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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明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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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明州

因為是跟著押送糧草的官兵,走的就很快了些,原本是一個月的路程,一行人不到半月就到了明州的境界。

將要到明州前,永嘉侯讓人快馬加鞭趕回了老宅,就在眾人將要入城時,趙氏的族人連忙趕了出去。

看著烏泱泱的人,鄭懷遠沖著永嘉侯抱了抱拳,“侯爺,如今明州既然到了,在下還要前往西川,就不送了。”

永嘉侯連忙下了馬車,跟著也是揖了一禮,這一路得虧是有小鄭將軍相送。

因著鄭懷遠他們還要南下入蜀地,身負皇命,到底不便多留,永嘉侯再三謝過,這才別了他們。

趙鸞自然是記得數日前許諾鄭懷遠一套茶具,於是派人傳話給鄭懷遠,她會讓人親自將茶具送到奉國將軍府上。

聽到消息後,鄭懷遠微微皺了皺眉頭,到底沒多說什麽,騎著青驄馬掉頭離去。

除了趙氏的族人,還有明州的州牧、守備等官員也都到了,明州不比京裏,似永嘉侯這樣超品的侯爵足以在一方稱霸。

趙家的管家連忙迎了出來,作了一揖,“侯爺和姑娘們這一路辛苦了,還請侯爺、姑娘們入城。”

這一路上舟車勞頓,身子早就疲憊不堪,永嘉侯忙點了點頭,此刻他也只想好生歇息。

就在這時,明州的州牧忙攔下車架,開口道:“下官在春風樓裏略備了些酒水,一來為侯爺接風洗塵,二則以敘風貌,還請侯爺賞臉一聚。”

明州的州牧姓王,單名一個紳字,在明州已然任職十數年。

若說在前朝,州牧可謂是炙手可熱,為一方尊長,位列九卿,非親王不可擔任。可到了如今,州牧的權位大打折扣,先前高祖皇帝定九州,將天下分為了大大小小三十八地,州牧的地位自然一落千丈。

似王紳這般在地方熬了十數年的,若不是只想偏安一隅,便是沒什麽路子往上走。

很顯然,王州牧正是後者。

雖說這些人永嘉侯是不必理會的,可到底是地皮蛇,永嘉侯從馬車緩緩走了出來,擺出一張笑臉,告罪道:“州牧的心意我心領了,只是州牧也知道,家母剛去了不久,我們這些身為兒孫的,實在無心再赴宴。”

王紳恍然大悟,連忙拍了拍頭,“是我唐突冒犯了,竟忘了老夫人過世,還請侯爺勿怪。來日定當上門謝罪,若侯爺在明州有什麽需要,盡管吩咐下官罷。”

趁著空隙之際,趙鸞透過簾子的縫隙,稍稍打量了一番那位王州牧,同父親差不多的年紀,只是蓄長須,看著比同齡人要成熟幾分。

“州牧太過客氣……”永嘉侯又作了一揖,一點也沒輕視王紳。

就這樣,兩人寒暄了好半晌,永嘉侯這才重新回了馬車,向祖宅的方向駛去。

明州本地民風淳樸,哪層見過這樣的陣仗,一輛輛精致非凡的馬車吸引了許多人停足觀望。

一些百姓不時對著車群指指點點,對於這位新到明州的侯爺,百姓們似乎來了很大的興趣。

下了馬車,還有許多人觀望,趙鸞戴好帷帽,在香琇珍珠等人的簇擁下下了馬車。

進府前,趙鸞擡頭望去,沈重的匾額上,利落地寫了趙府兩個大字。不同於其他宅院,趙氏是有爵位的,因而可以稱府的,不必和其他鄉紳、富戶一樣只能稱宅。

遠處一處高樓上圍觀了一群衣裙富貴的女子,只見其中一個長相清秀的女子撇了撇嘴,開口道:“那就是從京城裏頭來的貴女麽?我瞧著也不怎麽樣嘛!”

說話的是明州刺史的姑娘,宋知書。

此話一出,當下就有人附和道:“知書姐姐說的不錯,那些嬌滴滴做作的貴女,哪有知書姐姐利落大方。”

宋知書因著是刺史家的姑娘,在明州的貴女圈裏一直是頂尖的,可自從在得知永嘉侯府的姑娘要回明州後,宋知書生怕被這些京裏來的貴女們搶去了風頭,對趙鸞她們就怎麽也看不慣。

在一眾姑娘們的附和下,宋知書的心情微微好了些,帶著一眾人進了雅間,不一會兒就傳出一陣銀鈴般的笑聲。

另一邊,趙鸞等人剛進了屋,也不等仆役們認臉,便各自搬進了提前商量好的院子住了下來。

她們勞累了這許多事日,早就想要好生休息一下了,如今可算是得了機會。

不僅是她們,永嘉侯也是簡單梳洗了一下就躺在了酸枝木的床榻上,沈沈睡了過去。

在府裏伺候的仆役紛紛將腳步放的輕輕的,生怕驚擾到幾位主子。

守在祖宅裏的下人原本還想在主子跟前露露臉,說不準還能跟著回京城裏去。如今瞧見這樣,紛紛心下一嘆。上頭沒了主母,幾位姑娘也愈發隨性而為了。

從京裏來的人口中,他們知道了現如今是三位姑娘一同管著家。因著二姑娘和三姑娘是嫡出,大姑娘是庶出的,所以二姑娘和三姑娘管著府裏的鑰匙和對牌,大姑娘則只是管些零碎的小事。

尤其是二姑娘,更是萬萬不能得罪了,二姑娘是原配留下的嫡長女,在京裏也是有著好名聲。

這府裏的人歷來都是看碟子下菜,知道完趙鸞她們都底細,自然明白該如何“區別對待”。

夜幕將至,趙鸞她們一點也沒有要醒來的跡象。眾人精心準備的晚宴自然落了空。

至於在外院等待給永嘉侯請安的趙氏族人,聽到幾人還在睡覺的消息更是一臉異色,瞠目結舌地看著傳話的小廝。

“侯爺也就罷了,難不成幾位大小姐也睡過去了不成?”

說話的是趙氏一個年輕媳婦,她本就不樂意過來請安,等了這一天,自然心生不滿。

聞言,趙氏族人紛紛側目向年輕女人望去,眼神不明而喻。

就在這時,一個似乎是領頭的中年男人略帶警告般地看著方才說話的婦人,“老四媳婦,你這是什麽意思?侯爺他們一路上舟車勞累,眼下不過是多休息了一下又如何!”

似乎是男人的眼光太甚,那個被稱為老四媳婦的婦人有些慫,連忙開口告饒:“三叔,侄媳也不過是一時嘴快,我不說了,不說就是了。”

面上雖這般說,可婦人心底卻十分不屑,背地裏惡狠狠啐了一口,“我呸,什麽東西也騎到姑奶□□上了,到底是連個當家主母也沒有,連這點子規矩都不明白……”

算起來,在外頭等待的都是趙氏的長輩,如今被小輩晾在一邊,自己卻悶頭酣睡,也不怪那婦人心生怨懟。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眾人也不再多等,商量著次日一早再來,就各回各家了。

不一會兒,熱鬧非凡的外廳再次重歸於平靜,趙鸞絲毫沒被打擾到,一夜無夢到天亮。

次日雞鳴放亮,幾個臉生的丫鬟小心在趙鸞院子裏走動,手裏端著銅盆以及洗漱用品。

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古典雅致的檀花木床和一應家具擺件,透過遠處打開的窗戶可以看見庭院栽種的海棠。

只見那海棠葉上掛著一層淺淺的水珠,濕潤的空氣仿佛告訴眾人才下過一場下雨。

似乎是聽到了裏面的動靜,珍珠小步向屋內走來,問:“姑娘?您醒了嗎?”

趙鸞睡意朦朧地揉了揉眼睛,起身在珍珠的攙扶下,緩緩在妝奩前落了坐,不時還打著哈欠。

珍珠又笑著道:“姑娘累了這許多日,昨兒可是睡好了?”

說罷,又示意幾個小丫鬟將水盆一用物品端了進來,或是梳洗頭發,或是凈面。

趙鸞接過面巾,一面擦拭著面龐,一面詢問著珍珠:“累了這些天了,可算是睡了一次好覺。父親和大姐姐她們可是起了?”

珍珠回憶著方才聽到的消息,想了一會兒,才緩緩道:“方才秋姨娘通傳了廚房擺飯,想是侯爺已經起了罷,至於大姑娘和三姑娘院裏,並沒有什麽動靜。”

趙鸞“嗯”了一聲,也沒再多問,只是讓幾個丫鬟替她梳妝,自己則打開首飾的盒子,挑選著珠釵翠環。

幾個小丫鬟瞧見了趙鸞首飾盒裏的珠釵,眼睛都看直了,她們從未見過這樣種類繁多有精美的首飾。別說她們,就是明州城裏那些貴太太們,也不一定有眼前這位三姑娘的首飾多。

想到前些時日派人運過來的賞玩和擺件,趙鸞又開口道:“我讓人搬進來的那棵珊瑚樹呢?還有前些時日我派人押送過來的珍玩擺件可是存在了庫房裏頭?”

幾個小丫鬟面面相覷,那顆珊瑚樹她們也是瞧過的,跟座小山似的,又那般紅,當真是當世珍品。

珍珠笑了笑,“婢子昨兒都核對過了,且都已經登記入庫了,若姑娘想要觀賞,婢子即可讓人將珊瑚樹擡出來。”

趙鸞點了點頭,旁的也就罷了,那棵珊瑚樹是柏氏留給她為數不多的財富,比趙蘋那盆金枝玉葉還要珍貴幾分。

小丫鬟們給趙鸞梳了一個明州當下正時興的百合鬢,又簪了兩支素銀簪子,並攢珍珠的步搖,十分清麗脫俗。

因著還在老夫人孝期,小丫鬟們也盡可能選擇的都是淺色和白色的首飾。

趙鸞看著銅鏡內的自己,雖是梳著前幾年京城時興的發髻,卻一點也不俗氣,倒有些清水出芙蓉的樣子,丫鬟們心思她很滿意。

“你們頭發倒梳的好,只是這百合髻是京裏好些年前時興的,眼下卻是不流行這個了,得空了便跟珍珠她們學學京裏時興的發髻吧。”

趙鸞轉過頭,看著幾個梳頭的小丫鬟,眼裏笑瞇瞇的。

打頭的丫鬟連忙跟著福了一禮,“都是姑娘不嫌棄奴婢們粗笨,奴婢們自然盡心向姐姐們學習。”

趙鸞笑了笑,心道這丫頭倒是伶俐,於是讓珍珠給梳頭的丫鬟們一人賞了兩個銀裸子。

丫鬟們得了賞,自然喜笑顏開,讚美之詞不絕於口。對趙鸞也多了幾分熱絡,不愧是京裏回來的姑娘,出手這樣闊綽大方。

趙鸞從箱子裏翻出了一件新做的素色煙羅裙,快速換上後,帶著珍珠就向永嘉侯的院裏走去。一邊走,一邊欣賞著沿途的風景。

看著滿園春色,趙鸞不禁感嘆,當年先祖老侯爺坐擁這般家財,竟有那樣的魄力資助高祖皇帝。

這老宅的園子,比之侯府裏頭還要精巧幾分,不比侯府是前朝勳貴的,祖宅到底是自行修建的住所,用料自然都是選最好的。

而京都裏的侯府,是前朝勳貴的家宅,在本朝立國之初重新修葺一番就賜給了侯府,自然沒有祖宅精細。

說起來,京裏這些敕造的府邸大多都是舊房子了,也不過只是占著禦賜的名頭,最是體面不過。

趙鸞剛到正院不久,還不等丫鬟上茶,趙曄和趙蘋相繼進了屋裏,三姐妹一一見過禮。

見到花兒一樣的女兒,永嘉侯笑呵呵地招呼她們用飯,飯後又拉著她們到花廳喝茶閑聊。

恰逢族裏的人跟永嘉侯見禮,永嘉侯帶著幾個女兒一同來了正廳。接見族中長輩,本該是男丁和當家媳婦的事,似趙鸞這些早晚外嫁的姑娘是不能去的,不過眼下永嘉侯又沒個子嗣,只有三個姑娘,旁人倒也不會討嫌主動提起這件事。

趙鸞剛在椅子上落了坐,屋子不一會兒裏就圍滿了人,圍在人群中央的,是趙氏如今輩分最高的人,連永嘉侯也要稱呼一聲三叔公。

不一會兒,趙氏的老族長和三叔公拉著永嘉候一個勁敘祖,說著這些年的艱難和苦楚。

趙鸞對於這些場面深感無趣,左右不過是一些恭維的話,平日裏她最是厭煩這些的了。

她跟趙曄交流了一下神色,正打算起身離去。就在這時,一個眼尖的婦人鎖定了即將離開的趙鸞姐妹。

“姐兒們這是往哪兒走?”婦人笑瞇瞇地打量著趙鸞姐妹,神態十分慈祥。

趙鸞回眸望去,是個中年婦人,只見她梳著婦人的發髻,穿著淺藍色比甲,打扮的十分樸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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