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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胡人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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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菲菲雖然對江潤言突然與她親近有些不解,但心中卻十分願意。

長公主一家是正經的皇親國戚,江潤言雖然是郡主,身份高貴。可盛國公也是開國受封的功勳,按道理盛菲菲一個國公府的嫡孫女地位不比郡主低十分多。

可她是待嫁之年,一心一意望著奔高枝。盛國公府已經算是京城頂高的門楣,在往上高一截子,便只剩下了皇家。如今母族旺盛,又得皇帝寵愛,與她年紀相仿的便只有和長公主一族的七皇子。

“只是個寵兒罷了,三妹妹沒那麽小氣的。”

盛菲菲笑容雍容大方,又從坐上起來,“江姐姐稍等一下,我去找三妹妹說一說”便又提著裙子,從屏風後面款款而出。孟瑤卻記得上次盛菲菲與她說過,與盛明珠鬧口角,便是為了個貓兒。

便拿著團扇扇了扇風,又看了江潤言一眼。她表情平淡,從前看著郡主也沒表現出對這類寵兒的喜愛,如今倒突然去要只貓兒,顯得奇怪。

盛菲菲剛才也看見了宋瑜與盛明珠,便一路只朝著兩人的方向走去。此處掌櫃對於京城高門子女多熟悉,見著是盛菲菲也沒攔著,旁邊金枝沖盛菲菲行了禮,她人已經越過屏風進去。

宋瑜新得一本傳記,正給盛明珠看,她頭微微垂著。外頭有月色映襯進來,剛巧便照在她耳垂上,整個人被渡上一層淺淺的月色。縱盛菲菲也楞了一下,片刻後才故意將腳步聲提了一下,盛明珠便詫異擡頭看著她。

“你怎麽來了?”

兩人關系不好,盛明珠也懶得再叫她二姐姐。

盛菲菲自找了個位置坐下,又垂眼看著正在她腿上輕撓玩耍的貓兒,“我與江郡主在旁邊一側坐著。她剛才看見了你的貓兒,便想要過來抱一下——”便伸出手,“你將它給我吧,我一會兒給你帶過來。”

盛明珠眉心不可見的皺了一下,幾次三番相處下來,江潤言有意無意的敵意她自然能察覺出來。

“絨球兒,江大郡主說要抱抱你,你同意嗎?”她沒有回答盛菲菲,反倒掂了掂手裏的毛團子。盛菲菲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眉眼處已經有些不耐煩,“盛明珠,我跟你說話呢,你反倒問個畜生做什麽?如今是郡主要看你的貓兒,不是我。”

盛明珠也冷著臉看盛菲菲,“你話裏也說了,這貓兒是我的。我願意就願意,我不樂意,誰來看都不行。”

盛菲菲面色有些怒氣,盛明珠卻轉頭抱著貓兒。已經和宋瑜說起話來,這裏頭畢竟人多,只個屏風遮擋,盛菲菲也不敢鬧將開來,便只惡聲道,“你道你是誰?”旁人上趕著巴結的她都不理,“江郡主比你高貴多了,比你的貓兒也高貴多了?”

“何為高貴?她再怎麽高貴我祖父也是超品國公,我不樂意,誰想要勉強我?”盛明珠反問她。

“盛菲菲,你上桿子巴結旁人不要帶著我,也莫要帶著盛家的名頭。平白給辱沒了。”

盛菲菲臉色氣的通紅,想說什麽半天沒張開嘴,很快又揮袖離開。

“你怎麽又同她吵?”宋瑜也見過這姐妹二人吵過不知多少次。

“不是我想跟她吵,她那腦子,旁人給她賣了都不清楚。”

江潤言從來就懶得搭理她,今兒個平白無故的就跟她坐在了一起已經是怪事兒。加之那些有預兆的事情,盛明珠對長公主一府憑生了一股戒心,“金枝?”

她輕聲叫了一句,本想讓金枝去那頭看一下,等金枝掀開簾子要進來時又突然反口,擺了擺手,“算了,你出去罷。”

她這糾結的樣子到讓宋瑜搖頭笑了,“我都沒你這麽煩……罷了,來坐著吧。”

另一旁三個人,江潤言在盛菲菲走了之後便不說話。孟瑤起了幾個話頭,都沒得到回應,便覺得有些尷尬,一旁李千然笑了笑,又揮了揮手,旁邊仆人便替剩下三人斟好茶水,“我離開京城好些年了,倒不知盛家突然又多出來一個小姐。”她有意將話題往盛明珠身上引,孟瑤便也順勢。

“那是盛家三房盛侍郎大人的長女,比千然你回京城早不得多久。”

李千然伸手端起茶,低頭似乎在想什麽。正在這時盛菲菲卻已經回來了,她兩手空空,江潤言看了好幾眼。

“那貓兒卻十分粘人,只離開二妹妹就拿爪子亂撓”,在盛明珠那裏失了面子,盛菲菲便隨意扯了個借口,“只怕傷了郡主你的玉手,若是實在喜歡貓兒,改日不若咱們姐妹幾個一道去坊裏看看,有沒有漂亮的。”

江潤言心口處猛的像漲上什麽東西,又被自己強按下去。

“我只是覺得那貓兒眼珠碧綠碧綠的,很稀奇。坊間怕沒有。”

盛菲菲道,“是有些稀奇。不過模樣也就那般,總有比它更漂亮的,郡主家室富貴,還怕找不到什麽名貴的貓兒嗎?”

是那只貓兒。

拓跋的禦貓兒,身材嬌小,眼珠是碧綠的。這貓兒本就難以生產,因此也就皇族有,半年前得了一只小的已經被他抱走了。也許是身為女子的天生本能,江潤言知道,那一定是管平給盛明珠的。

他從沒有對旁的女子這樣。

“不過這樣的貓兒也確實難得一見,我想去看看。”

江潤言從位上起來。

她今兒穿的卻不是素日愛的白衣,一身兒粉色的襦裙,眉心點了多牡丹。少了高高在上的疏離感,又多了幾分漢女的俏麗和嬌美,江潤言今日出門時特意挑了這身兒打扮,出門時卻突然頓住腳。

他若真喜歡盛明珠那樣的女子,她縱刻意模仿漢女,也只不過是個替代品。

用手背蹭掉了眉心的牡丹。

外間盛會開始,原本還暗淡的天色陡然亮了起來,原本還有些寂靜的京城巷道裏突然也熱鬧起來,無數把式人的聲音傳了過來。盛明珠與宋瑜想看外頭景,再加上之前約了的幾個同窗來了,裏頭空間有些小。

便讓金枝叫了這家的掌櫃撤了最外頭的屏風,便和大堂裏頭的人只隔著一道輕紗。

“絨球兒是管都督之前送我的,今兒個他說了要來看看。”盛明珠揉了揉絨球的腦袋,“宋姐姐與我一塊去嗎?”

到底這個年紀,盛明珠又不是真傻,男女間有些該避諱的自然會避諱。

宋瑜知道她什麽意思,自然不會不答應。也只當散心了,盛明珠看她眉目還陰沈著,便知她還不開心。無論是與戀人還是母親——“車到山前必有路,宋姐姐,你看外頭,天空之外多廣闊。”

銀星趁著月色泛出微微的寒芒,高而冷,確實一望無際的自由。

有些時候沒得選擇,宋瑜家不是自己家。有些決定盛明珠更不能幫宋瑜做,因此也只有言語上的安慰。

——

柳至然隨著幾個同僚到附近的酒樓。

旁的人喝酒,他卻只是敬陪末座。等著幾人喝的醉醺醺的,才無聊似的有一杯沒一杯的喝酒,仰頭的時候目光頓住。

前面那是最大的酒肆,有伶人歌舞表演,又有說書人。風流卻不下流,因著是貴族素愛前往的地兒,不止接待男客,女客也不少。那大堂人已經很多了,他目光卻穿過大堂,落到那束人影上。

柳至然看了一會兒。

旁邊的同僚已經東倒西歪,他忙從腰間拿出了酒錢。又吩咐酒樓的小兒將他們都送回各自府上,腳步便往前走,他腦子都沒想好,人卻已經到了這處的燈火通明。

裏頭人影綽綽,又衣香鬢影。

柳至然並非沒有過過這樣的生活,柳國公家還在時,鄭姨娘素日就愛這樣的宴會。但許是心境不同,也許是人不同,他總提不起什麽興趣,如今看著裏頭這一切,卻好像新奇,又張望著想進去。

“柳至然!”

後頭卻有人叫她,等看見了人是誰,便忙垂著頭,“禮郡王。”

“好些日子不見,你竟也來這種地方了。”禮郡王一笑,柳至然不適的垂下頭,又看見了禮郡王身旁的人,垂頭躬身道,“管都督。”

“噓,出來尋樂這麽規矩做什麽。”

裏間兒認識的不認識的女子多得是,要真把管平的名字給念出來的,還有誰敢接近他。禮郡王搖了搖頭,便很快走了進去,卻難得又皺起眉,今兒人太多,之前訂的位置倒有,就是旁還站了幾個認識的大人怕是忍不住要來拼座了。

禮郡王實在懶得和這幫人搭話兒,便沖著還站著的柳至然招手,“來,柳兄,來這裏。”

柳至然是個溫吞性子,便聽著禮郡王的話到了桌邊,沖兩個人行了儒生禮,禮郡王擺了擺手,“別那麽多禮兒了,跟你說了今兒在外頭,瞧著你都錯過了多少。今兒還有巷子樓裏的伶人來新式的胡人舞蹈,管大人,你瞧過嗎?”

管平搖了搖頭。

胡舞熱情又新穎,吸引了許多人的目光,獨柳至然一直望著那薄紗裏頭,有舞娘穿過薄紗進去,又似為這胡舞渡上了一層神秘面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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