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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快看,他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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鴉雀無聲。

鳥獸無聲。

天地無聲。

蘭慈縣主手裏的帕子,脫離她石化的手,悠悠飄落。

所有人都呆了,呆若木雞,瞪眼張口看著許願和齊譽韜。

她打了潯陽王一巴掌。

她居然打了潯陽王。

她居然敢打潯陽王!

而潯陽王……

許願一指潯陽王,轉頭對所有人道:“快看,他說話了!”

所有人:“……”

這是何等的難以言喻。

蘭慈縣主本反射性的要喊一聲“大膽!”,卻在聽見許願之言後,竟如當頭棒喝,猛地就鎮定下來。

選聘王妃的標準是她定的,這叫許願的丫頭並未違規。且她這個從今日晨起便未說過一個字的弟弟竟說話了,還是六個字!

只是瞧著弟弟臉上紅紅的巴掌印,蘭慈縣主不知該喜還是該怎樣,唯有俯身撿起帕子,暫未開口。

眾目睽睽之下,齊譽韜和許願大眼瞪小眼。

男人玄衣裹著精壯身軀,如筆直桅桿、如削崖般,凜然氣勢與怒火就像是刀鋒貼著許願的皮膚刮過般。眼下旭日東升,日光落在齊譽韜身上拉出長長的影子,許願整個人都被覆蓋在齊譽韜的陰影下。

被一個經歷過沙場屍山血海之人的怒火碾壓,那種如泰山壓頂的窒息感,足以令許多人腳軟。離齊譽韜較近的已經有人受不了了,惶恐之下跪倒在地。一人跪下,其餘人也跟著陸陸續續跪了一地。唯有許願絲毫不受影響,反振振有詞道:“人家才不是混賬!我叫許願,許可的許,願望的願!”

說罷竟還興奮的眨眨眼,邊比劃邊道:“你好高啊!竟然比我高這麽多!”許願把手放在自己頭頂,朝齊譽韜一比劃,自己居然連他肩膀都沒到!

跪著的眾人看向許願的眼神,如同在看怪物,連司鵠都嘴巴張大得能吞雞蛋。爺氣場全開時,多得是人招架不住,時不時就會發生少女和孩童被爺的森冷模樣嚇哭的。可這個叫許願的,怎麽一點兒不怕爺?

齊譽韜眉心灼然一跳,眼中有森冷火簇,他低沈道:“你可知罪!”

蘭慈縣主捏著帕子捂住心口,又說話了!又說了四個字!

“知罪?我為什麽要知罪?”許願雙手叉腰道,“縣主說了錄用潯陽王妃的唯一條件就是讓你一天說十句話,我一沒違規二沒殺人放火,我有什麽罪啊?你說啊說啊說啊!”

齊譽韜悶哼一聲:“你……”

“你什麽你?我說錯了嗎?”許願踮起腳尖,雖只增高一點,卻平白更有氣勢,“不就是被我打了惱羞成怒嗎!那你打回來,照這兒打!”許願騰出一手,戳一下自己的臉,“打吧,反正我不怕,你打啊你打啊你打啊!”

齊譽韜心下震驚,面沈如水,只覺似有爆竹劈裏啪啦在他腦袋頂亂放一氣。這些年他在戰場見慣各色敵人,於朝堂中領略各色面孔,卻從未見過許願這種人。

簡直……怪胎。

而這怪胎還繼續連珠炮彈般的說:“你打啊,怎麽不打了?”

齊譽韜眉頭緊蹙,他一個大男人難道還能動手打小姑娘嗎?

許願見齊譽韜沒反應,便收回手,哼一聲道:“王爺,你說不出話了,所以人家本來就是沒罪!”她說著就在身上飛快翻找起來,靈活的掏出一個藥包,遞給齊譽韜,“這是我隨身帶的藥,你拿去抹臉吧,保證不留痕跡!”

齊譽韜胸口起伏幾下,莫名有種被氣得窒息的感覺,本來不覺得臉上多疼的,這會兒倒似痛感嚴重加劇。

他冷冷乜著許願,終是一手接過藥包,丟在身後桌子上。

“好棒,潯陽王收我東西了!”許願很開心的樣子,花枝亂顫,發髻裏簪著的幾朵白色花朵跟著搖曳起來,活躍如兔。她忽的雙手交握置於頜下,眨眨眼期待道:“王爺,你說話聲音很好聽呢。有這麽好的聲音還總沈默做什麽?再說幾句給人家聽聽啦!”

這女子簡直……齊譽韜眉心再度狠狠一跳,幾乎忍無可忍,眼中甚至溢出森冷殺氣……司鵠看在眼裏,直道驚異。齊譽韜驀地一手拍在桌案上,隨著一聲重響,他一字字宛如從齒縫中鉆出:

“今日到此為止。”齊譽韜看了眼司鵠,“清場!”說罷拂袖而去。

跪在地上的眾人只覺猶如做了場離奇的夢,仍舊殘留惶恐。

蘭慈縣主則震驚的望著齊譽韜的背影,旋即,臉上的震驚被一派喜色代替。她蜷住帕子,心中激動不已。

八個字,最後一句說了八個字!這半月以來好不容易說到八字以上了!

就因為這叫許願的姑娘……蘭慈縣主目光落在許願身上。這個許願,短短時間裏讓那悶棍說出三句話總計十八個字!雖然過程手段太過離譜,但是結果卻、卻……

又對上司鵠一言難盡的眼神,蘭慈縣主思及弟弟走時半邊紅腫的臉,心裏喜悅之情散去一些,頗有點不是滋味。說實話,看見齊譽韜被扇巴掌時,蘭慈縣主心中的憤怒和心疼無以言表。那巴掌抽在弟弟臉上,她感同身受。這許願也是太大膽了……

這麽一想,蘭慈縣主五味陳雜,各種情緒糾結在一起。

耳畔是中庭裏大家的喏喏低語,蘭慈縣主看向依舊跪在地上的眾人,她吸一口氣站起身,端然說道:“各位都辛苦了,今日就先散了吧,王府門口賬房先生會等在那裏,每位姑娘都有賞錢。七天之後的辰時,來王府繼續參選。”

眾人便謝了恩,紛紛起身恭送縣主,接著才陸續告辭。

許願跟著恭送完蘭慈縣主後,就一溜煙跑向人群裏的祝飛虹,一把拽起祝飛虹:“飛虹姐姐,我餓了,我們去吃午飯!”

祝飛虹被許願拽得,腿跟著走,邊走邊呼道:“許願妹妹,你就不能慢點嗎?”

“快點啦!”許願拉著祝飛虹近乎飛奔,一白一黃兩條影子就這麽率先遠離中庭。

還未退去的眾人面面相覷,好些人表情都和被骨頭卡住喉嚨般扭曲難言。有些女子想著許願的手段這麽管用,要不自己下次也學學?可一想到許願抽巴掌時那幹脆利落的架勢,她們就退縮不已。

就算許願為她們打開了新思路,她們也不敢對潯陽王蹬鼻子上臉啊!那可是潯陽王!!這個許願,確定是來選妃而不是來向潯陽王尋仇的嗎?

人群中有個穿著花衣,身上首飾甚為貴重精致的女子,瞇眼凝視遠去的許願,幽幽說道:“潯陽竟有這樣的人?瞧瞧這臉皮不是一般的厚。”

女子身邊的一位同樣打扮奢侈的婦人,這女子的母親,此刻臉上的表情卻是另一副樣子。震驚、茫然、惶恐、焦急……竟像是見了鬼一樣。

“是她嗎?”婦人一個勁兒的喃喃,雙手有些顫抖的捏了捏手指,“和他們夫妻二人長得真像,名字……名字也叫許願。難道她當年沒死,這是又回來了?”

女子名叫許汐,聞言詫異的看一眼自己娘親,問道:“娘,你說什麽?什麽沒死、長得像的?”

許母面色發白,輕咬下唇低聲道:“也是,那會兒你才兩歲,自是不記事。”

這裏人多口雜,許母沒再說下去,而是對許汐道:“有話我們回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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