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月皺著眉頭，這濃厚的血腥氣實在讓人有些難以忍受。

素娥將小玖扶起來，小玖渾身發顫，哽咽著說：“一定是因為兵符的事，才給金統領招來了殺身之禍……”

“可事情已經這樣了，我們也沒辦法，只是金統領一死，不知道還有什麽線索留下……”鄭月四處查看著，可這早已被翻爛的房間裏，也根本無從下手。

小玖好半天才平定了情緒，搖頭說：“看這樣子，應該是全都被人翻過了，有用的根本不會留下。”

鄭月讚同的點了點頭，咂舌道：“陛下說的有道理。從金統領身上的傷來看，並不是被刀劍所傷，而是一種特別的利器……那人武功極高，一出手就隔斷了金統領的喉嚨。至於其他人，有的是咬舌自盡，有的則是被劍一擊致死……看來那人也是打了滅口的主意。”

素娥弱弱的在小玖身後質疑道：“可是……他們為什麽沒毀屍滅跡？這封鎖了街口，也沒有官府的人來查案，好奇怪啊……”

小玖深吸一口氣，冷聲說：“只怕那人搜到了兵符的線索，只顧著匆匆離開。亦或者，這裏的屍首，對那人根本構不成威脅，也不屑於埋屍。”

鄭月點頭道：“沒錯，他們應該知道我們一定回來，放這些屍體在這，很有可能是給我們的一個警告和威脅……”

素娥嚇得一個激靈，拉著小玖說：“陛下，既然金統領已經遇害了，奴婢看我們還是早些回去吧，這裏……這裏不安全。”

小玖站在原處許久，像是沒聽到一樣，轉頭問著鄭月：“鄭大人，你覺得是誰做的？”

“不好說，畢竟如今兵符的消息，幾乎傳遍了天下，不只是北燕，所有對兵符抱有一線妄想的人，都有可能。陛下可還記得半月前對陛下行刺的那幾個人？”鄭月一邊分析，一邊問道。

“記得，金統領還說，要將那刺客身上的刺身圖案找人畫下來，可現在只怕也斷了消息。”小玖嘆了口氣，紅著眼睛說。

地上橫七豎八的屍體，和被血染通紅的地面，都讓人宛若置身地獄。

鄭月忽然問：“陛下覺得，會不會是那群刺客做的？”

“朕不知道……鄭大人，朕擺脫你一件事……”小玖說。

“陛下請講。”

“還請大人將這些暗衛的屍體都埋好，金統領也要厚葬，另外……幫朕查查那圖案的線索，和金統領是被什麽東西殺的。”小玖蒼白著一張臉說。

鄭月拱手道：“微臣遵命。”

小玖魂不守舍的回到宮中，將金統領唯一留下來的那個盒子翻來覆去的查看著，卻看不出一點眉目。

焦躁不安的小玖，似乎一下子中斷了所有的消息。周覓離開已經一個月了，再過幾日便是立冬，到了年底，也是自己到這北燕來，整整一年的時間。

而朝中對於兵符消息的打探，也越來越密切，風無月開始游走於各處，接觸著各種人，試圖找到他從金統領處搜來的那張紙，上面畫著一個奇怪的花，花蕊好似利刃，這種圖案在北燕是從未見過的。

周覓回來的時候，也剛好是立冬。

那天一早，小玖剛一起床，就明顯的感受到了初冬的寒冷。可北燕並未落雪，只是令人自然的多加了一件衣服。

踏出章德殿的殿門，青磚路兩旁的盆景，除了小松，大多數被移到了溫室。那曾姹紫嫣紅，競相開放的各色芬芳，還傲立在寒風中的也寥寥無幾，只剩下常開不敗的月季，還在裝點著蕭瑟的宮苑。

落葉堆積成了一片，被初冬的涼風輕卷著，繞在腳下。宮女們不得不時常將這些紛亂的落葉掃到路兩邊的樹下，只待落雪，它們便會零落成泥。夏日裏蔥郁的綠樹，如今也只剩下枯澀的枝丫，將不再刺眼的陽光，分割的七零八落，撒在燕宮的宮墻上，屋頂上，還有地上……

“陛下，司君大人到了。”秋桃換了一身俏皮的粉色短襖，歡喜的進來通報。

小玖坐在殿內，捧著暖手爐，招呼道：“讓司君進來，月白，給司君騰個位置。”

司雪衣像是一路風塵的走進了殿內，宮人幫他取下披風，看著他略白的面容，蘇止淮調笑道：“司君常在南椋，初來北燕，這冬日裏可要躲在殿內，不要被冷到。”

司雪衣忘了一眼桌前的人，笑道：“放心，臣君可是跟那月季一樣，四季常開！”

眾人一片歡聲，小玖開口說道：“今日是冬至，把大家叫來一起吃頓飯。算起來，這還是我們第一次坐在一起吃飯。剛好今日不大臣們也都早早的回去過冬至了，真也有空閑下來。”

“誒，占用陛下點時間，可真是難，這可要感謝老天爺早早冬至。”寧月白撇嘴說。

小玖翻了個白眼稱：“就你話多！朕看是最近太師不在，把你給閑到了。日後閑著去幫你蘇哥哥修剪花草。”

“蘇哥哥才是閑，整日擺弄那花花草草的，有什麽意思。若是有空，臣君可要跟司君好好學學南椋的音律樂器。”寧月白眨眼笑說。

蘇止淮忽然插嘴：“誒！算我一個！前幾日去司君殿裏，老遠的就聽到殿內樂聲不斷，餘音繞梁，極為羨慕。”

小玖笑瞇瞇的看著幾人打趣，放下暖爐稱：“司君的本事可不外傳，你們要學，都得拜師！”

司雪衣倒是不好意思的笑說：“陛下說笑來，往日在殿內無事做，才談幾首曲子來解悶兒，要是貴君跟容君願意來，那真是再好不過了。”

“好啦好啦，大家都別客套了！司君來北燕，也快小半年了，有什麽不習慣的，就跟朕說，或者跟止淮講。今日冬至，我們……”小玖高興的說著，只是不等說完，素娥就從外面進來了，打斷了小玖的話。

“陛下，長公主送了東西過來……”素娥帶著兩個宮人，宮人手上則是端著幾個小箱子。

小玖的笑容逐漸僵持在臉上，自從上次自己將賀蘭霜禁足在公主府，便直到現在也沒見她，怎麽忽然送了東西來？

“皇姐……這是送了什麽？”小玖看著素娥問。

素娥有些尷尬的說：“這是公主府派人送來的，碧兒說，這都是長公主親手縫制的冬衣，今日乃是冬至，送給陛下禦寒。陛下要是不喜歡，可以差人扔了，不必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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