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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裏的氣氛一下子變得很好。他們兩個就這麽摟在一起,葉司不松手,周薔薇也忘了要掙紮,兩個人似乎都在回憶五年前的那段時光。

那時候他們自認為對方都是愛自己的,熱戀時的男女經常喜歡擁抱在一起。葉司雖然是個嚴謹的科學怪人,但並不是性冷淡,對女人的身體他有著男人天生的渴望。那時候兩人還沒有正式領結婚證,葉司每次就喜歡這麽抱著她,或者讓她坐在他身上。一手摟著她的腰,一手寫報告。他那種報告艱澀又覆雜,有時候既不是中文也不是英文的,周薔薇根本看不懂,她就只能拿臺平板在那兒看小說。兩個人經常就這麽過一下午,偶爾被室友撞見了對方總笑話他們兩個是粘人精,或者說他們肉麻什麽的。

或許在外人看來,那就是肉麻吧。但在當時的周薔薇看來,這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好像兩人離得這麽近,連彼此的味道都會串在一起,漸漸的兩個人就會合為一體了。

沒想到事隔五年之後,他們又這麽親密地貼在一起了。那種久違的感覺又從心頭冒了出來,周薔薇一時有些感觸,擡起頭來望著對方的眼睛,聲音也變軟了許多:“接下來怎麽辦?”

“去你媽家,拿戶口本。”

這話一說出來,屋裏的甜蜜氣氛一下子就破壞殆盡。周薔薇氣得一把推開他,心裏忍不住大罵,這個男人真是不可愛到了極點!

☆、7 威脅

葉司不但是個急性子,還是個說一不二的人。

他說周五那天必須領證,一路油門狂踩去到周薔薇爸媽家裏拿到了戶口本,真的趕在民政局關門之前領到了紅本本。那速度快得讓周薔薇連跟父母解釋一下的機會都沒有。她還記得自己回家拿戶口本的情形,當時老媽正在屋裏午睡,一臉睡意朦朧地望著她,把戶口本遞給她的時候下意識地問了一句:“要這幹嘛?”

葉司在門口直催,周薔薇扔下“結婚”兩個字就一瘸一拐跑了出去。臨關門的時候她聽到母上大人在裏面尖叫:“你個瘋丫頭說什麽呢?”

可當時那個情形,她實在沒辦法折返回去跟媽媽解釋幾句。說好聽點,葉司是拉著她在樓梯上狂奔,說不聽點,那簡直就是綁架了。她從沒見過一個男人領結婚證能這麽猴急的,簡直恨不得利用光傳播原理,將他們兩人直接送到民政局門口才好。

汽車在城市裏飛快穿梭時,周薔薇忍不住問他:“有必要這麽急嗎?其實晚幾天領證也沒什麽。你看我總得回家跟父母通知一聲吧。”

葉司淩厲地瞪她一眼:“你有前科。”

就這四個字,直接就把周薔薇的嘴給堵上了。葉司說得沒錯,她確實有前科。雖然上一次婚姻的失敗她覺得主要責任在葉司,但不可否認率先逃跑的人是她。

有時候她還真有點慶幸,幸好那時候是在澳洲,幸好南半球這個專產袋鼠和考拉的國家比較奇特,幸好那裏提交了結婚申請後還得等至少一個月零一天才能正式領證。而她就趕在那段時間裏憣然悔悟,瀟灑而去。

難怪葉司要憤恨地咬牙道:“我恨澳洲的婚姻法。”

走出民證局時周薔薇突然意識到,其實她跟葉司的眼下的這種行為根本稱不上覆婚,他們兩人從前並沒結婚成功,所以說,她這次是初婚,而非二婚。

葉司對這套理論聽都不要聽,直截了當下了結論:“不管初婚還是二婚,你周薔薇這輩子的第一任丈夫都是我。”

周薔薇拿著手裏的小紅本翻來看去,輕聲嘀咕道:“第二任肯定不會是你。”

葉司猛地一轉身,居高臨下望著他。他神色平靜面無表情,鎮定地吐出一句話:“忘了告訴你,我的人生裏沒有離婚,只有喪偶。”

這是赤/裸裸的威脅吧。周薔薇只覺得脖子一冷,像是被人從後面澆了盆涼水似的。但她決定暫時忽略這個威脅,先回家一趟。總得把事情說清楚才是,這證都領了,要是父母連女婿是誰都不知道,未免有點說不過去。

葉司說可以,我陪你回家見父母。但周薔薇一口回絕了。她的理由很簡單,要給父母一個緩沖的時間,先讓他們接受她已婚這個事實,再讓他們見真人比較好。他們家這幾年情況特殊,雖然還不到淒涼的狀況,但和從前也是大不相同了。周薔薇甚至有點兒私心,不願意讓葉司見到她那樣落魄的家境。反正他也說了,他們兩人屬於雇傭關系。既然如此,上司就不必去員工家裏慰問了。

葉司也沒堅持,只是又提出要替她搬東西。他的理由也很簡單,兩人既然領證了,就應該住到一起。羅茂租的房子他愛給誰住給誰住,反正他的老婆,絕對不能住在別的男人租的房子裏。

周薔薇對此沒有異議。反正那個家她也沒住幾天,現在和羅茂既然沒關系了,也不能厚著臉皮再住進去了。其實一開始她就沒想讓對方給自己租房子,可當時的情況比較覆雜。她和羅茂不是一般的男女朋友交往的關系,如果住家裏,哪天一個弄不好就要讓父母發現。所以她借口朋友一家要出遠門去旅行,把房子交給她照看一段時間,成功地從家裏搬了出來。

之前離開家的時候,父母連她有男朋友這一事情都不知道。可現在再回去,她卻已經是個已婚婦女了。一想到要跟父母費唇舌解釋半天,她就覺得頭痛不已。

葉司開車把她送到家門口,把車鑰匙留給她後轉身搭的士去了單身公寓。這麽多東西他自然不會一個人幹,打個電話就叫了幾個人過來,把周薔薇所有的東西打包成箱,全部送到了燕雲大學的教師宿舍樓裏。他在那裏有一套學校分配的三居室,面積不是太大,和他在雲城的其他物業相比只能算是個鴿子籠。但那房子勝在便利,離辦公室只有幾分鐘的路,非常適合他這種近乎完美卻唯獨有愛睡懶覺這一缺點的成功學者。

東西被裝箱帶走後,葉司站在空蕩蕩的一居室裏左右環顧。他非常滿意今天的成果,襯衣口供裏裝著紅通通的結婚證,屬於他老婆的所有東西都被清出了這個屋子。從此她和那個叫羅茂的傻帽兒再沒有半點關系。

這個五年前就該屬於他的女人,雖然遲了幾年,但結果還是一樣的。這令他相當愉悅,離開的時候反手將門帶上,又下樓謝過那幾個來幫忙搬家的學生後,獨自一人開車回了大學宿舍。

周薔薇回家之前答應過他,今晚會來他這兒住,她只和父母吃一頓晚飯,順便把結婚的事情告訴他們。所以葉司回到家後先不急著替她收拾東西,讓人把幾個紙箱子往客廳裏一放,自己則在那兒翻一堆外賣餐館的單子。

他覺得自己還算是個體貼的雇主,雖然從領證那一刻起他和周薔薇的雇傭關系已然成立,但今晚畢竟是第一天,孩子也不在家,他可以暫時放寬條件,和周薔薇兩人在家吃一頓外賣。

他翻了幾張外賣單後又伸手去口袋裏掏紅本本,連他自己都沒發現臉上的表情什麽時候竟露出了幾分笑意。一夜之間從單身貴族成為已婚人士,葉司的這場婚結得簡直快如閃電。剛剛幫他搬東西的幾個學生聽說他結婚的事情,當場就驚得說不出話來。

他自己對這個身份轉變倒沒那麽強烈的感覺,仿佛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五年前就該結的婚拖到現在才結,他已經覺得遲了。所以拿到結婚證的那一刻,他看著身邊一如往昔的周薔薇,心裏忍不住想著:欠了五年的債,你也該還還了。

周薔薇此刻卻並不知道葉司心裏的想法,她一門心思都在煩惱該怎麽向父母開口說這個事情。她回家的時候父親上班不在家,母親大概是帶弟弟出門去了,家裏一個人也沒有。她打了母親幾次電話也沒人接,想來不是在商場就是在菜市場。年紀大的人都那樣,在鬧哄哄的環境裏就聽不見手機鈴聲了。

周薔薇一個人在家待得有些無聊,突然就很想打掃衛生。不知怎麽的,她覺得自己竟有點兒傷感,似乎在領證之後就意味著她和這個家再也沒有關系了,成了嫁出去的女人潑出去的水了。

她一面拖地一面想著這幾年家裏發生的事情,鼻子沒來由就酸酸的。就這麽唏哩糊塗地嫁了,雖然最後離婚的可能性很大,但至少一年後就可以攢夠弟弟的手術費了。這樁事情成了周薔薇現在最大的心事,再沒什麽事情能比這個更令她關心了。

弟弟是這個家裏最重要的存在,這是父母和她都一致這麽認為的。

周薔薇把地來來回回拖了三遍,剛準備去洗拖把手機就響了。原本是媽媽看到她的來電打回來的。電話裏媽媽說她正帶弟弟在商場逛街,這會兒正要往回趕。

聽到這話周薔薇主動提出要去接他們。弟弟眼睛不好,媽媽帶著他搭公交很不方便。正巧葉司給了她自己的車,她就索性拿來方便一下家人。媽媽沒有反對,顯得有些雀躍,同時又有些好奇她突然哪裏來的車。

周薔薇在電話裏也不方便解釋什麽,只是打著哈哈掩飾了過去。掛了電話後她拿起外套出門,上了葉司的那輛Lexus。車子很快駛出了小區,往附近的商場疾馳而去。

不知道為什麽,周薔薇剛開出不過幾百米,就感覺不太對勁兒。她不是開車的新手,在國外的時候她也曾開過一段時間的車。葉司的車性能不錯,開著也很順手,可她卻沒來由地覺得一陣兒心慌。

她擡起頭,下意識地就去看後視鏡。這會兒大概四點左右,還沒到下班高峰,路上的車輛並不太多。周薔薇發現身後跟著一輛灰色的MPV,兩車保持著正常的車距,似乎也沒什麽問題。

周薔薇收回視線,強迫自己認真開車。這條路她熟門熟路,拐出小區後一路往北,開過一段熱鬧的大街後會拐入一小段林蔭道。只要開出這段林蔭道就能遠遠地看見商場大樓了。

但那一天周薔薇註定沒辦法看到那棟熟悉的大樓。她的車剛拐進林蔭道沒幾分鐘,後面的車就突然加速,直直朝她的車屁股沖了過來。周薔薇只覺得身體經受了猛烈的撞擊,整個人不受控制地往前撲去。她的額頭重重地撞在了方向盤上,車子失控地往左前方沖,直接撞在了路邊的大樹上。

因著慣性周薔薇的頭再次撞向方向盤,這一次她甚至沒感覺到疼痛感,人就直接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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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弟弟,又見弟弟。看過前兩篇姐妹篇的妹子應該對弟弟心有餘悸了吧。大蘇發揮人道主義精神先告訴大家,這次的變態案子跟小周的弟弟沒有半毛錢關系。這次的弟弟,真的只是個好弟弟。

☆、8 ***

葉司坐在酒店套房的客廳裏,隨意地翻著一本雜志。

這是一本和軍火槍械有關的專業雜志,很少會在雲城的市面上見到。這種東西除了港澳臺,在這個國家幾乎所有的城市都不太會見到它們的蹤影。

他翻了幾頁後覺得有些無聊,就把雜志往旁邊一扔,擡手看了看表。下午五點半,他已經等了某人半個小時了。

他有點沒耐心了,正想掏手機給對方打個電話催催,套房的門就被人推了開來。徐天頌一身運動裝束走了進來,頭發還有點濕漉漉的。

葉司有點不滿:“讓我等這麽久,別告訴我你只是在做運動?”

“當然不是,我還洗了個澡。”

在葉司準備拿雜志扔他時,徐天頌適時又說道:“我查過了,昨天的酒吧爆炸是人為,不是意外。”

他這話成功將葉司的註意力轉移了開去,對方立馬露出一臉興趣盎然的表情:“果然夠狠。寧願毀了它也不讓咱們查到線索。那個王經理呢?”

“早跑得沒影兒了。這種人知道得太多,如果我是對方的話,說不定早就送他去見閻王了。”

“或許他也和你一樣,是個殺人不留情面的人。總之這個王經理現在兇多吉少,要麽就讓人給軟禁了,要麽就讓人給殺了。如果他還在外面晃蕩的話,遲早落在你手裏也沒好下場。”

徐天頌一下子笑了起來。他長得實在太漂亮,已經超越了男女性別的障礙,笑起來真是令人怦然心動。葉司是個很有定力的人,對周圍的一切有著少見的淡漠。但他每次看到徐天頌的笑容,總是忍不住要提醒他:“收起來吧,讓花癡看到會心臟病發的。”

徐天頌對他的調侃不以為然,搖著頭走到酒櫃裏拿了瓶紅酒出來,倒了一杯遞到葉司手裏,順便上下打量他一眼,下了個結論:“春光滿面,臉色微紅,這還沒喝酒呢,人已經飄飄然了。看來昨天在酒吧打劫的那小妞不錯。”

“我們剛剛領了證,現在她不是小妞,而是你弟妹了。”

徐天頌妖艷的臉上露出一點不置信的神情:“兄弟,出手夠快快的,這才不到一天的功夫就把人騙上/床了?”

“還沒上/床。”

“沒上/床?”也不知是不是故意要氣葉司,徐天頌認真地在那裏算著,“現在是下午五點,你大概是昨晚九點帶她離開酒吧的。算起來已經過去十八個小時了。這麽長的時間,更何況還過了一整夜,你居然還沒和她上/床,兄弟你最近身體不太行?”

“我很好,謝謝關心。”葉司說這話時咬牙切齒,但說完之後又露出些許的無奈,“她就是我當年在澳洲準備娶的那個女人。你明白了嗎?”

“雖然不是太明白,但我大概能理解這個狀況了。你這是想幹什麽,報當年的一箭之仇,還是準備先上/床後培養感情?”

葉司坐在那裏慢慢地品著紅酒,意識有些抽離。他自己也搞不清楚為什麽會這麽沖動,幾乎是在見到周薔薇的一剎那,他就已經下了決心。後來把她送回家後,他就連夜讓人調查了周薔薇這幾年的動向,在得知她急於為弟弟籌得手術費時,一個大膽又冒險的計劃就從他心頭冒了出來。

他和周薔薇商量是以一年為限,但到時候他真的會兌現謊言嗎?連葉司自己也說不清楚。這個叫周薔薇的女人曾經差點兒就成了他的太太,但卻突然夥同他人盜走他一大筆錢財後消失得無影無蹤。這幾年葉司一直在猶豫,是否要將她找出來,討還當年的那筆債。有時候他想就算了吧,只當是做了回善事。但有時候想起這個事情,他就會少見的心情煩燥情緒郁結。很少有人能讓他有如此的情緒波動,曾經有一個人是這樣,現在周薔薇又是這樣,而她們兩個還是親姐妹。葉司想到這裏,不由深深皺起了眉頭。

徐天頌有點哭笑不得,望著他的眼神顯然充滿了好奇。但他還沒來得及開口,葉司的手機就響了。他剛接起來的時候臉色還算平靜,甚至帶了幾分不耐煩,想來是沈思被人打斷有些不悅。但很快對方似乎說了點什麽,他的臉色一下子就變得凝重起來。

徐天頌敏銳地察覺到了這一點,頓時就站定不說話了。他安靜地等著葉司打完電話,然後用眼神示意對方出了什麽事兒。葉司依舊維持著鎮定的表情,但說出來的話卻嚇人一跳:“周薔薇被綁架了。”

“周薔薇,你太太?知道是誰做的嗎?”

“一個叫繆芳的女人。據說是燕雲的學生,她這會兒帶著周薔薇在三號外語樓頂,點名要見我。據說她身上已經澆滿了汽油,如果我不去,她就要***。”

徐天頌立即露出了然的表情:“明白了,很典型的因愛生恨案例。這位繆同學應該是你的愛慕者,大約是知道你跟周小姐結婚了的事實,一時情緒失控就做出這樣的事情來了。”

“應該是這樣,剛才是警方打來的電話,他們說的內容和你分析的差不多。”

“打算怎麽辦?”

葉司兩手一攤:“還能怎麽辦,當然是去見她,勸她把周薔薇放了。”

徐天頌已經去拿車鑰匙了:“我陪你去。”

兩個人匆匆下樓,葉司沒開車,直接坐上徐天頌的車往燕雲趕去。路上徐天頌忍不住問他:“打算怎麽勸那女人?你們證都領了,總不能當場離婚吧。”

“當然不用。我只需要告訴她,我和周薔薇對彼此都是真愛就可以了。”他說這話的時候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完全沒意識以一旁開車的徐天頌已經有點斯巴達了。

“你現在是在開玩笑嗎?一個準備拉著你老婆***的女人,你去說那些很顯然只能刺激她。你是準備剛結婚就要當鰥夫嗎?”

“會想見我的女人,一定不是真心想尋死的人。在燕雲想要嫁給我的女人至少有一個營,而她們中不少人都跟我說過,如果有一天我找到了真愛,只要確定對方也同樣愛著我,她們就會祝福我。”

徐天頌決定徹底忽略他的自大與自戀,轉而問了個比較刺耳的問題:“可你確定那個周小姐真的愛你嗎?從昨天的表現來看,我可不這麽認為。你之所以這麽快就和她領了證,這其中一定有詐。說吧,你是不是拿什麽軟肋威脅人家了?”

葉司看著徐天頌,露出一臉“你真聰明”表情來。徐天頌有些無力地拍拍額頭,禁不住吐槽道:“有一件事情我感到很好奇,麻煩解釋一下。你們今天才領的證,那個姓繆的女人是怎麽知道的?”

一說到這個,葉司終於有了點不好意思。他伸手摸了摸上衣口袋:“我之前找了幾個學生去她住的地方收拾東西。你也知道學生都很八卦,他們向我打聽周薔薇和我的關系,於是我就告訴他們我們結婚的事情……”

“而你恰好還帶著結婚證,於是就拿出來秀了一把?”徐天頌說完這話轉頭去看葉司,從他臉上的表情讀到了答案。於是他下了一句結論,“秀恩愛,死得快。”

這話總結得相當到位。現在的情況就是,葉教授秀恩愛,於是周薔薇就死得快了。當他們兩人趕到燕雲大學三號樓下時,樓底下已經聚集了不少圍觀群眾,仔細一看除了燕雲的師生外,還有不少外面來看熱鬧的人。而在人群中葉司一眼就看到了救護車和警車的蹤影,還有一些穿制服的警察走來走去忙碌不已。

葉司跳下車來,迎面就有警察過來找他說話。他隨便應付了幾句便沖上樓去。徐天頌則繞開了警察,繞著三號樓走了一圈,尋找既隱蔽又方便的上樓辦法。

葉司一口氣跑到樓頂,穿過鐵皮大門後,一眼就看清了此刻天臺上的狀況。幾個警察分散著站在幾個方向,其中一個正在苦口婆心地勸著繆芳。繆芳滿身濃烈的汽油味,站在天臺邊的欄桿外面,一只手拉著欄桿,另一只手裏則拿著把刀。她的情緒幾近失控,沖著勸她的警察大吼道:“你閉嘴,我不想聽你說。你再說一句,我就把繩子割斷!”

葉司順著她拿的手揮舞的方向望去,一眼就看到了周薔薇。她整個人背對著自己坐在天臺邊沿,兩手被反綁在欄桿上。她側著頭盯著身邊的繆芳,葉司一時間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

葉司整了整襯衣,慢慢走了過去。繆芳雖然有些失控,卻還是一眼就看見了他。她的表情立馬起了變化,從剛才的沮喪和絕望,變得有了幾分欣喜。她啞著嗓子說道:“教授,你終於來了。我很高興你能來,死之前再見你一面,我也沒什麽遺憾了。”

“有什麽值得高興的。想想別人,成雙成對卿卿我我,接吻上/床生孩子。你呢?往這兒一跳,摔得血肉模糊,說不定還要缺胳膊斷腿。然後被人拼拼湊湊撿起來裝在黑袋子裏,往冰庫裏一放。等你爹媽哭慘了來看你最後一眼,你就被推進火爐燒成一堆灰。火葬場的工作人員隨便撥拉點骨灰往罐子裏一裝,說不定裏面還混了別人的骨灰,就這麽塞給你父母。然後你就一半在罐子裏一半在骨灰爐裏,最後在一個小墓地裏占一塊碑,上面貼張照片,再然後就什麽也沒了。你覺得這真的很令人高興嗎?”

☆、9 喜大普奔

周薔薇突然很想吐槽:大哥,說點有用的行不?

這個繆芳顯然已經瘋了。都懂得跟蹤她撞暈她綁架她再謀殺她的女人,你跟她扯這些幹什麽?除了能刺激到她外,還有別的實際用處嗎?難道你不應該一臉沈痛飽含深情地叫著她的名字,告訴她之前是你瞎了眼暈了頭,其實你最愛的人始終是她。然後再求著她哄著她讓她先把我給放了嗎?

周薔薇略有些苦逼地回頭看葉司,卻見對方依舊一副淡定從容的表情,他站在那裏雙手插褲兜裏,身材筆挺修長,清雋的臉上眉頭微微皺著,總給人一種不耐煩的感覺。這次重逢之後,周薔薇發現他時常會露出這樣的表情。平常她看了都很想揍她,試想現在的繆芳看了會是怎樣的心情,應該會立馬拔刀割斷她手上的麻繩,然後一腳把她踢下去吧。

這棟樓大約有七八層高,周薔薇坐在天臺邊沿向下望去,只見下面已布滿了人頭。警車救護車嚴陣以待,充氣墊也運來了,正有人往裏面打氣。周薔薇粗略估算了一下這高度,實在沒有把握掉下去的時候可以正好落在那墊子上。

她失望地擡起頭,去看繆芳的表情。出乎她的意料,這個女人大約真心愛葉司至深,在對方說了這麽多難堪又以刺耳的話後,她非但沒有生氣,情緒反倒漸漸平覆了下來。她的臉上布滿了淚痕,哭得有些難看,再開口的時候聲音明顯帶了點顫抖的味道:“沒用的,我不可能跟別人一樣了。我不會有愛情的,我最愛的你都結婚了,我以後還有什麽盼頭?我再也不會得到幸福了。”

“我結婚和你的幸福有什麽關系?天底下男人都死絕了嗎?當然,你不會像她這麽幸運,找到像我這麽出色的男人了。但你放心,不如我的男人還是一抓一大把的。你完全可以找個差一點的,好好跟對方過日子,就算沒有百分之百的幸福,百分之八十還會有的。不管怎麽樣,總比死了連骨灰都收不齊的好。”

周薔薇覺得自己又想吐槽了,這兩人的風格完全不搭好嗎?繆芳就是那種哭哭啼啼的瓊瑤風,聽了讓人直起雞皮疙瘩。而葉司則是完全的毒舌刻薄風,他每說出一個字,周薔薇都感覺是在往繆芳的心上撒鹽,可偏偏對方就吃他一套。真是情人眼裏出西施,她剛剛醒來的時候同繆芳說了無數好話,對方連個好臉都沒給過她。現在葉司不過尖酸刻薄地刺激了她幾句,她居然一下子就態度和軟了起來。

一旁的幾個警察見狀變得有些蠢蠢欲動,似乎想趁繆芳松懈時一擁而上直接將她拽回來。但他們剛剛嘗試著想向前邁出一步,對方就警覺地瞪大了眼睛,重新揮起了手中的尖刀:“別過來,我話還沒說完,除了葉教授,你們都走開。”

“你有完沒完!知不知道現在幾點了。”葉司似乎終於失去了耐心,沖繆芳吼了一句。就這一句話,對方剛剛冒頭的氣勢一下子又被打了回去。繆芳就像個做錯了事的孩子,心虛地望著葉司,輕聲呢喃道:“對,對不起葉教授,我錯了。你不要生氣好不好?我心裏其實一直很敬重您。我永遠記得我剛進大學時您幫我的事情。那時候我家裏條件不好,我想申請助學貸款。可輔導員總是為難我。我知道他的意思,他看我長得還可以就想占我便宜,所以總拿這個事情為難我。是您開口幫我說了話,最後這事兒才辦成了。這事兒我一直記得,到死我都不會忘的。”

葉司皺眉,心想有這事兒嗎?他完全不記得了。或許當初只是順嘴一說,卻不料人家也是個知恩圖報的。只是現在這情況……

他不由加重了語氣:“所以你就用這種方式報答我,燒死我的太太?”

繆芳神色一變,人立刻變得慌張起來。她連連擺手,那把刀就在她手裏來回晃動。她幾乎是用哀求的語氣沖葉司道:“不不,您別生氣,我知道錯了。您原諒我好不好?”

“如果你現在把刀給我就原諒你,否則……”

“我給,我給!”繆芳急了,趕緊把手裏的刀遞了過來。葉司快走幾步上前,一把拿過那刀,直接往身後一扔。幾個警察一擁而上,將“做案工具”暫時保管了起來。

周薔薇還是保持著那個被綁著的姿勢,眼睜睜地看著繆芳一臉幸福花癡樣的向葉司伸出手去。有那麽一刻周薔薇覺得繆芳像是露絲附體,正幸福地被她的傑克拉著手,從泰坦尼克號的船舷上慢慢地向上跨去。

只是很可惜,現實不僅重演了電影裏浪漫的一幕,連同糟糕的一幕也一並附贈了。這天臺的圍欄似乎有點打滑,繆芳一手拉著葉司的手,一手扶著欄桿,踩著淺色跛跟皮鞋往欄桿上踏。或許是因為緊張,也可能是因為甜蜜,總之繆芳就像露絲一樣,才踏上一個橫桿腳底就滑了一下。她整個人劇烈地晃了晃,非常不幸的是葉司終究不是傑克,他大概也沒想到繆芳會踩空,手裏一個沒用力,繆芳的手就從他手心裏滑了出去。

那一天幾乎整個燕雲大學的師生都圍觀到了繆芳墜樓的一幕。大家在尖叫聲中看著她呈自由落體狀下墜,最後重重地摔進了充滿氣的救生墊內。醫護人員一擁而上,趕緊把她搶救上來擡上了車,隨即救護車拉響警報呼嘯而去,速度快得讓人幾乎反應不過來。

葉司略有些抱歉地看看樓下,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沖周薔薇道:“失誤。”

親眼目睹這一切的周薔薇已經無語了,當葉司準備替她解麻繩的時候,她忍不住提了個要求:“可不可以先在我身上綁一個救身索?”天知道他剛才是不是真的失誤,周薔薇總有種他是故意的感覺。強悍如葉司這樣的人,怎麽可能會拉不住一個瘦弱的繆芳?

對於這個提議葉司沒有異議,很快警察就拿來救身索套在周薔薇身上,並割斷了她手上的麻繩,然後幾個人在下面托住她的身體,把手借給她踩,好讓她借力站起來,同時能將身體轉過來。當周薔薇終於隔著欄桿站在葉司面前時,那幾個警察也都累得夠嗆了。

周薔薇望著葉司,輕聲道:“麻煩抓緊我。”

“你放心,我一定抓緊。”

警察們正準備上前來搭把手,周薔薇已經迫不及待地爬欄桿了。這個天臺的欄桿大概真的有點問題,她才剛踩了一級,就覺得腳底一滑,身體一個失衡,竟也像繆芳一樣腳底踩空往樓下摔去。

她的身體往下滑時頭恰巧撞在了最高一級的橫欄上,“咚”地一聲巨響後身體傳來劇烈的疼痛,她本能地就大叫了一聲,整個人被救身索牢牢地吊在空中,身體緊貼著天臺的外壁。

這一下撞得很猛,幾乎是拿她整個身體的重量撞了上去。周薔薇頓時覺得頭暈眼花,眼前似乎有金星在閃爍。她勉強擡起頭來,就見天臺上葉司的雙手還緊緊地抓著她的手,整個身體幾乎半掛在欄桿上,隨時像是要翻出來似的。

幾個警察瞬間發力,齊齊抓住了葉司的身體,又有人騰出手來去抓綁著周薔薇的救身索。一陣手忙腳亂後周薔薇終於成功被救了上來。當她虛弱地靠在葉司懷裏時,就聽對方認真分析道:“看來這欄桿真的有點滑。”

周薔薇沖他扯了扯嘴角,她實在笑不出來了,頭痛得厲害,四肢也有不同程度的擦傷,這個時候實在不適合追究葉教授到底是不是個純爺們這種問題。

葉司很快就抱著她下了樓,送她上了另一輛救護車,一路陪著她去醫院做檢查。整個過程中周薔薇只覺得頭暈得厲害,周圍發生了什麽都沒留意到,最後她感覺自己似乎被人抱到了床上,緊接著她就拉過被子卷在身上,困倦地睡了過去。

一覺醒來的時候居然已經是第二天了,天色已然大亮,她看見葉司筆直地站在窗戶邊,身形完美得就像是一尊雕像。雖然今天是陰天,外頭沒什麽陽光照在他臉上,但他的側臉看起來依舊如玉般潤澤,散發著一股柔和飽滿的光彩。

五年前,周薔薇就是被他站在窗邊的身形所吸引,進而才開始關註起這個男人來的。沒想到五年以後還能看到這樣賞心悅目的畫面,似乎時光並沒有悄悄帶走什麽,而是把一切美好的表面都留了下來。

葉司似乎聽到了周薔薇醒來後的動靜,轉過頭來看著她:“醒了嗎?”

“唔。”

“還暈嗎,想吐嗎?”

周薔薇摸了摸額頭,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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