛骨那兩處對稱的傷痕，只感覺渾身一陣冰冷，怒火簡直要燒毀他的理智。
他的阿白，在曾經某一時刻，被斬斷了雙翼！
這一刻他意識到他不是被丟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而是在一個重現了過去的環境中。
他的記憶中沒有這些，他不知道這個場景是從什麽地方截取出來的，非常清晰、真實。
“嗷——”見他非但沒從這裏離開，甚至還用一種它看不懂的眼神緊盯著它看，白宿叫了聲，張開嘴露出鋒利的獠牙，羽翼微動四爪用力蹬地向他撲了過來。
謝欽連忙側身躲過白宿的攻擊，他雙眼不經意間看到他身側的血色，閃避的動作慢了半拍，並趁著這個機會將它整個抱在自己懷裏。
“嗷嗚——”白宿在他懷裏拼命掙紮著，不過沒什麽用，被抓住前爪牢牢束縛著，完全掙脫不開。
“虛弱期……你受傷了？！”謝欽一驚，倒是知道了白宿為什麽要保持一只成年布偶貓的大小，以及戰鬥力明顯反常的情況。
還是個幼崽，虛弱期被看到就是任人宰割。
“嘶——你還咬我……”謝欽倒吸了口涼氣，看著被白宿咬住的小手臂有些頭疼。
從這具身體連吃的都要去偷的情況來看，他渾身上下肯定一毛錢都沒有。吃的都買不起，更別提傷藥這種奢侈品了。
“阿白乖，我帶你去找點草藥。”謝欽抱著它不撒手，輕聲在它耳邊念叨著。
這家夥現在根本不認識自己，對人類始終保持敵視的態度，他但凡放了手，這家夥知道現在奈何不了他肯定會逃。
他不會讓它走的，更何況它身上還有傷，必須得幫它處理一下。
他瞄了眼被他弄死扔在一邊的大公雞，沈默兩秒後空出只手來從地上扯了根枯藤。
柔韌性還不錯，不比那些生長旺盛的差。
他廢了好大的力氣才用一只手將那只大公雞綁好捆在自己身上，期間白宿非常不配合，無數次想要從他身邊逃脫，但都被他攔了下來，搞得他手忙腳亂的。
“橫什麽橫，等我回去絕對把你搞得喵喵叫。”謝欽黑著臉雙手夾在白宿兩只前爪下面將它舉高，表情兇惡地看著它說道。
不過聯想到白宿之前跟他說過的妖族年齡換算，現在他家白叔叔頂天四歲，不能再多了。
一時間，謝欽突然感覺自己好像在欺負小孩……
“嗷——”白宿側頭想咬他，咬不著，只能甩動著兩條尾巴往他手臂上抽。
“乖，別亂動。”謝欽將它撈回來緊緊抱在懷裏。
他餓得渾身一點力氣都沒有，沒想到自己竟然還能帶著將近15的負重，從他之前滑下來的那個斜坡爬上去。
在他懷裏的白宿看起來也放棄了掙紮，窩在他懷裏，側頭去舔身上的傷口。
謝欽扶著樹幹喘了好久才勉強找回些力氣來，他嘴角扯出一抹慶幸的笑容，低頭跟它說話，“還真得感謝下逼著我把那本破植物大全背下來的你，不然現在連草藥都沒法給你找。”
白宿抖抖耳朵，不搭理他。
面前這個人類對它沒有殺意，看起來一副蠢得要死的模樣，既然他想當免費的勞動力那就讓他當唄，它又不會有什麽損失。
“呸，苦死了。”謝欽吐出嘴裏已經成凝膠狀的藥草，皺著臉將它糊在白宿身上的傷口上。
他盤腿靠坐在一棵粗壯的樹幹上，擡手將自己破爛的衣服撕下來一塊，拆成合適的大小幫白宿把傷口包紮好。
之後才用藥草剩下的邊角料，把他被咬的小手臂處理一下。
這草藥叫啥他沒記住，不過樣子和功能倒是記得挺清楚的。
藥店裏賣得最好的一款止血凝膠原材料就是它，還有點消炎鎮痛的功能。
原材料雖然沒有調配出來的效果來，不過也差不了多少。
他倆邊上還架著一個簡陋的燒烤架，只是用枯樹枝搭成的，最中間橫著的那根木棍上串著那只偷來的雞，被火烤著看起來熟得差不多了，在向外冒著誘人的香味。
謝欽也不知道自己為啥會搭這個玩意，他本來是想手拿著烤的，結果身體快他腦子一步，在他反應過來時這東西就已經搭好了。
不用白不用，還能空出雙手幹點別的事。
本著這個想法，謝欽懶得去深究。
本來就是記憶成像，他能決定裏面人物的行為已經很難得了，不能再去深究更多。
拔掉的雞毛被他埋起來了，至於內臟，他收起來了。
這些玩意可是設陷阱時的最佳誘餌，阿白現在是虛弱期，這段時間得他來養著它。
就是這家夥吃生食的臭毛病簡直讓他無法忍受，雖然知道他是妖，生吃獵物才是正常的，並且它們的認知裏沒有熟食的概念，但他感覺還是有點接受無能。
白宿此時安靜地趴在謝欽腿上，即便謝欽沒有限制它的行動，它也沒從他腿上移開。
虛弱期來臨它捕獵的能力急劇下降，它啃了好幾天的樹葉實在餓得受不了，這才來偷襲帶著獵物的謝欽。
但沒想到把自己給搭進去了，不過為了這一口吃的它能忍。
人類可是狡猾的物種，幼崽同樣。
他現在沒有敵意，它跟著混吃混喝無所謂。哪天他想對它動手的話，它再跑也不遲。
“阿白……我會盡全力保護你的……”謝欽輕撫著白宿的後背，順著他從未見過的那對羽翼的紋路，由上至下緩緩撫摸著。
他說這話時心裏一點底都沒有，他不認為自己能改變過去，但仍固執地想要保護些什麽。
“先吃點東西吧。”謝欽嘆了口氣，抱著他走到烤架的旁邊。
他把熟透了的那一邊拆下來，還差點火候的那部分繼續在上面烤。沒有鹽，有點難以下咽，不過現在可沒資格挑剔，再不吃點下去就要餓死了。
有點燙手，他找了片還算幹凈的大葉子用來放那半只雞，從上面一點一點將肉撕下來餵給白宿。
他順勢嘗了兩口，肉質不錯，非常嫩，要是有調料之類的話味道絕對一流。
白宿沒跟他客氣，到最後嫌他餵得慢，直接站起身埋頭大口大口啃起來。
它翅膀也跟著張開，一副防禦的姿態，依舊對謝欽保持著極高的警惕心，短時間內絕不會輕易撤銷對他的警戒。
謝欽沒說什麽，妖都是這樣。
在過去這個人、妖相互仇視的時間段，若是輕易付出信任，那離死就不遠了。
他彎腰去把剩下那半只雞拆下來，用最快的速度解決掉。
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的了，半只雞下去也只是混了個半飽。
謝欽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長嘆一聲。
他本以為自己16歲從那個家不是家的地方逃出來就不會再餓肚子了，沒想到一個懲罰場又將他打回原樣。
“人類生活的地方你肯定沒法去，這裏應該是你的地盤吧？那應該就是那個老不死的修莊園的位置，我聽說這片區域沒被開發的時候獵物挺多的，應該餓不著。”
謝欽在身上隨手摸了一把，試圖爬到樹上去查看地形。
這具身體的靈活程度還不錯，雖然趕不上他自己的，但也還算湊活，至少不是那種獨自在森林裏就活不下去的。
他爬上樹梢，放眼望去一片綠油油，全都是樹，完全看不出所謂的地形地勢。
就連他記憶中附近一條很寬的自然河流都看不到，更別提尋找方向之類的了。
雖然很不合時宜，但他還是忍不住想吐槽人類的破壞能力。
這麽大一片森林，幾十年的時間竟然砍得一幹二凈，這破壞力他媽的比他家白叔叔還要驚人。
妖族的虛弱期一次持續一年，謝欽不知道白宿現在的狀況要持續多久。也許要一年，也許只需要很短的時間。
總之他得盡快找個落腳點，離人類越遠越好。
謝欽從樹上跳下來，將他們制造出來的這些痕跡清理幹凈。
事情總會有轉機的，在這一直待著不行，他決定帶著白宿往深處走。
他彎腰把在地上來回走動，像是在巡視領地的白宿抱起來。
這次白宿沒掙紮，乖乖讓他把自己抱起來。
謝欽至少帶著它在森林裏走了一個星期，除了最開始有些搞不清方向之外，後續的行進過程還算順利。
森林裏吃的東西不少，但現在的白宿是純粹的肉食性動物，果實一類的根本沒辦法滿足它在食物上的欲望。
而且在它試探出無論怎麽折騰他都不會怪它之後，在使喚他這件事上簡直可以用過分來形容。
尤其是吃的這一方面，最開始的幾天還好，後面簡直能用蹬鼻子上臉來形容。
一旦他沒找到肉而是拿素食給它，小脾氣立馬就上來了。
兩條尾巴一甩就將東西掃到地上，然後跳到一個相對較高的位置嗷嗷沖他嚷。
總之謝欽這段時間簡直要被它折騰得神經衰弱了，要不是看在它是他家阿白的份上，他早不伺候了！
又走了兩天，謝欽總算是見到了他記憶中的那條自然河。
幾十年前這裏還沒受到電子垃圾的汙染，水面清澈透明，反射著來自太陽的溫暖日光。
看到這條河，謝欽頓時松了口氣。
他記得他倆白叔叔最愛吃魚了，路上他攢起來的剩骨頭不少，再挖點蚯蚓什麽的，應該能釣上幾條來。
“祖宗！老實在這待著，不許亂跑，聽到沒有！”
謝欽放下在他懷裏睡覺的白宿，用一種生無可戀的語氣囑咐它。
他知道它能聽懂，但是極其不配合。
現在他知道過去他家白叔叔讓他老實待著時的心情了，擔心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真的很讓人心累。
白宿前爪撓著地面，羽翼拍打了兩下，不知道是答應了還是在打其他別的主意。
謝欽加重語氣，“聽話。”
白宿用尾巴抽了他一下，然後才施舍般點了點頭。
謝欽：“……”
他感覺自己現在就是個舔狗。雖然舔到最後應有盡有，但這過程還真他媽的心酸。
這仇不報他跟它姓，現在動不了它，等游戲場結束看他怎麽收拾他！
用一種滿含深意的眼神盯著白宿看了好一會後，謝欽這才站起身去準備工具。
森林裏可利用物資很多，找點合適的東西並不困難。
他拆了根衣服上的線下來，充當釣線。
他身上的衣服本來就不成樣子，再經過這些天的各種摧殘，還能掛在身上簡直是個奇跡。
他找了塊還算幹燥的地方坐下來，右手拄著下巴開始思考起一些問題來。
他們最好的去處其實其實應該是白宿領地中它經常睡覺的地方——肯定有，那家夥跟他說過，是個非常好的位置。
本來那家夥是想帶他過去看看的，但因為那個覆仇計劃，他倆這個打算最後也不了了之了。
早知道他就應該早點讓他家白叔叔帶他過去看看，不然現在也不用費盡心思套這個小玩意的話。
謝欽長嘆口氣，轉頭去看趴在石頭上又開始睡覺的白宿，眼底說不出的幽怨。
“嘖，也不知道要持續多長時間。”
謝欽薅了根草莖叼在嘴裏，向後一仰躺在地上，雙眼盯著天上的雲看。
臉側的草葉隨空氣流動在他臉上輕拂過，有點癢，他伸手將它揮開，之後繼續盯著天空發呆。
釣魚這事講究耐心，沒想到他有朝一日為了伺候他家白叔叔，還得幹這種修身養性的活。
過了有大概五六分鐘，一些不太對勁的細微響動傳進了謝欽耳朵裏。
不是他家阿白，那家夥最近被他慣得非常不老實，一動必定震天動地。
發出響動的生物在刻意減輕自己行動的聲響，感覺像是在……捕獵！
謝欽瞳孔一瞬間收緊，他條件反射般想要坐起來，但一動不動的身體讓他意識到他失去了對這具身體的掌控權。
下一秒，他眼前一黑，有一種特殊的力量在排斥著他，輕而易舉將他擠出了寄居的那具陌生身體。
發不出任何響動，只能飄在空中充當一個來自其他維度的觀察者，眼睜睜看著慘案的發生。
那是個隱藏得極深的掠食者，借著茂密植被的掩映，完美隱藏了自己的蹤跡。
它找到了一個合適的進攻時機，率先沖向趴在石頭上的白宿。
他該慶幸此時的白宿一直保留的對他的戒心，那個掠食者一擊沒能成功，摔倒在地上啃了一嘴的土。
地上那個他寄居過的身體聽到響動後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他哆嗦了一下，眼中是難以掩蓋的恐懼。
他手忙腳亂地爬起來，從地上撿起塊鋒利的石頭，趁著那個掠食者將註意力全放在白宿身上的時候，對準它的眼睛將石頭扔過去。
準頭還不錯，在加上棱角正對著石塊飛行的方向，掠食者的一只眼睛被打瞎了，進攻的動作停下來，俯臥在地上發出悲鳴。
謝欽看著那人撈起憤怒吼叫著的白宿，跌跌撞撞向密林中跑去。
而他懸浮在空中的意識體，也跟著那具向前跑動的身影，以相同的速度自發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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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愉快的的休假旅行持續了一個多月。
大概是七月中下旬的時候,他倆才結束行程回到X21區。
浮空城那邊最近發了個全球廣播，說是游戲場重啟，規則較之前有些許的變動,讓星球上所有人做好準備。
因為游戲場長時間未啟動,所有18--70歲成員強制參加，所有人進入同一個場次——懲罰場。
聽到這個廣播的時候他們兩個正躺在風景河邊上的草坪裏看夕陽,對於半神那邊傳遞來的消息沒什麽太大的反應。
他倆不知道這個所謂的懲罰場裏面是啥情況，據說是精神層面的折磨。聽起來也就那麽回事,沒什麽大不了。
怨聲載道倒是不少,原本還挺熱鬧的星球這幾天變得死氣沈沈的。
正式開啟時間定在當月25號，懲罰場形式比較特殊，不需要特地通過抽簽場地的‘門’進入所謂的半神設計出來的游戲場。
它更像是一種覆蓋全球的輻射波,強制鎖定人的意識將其捆在一個特定空間內。
沖破束縛需要一定條件,否則會被捆在意識牢籠中永遠都清醒不過來。
“我去，這懲罰場也太迷幻了點吧。擱這造夢呢？”
謝欽盤腿坐在沙發上,看著懸浮在他眼前的電子屏幕，一臉生無可戀。
他還以為會有什麽新鮮玩意呢？譬如將人扔到個亂葬崗、戰場、怪物堆之類的地方，畢竟按照其他場次來看就是打打殺殺。
兩人面前的電視上還在播放最新上映的影視劇，好像就是最近一個月拍的，邊拍邊放。
封燼給他倆推薦,謝欽當時正好無聊,就拿過來隨便放放。
最後發現還挺有意思，他跟著追了一段時間。但現在游戲場又重啟了,鬼知道還能不能每天準時更新。
“別小看它。”白宿沈聲說道，“精神方面的攻擊無法靠外力修覆，只能慢慢修養。一旦破壞程度高於自我修覆程度，意識潰散,跟死了沒什麽區別。”
“這次都是在個人意識領域，我沒辦法跟著你，你自己千萬小心。”白宿語氣說不出的凝重，帶著不易察覺的擔憂。
這家夥小時候的經歷對他來說會是個大.麻煩，這種精神層面的攻擊往往會截取人腦中最為恐怖與黑暗的記憶，進行篡改和放大。
他不在乎這些，沒什麽記得很清楚的記憶，但謝欽……他沒法保證。
“放心吧白叔叔~~”謝欽故意拖長聲回答他，起身關掉浮空屏拉起他的手臂，將他往臥室裏扯。
“床上躺著去，我可不想因為突然失去意識摔倒在地上。”
“餵，明天才開始。”白宿無奈扶額，但還是順從地任由他拉著走。
謝欽再次睜開眼時察覺到了些許不太對勁的地方。
他沒在床上，或者說根本沒在他和白宿的家裏。
周圍的一切都讓他感到陌生，但地形地勢之類的又有種詭異的熟悉感。
手裏有什麽東西在掙紮，謝欽反射般低頭看去。
一只又黑又瘦的小手，手裏還緊緊抓著只正在拼命掙紮的大公雞——個頭不小，差不多得有五六斤這樣。
謝欽大腦有一瞬間的空白，條件反射往最近的一條水溝跑去。
水面倒映出一張很是稚嫩的臉，只有六七歲的模樣，衣服都是破的，身上臉上全是擦傷——完全陌生的面孔，他能肯定自己絕對不長這樣，小時候也絕不是這個樣子。
“媽的！小雜種，又來偷雞，看這次老子不打死你！”暴怒的吼叫聲從身後傳來。
謝欽不自覺渾身打了個哆嗦，身體快大腦一步率先從這地方跑開。
他完全搞不清楚現在是個什麽情況，也不知道自己在幹嘛，本能升起的那種危機感讓他用最快的速度逃離。
後面追著的那個男人看起來像個屠夫，一手拿著菜刀一手拿著棍子兇神惡煞追趕著他。
謝欽跑了一會就有種喘不上來氣的感覺，這具身體太弱了，又餓了好幾天，根本沒有體力支持長時間的劇烈運動。
他不是沒想過扔掉手裏的雞，但手掌完全不受他的控制，依舊抓得緊緊地死也不開放的那種。
媽的。
謝欽在心裏暗罵一聲。
眼看著那個屠夫就壓追上來了，謝欽咬咬牙，轉了個方向沖進一片植被茂盛的森林裏。
他不敢肯定他是不是還在他本來生活的星球裏，這地方綠植多得有點過了頭，跟他記憶中熟悉的星球是天差地別。
就像是面前這片森林，那是只有在空間折疊保護區才能看到的。
身後那個屠夫沒再追上來，他在森林外面徘徊、跳腳、破口大罵，但就是不敢踏進這裏一步。
謝欽心存疑惑，不過沒想太多。
他沒停下逃命的腳步，繼續往前跑。
途中被地上凸起的樹根絆了一跤，本來以他的身手可以輕輕松松穩定住自己的身形，可這具身體不是他的，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被絆倒，然後因為地勢的原因一路翻滾下去，最後摔進了一個深孔。
“操！這他媽的究竟什麽情況！”謝欽捂著腦袋從地上坐起來，脫口而出的聲音幼稚得讓人蛋疼。
謝欽臉色又黑了幾分，緩解下身上的疼痛後，這才打起精神觀察四周。
那只被他偷來的雞被他壓得夠嗆，在地上抽搐著嘴角冒白沫，謝欽難得發了次善心，擰斷它的脖子給它個了斷。
坑是天然形成的，不是很深，陽光直射不進來，導致這裏異常潮濕。
謝欽大腦飛速運轉著，想要搞清自己現在究竟是何種處境。
寄居在一個他根本不認識的孩子身體裏，完全陌生的環境，科技相對落後……
浮空城倒是存在，但是跟他印象中的那個比起來小太多了。
身側傳來些許細微的響動，謝欽眼神中凝聚出冰冷的殺意，猛地轉過頭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他偷來的雞被偷了，而在看清偷雞的對象是誰後，幾乎讓謝欽的瞳孔收縮成針眼大小。
一只小狼，不對，不應該是狼。
一身雪白的絨毛盤踞著覆雜的金紅色獸紋，背上生著一對羽翼，兩條毛絨絨的尾巴在身後用力拍打著地面，脖子上、尾巴尖、羽翼尖全是耀眼的火紅。
它四爪抓地，赤金色的瞳孔全是敵意。喉中發出憤怒的低吼，在驅逐入侵它領地的家夥。
“阿白！”謝欽不自覺叫道，起身就想去抱他。
除了後背上多出來的那一對羽翼，這小家夥跟他家白叔叔長得一模一樣！
他能肯定面前的這只妖獸就是他的阿白，他一瞬間想到白宿肩胛骨那兩處對稱的傷痕，只感覺渾身一陣冰冷，怒火簡直要燒毀他的理智。
他的阿白，在曾經某一時刻，被斬斷了雙翼！
這一刻他意識到他不是被丟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而是在一個重現了過去的環境中。
他的記憶中沒有這些，他不知道這個場景是從什麽地方截取出來的，非常清晰、真實。
“嗷——”見他非但沒從這裏離開，甚至還用一種它看不懂的眼神緊盯著它看，白宿叫了聲，張開嘴露出鋒利的獠牙，羽翼微動四爪用力蹬地向他撲了過來。
謝欽連忙側身躲過白宿的攻擊，他雙眼不經意間看到他身側的血色，閃避的動作慢了半拍，並趁著這個機會將它整個抱在自己懷裏。
“嗷嗚——”白宿在他懷裏拼命掙紮著，不過沒什麽用，被抓住前爪牢牢束縛著，完全掙脫不開。
“虛弱期……你受傷了？！”謝欽一驚，倒是知道了白宿為什麽要保持一只成年布偶貓的大小，以及戰鬥力明顯反常的情況。
還是個幼崽，虛弱期被看到就是任人宰割。
“嘶——你還咬我……”謝欽倒吸了口涼氣，看著被白宿咬住的小手臂有些頭疼。
從這具身體連吃的都要去偷的情況來看，他渾身上下肯定一毛錢都沒有。吃的都買不起，更別提傷藥這種奢侈品了。
“阿白乖，我帶你去找點草藥。”謝欽抱著它不撒手，輕聲在它耳邊念叨著。
這家夥現在根本不認識自己，對人類始終保持敵視的態度，他但凡放了手，這家夥知道現在奈何不了他肯定會逃。
他不會讓它走的，更何況它身上還有傷，必須得幫它處理一下。
他瞄了眼被他弄死扔在一邊的大公雞，沈默兩秒後空出只手來從地上扯了根枯藤。
柔韌性還不錯，不比那些生長旺盛的差。
他廢了好大的力氣才用一只手將那只大公雞綁好捆在自己身上，期間白宿非常不配合，無數次想要從他身邊逃脫，但都被他攔了下來，搞得他手忙腳亂的。
“橫什麽橫，等我回去絕對把你搞得喵喵叫。”謝欽黑著臉雙手夾在白宿兩只前爪下面將它舉高，表情兇惡地看著它說道。
不過聯想到白宿之前跟他說過的妖族年齡換算，現在他家白叔叔頂天四歲，不能再多了。
一時間，謝欽突然感覺自己好像在欺負小孩……
“嗷——”白宿側頭想咬他，咬不著，只能甩動著兩條尾巴往他手臂上抽。
“乖，別亂動。”謝欽將它撈回來緊緊抱在懷裏。
他餓得渾身一點力氣都沒有，沒想到自己竟然還能帶著將近15的負重，從他之前滑下來的那個斜坡爬上去。
在他懷裏的白宿看起來也放棄了掙紮，窩在他懷裏，側頭去舔身上的傷口。
謝欽扶著樹幹喘了好久才勉強找回些力氣來，他嘴角扯出一抹慶幸的笑容，低頭跟它說話，“還真得感謝下逼著我把那本破植物大全背下來的你，不然現在連草藥都沒法給你找。”
白宿抖抖耳朵，不搭理他。
面前這個人類對它沒有殺意，看起來一副蠢得要死的模樣，既然他想當免費的勞動力那就讓他當唄，它又不會有什麽損失。
“呸，苦死了。”謝欽吐出嘴裏已經成凝膠狀的藥草，皺著臉將它糊在白宿身上的傷口上。
他盤腿靠坐在一棵粗壯的樹幹上，擡手將自己破爛的衣服撕下來一塊，拆成合適的大小幫白宿把傷口包紮好。
之後才用藥草剩下的邊角料，把他被咬的小手臂處理一下。
這草藥叫啥他沒記住，不過樣子和功能倒是記得挺清楚的。
藥店裏賣得最好的一款止血凝膠原材料就是它，還有點消炎鎮痛的功能。
原材料雖然沒有調配出來的效果來，不過也差不了多少。
他倆邊上還架著一個簡陋的燒烤架，只是用枯樹枝搭成的，最中間橫著的那根木棍上串著那只偷來的雞，被火烤著看起來熟得差不多了，在向外冒著誘人的香味。
謝欽也不知道自己為啥會搭這個玩意，他本來是想手拿著烤的，結果身體快他腦子一步，在他反應過來時這東西就已經搭好了。
不用白不用，還能空出雙手幹點別的事。
本著這個想法，謝欽懶得去深究。
本來就是記憶成像，他能決定裏面人物的行為已經很難得了，不能再去深究更多。
拔掉的雞毛被他埋起來了，至於內臟，他收起來了。
這些玩意可是設陷阱時的最佳誘餌，阿白現在是虛弱期，這段時間得他來養著它。
就是這家夥吃生食的臭毛病簡直讓他無法忍受，雖然知道他是妖，生吃獵物才是正常的，並且它們的認知裏沒有熟食的概念，但他感覺還是有點接受無能。
白宿此時安靜地趴在謝欽腿上，即便謝欽沒有限制它的行動，它也沒從他腿上移開。
虛弱期來臨它捕獵的能力急劇下降，它啃了好幾天的樹葉實在餓得受不了，這才來偷襲帶著獵物的謝欽。
但沒想到把自己給搭進去了，不過為了這一口吃的它能忍。
人類可是狡猾的物種，幼崽同樣。
他現在沒有敵意，它跟著混吃混喝無所謂。哪天他想對它動手的話，它再跑也不遲。
“阿白……我會盡全力保護你的……”謝欽輕撫著白宿的後背，順著他從未見過的那對羽翼的紋路，由上至下緩緩撫摸著。
他說這話時心裏一點底都沒有，他不認為自己能改變過去，但仍固執地想要保護些什麽。
“先吃點東西吧。”謝欽嘆了口氣，抱著他走到烤架的旁邊。
他把熟透了的那一邊拆下來，還差點火候的那部分繼續在上面烤。沒有鹽，有點難以下咽，不過現在可沒資格挑剔，再不吃點下去就要餓死了。
有點燙手，他找了片還算幹凈的大葉子用來放那半只雞，從上面一點一點將肉撕下來餵給白宿。
他順勢嘗了兩口，肉質不錯，非常嫩，要是有調料之類的話味道絕對一流。
白宿沒跟他客氣，到最後嫌他餵得慢，直接站起身埋頭大口大口啃起來。
它翅膀也跟著張開，一副防禦的姿態，依舊對謝欽保持著極高的警惕心，短時間內絕不會輕易撤銷對他的警戒。
謝欽沒說什麽，妖都是這樣。
在過去這個人、妖相互仇視的時間段，若是輕易付出信任，那離死就不遠了。
他彎腰去把剩下那半只雞拆下來，用最快的速度解決掉。
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的了，半只雞下去也只是混了個半飽。
謝欽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長嘆一聲。
他本以為自己16歲從那個家不是家的地方逃出來就不會再餓肚子了，沒想到一個懲罰場又將他打回原樣。
“人類生活的地方你肯定沒法去，這裏應該是你的地盤吧？那應該就是那個老不死的修莊園的位置，我聽說這片區域沒被開發的時候獵物挺多的，應該餓不著。”
謝欽在身上隨手摸了一把，試圖爬到樹上去查看地形。
這具身體的靈活程度還不錯，雖然趕不上他自己的，但也還算湊活，至少不是那種獨自在森林裏就活不下去的。
他爬上樹梢，放眼望去一片綠油油，全都是樹，完全看不出所謂的地形地勢。
就連他記憶中附近一條很寬的自然河流都看不到，更別提尋找方向之類的了。
雖然很不合時宜，但他還是忍不住想吐槽人類的破壞能力。
這麽大一片森林，幾十年的時間竟然砍得一幹二凈，這破壞力他媽的比他家白叔叔還要驚人。
妖族的虛弱期一次持續一年，謝欽不知道白宿現在的狀況要持續多久。也許要一年，也許只需要很短的時間。
總之他得盡快找個落腳點，離人類越遠越好。
謝欽從樹上跳下來，將他們制造出來的這些痕跡清理幹凈。
事情總會有轉機的，在這一直待著不行，他決定帶著白宿往深處走。
他彎腰把在地上來回走動，像是在巡視領地的白宿抱起來。
這次白宿沒掙紮，乖乖讓他把自己抱起來。
謝欽至少帶著它在森林裏走了一個星期，除了最開始有些搞不清方向之外，後續的行進過程還算順利。
森林裏吃的東西不少，但現在的白宿是純粹的肉食性動物，果實一類的根本沒辦法滿足它在食物上的欲望。
而且在它試探出無論怎麽折騰他都不會怪它之後，在使喚他這件事上簡直可以用過分來形容。
尤其是吃的這一方面，最開始的幾天還好，後面簡直能用蹬鼻子上臉來形容。
一旦他沒找到肉而是拿素食給它，小脾氣立馬就上來了。
兩條尾巴一甩就將東西掃到地上，然後跳到一個相對較高的位置嗷嗷沖他嚷。
總之謝欽這段時間簡直要被它折騰得神經衰弱了，要不是看在它是他家阿白的份上，他早不伺候了！
又走了兩天，謝欽總算是見到了他記憶中的那條自然河。
幾十年前這裏還沒受到電子垃圾的汙染，水面清澈透明，反射著來自太陽的溫暖日光。
看到這條河，謝欽頓時松了口氣。
他記得他倆白叔叔最愛吃魚了，路上他攢起來的剩骨頭不少，再挖點蚯蚓什麽的，應該能釣上幾條來。
“祖宗！老實在這待著，不許亂跑，聽到沒有！”
謝欽放下在他懷裏睡覺的白宿，用一種生無可戀的語氣囑咐它。
他知道它能聽懂，但是極其不配合。
現在他知道過去他家白叔叔讓他老實待著時的心情了，擔心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真的很讓人心累。
白宿前爪撓著地面，羽翼拍打了兩下，不知道是答應了還是在打其他別的主意。
謝欽加重語氣，“聽話。”
白宿用尾巴抽了他一下，然後才施舍般點了點頭。
謝欽：“……”
他感覺自己現在就是個舔狗。雖然舔到最後應有盡有，但這過程還真他媽的心酸。
這仇不報他跟它姓，現在動不了它，等游戲場結束看他怎麽收拾他！
用一種滿含深意的眼神盯著白宿看了好一會後，謝欽這才站起身去準備工具。
森林裏可利用物資很多，找點合適的東西並不困難。
他拆了根衣服上的線下來，充當釣線。
他身上的衣服本來就不成樣子，再經過這些天的各種摧殘，還能掛在身上簡直是個奇跡。
他找了塊還算幹燥的地方坐下來，右手拄著下巴開始思考起一些問題來。
他們最好的去處其實其實應該是白宿領地中它經常睡覺的地方——肯定有，那家夥跟他說過，是個非常好的位置。
本來那家夥是想帶他過去看看的，但因為那個覆仇計劃，他倆這個打算最後也不了了之了。
早知道他就應該早點讓他家白叔叔帶他過去看看，不然現在也不用費盡心思套這個小玩意的話。
謝欽長嘆口氣，轉頭去看趴在石頭上又開始睡覺的白宿，眼底說不出的幽怨。
“嘖，也不知道要持續多長時間。”
謝欽薅了根草莖叼在嘴裏，向後一仰躺在地上，雙眼盯著天上的雲看。
臉側的草葉隨空氣流動在他臉上輕拂過，有點癢，他伸手將它揮開，之後繼續盯著天空發呆。
釣魚這事講究耐心，沒想到他有朝一日為了伺候他家白叔叔，還得幹這種修身養性的活。
過了有大概五六分鐘，一些不太對勁的細微響動傳進了謝欽耳朵裏。
不是他家阿白，那家夥最近被他慣得非常不老實，一動必定震天動地。
發出響動的生物在刻意減輕自己行動的聲響，感覺像是在……捕獵！
謝欽瞳孔一瞬間收緊，他條件反射般想要坐起來，但一動不動的身體讓他意識到他失去了對這具身體的掌控權。
下一秒，他眼前一黑，有一種特殊的力量在排斥著他，輕而易舉將他擠出了寄居的那具陌生身體。
發不出任何響動，只能飄在空中充當一個來自其他維度的觀察者，眼睜睜看著慘案的發生。
那是個隱藏得極深的掠食者，借著茂密植被的掩映，完美隱藏了自己的蹤跡。
它找到了一個合適的進攻時機，率先沖向趴在石頭上的白宿。
他該慶幸此時的白宿一直保留的對他的戒心，那個掠食者一擊沒能成功，摔倒在地上啃了一嘴的土。
地上那個他寄居過的身體聽到響動後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他哆嗦了一下，眼中是難以掩蓋的恐懼。
他手忙腳亂地爬起來，從地上撿起塊鋒利的石頭，趁著那個掠食者將註意力全放在白宿身上的時候，對準它的眼睛將石頭扔過去。
準頭還不錯，在加上棱角正對著石塊飛行的方向，掠食者的一只眼睛被打瞎了，進攻的動作停下來，俯臥在地上發出悲鳴。
謝欽看著那人撈起憤怒吼叫著的白宿，跌跌撞撞向密林中跑去。
而他懸浮在空中的意識體，也跟著那具向前跑動的身影，以相同的速度自發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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