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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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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月如鉤,銀白得有些動魄驚心,偶爾一片雲翳飄過,才被朦朧遮掩。

正值夜濃時,山腳下吹來的微風透著些許涼意,此刻正有人同自己的孤影做伴,穿行於樹林之中。

聶玉凡平靜的面容被月光映照,時而瑩白如玉,時而飄朦不清,手中提著玉酒壺,溢蕩出沁人心脾的酒香。

慕容緣把山上的酒喝完就吵著要他去買,聶玉凡拗不過,只好急匆匆下了一趟山,但盡管如此,他臉上沒有半分煩怨,嘴角還掛起一縷柔軟溫情的笑。

樹葉摩挲作響,更襯四周寂靜,不知何時起,山風微微有些大了,呼嘯著灌入耳中,然而緊接下刻,便傳來金戈破空之音!

“嗖嗖”幾聲響,似乎思維都跟不上身體反應,聶玉凡眸光一斂,幾近深夜的墨藍衣袂在半空連旋飄揚,一柄柄暗器從眼前閃逝而過,頃刻間,雙眼都被那馳來的寒芒燃亮。

聶玉凡聚息凝神,很快暗處又有星點寒光閃現,雨灑似的朝他這方襲射而來。

聶玉凡身形飄退數步間,清吟徹天,長劍已然出鞘,青雲卷霧般劃破夜空,將暗器全數擋了下來。

“果不愧為名師之徒,武功實屬了得,他日若多加磨練,必成氣候。”

藏於林中那人嗓音冷沈,聽得出在刻意壓低聲線。

酒壺被完好無損的提於左手裏,聶玉凡盯向深處一點,朗朗道:“閣下既然有備而來,又何需藏形匿影,不以真身露面。”

對方輕哼一聲,沈默片刻,方從樹影中走出。

聶玉凡定目望去,只覺黑衣男子氣度卓然,有孤傲離於世俗之感,盡管看不到相貌,但那雙猶如夜梟一般的眼,光是看去,就已讓人觫然膽寒,與之前追襲他的那群殺手截然不同。

“敢問閣下究竟是何人,欲在此深夜偷襲埋伏。”

聶玉凡面容冷峻,語氣似沾了薄霜般凝肅。

他直視自己的眼,竟是夷然不懼,令對方讚賞的目光中更透出幾分犀利森寒:“我的名姓已無需通報,因為今日就是你的死忌!”

聶玉凡霍然一驚,對方一語落下後,渾身湧現的殺氣頓如驚濤駭浪般,朝他跟前洶湧而至。

“砰!”

雙方寒劍相擊,於空中迸出銀色紮眼的花火,聶玉凡只覺他身法詭異奇特,像剛烈的火又像隱飄的風,一不留神間,便已逼近身前。

那人一劍壓下來,聶玉凡雖抵擋住,但沒料到對方內力極其深厚,竟高出自己數倍,一時如遭泰山壓頂,幾乎承受不住。

酒壺終於由手中脫落,流了遍地醇香,聶玉凡咬緊牙,提聚真氣狠力一撐,便從他劍下竄出,反守而攻。

對方冷哼一聲,看著手持長劍的少年招式快而敏捷,宛若天鷹在碧山清水間翺翔,一縷青澤下匯聚所學的劍法真意,運用得流暢自如,毫無破綻。

真是可惜了……

風墨北心中一聲驚讚化成為幽幽嘆息,最後反倒斂去身上殺氣,有條不紊地接過他招式。

“你……”

聶玉凡倏然瞪大眼,發覺自己每行一招,那人能提前預料並不費吹灰之力地擋下,以致後面竟打得有些漫不經心。

“你怎麽會天絕劍法!”

對方猛一反劍,聶玉凡不由驚駭失色,脫口而問。

風墨北不語,趁他神失間,左掌內力蓄勢待發,正要給他致命一擊時,四周花草忽然顫亂輕搖,遠處爆出的猛烈掌風劈開重重樹木,好似驚天雷電般橫於二人之間,使他們迫不得已紛紛退後幾步,拉開了距離。

“師父……”

聶玉凡看向立在自己身前的銀袍老者,有些氣息不紊地叫出聲。

“凡兒,等下次再給為師買酒喝吧。”

慕容緣淡淡落下一句,目光卻一瞬不瞬盯向前方男子,仿佛彼此正各立涯邊,遙遙相峙。

“他這麽久未歸,我就知是途中出了事。”

慕容緣似在自言自語般,最後仍有些不敢相信:“沒想到,居然是你……”

風墨北同樣盯著他,目光冰冷而無緒:“闊別多年,今日一見,你老了許多。”

慕容緣內心一動,終於確定下他的身份,雙眉微壓道:“你當我還是曾經那個不經世事的毛頭小子嗎?”隨即語調一變,忽然意味深長道,“沒想到時隔二十多年,今天我終於等到你的出現了……大師兄。”

聶玉凡一旁聽完,整個人呆掉,而風墨北僅僅平淡道:“當初師父將我逐出師門,你我之間,早不是師兄弟關系。”

慕容緣突然寒涼一笑:“你還是沒有變,同以往一樣那麽冷漠無情,不管是對我,還是小盈……”

許久未曾聽到那個名字,而今他提起,風墨北眉頭深深陷下去:“你對她,竟還是念念不忘。”

回憶往事,慕容緣只覺胸口一陣悶脹,緩慢開口:“當然忘不了……那年你我背著師父偷偷溜下山,無意救下被強匪打劫的成家人,記得當時明明是我將小盈從匪領手中救出,可她最後傾心的人,卻是你……”

即使不久風墨北被逐出師門,她也願隨他到天涯海角,放棄成家的嬌嬌女不做,毅然決定同對方離開。

“可小盈嫁給你之後,卻過得一點都不幸福。”

如果中間那幾年不是有她存在,慕容緣或許早與風墨北失去聯絡,而曾經時常愛拿自己逗笑的人兒,當幾年後再見,卻再不見她的笑容了,憔白的容顏上總是透著淡淡哀傷,那時慕容緣一眼便知,她過得不快樂。

風墨北雙手負後,冷傲擡起頭:“這些陳年往事,你還提起來幹嗎。”

慕容緣雙目一瞪,語中滿是不甘:“你既然對她無心,當初又為何娶她?”

“是她要一味死心塌地的跟著我……”

風墨北話音淡淡中,又隱約透出幾許疲倦,隨後垂落眼睫,似乎終有一絲哀意流溢而出,遲緩開口,“小盈,已經離世很久了。”

仿若晴天霹靂般,慕容緣身體微微一晃,內心頓如撕裂,悲慟欲絕道:“她是為什麽……”

“病死。”對方直接道。

慕容緣這才恍然大驚,難怪之後她會寫封斷絕信給自己,原來是不想自己知道她病重的實情,然後平平靜靜離世……

想到這裏,他忍不住慘然大笑:“虧你精通天下醫術毒術,最後卻連自己的妻子也救不了?”

風墨北私下沈默,當時朔王也是病重數日不見起色,直至穩定下他的病情才回到竹林小屋,可後來一切都為時已晚……

慕容緣見他不答,心中悲憤更是難以抑制:“你一心只想為你的主上效力,其它對你而言,又有何重要的?”

天湖老人收他們二人為徒,是希望他們將來學有所成後,能夠輔佐明主,解救蒼生。而風墨北雖然資質甚好,但一心鉆研毒術不走正途,再加為人下手陰狠,最終被逐出師門。

風墨北慢慢回憶道:“早初我與魔教中人有所過節,被師父逐出師門後,一路遭他們追殺,最後奄奄一息時,是那個人救了我……”

他渾渾噩噩倒在一座府宅前,而朔王第一次見到他時,只說了一句,‘這雙眼好兇,似乎能殺人。’便帶回府中悉心照料。而風墨北傷勢痊愈後,對方也從不去詢問他的身份來歷,好像一切都隨他自己意願,願留便留下,若要離開也絕不做任何阻攔。

最終,風墨北選擇留在這個人的身邊。

慕容緣聽完突然警惕起來:“那麽你今日前來,是要……”

“不錯。”風墨北搶過他的話,“是來取你這個徒兒的命。”

慕容緣目光立時凝寒,語氣冷若霜雪:“哼,你為你的主子效力,我自然也是,你以為能殺得了他嗎?”

此話一出,風墨北眉頭緊擰,思緒急轉下,猛然問,“他是什麽人?”

慕容緣一聲哼嗤,只沈沈道:“他姓聶……”

聶?風墨北揣在心中一念,迅速瞥向站在旁邊的聶玉凡,細細打量一番,驚恍道:“難道他是那個人的遺……”

慕容緣不答,同樣看向正一臉迷惑的徒兒,稍後眸色瞬斂,又如刃般直掃對方的臉,開口:“小盈的死,我亦不會原諒你,而凡兒你也休想傷他分毫,今夜我們時隔二十幾年相見,也就此決個勝負吧!”

“師父!”

聶玉凡聽他語氣決絕,心中感到一陣慌怕,正欲沖上前,卻被慕容緣一掌內力逼出數尺之外。

“這是為師與他之間的恩怨,凡兒你莫要插手!”

最後一句隨著悲憤而驀然提高,慕容緣手擎青雲劍,宛若銀色的浩蕩洪流,以摧枯拉朽之勢,直朝風墨北揮劍而來。

風墨北身形騰躍,蘊起剛烈如山的勁道,上前迎擊。

四周罡風起,形成一道嚴密屏障,那二人正處在內力激蕩的漩渦中交鋒,速度快到肉眼無法捕捉,隱隱只見銀與黑的影像閃動接近,兩劍碰撞,火花四射,每招均是雷霆一擊,勢不可擋,只怕一方稍有疏忽,便會失去半條性命。

此刻聶玉凡只能從旁緊張看著,根本插不上手,連方才師父所說的一番話都來不及思索,滿腦子全在擔心對方的安全。

突然,銀光飛閃,緊接便傳來掌與肉相撞的沈悶聲響,一條黑影即從罡風屏障內飛彈墜地。

風墨北用手捂住肉綻血出的肩膀,一口鮮血噴出,被黑巾擋住。

“你潛心鉆研毒術,所以武功終究是差我一截!”

慕容緣渾厚有力的聲音響起,身影閃現時,寒劍已毫不遲疑地就要劈頭迎上。

間不容發間,耳邊忽然傳來一道女子慌急的聲音——

“爹!”

慕容緣頓時循聲望去,就見林中不遠處,一抹嬌柔倩影正朝他們逐漸臨近,月華照映下那張容顏楚楚動艷,我見猶憐。

“小盈……”

慕容緣忽然低喃一念,整個人幾乎呆住,然而失神的同時——

“師父——!”

破膚穿體,烈痛如潮狂湧,慕容緣瞪大眼,看到風墨北已將寒刃刺入自己的胸口。

“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原本最後,你是想這麽說的吧……”

風墨北聲音低冷冷,猶如逝去的北風不摻雜任何暖意,最後拔出劍,一蓬鮮血飛濺而出。

慕容緣隨即倒地,而此時風季黧也已趕到風墨北身旁。

“爹,你怎麽樣?!”

風墨北被她攙扶起身,勉強站立著,看見她十分詫異:“黧兒……你怎麽會在這裏?“

風季黧抿動唇,聲音輕細道:“今夜你舉動出乎尋常,我不放心,所以就將這件事跟王爺說了……”當提起他去見故人,朔王轉念就想到了華楓山。

風墨北一楞,但此刻也沒有責怪她的意思,掃過對面一角,快速道:“你先扶我離開這裏。”

風季黧感覺他渾身虛軟,定是傷得不輕,沒多說急忙扶著他離去。

“師父!師父!”

聶玉凡看到那銀白長袍已被血染紅大半邊,心慌恐懼下,連聲音都失了調。

慕容緣在他一次次搖晃下睜開眼,想起方才女子那聲呼喚,竟忍不住嘲笑起自己:“我最終,還是輸給他了啊。”

“師父……”

聶玉凡低頭握緊拳,悔恨自己現在竟什麽都做不了。

“凡兒……”體內力量正一點點枯竭,慕容緣意識到什麽,擡眼深深看向他,“以後……為師不能再保護你了,所以有件事……也到了該告訴你的時候……”

聶玉凡怔楞,就見對方從血染衣襟裏掏出一枚玄紫花紋令牌,中間嵌有的一個‘聶’字,月照下閃閃發亮。

他疑惑不解地接過,而慕容緣連帶他的手和令牌一起牢牢握住,突然道:“凡兒,你並非普通人家的孩兒……你姓聶,是鄔國大將軍聶渝筠之子。”

聶玉凡雙眸一下睜大,褐瞳顫動,仿若沒有聽清般:“師父……你在說什麽……”

慕容緣知他一時間接受不了,但仍拼著幾絲殘力,清楚的告訴他:“你不是天朝人,是鄔國將軍之子!你爹聶渝筠為人剛正不阿,是對國一腔熱忱的忠臣,更是我誓死追隨效力的明主,可惜……功高震主,終究逃不了君王的猜忌與奸臣陷害,最後聶家滿門都遭誅殺。”

滾燙血液在體內汩汩流動,好像火燒一般疼痛,聶玉凡呆呆看向手中令牌,此刻竟一個字也吐不出,顯然難以承受這樣血淋淋的事實,他的身世。

慕容緣更用力握緊他的手:“我因出身江湖才得以逃過此劫,而聶將軍在危難之際將剛剛出生滿月的你交托給我,要我好好撫養你長大……凡兒,你是聶家唯一血脈,只有你有權利去動用這枚令牌,號召回屬於聶家的勢力……日後帶著它,去拜見鄔國現今大統領賀蒙……相信對方……一定會助你一臂之力的。”

說到這裏,慕容緣咳出血,聲音漸漸低了下去。

聶玉凡這才猛然回過神,失聲痛喊:“我不去,我哪裏也不去!玉凡自小由您帶大,只認師父一個人,永遠只陪在師父身邊!”

慕容緣口鼻跟著滲血,望向無邊蒼穹,原本炯亮有神的雙目已變得渙散無光。

“師父,師父……”

聶玉凡在他身旁仿佛不知疲倦地呼喊,微微發紅的眼眶中終於滴下瑩閃的淚,從頭到腳正被一種猶如來自地獄最深處的恐懼所取代,遏制不住地顫抖。

他害怕,他太害怕了,親生父母冤死,深愛的人離開他,如今只剩下師父一個親人了,如果也失去,叫他今後還怎樣支撐下去!

“師父……你之前不是想帶玉凡出山遠游嗎,這次我一定去,什麽都不想,再沒有不舍的了,一起踏遍名山賞盡美景,今生只陪在師父身邊!”

聶玉凡聲音裏滿是顫抖的期盼,眼淚就如同兒時第一次偷懶被師父訓罵時,不加遮掩的流淌而出。

慕容緣側頭望向他,唇邊勉強掀起一縷無奈笑意,緩緩開口:“你這傻孩子……從小就是……太過單純善良了……”

之後他微微閉起眼,腦海裏浮現起那張憐美容顏,卻是極為開心地低喃:“小盈,終於能去陪你了啊……”

冷月隱入雲中,帶來一片黑暗,四周除了風聲,什麽都聽不到。

聶玉凡渾身一震,屏息看著慕容緣的手從自己眼前緩緩垂落。

“師……父……”

他難以相信,顫聲連連吐出兩個字,那看去比平時還要柔和爽朗的臉容,如今竟真的不再睜眼看他,不再沖自己微笑。

聶玉凡忽然身形不穩地站起來,濁黯的眼眸像被繩線一點點撕拉般,盯向方才那二人消失的方向……

*******

風季黧扶著風墨北在林中走出一段時間,還未來得及松喘口氣,身後就傳來暗衛與人刀劍相搏的聲音。

“他追上來了。”

風季黧回首,望一眼漆黑尚不見人影的後方。

陰涼的血腥味彌漫在空氣裏,風墨北凝神側聽,突然道:“好濃的殺氣。”

風季黧一驚,看向他仍血流不止的傷口,開口:“你先走。”

“黧兒!”風墨北扶住樹幹,喊住她。

風季黧這才停步,轉身冷然一笑:“我雖怨,但你終究是我爹爹,還不想看你這麽早死。”

風墨北聽完一陣沈默,她繼而淺笑:“同樣的,我也不想自己這麽早死……”音落,身影匆匆消失在夜幕裏。

聶玉凡大腦裏一片空茫,也不去想眼前這些蒙面人究竟是怎麽出現的,只是長劍揮舞間,必有人倒地,一條血路鋪開,任誰也阻擋不了他。

隨後,前方出現一抹嬌柔若柳的身姿。

沾了血的劍尖點地,聶玉凡停步。

“你一定要殺他嗎……”

風季黧聲如波浪起伏般微微顫抖。

聶玉凡睜著一雙似被黑化不見任何光彩的眸,盯著她,半晌,冷逸出兩個字:“讓開。”

風季黧驚怕得倒退一步,水眸裏立即浮現晶瑩的淚光,夜幕中,仿佛一顆顆珍貴易碎的淚珠在閃爍,竟是動人不已,憐人不已。

下一刻,她跪在對方跟前,哭泣懇求道:“我願以自己的命來抵他一命,只求你放過我父親!”緊接低下頭,淚珠成串地傾灑而出,哭得傷心至極。

聶玉凡卻面無表情,最後劍尖劃著地面從她身旁擦過。

風季黧內心迅即勒緊,沒料到對方竟然無動於衷,當即抽出一把銀白小刀,起身擋住他的去路。

“我可以現在就死在你面前!”

刀刃抵在雪白的脖頸上,泛出一道淺紅,她昂起首,目光堅定。

如此舉動,令聶玉凡清俊的眉微微蹙起。

風季黧見對方眼底終於閃過一絲遲疑,唇角揚起不易察覺的笑,之後面色一變,竟彎身捂住小腹極為痛苦地呻吟起來。

聶玉凡不知究竟發生何事,只瞧那柔若薄柳的身子搖搖欲墜,好似下瞬就要跌倒地上,一陣猶豫後,終朝前跨近一步。

而與此同時風季黧猛然擡頭,趁他不備間,將攥於手中的一縷金粉直直撒入對方眼中……

“哐啷——”

手上長劍脫落,聶玉凡頓時一聲痛喊,捂住雙眼,一股難言的錐心之痛疾速蔓延全身上下,眼睛更是如被火灼如被針刺,痛到幾乎爆裂。

“怎麽回事……”

待再睜眼,卻是一片漆黑,聶玉凡驚懼地朝前伸手,跌跌撞撞俯□,開始慌亂摸起剛才掉在地上的長劍。

“哈哈哈——”

風季黧站在一旁,笑得花枝招展:“你想殺我們?以為有這麽容易嗎?”

隨後不多做停留,轉身就往林外走去,同時心底暗想:“如果……你是祁容想要殺的人,我就先留你一命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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