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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在人間(2) (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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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改天換日,總之就是差不多的意思。

“愛德華桑,這一次前來拜訪並不是為了我自己,實在是受人所托,所以才來走一趟的。畢竟事情到現在,已經進展到緊要關頭了。”

莉莉絲這時候看不出之前心裏有過波動的樣子了,裝模作樣的本事一慣高桿,語氣裏意有所指式的高深莫測依舊很有氣場。最重要的是,話裏話外暗示的信息量還真大。

“那麽說說看吧,究竟是什麽事。如今新生代的小鬼們可沒有幾個能使喚地動你這小丫頭,總不會是戰國那混蛋有什麽事托付給你吧?那可是會辱沒他的名聲的。”

白胡子的眼睛向上斜著想了想,最終得出的猜測連他自己都不能說服。不過他還真是沒聽說最近有什麽大事,甚至需要莉莉絲來做‘跑腿’的工作。

“怎麽可能!元帥才不會那樣亂來,就算愛德華桑猜測卡普桑也要像樣一點啊!不過即使是卡普桑也不對呢,我這一次來是受香克斯所托,有事情和愛德華桑交涉。”

香克斯的名字出現在另外一位四皇的船上,確實引起了一陣議論——這時候為了留出談話的空間,大多數的船員都已經遠離這片甲板,也只有幾位隊長留了下來。

“紅發的話,莉莉絲她是和他那麽熟的嗎?已經熟到可以代替紅發來老爹這邊交涉,那該是什麽交情?總不會是莉莉絲要上紅發的船吧!”

六番隊隊長布拉曼克做出的猜測既可以說是異想天開,也可以說很有可能。雖然以許願師本身的地位和立場加入某個海賊團,即使是和老爹一樣同為四皇的紅發的船,那是相當麻煩的。

但是,紅發本身就是一個很有意外性的人。如果再算上做什麽都不會讓人感到驚奇的莉莉絲,這個本來聽起來是匪夷所思的推測,一下就變得不是那麽難以接受了。

在這樣放開了想象中,有人還提出了更驚人的假想呢!

“與其猜測莉莉絲會上紅發的船——聽著,這個聽起來實在太蠢了!莉莉絲可是個有遠大理想的女人,如果真的上紅發的船,那些事情就要結束了,這顯然是不可能的。猜測莉莉絲上了紅發的船,那還不如想紅發是不是上了莉莉絲的床!這樣可是真實了許多!”

“噗——”有人立刻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了!這種爆炸性的發言實在太驚人了,以至於之後周圍真空般安靜了好幾秒。

這倒不是大家不能接受,而是一開始沒想到。得到了這個提示,立刻有人跟著說話了。

“這麽說起來也不是沒有道理,之前海上雖然沒有消息流傳兩人有過什麽交往,但是上一次貝克曼那家夥說過的話,還記得吧?”

當然還記得,目光沈沈,並沒有發言的馬爾科臉色相當不好起來。、

“一隊的馬爾科啊,要不要來我的船上!”紅發那家夥一直很欣賞馬爾科,即使馬爾科絕不會從白胡子海賊團下船,他也是見到他一次就邀請一次。

“怎麽說都是不可能的,你就死心吧!紅發。”馬爾科依舊是相當沒有精神的樣子,敷衍一樣地回應了紅發。

不過旁邊看好戲的薩奇——當時他還在船上。總之就是薩奇明著是替馬爾科進一步拒絕紅發,其實暗地裏應該是為了嘲笑馬爾科來著。

“沒錯!紅發,馬爾科是不可能上你的船的。要知道你之前,許願師莉莉絲小姐還招徠過馬爾科呢!那麽漂亮那麽受歡迎的女孩子出手,馬爾科都毫不動搖地拒絕掉了,換成是你的話,一點可能性都不會有的啊!”

“誒?是這樣啊!”香克斯滿臉燦爛笑容地摸了摸後腦勺,又滿不在乎地哈哈大笑起來:“說起來莉莉絲也招徠過貝克曼啊,她好像就是喜歡挖角別人船上的二把手來著。”

“這種事怪誰啊?”貝克曼在篝火旁,臉色相當險惡地看了一眼他船長,然後呵呵笑了一聲,簡而言之是皮笑肉不笑的那一種。襯著貝克曼本身就相當兇惡的面相,還真是可怕極了!

“莉莉絲明明也說過了,就是因為你們這種完全不管事的船長太多了,才造成很多副船長人才產出啊!媽的!沒有註意到你自己的錯誤嗎?”

看著四皇之一被自己的副船長訓成狗,白胡子海賊團這邊的隊長真的快笑死了,其中也包括表面鎮定平靜,內心卻已經笑翻了的馬爾科。然而下一秒,他就再也笑不出來了。

“說起來,這樣來看莉莉絲和船長你的喜好相當接近——邀請我,或者邀請馬爾科,這不都是你做過的?要不要在這種事情上相同,這難道是夫妻相?”

貝克曼‘夫妻相’的言論確實嚇到了所有聽到的人,只是後續並沒有進一步提及,大家更多地認為這是一種就事論事,並不用更深地去理解。

但是馬爾科,大概是他憧憬著那姑娘,所以對這種事的敏感也是空前的。他立刻察覺到了,無論是貝克曼富有深意了瞥了他一眼,還是紅發之後的一絲不自然。

這件事當時被放下了,無論是馬爾科,還是其他隊長都沒有再想過。這時候被翻出來,倒是一下子多了佐證。

☆、飄(3)

“喲咿, 想想也知道不可能,卸下關於她的負重, 這是‘不死鳥’的本性——雖然這樣推脫給本性真的很差勁!”

——不死鳥馬爾科

所有人一致回想, 事情確實一下就被回憶起來了。剛有人舉著手要大肆八卦一番,然後就看到了自家一番隊隊長相當不好的臉色, 有什麽話的, 都硬生生憋住了。

“餵,馬爾科, 這樣看起來很可能是被紅發搶先一步了,這樣好嗎?”以藏放下纖細的煙管, 意有所指地問他。

不管這邊的隊長是如何議論的, 莉莉絲和白胡子這邊都沒有註意到——這樣說或許會有一點冒犯, 但現實就是,‘王’在眼前的話,誰又會註意到別的人。在這一點上, 莉莉絲和白胡子都是那種天然便能拉扯他人註意力的類型。

“那個亂洩霸氣的小鬼?他現在也出人頭地了啊,庫啦啦啦啦啦!不過想要差遣丫頭你的話, 看起來是相當重要的事情,不然...這樣的話,啊, 馬爾科,讓我們單獨呆著吧。”

“是!老爹!”雖然馬爾科因為之前的事情已經方寸大亂了,但是對於白胡子老爹的吩咐依舊是沒有二話,很快招呼隊長們離開甲板。

莉莉絲看了熟門熟路的馬爾科一眼, 終於還是羨慕地道:“愛德華桑和香克斯桑,乃至夏洛特桑都讓人特別羨慕呢,手底下有這麽多人才。”

“庫啦啦啦啦啦,那可是老子的兒子,小丫頭想要的話還差得遠呢!”白胡子一點都不生氣,反而大笑起來。

“不過今天,你到底為何而來,看起來不是要和老夫敘舊,或者談論別的小鬼吧!”只是大笑過後,白胡子很快嚴肅起來,充滿了‘王’的氣魄。

“香克斯桑告訴我的,他經歷過各種戰鬥,身負無數傷痕,而至今依舊在隱隱作痛的只有左眼上的那道傷疤——那道傷疤來源正是您的兒子馬歇爾·汀奇。”莉莉絲回憶著香克斯的話,她也只是轉述而已。

“他說那並不是他的大意,這樣說的話,愛德華桑應該知道他的意思吧?而且從我這裏的情報也很清楚了,那男人隱忍二十年,只為了等待時機。這男人必定所圖甚大,或者粗暴一點說,他的目標一定是頂點,不會錯的。”

這個世界上除了黑胡子本人,大概沒有任何一個人會比莉莉絲更加清楚那人的底細了。只不過就算全部透露出來,也不見得有用。莉莉絲註視著眼前這一位不平凡的老人,她知道說什麽都沒有用的。

“馬歇爾·D·汀奇,哈!果然又是一個‘D’,該說不愧是命運選定的一族,就沒有一個甘於平凡的。我從海軍那邊得到了他的打算,他想要七武海的位置。然而我們都知道,這不過是一個開始。為了這個開始,他需要獲得巨大的名聲。打倒海上窮兇極惡的罪犯是一個直接的方法,同時討好世界政府也是——身為白胡子海賊團二番隊隊長,是個不錯的禮物。”

即使知道沒有什麽用處,莉莉絲還是要把該自己做到的事情做到。

“如果,如果海軍暫且還不想和四皇之一的愛德華桑交手。那麽另外的籌碼怎麽算?愛德華桑心知肚明您的二番隊隊長身後更大的秘密,之後的事情就不用我說了。”

“你想讓我怎麽做?或者香克斯那小鬼想要我怎麽做,這才是重點吧。”白胡子沒有立刻發火,而是不置可否地反問了這樣一句。

“阻止艾斯桑,這就是香克斯桑的原話,實際上也是我的希望——我們並不是否認艾斯桑的實力。雖然我並沒有親眼見過一回那年輕人,但既然是那個人的血脈,又年紀輕輕就能勝任愛德華桑船上二番隊隊長,想來也不是什麽簡單角色。”

海風逐漸大了起來,偉大航道上的氣候本來就十分無常。之前還是晴空萬裏,這會兒已經是烏雲密布了。氣壓壓的很低,莉莉絲身處其中,都覺得有些透不過氣來了。

“然而那年輕人不是馬歇爾·汀奇的對手,實力上不好說,加上心智計謀的話,就能確定下來了。現在可不是那兩人起沖突的時候——香克斯桑希望大海上能保持某種平衡,而我在短期內也不希望有太大的變故,這時候我們是一致的。”

白胡子的目光越來越深,這和這位老爺子平常豪邁大氣是完全不同了。莉莉絲能感受到,這是他更像一位普通父親的樣子,眼睛深處必然有某種擔憂和隱痛。

“阻止艾斯去碰黑胡子馬歇爾·汀奇,正是香克斯桑托付我來見您的原因!”

風越來越大,大海上波濤洶湧起來,天上雲氣翻湧,天氣已經嚴重到了暴風雨將至。莉莉絲站起身,風吹起了莉莉絲的披風。

‘呼啦啦~呼啦啦’風吹起披風的聲音,在兩人之間沒有對話的時候格外明顯。

“庫啦啦啦啦啦,庫啦啦啦啦啦!”白胡子大笑起來,飲盡了整整一桶酒。

“回去告訴紅發那小鬼!別說這種大話了!汀奇那家夥犯了在海賊船上絕不能殺害同伴的重罪,打破了鐵一樣的規則。只要上了我的船,不管多傻也都是我的兒子——被殺了的孩子的靈魂該到哪裏去?欠下仁義,這是一道不能跨越的雷池!教會汀奇那個混蛋這個道理,難道不是我的責任嗎!”

“紅發小鬼,想要對我指手畫腳,還早了一百年呢!”

烏雲壓地非常低,偶爾還會有轟隆隆的雷鳴聲。好像是天地都感受到了這位大海上的皇帝的憤怒,所以才有了這樣的顯示。

“早就知道會是這樣啊。”莉莉絲低聲嘟噥著:“如果是香克斯桑親自來,只怕愛德華桑會更加生氣?”

“這樣啊。”停止了內心一點小小的抱怨,莉莉絲拉住要吹起來的披風,另一只手則是拂了拂吹亂的頭發。

“如果愛德華桑覺得值得,那就一切都沒有問題了——畢竟事情變得無法收拾,時代的浪潮暴走,那都是香克斯桑的擔憂。我的話,雖然麻煩了一點,但還算可以收拾。至於您的話,您可是白胡子,豪傑的氣魄相當驚人呢!”

‘轟隆隆,轟隆隆’雷聲大作起來,緊接著嘩啦啦下起了瓢潑一樣的大雨——好像憋悶很久的氣壓終於找到了發洩口,天地之間終於輕松了。

“我就知道這一趟根本就是無用功。”莉莉絲拿著一條幹爽的毛巾擦頭發,這時候她已經進入了莫比迪克號內部的房間避雨,同在一個房間的是給她送毛巾和衣物的馬爾科。

在這短暫的時間裏,馬爾科已經知道了莉莉絲到底替紅發來辦什麽事的。

“喲咿,既然是這樣,那麽為什麽還要來?紅發那男人把事情交給別人,怎麽說都有些亂來。至於你,不像是會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

一番隊隊長馬爾科靠在門口,相當沒精打采的樣子,隨口和莉莉絲閑聊。

莉莉絲換上了一身幹凈清爽的白色連衣裙——這大概是船上護士小姐的,總之和莉莉絲平常的風格完全是兩種樣子。

莉莉絲一般是什麽樣子?馬爾科當然記得很清楚,即使那已經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但是回憶起來,一切歷歷在目。

“摩西摩西,這裏是‘金之匙’,每逢單日全天候竭誠為您服務。”

那時候莉莉絲才從馬林梵多出走不久,就算是做投資也需要初始資金。如果是賞金獵人這種無本買賣倒是不錯,就是得常常換身份,不然很快會被海軍註意到。因此,莉莉絲做賞金獵人並不多,她更多的是做情報販子。

憑借上輩子做忍者的時候學到的情報竊取技能,這輩子在馬林梵多的進一步進修,海軍本部有意無意得知的秘聞,以及莉莉絲關於這個世界零碎的記憶,莉莉絲在這一行立刻打響了名聲。

崛起不過一兩年,在海上已經有了‘有求必應’的說法。並且由於她一慣和任何勢力沒有牽扯,只要銀貨兩清,也從來沒有黑吃黑,或者其餘的不良記錄。一時之間,和她有生意往來的對象,從販夫走卒到大海賊再到政客貴族,甚至海軍,簡直無所不包。

“媽的!該死!這也太能躲藏了!簡直就和老鼠沒什麽兩樣啊。”白胡子海賊團一番隊的隊員正在奉命處理一點‘小麻煩’。

有新到新世界的海賊攻擊了由白胡子護佑的島嶼,這當然無異於挑釁,話說這種方式似乎也是現在新人喜歡用的——風險小收益高。

挑釁名聲如日中天的強大同行,一向是快速揚名的好方法。然而更多有腦子的人知道彼此之間實力差距,裝逼不成反被草這種事就太可笑了。

所以上門挑戰就迅速被攻擊對方的‘領土’所取代,只要有一手不錯的逃跑技能,再加上策劃得當,成功幾率就相當高了。之後宣揚出去,也是一樣立刻名聲大噪。

當時的馬爾科雖然年輕,但作為最早跟在老爹身邊的‘兒子’之一,加上為人沈穩可靠,實力強大,得到所有人和‘白胡子’老爹的認可,已經擔任了白胡子海賊團一番隊隊長。

那一次的任務也是他親自出的——對方作為新人實力還算過得去,然而比起白胡子海賊團的實力,那就差得遠了。但是一個照面就知道為什麽對方有膽子做出這樣的大事件,果然是有恃無恐!

只能說有些惡魔果實,特別是超人系惡魔果實,總是容易誕生許多看似雞肋,其實細究起來相當實用的能力。在兩邊差距巨大的時候,也有出奇的效果。

“門門果實?”馬爾科見多識廣,一眼就看出了對手持有的果實是什麽。

“喲咿,這可糟糕了啊!少見的空間系。”話是這麽說,年輕沈穩的一番隊隊長卻看不出哪裏有擔心緊張的樣子。招呼起同伴就開始追蹤——門門果實每次轉移的範圍並不算大。

“還算有點腦子啊!馬爾科隊長,似乎他們有個不錯的軍師,掩人耳目已經離開這座島了。”

門門果實的弱點是真的,但是憑借其罕見的空間轉移能力,只要動作夠快,又有一個有腦子的成員規劃,想要逃離還真是不難。

“這可怎麽搞?實力也就那樣,如果還要大費周章回去再叫人過來幫忙,面子都要丟盡了啊!回船上就會被嘲笑的啊!”

——所以還真是自負啊,白胡子海賊團一番隊成員都有自己的驕傲。平常嘻哈笑鬧當然沒問題,到了執行任務的時候就成了死不認輸的類型了。

“要不然,試試這個?”一夥人裏最年輕,上船還不到一年的劍客小哥拿出了一只電話蟲和一張名片。

名片上十分簡潔,除了正中間的電話號碼外,只有一個小小的金鑰匙圖案,以及角落裏一個小小的,一不註意就會忽略的茉莉花紋章。

‘金之匙’的名聲在場的沒有不知道的,畢竟是最近風頭最盛的情報販子的說。

‘摩西摩西,這裏是‘金之匙’,每逢單日全天候竭誠為您服務。’是一番隊隊員,以及馬爾科首先聽到的話。

雖然對方用什麽東西改變了聲音,但是後來回憶起來,那確實是馬爾科第一次與莉莉絲的交談沒錯。

“咳咳,我們這裏需要一份現在門門果實持有者的資料,最好有對方的位置。”

在馬爾科的註視下,劍客小哥撥通了電話,提出了自己的要求——馬爾科臉上依舊沒什麽精神,但是心裏已經有些驚奇了。

如果說像是門門果實現任持有者資料這種情報,還能歸類於已經發生事情匯總,對於情報販子來說,難度並不大。那麽對方的位置這一點就很值得玩味了,只是這幾天大致的活動範圍就算不錯了,對方也不是什麽大人物,這種監控力說是驚人也不為過。

然而如果還能更細致,那就要重新估量了。

“門門果實持有者?好的,請稍等!”

電話蟲依舊保持著連通的狀態,很快這只傳真電話蟲開始吐出紙質文件,劍客小哥熟練地把文件歸攏遞給馬爾科。

然後電話蟲那邊重新發出聲音。

“根據客人提出的情報要求,評定情報等級為C級,盛惠三千萬貝利,請在三天內支付完畢。我們這邊只接受賬戶轉賬,不接受現金支付,如果有什麽麻煩的地方,還請多多見諒。”

憑借著詳細的情報,一番隊一行人迅速抓住了作亂的一夥海賊——怎麽說呢,有了對於門門果實的防備之後,事情就變得相當簡單了。

這一趟對於馬爾科來說,與其說是出任務,還不如說是來度假的。如果是收獲的話,更大的收獲反而是了解到了現在炙手可熱的情報販子‘金之匙’。

“喲咿,這樣的人才還真是有意思。”馬爾科上下拋了那張名片幾下,決定要進一步探清楚這情報販子的底細。

不過這件事遠遠比馬爾科預料的困難,對方才不是什麽初出茅廬的新人。看看他們兩個之間,借著交易的機會進行的試探,對方那些反應簡直像是跑江湖幾十年的老前輩!

如果不是確定老前輩們沒有一個突然這樣窮極無聊,頂著新人的殼子出來開張做生意,馬爾科都要懷疑到那些老怪物身上了。

但是時間和交流都是很微妙的東西,一開始馬爾科的想法只是探聽這位新晉情報大師的底細,如果可以的話就招徠進入白胡子海賊團。話說白胡子海賊團關於情報,一直都有些弱勢啊。

但是後來,隨著一次次的‘勾心鬥角’,出擊與反制,這就更像是兩個對手之間的棋逢對手的對決了。驚險而又滿足——每個人都是渴望對手的。

“‘我們必須相愛否則死亡’被我改成了‘我們必須相愛而且死亡’,你覺得怎麽樣?”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大概是因為彼此之間真的熟悉了,也就不只是客戶與情報販子的關系,反而有點像筆友——在天涯的兩方,你不知道我是誰,我也不知道你是誰,我們甚至不知道對方的蹤跡,但我們傾吐盡了自身。

馬爾科會把船上的煩惱修改一番說給對方聽,而這位‘金之匙’實在出乎了他的意料,似乎是貴族出身的感覺,因為交談的時候總會洩露出一些偏好吧。

其中還有關於詩歌的愛好,可這種東西也和馬爾科說,如果是馬爾科的同伴知道,大概會笑死。畢竟海賊和詩歌什麽的,雖然馬爾科算是處理文件的好手,那也不能改變他是一個心思一點都不細膩的大老爺們的事實。

然而稀奇的是馬爾科自己也不覺得有什麽不耐煩,雖然他確實是時常弄不懂就是了。

“這兩者有什麽區別嘛?”本來馬爾科正在為這個月,每個番隊的預算超支頭疼。但是收到‘金之匙’電話的時候就立刻清醒了過來。

——‘我們必須相愛否則死亡’,或者‘我們必須相愛而且死亡’,聽起來都是一樣讓人心臟一跳啊。

乍一聽到,好像是是告白,以至於馬爾科頭腦混亂,然後在他自己都不明白的時候湧起巨大的喜悅。然而鼓滿的氣球很快被一根長長的針紮破了,一瞬間什麽都跑走了。因為他意識到,這只是對方為新的詩歌在詢問意見。

“這當然很有區別,最開始是‘我們必須相愛否則死亡’,我以為愛與死亡對立,只要擁有愛就能夠拯救死亡,而且也是唯一拯救死亡的良方。”

耳朵裏傳來被改變的聲音,應該相當機械化的,但是馬爾科從其中似乎聽到了一種溫和的娓娓道來。

“喲咿,這不是很好嘛。”雖然作為一名海賊,探討愛的偉大有一點不搭調,但從本心來說,馬爾科認可這個。

“但是後來我明白了——死亡難道不是早就註定了,每一個人的死亡,無論貧窮還是富有,高尚還是卑劣,強大還是弱小,總有一天都是要死的,以無法改變的方式。如果說愛與死亡對立,那麽愛豈不是不存在?所以愛應該是與死亡如影隨形,都是宿命才對。不是要麽愛要麽死,而是除了愛,我們別無選擇。”

“除了愛,我們別無選擇。”馬爾科下意識地覆述對方作為結尾的話,然後不期然聽到了‘是的呀’這個回答。

對方只不過是在討論詩歌,但是她肯定了‘除了愛,我們別無選擇’;她以為你是在反問她的結尾,但是她肯定了‘除了愛,我們別無選擇’;這一切都只不過是你虛妄的想象,但是她肯定了‘除了愛,我們別無選擇’——

他終於逃無可逃,恍然大悟,原來心底的願望是這樣想的嗎?

既然已經確定了,那麽停滯不前或者左右為難都不是白胡子海賊團一番隊隊長馬爾科的作風——海上男兒的性命常常是朝生暮死,那麽許多的猶豫便習慣被拋棄。

“可以見個面嗎?”

真像是筆友到了最終,總想要見一見那個無比合拍的真人。唯一出乎馬爾科預料的是,對方一口答應,他本來以為會拒絕的。

所以後來他看到了那姑娘——之前他當然會想對方是什麽樣的人,年紀多大,長得什麽樣子,喜歡什麽裝扮,就是這樣林林總總的。他愛上一個從沒見過的女人,當然也就不在意這些了,但是想象這些是不能制止的。

然後她就這樣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雖然早就已經知道了您的身份,不過這還是第一次見面,馬爾科桑。”

那是一個剛剛從孩子轉化為少女的女孩子,肌膚比月光還要晶瑩剔透,眼睛比深海還要深邃,她在他面前一出現就說出來這樣不公平的話。

馬爾科完全不知道她的身份,然而她對馬爾科可能已經清清楚楚。

但是他沒辦法生氣,他本來以為自己已經足夠喜歡她了,原來還能更喜歡她——這姑娘仗著好看,真是過分啊!

‘這個世界上,許多刻骨銘心的感情,都無一例外地有一個平凡無奇的相遇’,他忽然想起她曾經和他談論過的詩歌,一語成讖。

作者有話要說: 《鶯鶯傳》這是夏天的一篇古言,下面是簡介,感興趣的話請大家幫忙預收啊啊!【鞠躬

街坊出身的女孩子

重生而來

只是為了得到原本求而不得的

平淡生活——

那是什麽?

無非柴米油鹽

☆、淺灘迷船(1)

“能嫁給我嗎?”

——不死鳥馬爾科

莉莉絲穿著清爽簡單的白色連衣裙, 這確實和她平常的風格不搭。她平常偏愛的是繁覆精巧的設計,或者古典的優雅也很中意, 總結起來就是很有架子的那一種。這樣簡單的裙子, 馬爾科從沒在她身上見過。

洗過之後潮濕的頭發像是海藻一樣微微卷曲,在臉頰邊垂了下來。白色潔凈的連衣裙在光裏有些半透明——這其實的錯覺, 純棉的材質沒有沾水怎麽可能半透明。那只不過是因為莉莉絲月光一樣的肌膚帶來的視覺誤差。

但是在馬爾科眼裏, 莉莉絲姣好的身材確實被光線勾勒出來了。理智告訴他,他應該避開的, 然而他沒有,反而面上做出平靜地樣子, 眼睛卻一點也沒有錯開。

莉莉絲正在不經心地想馬爾科的問題, 為什麽要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她並不想把那件事和盤托出, 但也沒有欺騙馬爾科的必要。

“這個嘛,本來是香克斯桑要自己來的。不過因為我有一件事非要拜托他不可,沒辦法他就只好把這件他也非做不可的事情托付給我。”莉莉絲說出的話都是真的, 只是沒有點明想要隱瞞的東西。

馬爾科身為白胡子海賊團的二把手,平常在公文和外交辭令上的推拉也是用的很熟的。莉莉絲根本不打算隱瞞, 就差把‘我有所隱瞞’寫在臉上了,當然是瞞不過馬爾科。

就是這樣才難搞定,因為這是對方已經畫下了一條線的意思, 所以,不要追究。

“喲咿,是這樣啊。”馬爾科掩飾下眼神裏的異常——真讓人不快!紅發那家夥是可以交付重要事情的特別人物,而自己這邊就是連事情本身也不能知道的普通熟人。

但是他知道的, 沒有立場。除了曾經身為‘筆友’的一段經歷,他們兩個本來就是普通熟人的程度。而莉莉絲對誰有特殊的觀感,這本身也不是他能夠插手的。

“會停留幾天嗎?莫比迪克號下一個停泊補給的島嶼是‘詩人之島’,來嗎?”糾纏那件事情是沒有益處的,馬爾科很清楚,哪怕他心裏確實介意地不得了。

詩人之島,本名帕爾島。大約在七百年前湧現出一批天才般的詩人,他們一個接一個地出走帕爾島,將自己的詩篇傳揚到了世界的每一個角落。可以說,這個世界上,只要不是文盲,都是學習過他們的作品的。

自此之後帕爾島關於學習詩歌的熱潮就徹底興起,每年從這裏誕生的詩篇不知道有多少,同時這裏的最高學府也有世界上最好的文學專業。

這樣的島嶼當然是到處充滿了文藝氣息,所以久而久之也成為了偉大航路上文藝青年們的旅游聖地。而且因為海賊本能地不喜歡這些東西,這裏很少有海賊聚集,是一個相當和平的小島。

“這是我第二次來帕爾島。”莉莉絲擡頭看著島中心的圖書館,這是一座很美的建築,與其說是圖書館,反而像是一座傑作式的大教堂,哥特式風格明顯——建造全部采用了石材,高聳挺拔,輝煌壯麗,整個建築莊嚴又和諧。

這座帕爾島上的城市本身和七水之都一樣河網密集,形成了水道交通。莉莉絲和馬爾科乘坐了當地一種特色小船,好像是普通游客一樣,到了這裏的名景點。

莉莉絲是顯然要下船看的,馬爾科利落地跳上岸,然後向她伸出了手——莉莉絲當然不是一個需要攙扶的女孩子,但是她一向不能拒絕這種‘男子力’特別高的行為。

於是她是手就輕輕搭在了馬爾科手上,然後馬爾科輕輕用力,莉莉絲就被穩穩當當地帶上了岸。

“第二次來帕爾島?我以為你會來的更多一點。”馬爾科當然記得做筆友的時候,他被迫欣賞了多少詩歌。被補課的他,在這上面硬生生地變成了行家裏手了。

“詩歌?我是挺喜歡的。但是你知道的,還有很多事情要努力去做,這樣的話就沒辦法顧全到太多啦。而且我喜歡的東西挺多的,詩歌喜歡,音樂喜歡,繪畫喜歡,舞蹈也喜歡。分一分,時間就都不多了,專門為了喜歡詩歌常來帕爾島是不可能的。”

“喲咿,聽起來真...絕情啊。”馬爾科跟在莉莉絲身後沒精打采地嘟噥。

“你剛剛說了什麽嗎?快跟上啊!”莉莉絲回轉過身,扶著頭上的草編遮陽帽,有些奇怪馬爾科忽然放慢了腳步。

圖書館前有大大的廣場,噴泉、游人、氣球、白鴿、花朵,在莉莉絲回轉過身的瞬間,一群白鴿恰好飛起,然後還有氣球放飛,噴泉也忽然換了一個音樂,開始了盛大的噴泉表演,男男女女們對視一眼互相擁抱親吻。就連靜靜開放的花朵,似乎也香氣濃郁起來。

這仿佛巧合般的精彩一幕,襯著莉莉絲正巧的轉身,倒好像是世界無時無刻不在配合她。非要她美輪美奐不可,也非要她顛倒眾生不可。

“嗯,沒什麽,只是‘當我離開了你,世界的心跳停了’,忽然想起了這個。”馬爾科用一句詩歌來掩飾,同時也是說出了實話。

“當我離開了你,世界的心跳停了,一如朽壞的鼓...為什麽我非得離開你,在夜的利刃上劈傷自己?”莉莉絲接著馬爾科背誦詩篇。

這是詩人之島出身的詩人艾米·洛威爾的名作,也是莉莉絲曾經相當喜歡的名篇,多次透過電話蟲給馬爾科朗誦,而且因為其藝術上的先鋒性,被鐫刻在了這座記錄城市榮耀與文明的廣場上。

馬爾科原本只是用這句詩轉移註意而已,然而脫口而出後才發覺真是可怕地合適和恰當。

‘為什麽我非得離開你,在夜的利刃上劈傷自己?’,即使說著絕情,即使知道一開始她就不會是自己所希望的妝點盛大的新娘,他也明明白白地知道‘當我離開了你,世界的心跳停了’,這才是清清楚楚的道理。

詩人之島的文藝寄宿在優美動人的詩篇裏,而愛情是詩人永恒不變的主題,因此這座島也就有了動人的愛情氛圍。

即使並不是那樣的關系,在這一刻,至少在這一刻,莉莉絲自然地接上馬爾科的詩句,確實有一種愛情到來的錯覺。

她的眼睛裏浮現出愛意,那使得她原本比海洋還深邃的眼睛更加水光盈盈——這樣的莉莉絲好像是一份包裹著糖衣的劇毒,而他就是那個嗜甜到無可救藥的存在。即使知道會有什麽後果,也只會亟不可待地吞下糖粒。

“莉莉絲?”馬爾科幹燥的手握住莉莉絲的手,然後就把她摟在了懷裏,這是兩個人最接近的時候:“你現在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嗎?”

這近乎於無賴了,畢竟馬爾科表面睡不醒的懶散樣子和庫讚十分相似,但論起敏銳和洞察,相對大將青雉,他其實還要更甚一籌。他怎麽可能不知道,在此之前莉莉絲對他連一絲一毫的意思都沒有。

如果不是這樣,這個一慣灑脫的海上男兒也不會被同伴一再嘲笑拖拖拉拉、猶豫不決了——必定要輸的局面並不是他想要應對的。

一見鐘情的時機早就過去了,日久生情也該有個過程。所以現在只不過是被特殊的環境影響,一時有些迷惑而已,人類有時候確實會這樣。而相比真正的愛情,這種情緒來的如同疾風驟雨,去的也悄無聲息。

然而他非得抓住這個機會不可——不死鳥的心臟在胸腔裏跳動,這生性忠貞專情的鳥兒,在認定的伴侶發出訊息的時候,是做不到不回應的。

而且這也確確實實是他唯一的機會,不然他還能指望什麽?堂堂四皇之一,白胡子海賊團的二把手,在新世界不死鳥的名號也可以說響亮。但是遇到愛情,海賊?甚至是有數的強大海賊,都沒有什麽用處了。

該困擾的還是要困擾,該犯傻的還是要犯傻,該要飛蛾撲火的,果然還是要明知故犯。

莉莉絲不是猶豫不決的類型,在決定要走完怎樣的人生之後,連女孩子最容易沈淪的纏綿悱惻也被拋棄了。

是的,這個世界依舊有人被她吸引,無論是出於什麽緣故。她也被某些人吸引,即使那樣的感情並不深厚,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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