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此情可待成追憶

我想起我看上了龍宮的寶貝，想去龍王那裏討要。

她攔住了我，“悟空，不要去啊！”

而我呵斥了她，“難道你希望我，天天拿著不稱手的兵器嗎？”

“悟空！龍宮那裏固然有寶貝，但那不屬於你啊……”她顫抖著喊道：“你雖然學了不小的本領，但未必是那龍王的對手。即便你打得過他，你打得過龍宮裏的千軍萬馬嗎？”

而我使勁推開了她。

推得她摔出老遠，腿被地上的石子磨破了，血，一滴一滴地淌。

好在當時的我，還有人性，覺得手重了，趕忙飛上前去，要給她擦拭傷口。

她緊緊地握住我的手，道：“你是我的天，我的地，我從來沒有小瞧過你。我希望你長生，希望你成功，希望你偉大，但是……外面的世界並不是你想象得那樣簡單，也不是憑一股蠻力行的……”

而我，則奮力睜開，“我這就去東海，下龍宮，我弄出番作為給你看看！”

然後，我急縱筋鬥雲而去。

我想起我安全地從龍宮裏回來，她驚喜若狂地撲上來，卻被我再次推開。

我想起我從早到晚地炫耀。不光在花果山範圍內炫耀，我還騰雲駕霧，遨游四海，行樂千山，生怕別人不知道我得了定海神針。

那時，我身邊的朋友越來越多，什麽牛魔王、蛟魔王、鵬魔王、獅駝王、獼猴王等等。

卻對她的各種勸阻充耳不聞。

我想起我要去那幽冥界，去找那閻王，要永生不死。

而她哀求道：“大王，世間一切皆有秩序，那閻王所管，也只是在維持生死秩序而已。”

我只是不耐煩地說道：“我不聽你廢話。”

“悟空——”她喊了我的名字。

我正在往外走的身軀，

終於停住了。

她用力地睜大眼睛，“聽我一次，行嗎？”

我轉過身來，伸出了右臂，向她招手，“我會順利回來的，閻王不是我的對手。”

等我自幽冥界回來時，她已經不說話了。

盡管我打敗了閻王，修改了生死簿，卻已開始失去她的心。

……

直到有一天，她終於悄悄地走了。

而我，也終於在沒有人提醒勸阻的情況下，自我膨脹，吵上天去，大鬧了蟠桃會，盜取了仙丹，引得天庭抓我。

再然後，就是我與天兵天將鏖戰，被太上老君用套兒套到了兜率宮八卦爐，在爐中我練就了火眼金睛，從兜率宮打到淩霄寶殿，終於引得如來出手，壓我在五行山下。到今天，已經整整五百年了。

五百年來，我的腦海裏始終忘不掉她的影子，那明亮卻憂郁的眼睛，微小卻堅毅的嘴唇，笑起來時那飽含深情的酒窩……

想起她時，我的心情是覆雜的。發生在我身上的事實都告訴我：當初她是對的。

如果我當初能遵循她的忠告，不去鬧那東海，不去惹那閻王，更不去沾染天宮的晦氣，那我的人生，將是另一番景象。

壓在五行山下，我仿佛能聽見她從很遙遠的地方在呼喚著我。是的，她在呼喚我，呼喚我像以前那樣，安心地和她在花果山生活。而不是總自以為是，總東奔西跑，總想著跟天比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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