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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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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森和蘇以從春江花苑出來,阿森臉色很差,蘇以也不知道它經歷了些什麽,也不敢問,就是陪著,上車。

路邊兩輛車,一輛勞斯萊斯幻影,一輛黑色奔馳。

阿森坐上車也不說話,蘇以坐進副駕駛,回頭,“是回家麽?”

半晌阿森才回它,“你讓老爺子回去把祁明澤帶過來。”

老爺子到清溪山帶著祁明澤再回來的時候已經過了10點,祁明澤是被強行請過來的,也不說要幹什麽。幾個大男人穿的黑深深的,阿森坐在路邊的長椅上抽煙。

“你們到底想幹什麽!就算是阿森我也不怕的,現在是法制社會,你們不能把我怎麽樣!”祁明澤怯生生的站在蘇以面前。

蘇以聽他這話,真是恨不能捂上他的嘴。

一旁阿森才摁滅了煙頭起身,祁明澤一眼看到它,下意識的就閉了嘴。阿森走到他跟前,高高的,它人很英俊,穿著又金貴,但祁明澤看它就覺得這個人渾身像在冒黑氣。

祁明澤忍不住想逃跑,他從來就有些怕這個人。

“抱歉,這麽晚把你找來。沒有別的意思,”阿森下巴指了下身後的樓房,“你應該來過這兒,對嗎?”

祁明澤皺著眉。

“小光,他這些天會一個人住這兒,辛苦你過來陪陪他。”

“你,你說什麽?”

“他就在上面,情緒不大好,你過來陪陪他,他需要什麽,你們缺什麽,給我打電話。”

一旁蘇以立刻掏出一張卡片遞向祁明澤。

祁明澤敲門的時候林未完全沒想到會是他。

他不願意告訴祁明澤,因為他不知道該怎麽解釋,他也懶得向任何人解釋。他累了,好累好累。他對阿森吼,說自己快沒有活下去的興趣不是矯情。

此時此刻,他就認定了自己的人生到現在就只是徹頭徹尾的失敗,任何事情都失去了意義。他原先所有信的都不可信了,他所有做過的努力都只是一個笑話。

他不想見任何人,不想做任何事,他就想找個地方,就恨不能在什麽地方挖個洞把自己埋起來。

人在生活如意的時候絕不會知道自己能有多懦弱,多不能自我控制。林未離開祁家的時候,他攢著一股勁,以為自己能好好的。而此刻,回到這個空無一人的家,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傷害自己,他再沒辦法好好吃飯,好好睡覺,好好工作。

祁明澤像是知道林未的回避,所以就對自己的疑問一字不問,只問有沒有吃晚飯,然後點了外賣,好歹看著他吃了些,就帶他回床上休息。

祁明澤一直憋著什麽也不問,只是早飯、午飯、晚飯監督林未每餐都吃。

兩個人就這樣生活了兩天,第三天的午餐,是祁明澤出門去買的菜回家自己做的。

祁明澤喜歡廚房裏的活,做吃的,不管做什麽他都喜歡,也能做的很好。一桌子的菜,兩個人相對而坐,祁明澤樂滋滋的用下巴掃了桌上的菜,“怎麽樣,我的手藝有進步吧。”

這幾天下來,林未臉色好多了,精神也好了很多。“嗯,”林未點點頭,“有長勁。”

“那就開動。”祁明澤先下了筷子,一副要搶著吃的架勢,像小的時候。他們在一起的時間太長了,什麽樣的事都經歷過。

偷偷一起去過鄉下林爺爺的老家,一起過寒暑假,一起上學,下學。

林未低下眼睛,開動,眼角酸的難受。

這天午飯後,林未第一次踏出室內。他主動下樓扔垃圾,看到躲在雲層後的太陽,覺得又有力氣了。

年底集團裏事情很多,阿森沒再去過春江花苑,晚上也不回清溪山,工作以外就是去醫院裏轉一圈。

林未的態度讓它不敢輕易靠近了,好像也找不到借口靠近。

他罵它把他當猴耍,它沒臉反駁。他說他在金浦差點出事,它也無話可說。武龍手下那混球現在已經不敢出現在安城,但是這些事它也說不出口。

它只能埋頭工作,還出了個短差,在離安城兩千公裏的另外一座城市,華煜集團欲在該地投資建設一處文化旅游園,主題為結合地當自身傳統文化特色打造。

項目為合資,這一趟有地方人員一起參觀當地古建。

兩方人員一路浩浩蕩蕩。

最後傍晚在一處風情街落角,觀看一臺表演。舞臺周圍擠滿了人,有不少好奇它們這一群特殊人物的拿著手機不拍舞臺,倒對著它們一頓拍,還有不少人發現了人群中央的英俊男人,更是像撞見了明星,閃光燈不停。

音樂聲大,喧嘩的中央,當地領頭人朝阿森靠攏,“聽說祁總結婚了,您可能就少不得要經常陪太太看看舞臺劇吧。以您的眼光看看,咱這節目質量也不能差吧?環境安靜有安靜的妙處,熱鬧也有熱鬧的看點。”

這話阿森明顯楞了一下,最後只是對臺上的表演給予肯定。

阿森楞一下是因為陷入了迷糊。陪太太看舞臺劇,它想不起有沒有做過這種事,至少結婚以後它的時間都在華煜,結婚前它們又是怎麽相處的,突然一點印象也沒有。

阿森剩下的時間全程心不在焉了,直到上飛機,也還沒能從那種突來的惆悵裏走出來。

私人飛機直飛安城商務機場,落地時蘇以問去哪,阿森默了半晌說回家。

家裏阿森不在,林未不在,冷清了很多。阿森突然回來,這個家才像一團死水裏掉進了一顆石子。

穿過大廳阿森突然問蘇以林未的事。

“說今天看到太太出門了,精神不錯,扔了垃圾還在外邊散步了。”

阿森嗯了一聲,叫蘇以自己去休息。

別墅裏的燈有總控制器,但害怕有沒能開到位的,每天小周都會上樓檢查燈是否都打開了,阿森有夜盲癥,如果家裏哪沒有燈光,這是不可以的,這是來這個家工作必須要註意的事項。

在樓梯口小周遠遠看到阿森上來,趕緊悄沒聲的走了。

阿森只是大步回房間,時間已經不早,11點,如果是在平常,沒鬧矛盾以前,這個時間點林未已經休息了。

它推開房門屋裏會亮著淺淡的夜燈,將屋子裏的事物都照的蒙朦朧朧,他就睡在那側,等著它。

阿森大步朝臥室去,單手脫了身上的外套,推開房門,進去反手將門關了卻才發現屋裏沒有一絲光線,所有事物都被黑暗籠罩。一種濃厚的壓迫感猛然襲上心頭,阿森握外套的手指一瞬收緊,指節攥到泛白。

它閉了閉眼,額上已經泌出一層密密的細汗。

它握著一雙拳頭,摸到墻壁上更黑的一團,那是關開。

燈光亮起,呼吸才慢慢平緩下來,心跳也恢覆正常。

房間裏夜燈被漏開了,因為它好幾天不回來,現在又突然回來,家裏的人有些措手不及。

阿森握著外套進了衣帽間,雙手撐在一方櫃子上靜靜的站了好一會兒,最後脫了衣物,進浴室。

在它腿上,膝蓋往上10公分的地方有過一道猙獰的刀疤,當時很大,後來做了幾次修覆手術就不太能看得出來了。

刀疤在腿上,於男人,其實就不礙事,但它做了修覆手術。它沒辦法在黑暗的地方待,不是因為夜盲癥,實際上它的眼睛很健康,更沒有夜盲癥,它只是無法平靜面對黑暗,由衷的身理上的恐懼,無法克服。

腿上的疤來自14年前,對黑暗的恐懼也來自14年前。做修覆手術的時候,它以為修覆了疤痕,就可以忘掉那些事,自己就會好起來。

從浴室出來,阿森自己開了夜燈才關了房間的大燈。

林未住進來的這近一年時間裏,從未發生過今天這種事,每夜他都會為它留一盞燈。

床又寬又大,少了個人就顯得越發的寬大,阿森躺在床上翻來覆去一點睡意也沒有。它從床上坐起來,夜燈昏黃,房間裏安安靜靜的。

這張床的長度是專門訂制的,它睡正好。

左右看了一眼,以前也沒覺得有這麽大。

再躺下去,順手撈了一旁的枕頭抱進懷裏。枕頭上是洗滌的清香味,除了陽光的味道再沒別的味道,更沒有那個人的味道。

一把將那枕頭丟開,頭深陷進自己的枕頭裏。

這一夜又是輾轉反側,反側輾轉幾乎到天明,手機鬧鈴響起的時候,心臟因睡眠嚴重不足突突的跳。

頭腦昏沈,阿森進了浴室,握起牙杯,一輕,垂眼看,牙杯裏沒水,牙刷上沒牙膏,毛巾沒有疊放在盥洗臺上。

阿森握起一旁白色的那支牙刷,刷頭小小的,像女人的嘴巴。

沖了澡,阿森進衣帽間,黑色襯衫上身,蓋住因熱水沖唰而變紅的皮膚,西裝利落整潔,領帶系好,鏡子裏的男人英俊貴氣,幹凈利落,除了眼睛下的一點青黑,看不出失意、失眠的痕跡。

房間中央的玻璃櫃子上放著一張黑卡,一把金色鑰匙,那是林未刻意放在那的。他沒有帶走一樣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如他所說。阿森送的,用阿森的銀行卡買的,一樣他也沒有帶走,除了貼身衣物。

玻璃櫃子下手表戒指不計其數,全都整齊的放在那。

阿森出房門前拿了那張卡放進衣兜裏,它沒在家裏吃早餐。車上,它告訴蘇以要先去春江花苑一趟。

“董事長,一會兒的早會時間恐怕會來不及。”

蘇以坐駕駛室,副駕駛坐的是景洪的助理。

“來不及就往後推。”阿森淡道。

“今天都排滿了。”

“明天太陽不升了麽。”

“……明天,好。”男人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閉了嘴,縮回頭,在手機上編輯信息通知董事長辦公室調整時間。

到春江花苑的時候,阿森打算自己去,蘇以不放心,跟它一起進了小區,最後等在樓下。

阿森西裝外穿著大衣,顏色是與西裝相同的黑,它個子極高,走起路來腿上生風。大步踏進電梯,手工定制的皮鞋幹凈的不染纖塵,電梯壁的反光面印出它端正的身影。

電梯一層層上,心裏竟然有一絲害怕。

它就是來送卡的,送完就走,不管他想不想見它,它不是來逼他的。

它自己這麽想著。

從來沒有過這種強烈的想要見一個人的沖動,更沒有過害怕一個人的想法。

電梯門打開,阿森的心還在莫名的緊張著,當它走出電梯,走完電梯那一角過來,視線盡頭的一男一女將它充斥在心頭的莫名焦急瞬間就消去了一半。

林未手裏還拎著菜,祁明澤站在他的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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