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起了床。

鬧鐘、電腦、課桌、掛歷……一切都在提醒我，又回到了現實的世界。

在宿舍門口，我又看到了天蓬。

他一身天藍色的校服，倚靠在宿舍門口的廣告牌上，望著天空出神。

“天蓬？”我走了過去，好奇地說：“你難道……成了這個學校的學生？”

“想成為學生，就成為啦，”天蓬小心地觀察著周圍，然後又看向我，“只有成為這個學校的學生，才有更好的理由與機會接近你。”

“我？”

“忘了你我的約定嗎？”

我又一次打量站在眼前的天蓬。他又叫豬八戒，是天庭的天蓬元帥，掌管十萬天河水軍。無論是在那個世界還是這個世界，他都屬於掌握優勢資源的上等人：有權、有錢、有勢。這樣的人，會等我一個高中生嗎？

灰姑娘與王子的故事我已經聽過許多遍了，但從未想過這種事情會發生在我的身上。故事之所以是故事，往往就是因為它離奇，滿足了現實中屌絲的幻想。如果你把幻想當真，那就太傻了。

天蓬薄薄的唇角有抹奇異的笑意，似乎在看我，又似乎不在看我，恍若有朦朧的白霧籠罩在他周身，捉摸不定令我心驚。

“我們之間什麽約定啊？”

“哦，可能是你還沒夢到那一段，等你夢到了，你就知道了。”他輕輕側轉過頭去，“你快去食堂吧，一會該沒早飯了。”

“怎麽，你不送我嗎？”

天蓬的神態突然變得謙恭溫和起來，“悟空來了。”他說。

我默默看著天蓬慢慢消失，很顯然，他很忌諱在悟空面前的表現。

我真想問他一聲：“你為什麽這麽顧慮悟空，你不是他的兄弟嗎？”

當悟空老師出現的時候，班裏的女生象洪水般擠了過來，一雙雙睜大的眼睛興奮好奇地問著。領頭的，當然是花癡哈妹。

我沒有心思跟在哈妹的後面。去圍著悟空轉，自己獨自一人去往食堂。

但是時間，就那樣地停住了。

校園的小路，悟空帥氣的身姿，一閃。

我不想理他，想要匆匆走過。

昨晚看到他吸血鬼的模樣，實在是太惡心了。

但是悟空就那樣地瞬間閃到我的身邊，“你怎麽啦，在躲我？”

“我挺不喜歡你這種見面的方式，”我說：“超能力，了不起嗎？”

“沒什麽了不起的，”悟空說：“只是能幫我，省去不少麻煩。”

“你省麻煩的方法，就是把其他人都定住嗎？”我撅著嘴道：“我不明白，人家天蓬也有超能力，但他從未想著要把別人定住。”

話一說出來，我就後悔了。我覺得我有些傷悟空的自尊了。畢竟悟空對我挺好，我沒必要這麽說他。

“其實，我只不過，是想創造一些只有我們兩個人的機會。”悟空說道：“其實，我這次遇到你，很幸運。但我不知道采用什麽樣的方法，會讓你滿意，更不知道采用什麽樣的方法後，會發生怎麽樣的變故。也許是命運讓我能再與你相遇，但是我卻不知道命運將會把我們帶向何方。”

“你想多了，悟空，”我說：“我既不是謝冰瑩也不是楚若靈，更不是夜露瑤。我是趙穎……”

“你怎麽知道你不是夜露瑤？”

“你說我是，有證據嗎？”我漲紅了臉，“你能讓我在睡覺的時候與她相識，可你能在我清醒的時候與她相識嗎？”

悟空看了看天空，“現在天是藍的，晴空萬裏無雲，”他說：“我會讓你在白天見到夜露瑤。”

我還沒來得及阻止他，就感覺大腦一陣眩暈，很快就失去了意識。

等我再醒來時，又回到了萬年以前。

天蓬將引魂紅蓮給悟空服下，然後開始施法。

我看著這一切，凝眸不語。

夕陽漸漸西落，影子拖拉的很長，孫空空點燃火堆後，又悶悶地坐到我身旁。

“姐，你說齊天大聖會好嗎？”

“我不知道，”我說：“但我知道的是，天蓬盡力了，我也盡力了。”

“還有我，”孫空空拍著胸脯道：“我也盡力了。”

我臨側頭看了他一眼，“胸口的傷是怎麽回事？”

“是祈禱，”他說：“祈禱齊天大聖能從吸血鬼的狀態中出來，重振他往日的雄風。”

“祈禱沒有用的，”我說，“如果祈禱有用，悟空就不會落到這步田地了。”

我想起自己是謝冰瑩的時候，無數次地對上天祈禱，希望悟空能平平安安，但最終悟空還是被天兵天將抓了去，壓在五行山下。

就這時，天蓬滿頭大汗地喊道：“好了。”

孫空空一溜煙地跑了過去。

我盡管也很高興，但盡量保持著淡定，盡量平穩地走了過去。

我看到天蓬已經卸去了困在悟空身上的水系法術，坐在一旁休息。

我對天蓬報以感激的目光，然後朝悟空走去。

對悟空來說，剛才被施法的過程是燥熱而漫長的，站在被移魂大法束縛的空間裏，在引魂紅蓮的作用下慢慢地恢覆往昔，帶著破繭前的躁動。而現在，從吸血鬼狀態中走出的悟空，將體會那破蛹而出的粘稠的掙紮和茫然。

“我是誰？”他問。

“你是孫悟空。”我看著他毫無血色的臉，發白的頭發以及滿身的傷痕道：“孫悟空是曾經的美猴王、齊天大聖，是花果山眾猴的大王與精神領袖。”

“領袖？”他心中一悸，目光變得有些迷離，“我怎麽感覺，自己像是階下囚。”

“不是的，”我搖頭道：“我們都是你的朋友，可信賴的朋友。不過之前你身上發生了十分可怕的事情，所以我們不得不將你暫時困住。但是現在，一切都正常了。”

“那我可以走了嗎？”

“應該可以吧，”我看向天蓬。

“他還不能走，”天蓬說：“他必須與困在五行山下的孫悟空的其他元神合在一起才行。”

“哦，”我點點頭，轉向他道：“你還不能走。”

“你騙我，”他悠悠道：“你剛才明明說我可以走的。”

“這事她說了不算，”天蓬開口道：“你並不是一個完整的人，你只是孫悟空的一部分。與孫悟空的其他元神合在一起，是你的使命。你沒有選擇的。”

“但我不想合，我才剛剛獲得新生，”他說：“我還沒好好看看這個世界呢。你們為什麽就要我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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