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番外（8）非輕雪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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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番外（8）非輕雪戀
我和大師兄趕回婆娑心門時,小師妹已經在師父病榻前伺候了多日,我和大師兄看到師父的病容，不禁大吃一驚,師父面容慘白，雙目黯淡無光,內息不轉,真力枯竭,這哪裏是病，分明是被人吸幹了內力！
“是誰幹的？”我恨聲問道。
小師妹搖了搖頭,眼淚又湧了出來。
大師兄伸手搭在師父腕間,細細切脈,許久，大師兄終於收手起身，而後在師父面前跪下來：“師父，您是自己耗去功力的！是不是有人逼您這樣做？”
師父無力的搖頭，枯瘦的臉上依舊是慈悲和藹的笑容：“你們稍安勿躁。既然都回來了，師父也可以走的無牽無掛了，只是有幾件事，師父要向你們幾個交代。”
“師父……”小師妹悲聲切切，卻還是咬緊嘴唇，忍住了哭聲，只是含著熱淚看著師父。我們都知道，師父此刻，是在交代後事了。
“非輕……”師父第一個叫的居然是我，我跪在地上，膝行至師父面前，“徒兒在。”
師父摸了摸我的頭發，像小時候那樣，“非輕，你這一生，為情所苦，卻也因為一個情字，心無二致，日後，必成大器，師父對你，其實是最放心的，雪戀這孩子性情剛烈執拗，日後，你要多多照拂她，她的兩個孩子，雖然也都聰慧過人，但依師父看來，太子身上戾氣太重，揚兒又太過寬厚，將來，恐怕還是有操不完的心，你要好好輔佐太子，希望他將來能做個好皇帝……”
“師父……”我哽咽著抹去臉上的淚水，鄭重其事的點頭：“我一定遵照師父交代的，照顧好小師妹，輔佐太子，照顧好揚兒，請師父好好保重身體，徒兒的戰功，還要和師父一起分享！”
師父聽到我的承諾，虛弱的笑了，他有氣無力的擺擺手，“好了，非輕，你出去吧，太子和揚兒都在，你去看好他們，不要出了亂子。”
我聽了師父的話，默默退到外面，我知道，師父一定有話單獨交代給小師妹和大師兄，鬼使神差一般，我沒有就此離開，而是站在門外，仔細聆聽裏面的動靜。
師父沈默了許久，仿佛是在積攢力氣，好把事情都交代清楚，他開口的時候，中氣明顯充沛了不少，卻還是帶著濃濃的傷感：“息罔，雪戀……師父最對不起的，就是你們兩個……當初，師父早就看出雪戀命中註定母儀天下，卻沒有及時提醒勸誡，以至於你們二人都是一世心傷，都是為師的錯啊……”
“師父……”大師兄嗚咽著，語氣卻極為堅定，“弟子對師父感佩之至，從未覺得師父有錯，因為，對弟子來說，能夠傾盡一生心血去愛一個人，這本身就是最幸福的事！”
“師父，雪戀從未後悔過……”小師妹的聲音有些嘶啞，卻仍舊是那麽好聽，“大師兄所說，正是雪戀心中所想……幸福有很多種，相濡以沫，白首不離固然美好，可是，若不能相濡以沫，白首不離，那麽，我還可以選擇另一種幸福，這種幸福，就是擁有一個能讓你不顧一切去愛他一輩子的人……即使不能在一起，也像在一起一樣，彼此守護，相互扶持……師父，雪戀已經得到了幸福……”
我的心，痛的揪成了一團。
大師兄，小師妹，他們這些年，就是這樣過來的……
他們從來沒有分開過。
是的，沒有分開過。
他們彼此相愛，將對方溶入自己的生命，骨血，靈魂，即使是生死之隔，對他們來說，也微不足道。
只要可以相愛，因為可以相愛。
臉上有些濕冷，我擡手一摸，卻摸到了自己的淚。
“一對癡兒啊……”師父長長一聲嘆息，沈默了許久，終於又開口：“為師一生，凡事務求盡善盡美，可是，你們二人的事，卻讓為師一直耿耿於懷，為師不會眼睜睜的看著你們二人這樣受苦……”
說到這裏，師父的聲音突然壓的很低很低，以我的耳力，居然也完全聽不清楚。
交代完這件事情後，師父就去了。
小師妹傷心欲絕，幾次哭到昏死過去，即便是醒著的時候，也是悲戚哀慟，神思恍惚。
她在無我精舍逗留了七天七夜，大師兄亦陪了她七天七夜。
那一夜，月華如水。
大師兄為了哄小師妹開心，便在月光之下，用內力將雪狐鬥篷伸展開，那朵絕世奇葩傾城之戀，便清晰的展現在小師妹眼前……
果然，那驚世妖嬈的傾城之戀立刻吸引了小師妹的註意力，稍稍緩解了她的悲傷。
師父頭七過後，小師妹回到宮中，又過了一個多月，宮中傳來消息，小師妹和皇兄的嫡妻曹貴妃都有了身孕，只是沒多久，曹貴妃便因為皇兄強行召幸導致小產，血流不止，而後一命嗚呼了。
幾乎與此同時，大師兄突然納了一名侍女為妾，那名侍女已經有孕在身，比小師妹晚了整整一個月。
我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很擔心小師妹會傷心崩潰，不料，小師妹卻顯得十分淡然，並且勸說大師兄將這名小妾升了如夫人。
宰相大人的正妻之位卻始終是空著的，我知道，在大師兄眼裏，夫人的位置並沒有空著，那上面，已經有了小師妹。
這位如夫人性格十分孤僻，也許她知道自己絕非大師兄心中所愛，所以從不出來見客，即使是我，也只是匆匆一唔，連話都沒用說幾句，偶爾向大師兄提及時，大師兄也只是輕描淡寫一筆帶過。
九個月後，也就是小師妹臨盆的那一晚，出了一樁大事。
曹貴妃的哥哥認定皇兄是害死妹妹的兇手，便邀了一批絕頂高手入宮行刺，那天，幻月宮血流成河，大師兄替皇兄擋下了致命的一劍，拋下他最愛的小師妹，追隨師父而去了……
那一晚，小師妹產下了一名男嬰，只是哭都沒哭幾聲就斷了氣，大師兄新納的如夫人也因為驚懼悲傷，未曾足月早產下一個女兒，如夫人產後出血匆匆離世，那個女嬰便被連夜抱入宮中，由小師妹親自撫養，皇兄為這個女嬰賜名“輕寒”。
不過短短一年，小師妹失去了師父，失去了大師兄，失去了第三個兒子，失去了對她來說最親的人。
我不知道小師妹是怎麽熬過那段日子的，只知道那段時間皇兄不上朝不議政，日日夜夜陪著她，就連玄焰也時刻守在幻月宮，以防小師妹有所閃失。
將近一年的時間，我都沒有看到小師妹，再見她時，我嚇了一跳。
小師妹雖然芳華依舊，可是她曾經懷有的高深內力，卻只剩了不到三成！
我問她怎麽回事，她卻若無其事的笑著告訴我，那一年裏她傷心過度，練功時出了岔子走火入魔了。
我卻絲毫不信。
她的內力，明明是被一點點蠶食掉的，絕非走火入魔那種經脈逆行導致的內力流失！
我心知有異，於是夜探幻月宮。
這一探之下，我幾乎快要發瘋！
幻月宮中，到處彌漫著讓人迷亂的幽香，小師妹被綁在翡翠麒麟合歡椅上，臉色潮紅，香汗淋漓，眼神卻還保持著清明靈澈，皇兄和玄焰站在她身邊，皇兄手中端了一杯孔雀藍的酒，送至小師妹唇邊，小師妹別過臉去不肯喝，皇兄便自己含了一口，嘴對嘴的哺給她，無奈之下，小師妹吞下了那杯酒液，之後，小師妹便像換了個人似的，開始哀求皇兄與她相合……
皇兄卻離開了。
小師妹便去哀求玄焰，玄焰卻無奈的嘆息著，也跟了出去。
小師妹被藥性煎熬的幾近崩潰，她突然擡頭，猛的將後腦撞在椅背上，爾後，她趁著疼痛帶來的一絲清醒急忙運動，將藥力化解……
皇兄和玄焰在幻月宮外站了許久，等他們回去的時候，小師妹已經恢覆了正常，只是看上去異常虛弱，皇兄又拿起一杯孔雀藍色的酒液給小師妹哺入口中咽下，剛剛那一幕便重新上演……
來回反覆數次後，皇兄才紅著眼睛，發瘋似的撲到小師妹身上，瘋狂蹂躪……
而玄焰站在一旁，遠遠的看著虛弱無力卻還飽受折磨的小師妹，眼裏是掩飾不住的心疼……
於是我終於明白了，小師妹的內力是被這些酒液蠶食掉了，或者說，小師妹為了壓制藥性，便用內力化解，可是在藥性化去的同時，她的內力也被一點點化掉了……
好歹毒的手段！
皇兄，你為何如此啊！
你不是深愛著小師妹的嗎？
為什麽現在會這樣的折磨她，還要她一點點失去內力，變成一個廢人？
我找到皇兄，和他大吵一架，皇兄憤怒到要殺了我，小師妹卻叫我不要多事，他們夫妻之間的事不要我來操心！
我和小師妹一起長大，她這些話裏有多少水分我很清楚，她只是為了保護我，才故意疏遠我……
在小師妹的勸說之下，皇兄沒有治我的罪，但是，他將小師妹送入帝釋雲天塔，在那裏寫經祈福，可我知道，小師妹在塔中，必定遭受更加非人的折磨！
讓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皇兄非但將小師妹送入帝釋雲天塔，連不到兩歲的小輕寒也被送了進去。
他到底想幹什麽？
說他不愛小師妹了，可小師妹依舊寵冠後宮，他日夜流連在小師妹身邊，根本不到別的地方去，其他的嬪妃，已經形同擺設。
而且，他每每折磨小師妹時，眼中仍是透著楚楚柔情的，小師妹難捱藥性發作之苦時，他的神色明明也是心疼的……
可是說他愛著小師妹，他又為什麽要這樣折磨小師妹？
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我去問玄焰，卻問不出任何結果。
倒是這個在所有兄弟姐妹中排行第六的小睿揚，常常苦著臉跑來問我，小輕寒何時能從帝釋雲天塔中出來？
他是真心疼愛小輕寒的，從小輕寒被抱進宮，他便一直陪在她身邊，視她如珠如寶，太子對小輕寒卻並不喜歡，甚至有幾分敵意。
這時，我們都沒有看出小輕寒和別的孩子有什麽區別，直到景明十一年二月，母後病逝，我們終於見到了一直在帝釋雲天塔中的小師妹和小輕寒，這時大家才發現，小輕寒是癡傻的……
太子越發不喜歡她，只有小睿揚和小師妹一如既往的疼愛這個孩子。
再見小師妹，我沒能忍住自己的淚水，小師妹容顏美好，脈象卻已成油盡燈枯之勢，分明是不久於人世了……
景明十一年四月初九，小師妹逝於帝釋雲天塔中，一句話都沒有給我留下，皇兄傷心欲絕，肝腸寸斷，一夜之間，萬縷青絲變滿首華發。
國師玄焰亦日漸衰弱，於景明十一年九月初九，傳位於弟子泣夜，而後坐化離世。
泣夜繼任國師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宣布了一句預言：得輕寒者得天下。
因為這句話，皇兄在小輕寒十二歲時，將她許配給了一直都討厭她的太子簡蒼穹。
六王子子簡睿揚悲不自勝，黯然神傷，竟然一蹶不振。
我離開了京城這個傷心地，駐守曦夢澤，一去四年不還朝。
再回來時，物是人非事事休。
皇兄已然離世，太子榮登大寶，他曾經無比厭惡的癡兒易輕寒，如今卻變的聰慧可人，被他視為至寶，以皇後之尊，住在了小師妹曾經住過的幻月宮……
他為他的皇後，更是做到了極致。
只是，他的皇後，卻像當年的小師妹，一顆心，根本不在他身上……
莫非，這就是宿命？
作者有話要說：簡非輕的番外完結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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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大師兄趕回婆娑心門時,小師妹已經在師父病榻前伺候了多日,我和大師兄看到師父的病容，不禁大吃一驚,師父面容慘白，雙目黯淡無光,內息不轉,真力枯竭,這哪裏是病，分明是被人吸幹了內力！
“是誰幹的？”我恨聲問道。
小師妹搖了搖頭,眼淚又湧了出來。
大師兄伸手搭在師父腕間,細細切脈,許久，大師兄終於收手起身，而後在師父面前跪下來：“師父，您是自己耗去功力的！是不是有人逼您這樣做？”
師父無力的搖頭，枯瘦的臉上依舊是慈悲和藹的笑容：“你們稍安勿躁。既然都回來了，師父也可以走的無牽無掛了，只是有幾件事，師父要向你們幾個交代。”
“師父……”小師妹悲聲切切，卻還是咬緊嘴唇，忍住了哭聲，只是含著熱淚看著師父。我們都知道，師父此刻，是在交代後事了。
“非輕……”師父第一個叫的居然是我，我跪在地上，膝行至師父面前，“徒兒在。”
師父摸了摸我的頭發，像小時候那樣，“非輕，你這一生，為情所苦，卻也因為一個情字，心無二致，日後，必成大器，師父對你，其實是最放心的，雪戀這孩子性情剛烈執拗，日後，你要多多照拂她，她的兩個孩子，雖然也都聰慧過人，但依師父看來，太子身上戾氣太重，揚兒又太過寬厚，將來，恐怕還是有操不完的心，你要好好輔佐太子，希望他將來能做個好皇帝……”
“師父……”我哽咽著抹去臉上的淚水，鄭重其事的點頭：“我一定遵照師父交代的，照顧好小師妹，輔佐太子，照顧好揚兒，請師父好好保重身體，徒兒的戰功，還要和師父一起分享！”
師父聽到我的承諾，虛弱的笑了，他有氣無力的擺擺手，“好了，非輕，你出去吧，太子和揚兒都在，你去看好他們，不要出了亂子。”
我聽了師父的話，默默退到外面，我知道，師父一定有話單獨交代給小師妹和大師兄，鬼使神差一般，我沒有就此離開，而是站在門外，仔細聆聽裏面的動靜。
師父沈默了許久，仿佛是在積攢力氣，好把事情都交代清楚，他開口的時候，中氣明顯充沛了不少，卻還是帶著濃濃的傷感：“息罔，雪戀……師父最對不起的，就是你們兩個……當初，師父早就看出雪戀命中註定母儀天下，卻沒有及時提醒勸誡，以至於你們二人都是一世心傷，都是為師的錯啊……”
“師父……”大師兄嗚咽著，語氣卻極為堅定，“弟子對師父感佩之至，從未覺得師父有錯，因為，對弟子來說，能夠傾盡一生心血去愛一個人，這本身就是最幸福的事！”
“師父，雪戀從未後悔過……”小師妹的聲音有些嘶啞，卻仍舊是那麽好聽，“大師兄所說，正是雪戀心中所想……幸福有很多種，相濡以沫，白首不離固然美好，可是，若不能相濡以沫，白首不離，那麽，我還可以選擇另一種幸福，這種幸福，就是擁有一個能讓你不顧一切去愛他一輩子的人……即使不能在一起，也像在一起一樣，彼此守護，相互扶持……師父，雪戀已經得到了幸福……”
我的心，痛的揪成了一團。
大師兄，小師妹，他們這些年，就是這樣過來的……
他們從來沒有分開過。
是的，沒有分開過。
他們彼此相愛，將對方溶入自己的生命，骨血，靈魂，即使是生死之隔，對他們來說，也微不足道。
只要可以相愛，因為可以相愛。
臉上有些濕冷，我擡手一摸，卻摸到了自己的淚。
“一對癡兒啊……”師父長長一聲嘆息，沈默了許久，終於又開口：“為師一生，凡事務求盡善盡美，可是，你們二人的事，卻讓為師一直耿耿於懷，為師不會眼睜睜的看著你們二人這樣受苦……”
說到這裏，師父的聲音突然壓的很低很低，以我的耳力，居然也完全聽不清楚。
交代完這件事情後，師父就去了。
小師妹傷心欲絕，幾次哭到昏死過去，即便是醒著的時候，也是悲戚哀慟，神思恍惚。
她在無我精舍逗留了七天七夜，大師兄亦陪了她七天七夜。
那一夜，月華如水。
大師兄為了哄小師妹開心，便在月光之下，用內力將雪狐鬥篷伸展開，那朵絕世奇葩傾城之戀，便清晰的展現在小師妹眼前……
果然，那驚世妖嬈的傾城之戀立刻吸引了小師妹的註意力，稍稍緩解了她的悲傷。
師父頭七過後，小師妹回到宮中，又過了一個多月，宮中傳來消息，小師妹和皇兄的嫡妻曹貴妃都有了身孕，只是沒多久，曹貴妃便因為皇兄強行召幸導致小產，血流不止，而後一命嗚呼了。
幾乎與此同時，大師兄突然納了一名侍女為妾，那名侍女已經有孕在身，比小師妹晚了整整一個月。
我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很擔心小師妹會傷心崩潰，不料，小師妹卻顯得十分淡然，並且勸說大師兄將這名小妾升了如夫人。
宰相大人的正妻之位卻始終是空著的，我知道，在大師兄眼裏，夫人的位置並沒有空著，那上面，已經有了小師妹。
這位如夫人性格十分孤僻，也許她知道自己絕非大師兄心中所愛，所以從不出來見客，即使是我，也只是匆匆一唔，連話都沒用說幾句，偶爾向大師兄提及時，大師兄也只是輕描淡寫一筆帶過。
九個月後，也就是小師妹臨盆的那一晚，出了一樁大事。
曹貴妃的哥哥認定皇兄是害死妹妹的兇手，便邀了一批絕頂高手入宮行刺，那天，幻月宮血流成河，大師兄替皇兄擋下了致命的一劍，拋下他最愛的小師妹，追隨師父而去了……
那一晚，小師妹產下了一名男嬰，只是哭都沒哭幾聲就斷了氣，大師兄新納的如夫人也因為驚懼悲傷，未曾足月早產下一個女兒，如夫人產後出血匆匆離世，那個女嬰便被連夜抱入宮中，由小師妹親自撫養，皇兄為這個女嬰賜名“輕寒”。
不過短短一年，小師妹失去了師父，失去了大師兄，失去了第三個兒子，失去了對她來說最親的人。
我不知道小師妹是怎麽熬過那段日子的，只知道那段時間皇兄不上朝不議政，日日夜夜陪著她，就連玄焰也時刻守在幻月宮，以防小師妹有所閃失。
將近一年的時間，我都沒有看到小師妹，再見她時，我嚇了一跳。
小師妹雖然芳華依舊，可是她曾經懷有的高深內力，卻只剩了不到三成！
我問她怎麽回事，她卻若無其事的笑著告訴我，那一年裏她傷心過度，練功時出了岔子走火入魔了。
我卻絲毫不信。
她的內力，明明是被一點點蠶食掉的，絕非走火入魔那種經脈逆行導致的內力流失！
我心知有異，於是夜探幻月宮。
這一探之下，我幾乎快要發瘋！
幻月宮中，到處彌漫著讓人迷亂的幽香，小師妹被綁在翡翠麒麟合歡椅上，臉色潮紅，香汗淋漓，眼神卻還保持著清明靈澈，皇兄和玄焰站在她身邊，皇兄手中端了一杯孔雀藍的酒，送至小師妹唇邊，小師妹別過臉去不肯喝，皇兄便自己含了一口，嘴對嘴的哺給她，無奈之下，小師妹吞下了那杯酒液，之後，小師妹便像換了個人似的，開始哀求皇兄與她相合……
皇兄卻離開了。
小師妹便去哀求玄焰，玄焰卻無奈的嘆息著，也跟了出去。
小師妹被藥性煎熬的幾近崩潰，她突然擡頭，猛的將後腦撞在椅背上，爾後，她趁著疼痛帶來的一絲清醒急忙運動，將藥力化解……
皇兄和玄焰在幻月宮外站了許久，等他們回去的時候，小師妹已經恢覆了正常，只是看上去異常虛弱，皇兄又拿起一杯孔雀藍色的酒液給小師妹哺入口中咽下，剛剛那一幕便重新上演……
來回反覆數次後，皇兄才紅著眼睛，發瘋似的撲到小師妹身上，瘋狂蹂躪……
而玄焰站在一旁，遠遠的看著虛弱無力卻還飽受折磨的小師妹，眼裏是掩飾不住的心疼……
於是我終於明白了，小師妹的內力是被這些酒液蠶食掉了，或者說，小師妹為了壓制藥性，便用內力化解，可是在藥性化去的同時，她的內力也被一點點化掉了……
好歹毒的手段！
皇兄，你為何如此啊！
你不是深愛著小師妹的嗎？
為什麽現在會這樣的折磨她，還要她一點點失去內力，變成一個廢人？
我找到皇兄，和他大吵一架，皇兄憤怒到要殺了我，小師妹卻叫我不要多事，他們夫妻之間的事不要我來操心！
我和小師妹一起長大，她這些話裏有多少水分我很清楚，她只是為了保護我，才故意疏遠我……
在小師妹的勸說之下，皇兄沒有治我的罪，但是，他將小師妹送入帝釋雲天塔，在那裏寫經祈福，可我知道，小師妹在塔中，必定遭受更加非人的折磨！
讓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皇兄非但將小師妹送入帝釋雲天塔，連不到兩歲的小輕寒也被送了進去。
他到底想幹什麽？
說他不愛小師妹了，可小師妹依舊寵冠後宮，他日夜流連在小師妹身邊，根本不到別的地方去，其他的嬪妃，已經形同擺設。
而且，他每每折磨小師妹時，眼中仍是透著楚楚柔情的，小師妹難捱藥性發作之苦時，他的神色明明也是心疼的……
可是說他愛著小師妹，他又為什麽要這樣折磨小師妹？
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我去問玄焰，卻問不出任何結果。
倒是這個在所有兄弟姐妹中排行第六的小睿揚，常常苦著臉跑來問我，小輕寒何時能從帝釋雲天塔中出來？
他是真心疼愛小輕寒的，從小輕寒被抱進宮，他便一直陪在她身邊，視她如珠如寶，太子對小輕寒卻並不喜歡，甚至有幾分敵意。
這時，我們都沒有看出小輕寒和別的孩子有什麽區別，直到景明十一年二月，母後病逝，我們終於見到了一直在帝釋雲天塔中的小師妹和小輕寒，這時大家才發現，小輕寒是癡傻的……
太子越發不喜歡她，只有小睿揚和小師妹一如既往的疼愛這個孩子。
再見小師妹，我沒能忍住自己的淚水，小師妹容顏美好，脈象卻已成油盡燈枯之勢，分明是不久於人世了……
景明十一年四月初九，小師妹逝於帝釋雲天塔中，一句話都沒有給我留下，皇兄傷心欲絕，肝腸寸斷，一夜之間，萬縷青絲變滿首華發。
國師玄焰亦日漸衰弱，於景明十一年九月初九，傳位於弟子泣夜，而後坐化離世。
泣夜繼任國師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宣布了一句預言：得輕寒者得天下。
因為這句話，皇兄在小輕寒十二歲時，將她許配給了一直都討厭她的太子簡蒼穹。
六王子子簡睿揚悲不自勝，黯然神傷，竟然一蹶不振。
我離開了京城這個傷心地，駐守曦夢澤，一去四年不還朝。
再回來時，物是人非事事休。
皇兄已然離世，太子榮登大寶，他曾經無比厭惡的癡兒易輕寒，如今卻變的聰慧可人，被他視為至寶，以皇後之尊，住在了小師妹曾經住過的幻月宮……
他為他的皇後，更是做到了極致。
只是，他的皇後，卻像當年的小師妹，一顆心，根本不在他身上……
莫非，這就是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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