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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前路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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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前路不明

剛一進我的院子,就看見胤禛的小廝站在門外,原以為他是有事通傳,沒想到走進屋卻看到胤禛正坐在裏面飲茶。

“王爺怎麽過來了?這麽快就回來了?”我行禮後,站著問道。

“回來後,本來是去看汐嵐的,但聽說你在那,便沒進去,想了想就來你這了。”胤禛放下茶杯,指了指身邊的座位示意我坐下。

“悲傷總是需要時間來平覆,但是我想汐嵐會很快好起來的。”坐下後我緩緩的說道。

“你勸過會有成效的。”胤禛對我的能力似乎很是看好,點著頭的說道。

“宮中情況如何?”我沒有理會胤禛的話,自顧自的問道。

“皇阿瑪已經準備派兵支援了,這次策旺阿拉布坦把事情弄得這麽大,搞不好就會引火燒身。”胤禛淡淡的說道。

“不會有人打無準備之仗的,既然他敢這麽做一定有他有備無患的理由。”我說完看著胤禛,他久久的沒有回話,眼睛盯著地面,似乎根本沒聽到我在說什麽,看來已經出神好久了。既然他在想事情,我也不便打擾,端起茶杯,潤了潤喉,等著他神游太空回來。

良久,他突然開口說道:“皇阿瑪越來越寵愛十四弟了。”

十四阿哥確實可說是眾多皇子中的一個特例,一般皇子成婚後,皇上便會賜府邸搬離紫禁城,可這十四阿哥這麽多年還住在皇宮。他有自己的封號,有奉銀,可每月用度依舊由皇上在宮中撥出,這些特殊的恩寵從來沒出現在別人的身上。

遲疑了很久,我問胤禛道:“你想怎麽辦?”如果胤禛覺得十四已然對他構成威脅,那麽他們之中的那一丁點的兄弟情份,恐怕就要蕩然無存了。

“十四弟是額捏的心頭寶,我能怎樣?”胤禛語帶嘲諷的說道,這句話背後還有深深的不甘與落寞。他和十四一樣敬愛德妃,可得到的待遇卻有天壤之別,在德妃心中他永遠比不上十四重要,這是胤禛心中的痛,永遠也抹不去的痛!

“其他人態度如何?”我岔開了剛才的話題,接著問道。

“與我一樣,靜觀其變。”胤禛低聲的說道。

幾個月之後,策旺阿拉布坦在大清和西藏的夾擊下兵敗了,康熙的心情稍有平覆,也不再日日找這些個阿哥們議事了,胤禛也就再次的慢慢的清閑了下來。

本以為胤禩倒臺,胤禛的競爭對手會減少,沒想到竟然適得其反。胤禛沒有激進的向康熙表現,而康熙的關註目光順利的在十四的身上駐足,現在很多原本投靠胤禩的大臣已經把陣營轉向了十四,真是樹倒猢猻散,不過好在十四與胤禩一向是不分彼此的,只是不知道胤禩的心中是否真的放得下。

窗外落葉紛飛,秋風驟起,我呆在溫暖如春的屋裏,仿佛我這屋裏屋外是兩重天,不在同一個世界。

我手中拿著一只大號的狼毫,沾上淡淡的墨,在雪白的宣紙上勾勒出遠山的形態,近處緩緩流過的河水上立有一葉扁舟。換了一支筆,細細的畫出一個頭戴鬥笠身穿蓑衣的船夫,他單手支蒿,另一只手拿著一個酒壺,雖然只得一人卻顯得怡然自樂。在畫紙的右上角龍飛鳳舞的寫下半闕詞:一重山,兩重山,山遠天高煙水寒,相思楓葉丹。

寫完後又有些覺得不妥,明明是一派灑脫景象,可這最後一句卻帶著點惆悵,現在要改已然來不及了,毀了它又覺得有些於心不忍。想想也覺得無所謂,反正除了我也不會有人註意,也就沒什麽了。

“主子別弄了,都一上午了,我去準備午膳,你想吃點什麽?”流霜走過來,對我說道。

“流霜,你看我這幾個字怎麽樣?”我很少這樣寫字,所以今天急著想要聽聽流霜的見解。

“主子是想自己和這字一樣,在灑脫些嗎?”流霜看了看,又擡頭看著我說道。

原本的笑容僵在了臉上,我有些苦澀的說:“是嗎?你是這麽想的。”

“我去準備午膳。”流霜看著我,低聲說完就走了出去。

“我還想自己再灑脫些嗎?”我輕聲的自問道。其實我也不知道,淡薄的日子應該一向是我所中意的,可是現在心頭的寂寥卻也是真實存在的。我總是希望自己可以淡薄到無欲無求,至少這樣就不會感到痛苦。

今年還真是多事之秋,剛到十一月原本就身體不適的皇太後,現在病情加重,皇上更是常常前往慈寧宮看望。康熙是一個很守孝道的人,雖然皇太後不是他的生母,可是他依舊侍奉於床前,更因為太後病重而焦急不已。眾皇子見皇阿瑪心情不佳,都只能寬慰,不敢貿然打擾,可是就在這種情況下,康熙依舊沒有停止對十四的召見,這讓十四的擁護者也越來越多,朝中的呼聲也逐漸增多。

十二月皇太後還是病逝了,康熙也因為如此生了一場大病。在這期間眾位阿哥因為太後的喪事,皇上的病情不斷地頻繁的進出皇宮,有時甚至會守在禦書房門外,等候康熙的任何傳召。

太後薨世這是國喪,這一年的春節對於皇室來說只是一個普通日子,或者還不如普通日子,因為這一天皇上更加的難過。

我們這王府中也是亦然,府中沒有紅色,沒有春聯,沒有煙花炮竹,大年夜就這樣在寂靜中度過了。

年汐嵐的精神已經好了很多,可是她最近看見胤禛的機會卻不多。胤禛不是在宮中就是在書房,只是偶爾會去看看她,雖然她對胤禛思念的緊,可是比起府中其他人已然是幸福很多了。

三月眾大臣再次聯名上書,請求皇上冊立太子,康熙聞言大怒,說是太後喪失未滿百日,舉國素服,眾大臣竟然在這個時候提及此事,他身為皇帝實是不解。大臣聽了皇上的話,誠惶誠恐的跪地請罪,而冊立太子之事就再次的不了了之了。

“前幾日聽齊大人提及,李大學士依舊認為自下諸王,八王最賢,還真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這日我與胤禛相對飲茶,他涼涼的開口說道。

“李大學士?李光地?”我垂著眼瞼,慢慢的說道。

“現在老八的眾多隨臣,已經有很多改投十四的陣營了,可是這李光地竟然還是如此的看好他,老八現在的勢力依舊不容小覷啊!”他放下茶杯,略帶陰冷的說道。

“李光地為人一向耿直,這正是皇阿瑪喜愛他的地方。他對眾多阿哥一視同仁,卻獨獨推崇八阿哥,而且就在八阿哥被打擊到如此地步的時候,他依舊看好他,這只能說八阿哥是有能力的。”我依舊低著頭看著地面,緩緩地說著。

“現在儲君的最大競爭者竟成了老八和十四,真是可笑。不過就算有再多的人跟著老八他也是無力回天了,但是如果他此時擁護十四,那到真是個麻煩。”胤禛低聲說道。

“可你又能怎樣?現在這個時候你好像什麽都做不了吧?”我轉過頭看著他說道。

“我還有機會,我不急,我也等得起!”胤禛看著窗外,輕聲但卻篤定的說著。

四月皇太後下葬了,喪事已過可是康熙的病情仍然在恢覆,他也曾坦言之,早已有頭暈之狀,腳面浮腫,行步艱難。康熙老了,真的老了,經歷了這麽多事,就算是再堅強的人都會有疲憊的一天,更何況他已是個老人!

最近一段時間胤禛在忙一件事,對於他來說意義重大的一件事,他要讓年羹堯再向上走一步。

康熙五十七年官員調動,年羹堯由四川巡撫升任為四川總督,並且兼巡撫事。對於年羹堯來說他這一路走的也可算是順暢了,除了胤禛和十三的關照外,他自己的成績也是可圈可點的。不得不說胤禛看人是很準的,很多年前他就對我說年羹堯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而這種人才他也是一定會抓住不放的。

年羹堯在升任之前獲得了省親的假期,他先是回到安徽看望養老的父親年遐齡,接著又馬不停蹄的趕來北京,說是看望妹子,實則還是和胤禛議事。

哥哥看望妹妹天經地義,可是按照胤禛和年羹堯的為人這件事做得依舊低調。他們在書房裏談了很久,然後才傳喚的年汐嵐。

我坐在花園中的涼亭裏,居高看著下面,只見小廝帶著年汐嵐進了書房,沒過多久胤禛也走了出來。他在花園裏無目的的隨意的走著,直到不經意間看見坐在上面的我,然後就七拐八拐的走了上來。

流霜扶著我起身,剛要行禮請安,就聽胤禛說:“也沒有外人,算了。”我聽完也沒再說什麽,流霜請了安便退了出去。

“這還真是個好地方,一目了然。”胤禛首先開口說道。

“如果不想被別人註意,那就只能註視別人了。”我輕搖絹扇,淡笑著說道。

胤禛笑著點點頭,沒有說什麽,我想了想再次開口說道:“這次你可算是得償所願了,年羹堯終於大權在握了,他總領四川,西北可就算是近在咫尺了!”

“西藏一直戰亂不斷,功亮的本事還沒有真正的施展出來呢!”胤禛似乎甚是驕傲的說道。

“可就算四川離西藏再近,年羹堯也是有心無力,他現在什麽也做不了。”我皺著眉的說道,語氣中頗有不解的意味。

“時機未到,不要著急。”胤禛一副胸有成竹的語氣,現在他的樣子看起來就好像運籌帷幄,決勝千裏的諸葛仙人一般。

這一年過的甚是不平靜,立太子之事雖說是被皇上壓了下來,可是在眾人心中這件事已經到了刻不容緩的地步,壓抑的時間越久爆發時的威力就會越大。

皇上也是病了七十餘日才有所好轉,上朝時還是不免帶有疲倦之色。西藏雖說是被鎮壓,但是這一場戰事已經是不可避免了,可現在朝中調兵遣將估計也無人可用。

胤禛在年羹堯走後,對年汐嵐更是百般體貼,萬般恩寵。這後院中的女人一個個的又過上了冷宮般的日子,縱使如此眾人也只能敢怒不敢言,最多就是在背後說說閑話,嚼嚼年汐嵐的舌根,畢竟要是真的惹怒了胤禛可不是那麽好玩的。

這些事情都是流霜從外面回來時同我講的,就象是茶餘飯後的談資一般。她知道我不想理會府中的事,她也一樣只想我安靜地生活,不被外界幹擾。

冬月的天氣,寒冷無比,每次流霜從外面回來時臉都會凍得通紅,而她每次進門我讓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烤火。而今天回來的不止流霜一人,她身後是我許久沒見的晴洛。

“姐姐。”晴洛一進門站在遠處連忙向我行禮問好,熟悉我的人都知道,冬天對我來說是最難熬的,所以每一個進門的人都會停在遠處,卸了身上的寒氣才會走到我身邊。

我讓流霜扶起了晴洛,笑著說:“怎麽這麽久沒來,讓我想得緊呢!”

“前一陣子弘晝偶得風寒,我一直忙於照料他,誰想到他好了,我又接著病了,所以一直拖到現在才來看姐姐,姐姐莫怪啊!”聽晴洛這麽一說才發現,她的臉色似乎真的不太好。我拉近她,皺著眉看著她說道:“病了?怎麽沒聽說?”又轉過頭對著流霜說:“流霜你怎麽不告訴我?”

流霜茫然地看著我,委屈的說:“主子,我也不知道。”

“姐姐,不要怪流霜,只不過是小病,所以沒有驚動大家。”晴洛笑著為流霜開解道。

“晴洛,你不要看小這些小毛病,只有身體不好的人才知道,沒有病痛的幸福。”健康的重要,也只有像我這種藥罐子才最清楚。

坐下與晴洛閑聊,聽她提及到弘晝和弘歷都長高了,兩人在先生的教導下已然很有樣子了。弘晝雖然聰慧但也很貪玩,可弘歷就不一樣了,那是一個很懂事,懂事到讓你覺得不可思議的孩子。年紀這麽小就這麽成熟穩重,看來韻瑤的擔心也是有道理的。

說起韻瑤現在她也算是風光了,胤禛除了年汐嵐那裏偶爾也會去她那邊留宿,這惹得府中的眾人又是一陣眼紅。

“那晴洛呢?王爺有沒有去過你那裏啊?”我笑著,戲謔的問道。敢這麽問是因為曾經聽流霜說過,胤禛好像也去過晴洛屋裏一兩次。

“姐姐,你就不要打趣我了,王爺只去過一次,而且主要是為了看看弘晝。”晴洛低著頭,略帶尷尬的說道。

看著她的反應我才意識到,我又說錯話了!可是還沒等我開口補救什麽,晴洛又擡頭笑著說:“不過我還是很高興的,至少王爺沒有忘記弘晝,只要王爺心中還有弘晝我就心滿意足了。”

我沒有再說什麽,只是拍拍她的手表示安慰。是啊,就算在孤單,在寂寞,她還有弘晝,她的兒子,那是她與胤禛剪不斷的牽連。這也是她能如此灑脫的原因吧!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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