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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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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2)

事情又如何是輕易便能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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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曼青笑道:“說到底,這談婚論嫁畢竟是內宅之事,又牽扯到孔九小姐,夫君就算再使勁,那也只是蠟燭一頭燒,怕是難有立竿見影之效。”

項望山聽出了徐曼青話裏的門道,驚訝道:“難道此事你還有什麽妙招不成?”

徐曼青道:“妙招不敢說,也不能保證百分百地克敵制勝。只不過如今是多努力半分就能多贏得半分轉機,何樂而不為?”

項望山道:“願聞其詳。”

徐曼青莞爾,湊到項望山耳邊低聲耳語了一陣。

“夫君只需這般……”

“那般……”

項望山越聽越覺得此事可行,原本還煩亂不堪的心緒頓時由陰轉情。

若說他這樣的漢子在戰場上自然能以一敵百無往不利,但換做處理這些內宅繁瑣之事,又不是打打殺殺就能擺平的。正如徐曼青所說的,這事不僅事關聶定遠,還與孔九小姐有莫大的牽連,只有雙管齊下才能圓滿。聶定遠這邊他雖有能說上話的餘地,但孔九小姐那邊就非徐曼青出馬不可了。

項望山看著徐曼青,不禁伸手將她的手握住。

“像你這樣的賢妻,就是拿十個百個千金小姐與我我也是不願換的。”

徐曼青忍不住吐槽道:“可惜你剛得勝還朝便發現婆婆已經自作主張地把我擡進門了,就是真有十個百個千金小姐,如今也輪不上你了。”

項望山見徐曼青與他說話越發輕松自然,現今還敢這樣調侃自己,顯然就是不再把他當外人了。

項望山心中一熱,又想起幾日前那場未畢的□,手上略一使勁,就把徐曼青拽到了自己懷中。

坐在男人的腿上,徐曼青略有些不習慣,但因已下了決心,倒也沒有像往常那般掙動,只是軟綿綿地靠在項望山胸前,端的是柔美乖巧。

項望山心中大喜,用手指捏起徐曼青的下巴,讓那低眉順目的小女子與自己眉眼對視。

“你這可是願意了?”

徐曼青在心裏翻了個大白眼,也不知道是誰在上一次就已經斬釘截鐵地說讓她等他回來,如今本應該是心照不宣的時候,他反倒又假正經地問了起來,非要親耳從她口中聽到“願意”二字。

徐曼青有些氣惱,扭頭便說“不願”。

項望山哪能不知她是在口是心非,登時發出低沈的笑聲,胸膛隨著笑聲一震一震的,莫名地十分性感。

兩人的距離越發貼近,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對方的氣息拂過臉頰的觸感。

眼看就要雙唇相接,誰知那敲門聲又十分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

被三番兩次打斷“好事”的項望山如今耐性全無,隨即立刻氣急敗壞地大吼道:“又有什麽事?!”

難得見項望山這般氣惱,屋外傳來小翠哆哆嗦嗦的聲音。

“回稟老,老爺,聶大人方才酒醒了在大發酒瘋,現在吵著鬧著要去,去宮裏見皇上……”

“混賬!”

饒就是最好的兄弟,在這種時候給他攪局也不可輕饒。

可就算要收拾聶定遠也得等他徹底酒醒之後,如今除了他親自出馬去將那小子按下來之外,其他下人哪裏敢碰身為諸衛大將軍的聶定遠的一根寒毛?

徐曼青看項望山氣得額際青筋突起,心下覺得好笑,但面上又不能顯露出半分來。

只聽她軟言勸道:“夫君趕緊去看看罷,若是待會定遠兄弟鬧出項府去嚷得全天下都知道可就不好了。”

如今這新的將軍府周圍林立的都是些官宅,若聶定遠發了酒瘋沖出去一通瞎嚷嚷也是夠讓人頭痛的。

項望山起身氣悶道:“那混不吝的小子,等他酒醒了看我怎麽收拾他!”

徐曼青看項望山氣鼓鼓地出了門去,這才忍不住笑出聲來。

想起那聶定遠剛開始還和項望山“沆瀣一氣”設計試煉自己,如今風水輪流轉,這次怎麽說也得讓這混世魔王吃點排頭才是。

不過這聶定遠的破壞力實在是持久得驚人,等徐曼青困頓得支著腦袋趴在桌上迷迷糊糊地睡著了項望山也沒有回來,等一覺醒來,她不知何時被移到了床榻上,天色已經大亮了。

見身邊被褥淩亂,徐曼青便知道項望山定是睡得比她晚但卻起了個大早,可惜她睡得太沈,就連項望山什麽時候起身出門的都不知道。

見屋裏有動靜,今日當值的小翠便端了水盆子進來伺候徐曼青梳洗,這一問才知道項望山一大早便糾著聶定遠回承宣使府負荊請罪去了。

至於項望山是用什麽法子說服聶定遠的徐曼青不得而知,但這種事情項望山定不會瞞她,知道細節不過是遲早的事,如今的當務之急就是要趕緊搞定孔九小姐那邊。

徐曼青一邊用早膳一邊思索要怎麽打這張牌。

按理說她是個知道內情的人,本應直接跟孔府下拜帖去見一見那孔九小姐。但轉念一想,這樣直接也未必是件好事,畢竟她總不能對孔小姐說“你臉上有斑痘,我來幫你治一治”吧?

畢竟孔九小姐是個心高氣傲的,對她臉上的問題也是諱莫如深,雖說徐曼青是一番好意,但若是直截了當地指出別人的痛腳,想必孔小姐心裏也不會爽利。

徐曼青不禁感嘆這好人難做,幫人就罷了,還不能讓被幫的人覺得自己是被施舍或是同情了,這境界著實不易達到。

不過幸好在她和孔小姐之間還有一個能指望得上的人物,那便是聶府的聶書梅。

聶書梅跟聶定遠是同母所出的嫡親兄妹,又是孔九小姐的閨蜜,對她哥哥的親事最是上心。若是有聶書梅在中間傳話,讓她故意在孔小姐面前提及自己擅長整治妝容之事,若孔小姐是個通透的,肯定不日便會來項家下拜帖。這樣一來,徐曼青便出師有理,也不必擔心孔小姐面子上下不來了。

思及此,徐曼青便讓賬房先生寫了帖子好給聶書梅遞過去,可誰知帖子還沒寫完,便見紅兒一臉陰郁地走了進來,福身便道:“夫人,外頭有自稱是太中大夫府薛大人派來的下人,說是送了帖子和禮物來,想求見老爺一面。”

徐曼青一聽,這才反應過來這薛府不就是賞荷宴上那個討人嫌的張氏所嫁的夫家麽?

那日她跟張氏在宴上也算是徹底結下了梁子,那張氏欲討好孫氏不成,把過錯都推在了自己頭上,最後還因她的關系被聶書梅整治狼狽落水,被婆子扶去歇息之後一直到梨園戲臺唱完收宴徐曼青都再未看到她的身影。

既然雙方都對對方極為不爽,如今又怎麽會送什麽莫名其妙的“禮物”過來?

徐曼青很快便聯系到紅兒方才入內報備時帶上的鐵青臉色,便知道這所謂的“禮物”哪會是真正討喜的“禮物”,這百分之一萬是那張氏想出來的報覆自己的手段,十有八/九是沖著膈應她來的。

徐曼青擡起眼,強壓住心中的郁憤,冷聲問道:“那薛大人是不是送了女人過來?”

紅兒跟著徐曼青這麽久,也就只有之前項盛恒到煙袋胡同的家裏鬧騰的時候,她才見過徐曼青這種陰沈的神色。

想起她前幾日還在屋外聽到內室的聲響,紅兒自然清楚自家老爺與夫人正蜜裏調油地過得舒心,而這官場上官老爺相互送女人的事情又不是什麽新鮮事兒,大多數人為了全對方的面子,多會收下擡做妾室。

可老爺剛從西南回來也沒過半年,這薛家跟項家根本就談不上有幹系,如今這般風急火燎地送這種打夫人臉面的東西來,擺明了不就是要給夫人難堪麽!

若是項望山不收這女子,徐曼青必定會落得個妒婦的名聲——竟然連官家老爺贈的妾室都容不下,可見這心胸是有多狹窄!

可若項望山收了這女子,就無外乎是在項家裝了個定時炸彈。到時候那狐媚子纏上項望山,少不得要分去徐曼青的寵。這樣一來,徐曼青就是氣也能把肝兒氣出個洞來。

徐曼青將手中的杯盞捏得死緊,想那張氏竟然連這樣陰損人的招數都能使出來,真真是所謂的狗急跳墻了。

想來那所謂的薛大人也是個腦子長草的,被張氏這般一忽悠,還真把人給擡過來了。可見這薛大人本就是好這口的人,便把自己的價值觀都往別人身上套去了。

紅兒見徐曼青臉色不渝,心下也氣得厲害。

“反正老爺不在府上,不如將這些不知所謂的人給打出去!我就不信老爺回來會因為這件事責罰夫人!”

徐曼青雖然氣憤,但理智還在,當然知道不能像紅兒說的這樣做。

若是在項望山不在的情況下就自作主張地把人給打出去,無外乎是牝雞司晨越俎代庖,這樣落下的名聲恐怕比妒婦還要難聽上幾分。

“萬萬不可。我這便出去會會那薛府的人。”

雖然項望山不在,但當家主母出了來,薛府的一個管事與兩個小廝隔著屏風給徐曼青行了大禮。

徐曼青讓紅兒出面給三人打了賞,聲音慢悠悠地穿過屏風傳到了管事和小廝耳裏去。

“薛大人有心了,可惜今日夫君外出不在府上。你們就替我向薛大人轉達他的好意,這禮我就替夫君做主收下了。”

聽得徐曼青的一席話,那管事和小廝皆面面相覷。

這項家夫人既然明知他們給擡過來的是送給項大人的妾室,語氣竟然還能這般平和柔順,聽不出一絲一毫的惱怒來。

可自家夫人在他們出門前還特意叮嚀了半天,說讓他們一定要把徐氏氣急敗壞指爹罵娘的醜態和所說的每一句話都牢牢記下來。

可這徐氏哪裏有半分失態?就連打賞來的荷包分量都給得足足的,完全挑不出丁點毛病來。

徐曼青說完這話,紅兒就說夫人有些乏了,薛家來的人便趕緊將那頂掛著桃紅簾子的轎子留在了前院,行了大禮之後便離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某草:兒啊,如今考驗你的時候來了,千萬不要扛不住誘惑,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大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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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薛家的人走遠,紅兒回了前院,在路過那頂桃紅轎子的時候狠狠地往一旁啐了一口,低聲暗罵了一句“不要臉”,這才到了徐曼青所在的內室去。

見徐曼青斜臥在貴妃榻上用手撐著額際的模樣,紅兒便以為徐曼青是被氣壞了。試想有哪個主母是真心想讓那些妾室進門的?無非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罷了。

紅兒想著想著就紅了眼眶,且之前徐曼青做主將她許給了杜二,她能在徐曼青身邊這樣呆著也不會長過半年。到時候沒個得力的人幫徐曼青整治這些個狐媚子,紅兒多少有些擔心。除去感情因素外,徐曼青怎麽說也是她最大的靠山不是?

徐曼青雖氣,但也不至於像紅兒想象中的那般嚴重,畢竟這女人是別人送來的,又不是項望山自己弄回來的。

這種通房妾室一類的事情自項望山獲封那日起,她早知道總有一天需要面對。可萬萬沒想到這事情來得這麽快,還真殺得她有些措手不及。

如今她躺在這榻上,腦子裏想的也不過是她到底要用一個怎樣的心態去面對這件事。這女人留與不留,留則如何不留又如何,都是要好好費點腦子的事情。

但思前想後的,徐曼青卻發現這根本就不是她一個人就能解決的問題。

“夫人……”

紅兒怯怯的聲音從一旁傳來,徐曼青睜開了眼,還反過來安慰了一句:“我沒事,你莫瞎想。”

紅兒這才安下心來,又想到徐曼青不可能是那種坐以待斃任人拿捏的女人,想必那送人來的官家根本就沒打聽清楚徐曼青料理項盛恒的那些手段。就算這女人被老爺留下擡了妾又怎樣?但只要有少夫人在,就不信她還能翻出點浪花來!

見徐曼青情緒穩定,紅兒這才小心翼翼地問道:“那,這女子該如何安置?”

徐曼青用手指揉了揉太陽穴,這才道:“先把她關到柴房裏去,但吃食也別短了,給張凳子讓她歇腳,若沒我的話不準讓她出來半步。”

紅兒一聽,道了句:“還是夫人心慈,我這就下去辦。”

待紅兒離開,徐曼青不禁苦笑了一下。

估計在紅兒眼裏,她將那被送來的女人關進柴房不過是爭風吃醋的行徑,可她現下心中所想的又豈會只有這麽簡單。

這些時日,項望山對她的殷勤呵護她看在眼裏,說不感動是假的,否則她也不會在那件事上點了頭。

可項望山畢竟是在這封建大齊長起來的男子,在某些事情的價值觀上不可能與她相一致。

正如現代女性會覺得一夫一妻制是理所應當的事,可在大齊,一夫一妻多妾制才是理所應當的游戲規則。項望山若想納妾,那是天經地義無可厚非的,就連天皇老子都攔他不住。

但有些事情理智上她可以分析得透透徹徹明明白白,但情感上卻始終無法接受。

徐曼青自認在這方面是個眼睛裏揉不下沙子的人,如若不然也不會在上一世最後舍了那檢察官男友重歸到大齡剩女的行列裏去。

同理可得,如今項望山待她再好也罷,但他只要沾染了別的女人,哪怕再合情合理再天經地義,她也斷然不可能再與他有更深的聯系。

當然,作為他的妻子,她不會也不無法一直拒絕履行妻子的義務,她終歸會委身於他,甚至還會為他打理後宅,生兒育女。

可她的這顆心,卻永遠不會再為這個男人萌動半分了。

憶起項望山初歸之時所精心設計的試煉,無外乎只是想要探得她的真心。而如今她不用費心設計,老天爺便已經在冥冥之中安排好了這一出,好讓她看清這男人到底是可以相濡以沫的伴侶還是同床異夢的陌路人。

徐曼青很慶幸命運在她和項望山發生更深的交集前就給了她這樣一個看清事實的機會。現在抽身出來,還不至於摔得那麽痛。

若項望山收了這個女人,那她便待他如上司,這項家後宅就是職場,一切事情都公事公辦,畢竟在這大齊,她已是他之妻,除了依附於他之外,她別無選擇。但若想要談情論愛的話,省省便是。

若項望山不收這女人,那她便待他如夫如知己,從此之後再無隔閡,相扶相守攜手白頭。

故而,方才交待紅兒安置那被送來的女子的時候,徐曼青特意吩咐了要把人關進柴房。

即使最後項望山要留下這個女人,她徐曼青也會在他面前展露出尋常女人家爭風吃醋的嘴臉來。

男人最受不得的就是女子的淡漠和不聞不問,這無遺是對男人自尊的挑釁。

對於後宅爭寵這一點,徐曼青清楚,她原本就長得極好,若要用起手段來,自然有的是辦法將項望山綁在自己身邊。

從表面上看,無論做出何種選擇,項望山的生活都不會有太多的改變,她依舊可以是個賢妻良母孝順兒媳,也依舊可以跟他同床共枕相敬如賓。

只是這交不交心的問題,對於她來說,那便是天大的事了。

雖說擺出這兩條路其實並不困難,只是一想到那男人的鐵漢柔情也有可能會向別的女子展露的時候,徐曼青的心裏難免還是像刀割一般地痛。

看來,她比她自己想象中的還要脆弱得多。

明明就是一個容易被感動也容易被傷害的人,但卻還是這般渴望被愛……

徐曼青渾身脫了力,躺在貴妃榻上自嘲地笑了笑。

其實並不需要很久,她便能知道答案了。

***

待項望山終於將聶定遠塞回了承宣使府,聶夫人見自家兒子終於肯服軟回來,對項望山是感激涕零,遂盛清邀請他留下用膳。

項望山推辭不過,只得在承宣使府用了午膳才回了家裏。

可待他一進大門,就直覺地覺得氣氛有些莫名的怪異。一幹下人都小心翼翼的,連走路都比平時輕了半分。

待項望山走到二門,平日裏該迎出來的徐曼青不見了影兒,只得紅兒眼神閃爍地候在那裏。

項望山自然知道紅兒是在徐曼青面前得臉的,這一問便知道他離府時家中發生過什麽事了。

“這麽說,夫人被那送來的‘禮物’氣得不輕,連出門迎我的氣力都沒了?”

紅兒哪裏懂得徐曼青心裏的那些彎彎道道,自然也被徐曼青給蒙過去了,便死勁地在項望山面前點了頭。

出乎意料的是,自家老爺在聽到這件事後竟然十分高興,連眼神都熠熠生光起來。

紅兒心裏一個咯噔,難道這老爺是真心喜歡別人往他後院裏塞女人不成?登時看項望山的眼神都難免帶上了些許狐疑。

看到紅兒探究的視線,項望山輕咳兩聲斂了笑容,這才掀袍跨進門檻入了內院。

徐曼青知道項望山回來,還象征性地在自己額上貼了一塊涼巾,端的一副氣急攻心的模樣。

項望山進門看到自家媳婦的樣子是真被氣到了,方才那點小小的愉悅頓時沒了蹤影。

感覺到項望山推了自己一把,徐曼青幽幽開了眼來。

“夫君……”

項望山不動聲色地問道:“聽說薛大人給我送了份難得的禮來。怎麽,娘子不陪我去看看?”

徐曼青聽了項望山這句話,心中登時涼了半截。

將額上的涼巾取下,徐曼青道:“也好,我方才休息了一陣,多少有些力氣了。”

這吃醋的模樣要裝,但如今項望山都已經開口讓她一同去見那個女人了,這大度能容人的模樣也是要裝的。

徐曼青不禁苦笑了一下,這古代深閨內宅的貴婦果然不是這麽好當的。

跟在項望山身後到了花廳,徐曼青端坐在項望山身邊,讓紅兒將那女子帶了上來。

沒過多時,紅兒便領著一個身著桃紅艷裝的妙齡女子進了花廳來。

只見那女子面若芙蓉,身段婀娜,走路的時候蓮步輕移,站定擡頭之後眼若秋水滿含春意。她怯怯地看了項望山一眼,露出些許嬌羞,待視線掃到一旁的徐曼青的時候,又立刻露出了淡淡的驚恐神色,趕緊將頭低了下來。

徐曼青在心中冷笑了一聲。

果然,這見過自己的張氏所挑的女人在外表上自然不會比她差,否則又如何能與她爭寵?

若用花來比喻,徐曼青就像是盛開在碧水之上的清荷,端莊秀麗卻也有種只可遠觀不可褻玩的距離感在。而眼前這女子則如艷麗的芍藥,十分勾人又多少有些柔弱的嬌媚,讓男人見了都恨不得要護她幾分,臉上帶著的無辜神色能讓英雄為她折了腰去。

紅兒見那女人一上來就給自家老爺拋媚眼,心裏氣惱非常,立刻就低喝了一聲:“見了老爺夫人怎的還不行禮?沒人教過你怎麽下跪麽?”

那女子被紅兒一喝,眼裏閃過一抹怨憤,但那抹幽光一瞬即逝,下一刻她便給項望山和徐曼青行了大禮,聲音脆脆柔柔的跟黃鶯出谷一般十分動聽。

項望山饒有興致地上下打量了那女子幾眼,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那女子見項望山果然被自己的美貌迷住,趕緊回道:“回老爺的話,奴婢名喚紅箋。”

項望山笑道:“果然是好名字。”

繼而又轉身問了徐曼青一句:“娘子覺著如何?”

徐曼青藏在袖裏的手指緊了緊,但面上還是掛著笑容:“既然夫君覺得好,那當然是好的。”

紅箋聽項望山與徐曼青的對話,便知道自己能在這府裏留下了,心下頓時歡喜得厲害。

想當初她聽說被買來送給一個草根出身的將軍之時心中多少有些郁憤,又聽說這項家老爺是在戰場上摸爬滾打出來的,誰知道會不會是那種粗鄙不堪的武夫?

今日一見,這項老爺高大魁梧面目俊朗,眉眼雖帶著一些蕭索的殺氣但卻生得十分好看,這將軍府裏看著也是典雅大氣,自己留下來那便是錦衣玉食,哪會再吃半點苦頭?

一想到這,紅箋就連方才被關在柴房的那點子怨氣也消散無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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項望山又問:“你是個什麽出身?”

紅箋聽言臉色稍有一僵,但這些都是家主在收房前的例行問話,也算正常,總不能不查根問底的就直接留在家裏了吧?

紅箋低下頭,將手中的粉色絲帕攪得厲害。

“奴婢是從倚紅樓被贖出來的……”

徐曼青一聽,嘴角忍不住扯出一抹冷笑。

這倚紅樓可是鹹安城裏的四大花樓,跟之前進宮的玉芍所在的環彩樓旗鼓相當。

怪不得這紅箋長得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看來那張氏為了要惡心她,在這紅箋身上下了血本,砸了不少私房進去。

那紅箋自然比誰都清楚,像她這種出身的,就算是被收房也最多是個賤妾。

不過出身無法改變,她此刻只能多吸引項望山這個家主的註意力,好把自己在這個家裏的地位擡高一些。

只聽她急匆匆地撇清道:“奴婢雖然出身倚紅樓,但,但……”

紅箋微挑眼角怯怯地看了項望山一眼,雙頰上遍布紅暈。

“但,奴婢是清白之身……”

雖說出身煙花之地,但是不是清倌在男人眼裏還是有很大區別的。

“哦?”

項望山放下了手中的杯盞,饒有興趣地問道:“你是清倌?”

紅箋沒敢擡頭,只是羞臊地點了點頭,心中卻在暗自竊喜——看來她下的籌碼沒有押錯邊。

只聽項望山又問了一句:“真是清倌沒錯?”

紅箋覺著有些奇怪,不知是不是方才她的回答不是那麽直接,才會讓項望山又問了一次。

雖說徐曼青早就對所有有可能發生的結果做了預測,但卻從來沒料到在親眼看到這個男人發情似地問另一個女人是不是清倌這種問題的時候有多膈應人。

徐曼青心下頓時空洞洞的,像是被人剜掉了什麽。明明是盛夏七月,卻有一股冷風穿膛而過。

看來,她的心理素質遠沒有她想象中的那麽好。

徐曼青實在不想再繼續委屈自己去看眼前這幅郎情妾意的畫面,遂站起身來就要出了花廳去。

誰知剛走一步就被項望山扯住了手腕。

“去哪?”

徐曼青努力讓唇角的弧度看起來不那麽僵硬,但眼中的那抹疏離是怎麽也掩蓋不掉的。

“我去命人收拾個房間出來,好讓紅箋妹妹住進去。”

那紅箋一聽徐曼青說這話,其實就是間接承認自己的身份了,當下喜不自禁,連笑容都更加甜美了幾分。

徐曼青猝不及防地被項望山拉住,下意識地就想甩開男人的手,誰知略一掙動卻被他扣得更緊。徐曼青無奈,又不能當著紅箋和下人的面和項望山推搡,便只得僵在原地。

又聽項望山道:“急什麽?待我喝完這杯茶再收拾也不遲。”

徐曼青暗地裏深吸了一口氣,這才又轉身坐回她的位置上。

項望山慢條斯理地拿起方才的杯盞喝茶,半晌不見他再說話。

那紅箋覺著自己已被收房,肯定會惹當家主母不快,但在這內院後宅,能獲得家主寵愛才是硬道理。當家主母越擺架子,就越能襯出她的小意溫柔來。

那紅箋略略膝行上前兩步,湊近到項望山身邊道:“老爺今天在外勞累了吧?不如讓紅箋給您捏捏腿……”

紅箋剛伸得手出去,誰知手還沒碰到項望山,便見項望山忽地將手中的杯盞往她身邊狠狠一砸。

瓷器碰地碎裂的響聲來得十分突然,將在場的人都嚇了一跳。

紅箋被項望山的行徑弄得花容失色,登時手足無措地坐倒在地。

“老,老爺……”

可如今的項望山哪裏還有半分方才急色鬼的模樣,只見他面容冷峻眼神犀利,端的透出一股殺氣來。

“清倌?你不過是一只被人玩過的破鞋,薛大人竟然好意思把你送過來?!”

項望山沈聲一喝,嚇得紅箋兩股戰戰,連眼淚都被嚇出來了。

“老爺,冤枉啊老爺!”

“紅箋真是清倌!老爺若不信,一驗便知……”

項望山冷笑道:“爺說你不是清倌,你就不是清倌,又何須再驗?”

紅箋一聽登時呆傻在當場,這男人分明就是指鹿為馬雞蛋裏挑骨頭,而且這是不是清倌光從臉上又看不出來,他這麽說明顯就是要往自己身上潑臟水。

難不成,難不成這男人自一開始就沒有想要將她收房的打算?

項望山朝同樣呆在一旁的紅兒吩咐道:“還傻站在這做什麽?趕緊將這女人帶下去,別臟了爺的眼。還有,從哪來的就送回哪兒去。”

紅兒這才從項望山的變臉中回過神來,趕緊揪住紅箋的手臂往外拖。

“對了,這人一定要親自送回到薛大人手上,說不定連薛大人都被她給蒙騙了。薛大人在她身上應該花了不少銀錢,也好讓他找那什麽倚紅樓討個說法。”

“是!”

紅兒得令,更是賣力地將人拖了出去。徐曼青一臉詫異地聽著紅箋漸行漸遠大叫冤枉的聲音,也呆在了原地。

“如何,這樣的處理結果,娘子可還滿意?”

徐曼青楞了一下,冷靜下來之後才算是看清這不過又是這男人布下的陷阱,只不過他的演技高超到連自己都被擺了一道,又想起方才自己露出的妒婦模樣,難免有些下不來臺,只想直接轉身回房裏關著去。

就像她之前分析的那樣,這張氏送過來的女人,若不收房就會壞了她徐曼青的名聲,若是收了又難免攪得家宅不寧,是一石二鳥之計,就連她也想不出一個兩全其美的法子來。

但項望山這樣一發作,在外人看來就並非是徐曼青心小容不下妾室,而是項望山覺得被人蒙騙心裏不痛快,這才把人給送了回去,十分合情合理。而且那紅箋是不是清倌只有天知道,這種在床笫之間才能知曉的事,薛家總不能當著別人的面“驗貨”吧?

這樣一來,即反將了張氏一軍,又讓她半點抓不住口實,實在是高明。

且方才項望山吩咐了,一定要將人送到薛大人手上,那便說明這紅箋很有可能是張氏自作主張瞞著丈夫送過來的,否則哪有正妻還未生下嫡子就往別人家後院塞妾的道理?

只要將紅箋送回姓薛的那裏,張氏背地裏動手腳的事情就會東窗事發,無論薛大人知不知情,這送個破鞋充清倌的糗事就已經足以被人當成茶餘飯後的笑柄了。他項望山乃行伍出身,也並不介意讓下仆把這件事往外說道,也好給那在賞荷宴上欺負了自家媳婦的張氏大大地喝上一壺。

徐曼青一邊走著一邊覺著挫敗,怎麽她方才就一點都沒看出來項望山是在做戲唬人呢?

像項望山那樣有定力的男人,即使每夜跟自己同床共枕都還能恪守承諾沒有越過最後的底線,又怎麽會在剛見紅箋第一面就急色成那樣呢?這明顯與常理不合。

現在想想,只能說是關心則亂。

自己對項望山日漸加深的感情竟能蒙蔽了雙眼,讓她除了生氣吃醋之外再也無法做到像旁觀者那樣冷靜淡定。

徐曼青越想越覺得自己方才是各種失態外加丟臉,好不容易回了房裏,轉身就想把房門關上。

不過一直緊隨其後的項望山又如何能讓她如願,只見他用手一撐,那房門就合不上了。

徐曼青自知掙他不過,便只得放棄關門轉身進屋,到妝臺前坐下,背過身去不想看到項望山。

但這男人又如何肯輕易放過她?

只聽項望山略帶調侃語氣的聲音在自己身後響起。

“娘子,方才為夫問你的話,你貌似還沒回答呢?”

徐曼青心下赧得厲害,但面上卻硬是死撐,不想在這男人面前狼狽得丟盔卸甲,便還真就起身斂衽行禮道:“妾身多謝夫君垂憐。”

項望山看著徐曼青那明明心裏氣得不行卻又一本正經地給自己行禮的模樣只覺得好笑,看向她的眼神柔和得跟方才處理紅箋時判若兩人。

將徐曼青拉到自己腿上坐著,項望山擡手輕捏了自家媳婦的臉頰一把。

“誰讓你不信任我?竟還真覺得我能看上那樣的女子。”

徐曼青沒了脾氣,軟軟地靠在項望山的胸前,將臉死死埋住不讓男人上下其手。

只聽她悶在裏面輕聲道:“我只知道大多數男人都喜歡左擁右抱盡享齊人之福,那紅箋雖出身不好,但卻是個漂亮的,誰懂你會不會被她迷了去……”

項望山嘆氣道:“就算她生得再好也罷,我又不是不知她是被那張氏送過來的人。將這樣的女人留在家中,是想在倉廩中藏一只會打洞的耗子麽?”

徐曼青一聽又擡起頭來:“這麽說,如果換成是定遠兄弟給你送個女人來,你就會收下了?”

項望山捏著徐曼青的手,只覺得這個小女子卸開了平日理智和疏離的面具之後,竟會鮮活得這般可愛,心下對她更是歡喜。

若不是想多看幾眼自家媳婦為自己氣急敗壞的樣子,他方才也不會故意下套把徐曼青也給圈了進去。

“你伺候了我娘兩年,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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